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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烟和凝碧相视一看,掩不住的担忧之色,但是还是悄然退下了。
屋中只剩下两个人。
阴夜辰走近沉熏,把手中的信函展开,放到沉熏的面前,含笑道:“娘子你看。”
沉熏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含笑坦然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的躲闪和隐瞒,沉熏一颗紧紧提起的心不自觉一松,摇了摇头,道:“我不看,你说我听。”
“好。”阴夜辰微微一笑,顺手牵了她的手,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道:“有些事情是应该早点跟娘子说的。”阴夜辰随手把手中的信函放到桌上,视线看向沉熏,道:“这个是定北会宾楼情报网传来的,上面说的是定北边境安宁无恙。”
沉熏闻言蹙了蹙眉:“可是——”
“可是没几天却传来了急报。”阴夜辰接过话,道:“这就是说,信函被人换过了。”
“原来是这样。”沉熏点了点头,蹙着眉却未曾展开,顿了顿,沉熏抬起头来,视线定定的看向阴夜辰,终于问出口:“夫君,你是收到信函的时候就发觉信函被换过了,还是后来定北传来急报的时候才发觉的?”
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沉熏手指无意识握紧。
春天的午后。
阳光点点洒落,有一点儿轻柔的风,空中有属于春天特有的清新味道,这是一个温暖得感觉不到丁点儿寒冷的春天午后,然而屋中的气氛却陡然一凝。
阴夜辰眼底的神色微凝,眼底骤然闪过纷杂的情绪,过了很久很久,其实不过是短短的一会儿,他的眼神恢复如常,幽蓝纯净,终于开口:“我收到信函的时候就发现了。”
沉熏心里瞬间刺痛,眼底有水雾弥漫上来。
沉熏忽然觉得后悔,后悔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弄得明明白白的,为什么不糊涂一点,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论他给出的是什么样的答案,她都不想要,如若他说谎,那么她会心痛,而他选择真实,可是真实同样的让人心痛。
收到信函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么意思就是,是他放任了事情的发展,战场上朝夕瞬变,贻误战报则有可能导致整场战争的失败,千万的无辜百姓卷入其间。
果然呵,活得明明白白,真的很累。
“为什么?”沉熏慢慢的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声音有点儿发紧:“因为我,因为那句该死的得凤者为后,所以倾尽天下为红颜。”沉熏眼神奇异的看着他,她的夫君,那样熟悉之极的人,可是这会子她忽然觉得有点儿陌生,陌生得有点儿害怕,他们一直是心心相应的,可是从何时开始,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
“小薰,你先听我说。”阴夜辰视线里并无慌乱,伸手拉住了沉熏,道:“这份信函来历不明,上面的内容也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我如何跟皇上说,而且——”阴夜辰顿了一下,道:“这是我们能够离开的机会,乌真的铁骑我自会想办法让其退兵,我已经跟那人谈好了,我率军战胜归来之日,便是我们能够离开之时,是,我延误了战报的最大理由是这个,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跟那人谈条件,我们才能离开。”
沉熏只是觉得乱,一团的乱,她知道他说的话一句也不假,他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是的,他是为了他们,为了他们能够全然摆脱京城的一切,能够远离这个地方所以放手一搏,可是——用千万无辜的性命换取的自由离开,这样的离开以后,真的会幸福吗?真的可以若无其事吗?
沉熏不想在想下去了,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如若是从前,夫君绝对不会这样做,不会置无辜的性命于不顾,可是这一切偏偏真的是因为她,他的改变,他会置心中的善良于不顾,是因为她。
那个人的改变,也是因为她。
沉熏忽然人生真的很讽刺。
可是这些人的改变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她从来也不想去改变任何人,她只是想要坚持自己一直所坚持的东西而已。
可是那个笑容纯净,温柔如水的夫君,仿佛面容模糊了。
“条件?”沉熏轻笑出声,是真的觉得好笑:“你知道那天晚上我跟他说了什么吗?我教他学会放手。”她静静的看向阴夜辰,眼中透着凄凉的神色,不知道那凄凉是为谁:“而他学会了。”沉熏轻轻的别开视线,嘴角的那一缕淡淡的笑意在阳光中显得无比的讽刺,对人生的讽刺:“他向来说到做到,根本不用什么条件,他也会让我们离开。”
阴夜辰眼中的淡然瞬间破碎,一瞬间手脚冰凉。
沉熏又一次的抽回了手,“我知道你这样做都是为了我,可是——”沉熏唇边的笑意渐渐的恍惚:“夫君,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认为我会愿意看到你这样形式的为我吗?”沉熏慢慢转身:“或者,是我们已经渐渐的不理解对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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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飘,那天看到你评论的时候偶下了一跳,嘿嘿,不过你也没全猜中。。。
春庭月,照落花 3
春庭月,照落花 4
?春庭月,照落花 4 。。。 或者,我们已经渐渐的不理解对方了。
带着哀伤的声音,在书房里静静的传开来,连带着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都染上哀伤的颜色,淡薄得让人发寒。
是吗,是这样吗?
不是的。
他知道以她的性格,必然不会愿意看到他这样做,是的,他在意,在意得凤者为后的传言,他忘不掉当初慈宁宫东苑那个弹指间风云为之色变,凤凰破云飞来的场景,那样的场景,看到过的人都只有四个字:人中之凤。
他忘不掉,所以他忘记了她曾经说过的‘我命由我不由天’,他忘记了她决意忘记那些伤痛的过往站在他的身边,那么她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她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安然的回到他的身边,所以他一意孤行。
风吹过,什么东西被吹得飒飒作响,阴夜辰有些僵硬的抬起头,原来是那一副寒梅图,画上的梅花像是要随风飘落下来一样,对了,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愿得笑容如初见,所以倾尽天下为红颜,可是,他却忘了最要紧的事情,倾尽天下为红颜之后,那个红颜再也不能够笑容如初。
他忽然找到了所有事情的根源。
不,他没有忘记,什么都没有忘记,他只是害怕,太害怕了,害怕失去她,他不能承受一丁点儿的失去她可能,而现在——
阴夜辰猛然站起身来,几步上前拉住了沉熏,那样用力地,她不能走,他不能让她走,是对,许多东西造成了两个人之间心里有了隔膜,有问题应当要解决问题,而不能逃避问题,他也没有时间去逃避问题了。
“小薰,我明天就要出征了。”阴夜辰呼吸微微急促,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沉熏愣住。
明天!
沉熏愣愣的转过身来,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阴夜辰目光诚挚的看着她:“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愿意我这样做,可是我还是这样做了,因为我怕,小薰,我真的怕,那天在会宾楼的时候听到那些人的传言,那个时候我心里真的很怕,是的,你说过你的命运由你做主,可是我还是怕,因为我经历了太多自己不能做主的事情,一次又一次,我真的怕了,心里真正想的跟身体做出来的事情不一样,那样的无能为力,梦里还好,可是梦醒的时候怎么办?”他慢慢的垂下视线,声音低下去,很轻的声音,但是带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香魂梦断容颜改,梦醒灯火已阑珊,那样的教训,那样痛彻心扉的教训,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他重新看向她,静静的看向他,语气里透出果决:“我不能让你有一丁点儿的承受那样经历的可能。”
清浅坚决的身影,在耳边慢慢的回响开来,然后心里疼痛如同水波纹一样泛开来,一波接着一波的。
那样的可能,没有吗?
有的,那日在碧浣池,那人就想用迷魂咒来控制她,夫君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是,她不愿意看到无辜的生命卷入,但是夫君又何尝愿意看到,都是因为她而已,天下和她,他从很早之前就做出了选择的,他为了她放弃了那样多的东西,他所经历的那些不能自主中,也有很多都是因为她,因为爱她,她是他的弱点,所以他才会那样的被死死的牵制住,可是事到如今,她在干什么,她在怪他吗?
不,不是。
其实归根结底,她是怪自己,怪自己引发了这些事情,她讽刺,讽刺的是自己,都是因为她呀,所有的事情才演变成了如今的地步。
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自厌自弃,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情绪,当初姐姐说讨厌她的存在的时候,她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可是现在,她是真的有种自厌,都是因为她呀,因为她的存在,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不是她愿意,不是她本意,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小薰,是我一意孤行,但是如若事情再来一遍,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阴夜辰视线柔和的看着她:“对不起。”
对不起。
眼泪毫无预兆就掉了下来,一滴接着一滴,最后成串落下来。
为什么所有人都跟她说对不起,明明都是她应该说对不起才是,对不起,不能回报那人的情,对不起,不是他们变得不理解对方,是她变得不理解夫君了,心心念念为了她的夫君,害怕她受到伤害的夫君。
阳光渐渐的西斜了,斜斜的阳光,照射在沉熏的身上,她今日穿了一袭白衣,白色的衣袂被风吹起,让人想起飘扬的雪花,如若真的是雪花那该有多好,太阳一晒,就化掉了,沉熏恍惚笑了,泪水成串落下,然而笑容却如同花朵绽放:“夫君,要是那夜在御书房,我被箭刺中了,那么,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形了对不对?如若我不存在了,那么所以因为我而引发的问题也就随之而消失了对不对?”
清浅的声音,显示出了主人此时极端脆弱的情绪。
阴夜辰猛然摇了摇头,眼底生出恐惧,因为急,说的话有点儿语无伦次:“不是这样的,小薰,不是这样,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一点儿也没有。”他动作轻柔地逝去她脸上的泪水,然而抬起她的头,让她与他对视:“小薰,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知不知道,是因为你的存在,因为你走进了我的生命之后,我的人生才真正有了意义,你的存在不只是对我有意义,相信对那人来说也是这样的,对于所有爱你的人来说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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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段小薰的反映偶想到一个词:过刚易折
春庭月,照落花 4
春庭月,照落花 5
?春庭月,照落花 5 。。。 “可是现在——”
“如同世上的珍宝总是会有许多人去追逐,并不是珍宝本身的错。”阴夜辰含笑看着她:“小薰,你一点儿的错都没有,如若真的要说错的话,错在感情,我们都爱得太真,爱得太深。”他的笑容仿佛欣慰,又仿佛哀伤:“我很幸运,从一开始你便是我的娘子,我名正言顺的妻子,而且得到了你的感情,而那个人,他从一开始就站在了错误的位置,想要得到你,就只能用错误的方式,是,那个人一向都是说到做到的,但是他和从前已经不一样了,感情的事情,瞬息万变,也是自私的,我不能冒着失去你的危险。”
温和的声音,句句都是发自心底,沉熏神色微怔,那种自厌的情绪渐渐的散去,总是这样的,她的负面情绪,总是在他的安抚下渐渐的消退而去,入宫时的对于陌生环境的害怕是在他的引导下慢慢的适应的,伤心的时候是在他一直在她身边让她重展笑颜,一次又一次,而现在,自厌的时候,是他告诉她,坚定的告诉她,她没有错,她是他的珍宝,是对他来说这个世上最重要的。
那么他呢,他是她的什么?
是她的夫君,是孩子的父亲,是想要携手看花开花落的那个人,作为被选择的她并不想要处在这样的位置,可是如若同样的问题,换做是她来选择,她会怎样选择?
不能两全其美,便只能选择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夫君——”沉熏眼中慢慢的凝聚了某种光华,手也无意识的握紧了他的手,语气清浅坚决:“我也不能失去你。”
我也不能失去你。
阴夜辰嘴角的笑容盛放,幽蓝的眼眸中水汽迅速的蔓延,他双手拥住了她,紧紧的拥住了她。
“小薰,你放心,乌真的铁骑,我定然会把他们尽数的赶出去,乌真狼子野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图侵略,这一次更是几乎倾尽了举国之力,十五万的铁骑,尽是乌真的精锐之师,此次击溃了他,乌真定然一蹶不振,便能够换来边境长久的安宁。”阴夜辰眼眸中渐渐多了某种雄浑的气魄:“而要全部击溃他们,就得要先给他们一些甜头。”
沉熏渐渐的想通了什么,心底的那一点儿说不出的介怀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