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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熏,而三女儿就是竹。如今乌真国使者献上这么一幅画,画中有竹,当然就是指代黎御琅的女儿沉熏,有了这层意识,那么画中的猪和题名的幸福二字代表什么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虽然众位官员都知道画中具有的讽刺意味,但是事关两国的外交,而如果自己先提起,愤然发作,说画中的猪暗喻了南王,不仅自己骂了南王,反倒是自认了堂堂嘉明王朝的三皇子是痴儿的事实,沉吟一番,都不敢轻易开口。
而主位上的三人,均要保持该有的身份气度,关乎国体,更是不能开口,一时间气氛凝住。
“这丛竹子画得挺不错的。”忽然一道清浅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沉寂,发出声音的人,正是沉熏,她拿起画,不住点头道:“和我父亲画的竹可以称得上是不分伯仲。”
众位官员听她一派天真无知的话,都是眉尖一拧,这个南王妃,难道没看出来吗?别人在侮辱她的夫君,她却称赞别人的画。
而主位的三个人眼里却透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乌真使者来之前自是做过周密的调查,知道南王妃就是黎御琅的女儿,亦知道百花宴的事情,都道是黎御琅枉称书画双绝,大女儿尚可,小女儿却是这般的有貌无才,加上沉熏刚才说的话,益发的认定这个南王妃无知得可说是愚昧,闻此一言,主使依然含笑谦恭道:“听闻黎先生爱竹如女,画的竹自然是非凡之作,修元大师能得到南王妃的如此评价,定然展眉。”
沉熏闻言嘴角微扬,声音依然的天真无知,道:“使者大人说得不错,我父亲爱竹如女。”语气一顿,她十分好奇道:“那么画中的竹是比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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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荷初露尖尖角6。。。 听到这话,乌真使者团的人大都露出了微微讽刺的神色,这个南王妃,这么明显的事情,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只有其中的一人,混在使者团中间,咋看之下毫不起眼,面上更是只有谦恭的表情,只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里蓦然闪过戒备的神色。
主使含笑点头,赞道:“南王妃果真慧眼,自古以来竹代表节节高升,坚直不屈,此画的寓意,就是希望王妃和王爷的生活能像竹子一样节节高升,一天比一天幸福。”
“很不错的寓意,真的谢谢使者大人的吉言。”沉熏脸上的笑意益发深了,有点儿飘渺的味道,仿佛已经在幻想以后幸福的生活了,笑意盈盈看向阴夜辰,语气甜甜道:“夫君,这幅画你喜欢吗?”
“嗯,喜欢。”阴夜辰脸上亦是满心的喜欢,眼底深处却是凝了一层淡淡的薄冰,看着沉熏眼底隐忍的怒火,他轻轻一笑,继续纯然道:“只是娘子,这画里面为什么会有一头猪呢,是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乌真的使者团无不差点笑出来,而嘉明王朝的官员们,都觉面子被削去了几分,心下暗恼这个痴王爷。
沉熏只觉微怔,这句话本来是她要问出口的,怎么被他抢先了,随即又释然,他的心智只是一个孩子,以一个孩子的心智,肯定不明白这些人心底的肮脏吧,明赞暗讽,口蜜腹剑两面三刀。
沉熏心里心思流转,面上的笑意却忽然变成疑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如问一问使者大人,请使者大人为我们解惑吧。”
乌真主使心里冷笑,出口的话语却是有礼温和的,道:“这是修元大师的画作,像下官这等俗人当然不敢妄自评判,但是既然王妃和王爷看得起下官,那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如有曲解之处,还请王爷和王妃见谅。”说罢走近桌案边,细细一看,道:“依下官拙见,画中的猪悠然自得,正是好眠之中,而这幅画的题名为幸福,那么这头猪指代的意思就是幸福吧。”
“哦,原来是这样。”沉熏恍然大悟,随即话题忽然一转,道:“沉熏在家中时常听父亲说修元大师为世外高人,寄情山水,但是却异常关心天下,所作的画作均是取材于人民的生活。”沉熏微微一顿,含笑看向主使,道:“那从这幅画可以看出,乌真国的人民应该很幸福,不知道沉熏说得对不对?”
“这是当然。”主使有些飘飘然道:“我国人民在我国圣上的英明领导下,无不丰衣足食,王妃说的话一点儿也不错,修元大师的这幅画反应了我国人民当前的生活状况。”
此话一出,主位的三人,还有上席的好些人如同阴夜冥雪澜者,眼底都闪过一丝笑意,而下席的官员中有比较机灵一点的,都惊异看向沉熏。
而乌真使者团的人员均是脸上骄傲异常,唯有那个琥珀色眼眸的人,嘴角忽然一冷。
案桌前。
“哦,我明白了。”沉熏不住点头,眼底飞逝一抹亮光,语气益发的纯然无知了:“原来贵国的人民都像猪一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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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荷初露尖尖角7。。。 无知无觉的一句话,仿佛是随意脱口而出的,但是话里面体现的意思,却让所有人都怔住。
全场寂静。
不刻,忽然间都哄堂大笑起来,皇帝更是笑声朗朗,都觉得心中的郁郁一扫而空。而乌真国的使者团人员均是面面相觑,满脸发青,这落差也太大了点,上一刻还是得意洋洋,下一刻却被强大的火力攻击得连还击之力都没有,他们想要借由画羞辱痴王爷而让嘉明王朝的人面上无光,本来以为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是现在被这个看似无知的南王妃清清浅浅的一句话,被反侮辱不说,更重要的是,根本找不到任何话来还击,直接连台都下不得,羞得无地自容。
笑的笑,发青的发青,但是所有人看向沉熏的眼神都是暗自一惊。
而沉熏看到众人的反应,只是慌忙掩口,像是小孩子说错了话,有些无措,有些不安,眼底有一点儿怯意,仿佛害怕受到责备。
看到此景,大部分官员都得出这样的认知:刚才那句话,应该是无意间说出口的吧,南王妃小小年纪,即使聪明过人,也不可能如同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一样,一步一步把对方诱进自己设置的陷进。回想整件事情,南王当中又插言了一句,更是印证了众人心里的想法,都道傻人有傻福,连老天都帮忙。
而乌真使者团的人员中,包括主使梁维和在内的人亦是同样的认知,那梁维和是乌真国的礼部大臣,官位和名字倒也相配,专门负责外交,维护和平,以一张巧嘴闻名于世,断然不会相信自己败在一个如此小小年纪的少女身上,只怪自己一时大意。
皇帝好不容易笑声停下来,随即假意斥责沉熏,安抚使臣团,道:“这孩子说话不经大脑,玩笑话一句,梁主使不必放在心上。”说罢又厉声对沉熏道:“南王妃,还不道歉?”
沉熏刚才一句话,也算是为夫君报了仇,不过想到想要羞辱阴夜辰的人是乌真的那位圣上和眼前的人,而她骂的却是乌真那些无辜的人民,虽然达到了反辱的目的,但是不免对那些无辜的人民心生愧意,闻言立刻真诚道:“对不起,主使大人,沉熏年幼无知,说话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梁维和心里有气,面上却只得不动神色,眼神一转,随即语带深意道:“南王妃言重了,王妃和王爷平素嬉闹惯了,童言无忌,下官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此言一出,使者团的人员俱是面色一正,都有些佩服地看向自家的主使大人,不愧是巧嘴,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看似大度容让实则暗讽嘉明王朝的南王明明是成年人,智力却只如孩童一般,还击得不露任何痕迹。
上席和主位上的那些人当然听出了梁维和的弦外之音,都不做声,而是把视线看向沉熏。
沉熏且会听不出梁维和的话,只觉得刚消散的怒意又重新凝聚起来,而且比之前更盛,如果说刚才的送画是国与国之间的外交策略,不管这个行为代表的是何种意思,沉熏尚能谅解,因为国与国之间的这类明争暗斗是少不了的,阴夜辰只是刚好当了一个导火线而已,而现在,梁维和这句话针对的,就完完全全是讽刺阴夜辰了。
一个老谋深算的礼部大臣,却不顾身份去讽刺一个心智只是孩子的人,沉熏只觉得这个梁维和真真的不要脸。
而母亲曾经说过:对于不要脸的人,就只有一个方法——千万别给他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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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荷初露尖尖角8。。。 沉熏嘴角的笑容益发深了,眉儿上挑,眼尾弯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如果凝烟和凝碧在场,那一定会暗自心惊,自家小姐的这个样子,已经是发怒的前兆了,笑得眼睛眯起,只为了掩盖住眼底流转的怒气。
当然,梁维和不知道,心里颇有些得意,自认扳回了一点颜面。
沉熏忽然轻轻一笑,道:“主使大人真是宽宏大量,此等胸襟,若是沉熏再童言无忌一回,您也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话中有话的语气,引来了众人的兴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梁维和。
梁维和能够当上礼部大臣,除了一张巧嘴之外,为人还十分的谨慎,听了沉熏这句话,没有回答,而是微微一笑道:“承蒙王妃谬赞,下官愧不敢当,王妃聪敏极致才貌双全,刚才的那等童言无忌也只是偶有失言罢了,怎么再犯?既然不会再犯,那更谈不上下官介不介意的问题了。”
一番话明是奉承,暗则把未知的危险消失于无形,连座上的皇帝都不免心生爱才之心,这个梁维和,确实口才不错。
沉熏呵呵一笑,道:“主使大人真会说话,听得沉熏高兴得无以言喻,沉熏不才,不能以珠玉之言回复大人,深感抱歉,但是我父亲常说,待人接物,不必为求对方欢喜而说出违心之言,而是要用真诚,实话实说,真诚虽然不一定会让对方如沐春风,但是对方一定能感觉到你的诚意。”
梁维和不知道沉熏用意何在,只是不动神色道:“黎先生是当世的书画双绝,说出的话当然有见地了。”
沉熏闻言灿然一笑,道:“既然主使大人也赞同家父所说的话,那么一定不会介意沉熏实话实话对不对?”
梁维和一惊,多年的外交经验提醒他这句话的后面有可能是一个陷阱,虽然他心里不相信一个小女娃会真的厉害到套他进入陷进的地步,但是为了慎重起见,视线还是往后一看,看到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眼眸的主人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梁维和眼眸一转,看向沉熏,正待开口,沉熏却先他一步开口了。
“主使大人难道会介意?”沉熏脸色笑意减了几分,道:“听闻贵国的皇上最喜欢直言不讳的大臣,为此还特意广开言路,沉熏还以为在贵国皇上的英明决策下,这等清风定然吹过每一个人,贵国朝中的大臣定然都是听得实话之人。”
一番话说得梁维和别说没办法推脱,就是有办法,也不能推脱,难道他能说自己喜欢听花言巧语吗?只得笑道:“想不到王妃深居宫中,竟然对天下大事如此的了解,依王妃的了解,天下又怎会有人不愿意听真言而愿听违心之言呢?”
沉熏闻言笑意重新跃上脸颊,仿佛松了一口气,道:“主使大人不介意就好,那沉熏就实话实说了。”顿了一下,沉熏拿起桌上的那幅画,道:“沉熏想说的实话,那就是——”她脸上的笑容忽然尽数隐去,语气转冷,一个字一个字讲得极慢:“我不喜欢这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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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荷初露尖尖角9。。。 众人俱是一愣,有些转不过来。
梁维和本来全心的提防着后面会有的陷阱,没想到是这样一句话,愣在当场,过了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只觉是一个机会,当下眼底跃上笑意,面色却冷下脸道:“这是我国圣上精挑细选送给南王和王妃的祝福,南王也说了喜欢,不曾想王妃却这般驳面。”
沉熏道:“夫君喜欢,但是不代表我喜欢。”
“哦?”梁维和做出讶异的样子,“王妃为何不喜欢?”
此问一出,众人心里一紧,害怕这位南王妃当场失言,说出有损国体的话。
沉熏嘴角微撇,却道:“因为我不喜欢这幅画里的这丛修竹。”
众人被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愣住了,本来都以为这位南王妃定然不喜欢画中的猪,在场只要是嘉明王朝的人,没有一个会喜欢那头具有讽刺意义的猪,但是却又不能说出来,沉熏刚才一开口,众人都暗自担心,不曾想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梁维和亦是一愣,随即道:“王妃何出此言,下官记得王妃刚才还对画中的修竹赞赏有加,怎的不刻就变了主意?”
“我却是对画赞赏又加,修元大师的画,当然是好了,我说的不喜欢,不是针对画,而是根本不喜欢竹这种东西。”
众人闻言更是懵懂了,世人皆知黎御琅爱竹,而沉熏作为黎御琅的女儿,却说出这样话来。
梁维和这下是真的有些奇怪了,道:“黎先生爱竹如痴,而王妃却不喜欢竹,不知道是为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