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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缩在霜奴厚实的白熊披风里,抱着他的腰,软绵绵地靠在他暖呼呼的身体上。舒舒服服地眯着眼,半睡半醒。
大概是撑得太久的缘故,从醉仙楼逃出来后我最喜欢这个姿势。
依靠着自己能全心全意相信的人,汲取对方的暖意。
像娇滴滴的富家小姐一般,让身心都沉浸在宠溺里,。
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想。
侍卫来报:“主人,车马已经准备好,可以启程了。”
“好,”霜奴轻抚我的肩膀:“一一,该走了。”
“嗯。”我恋恋不舍地钻出披风,伸了个懒腰。
离开承天是个好主意。
也许在那陌生的国度,我能过得风生水起。
忽然,一道刺痛在体内一闪,几乎将我劈成两半。
疼得我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霜奴关切地问。
我勉强地笑了笑:“没事,蛊发了……”
话未说完,鲜血从嘴里鼻子里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披风。
横七竖八的刺痛在体内肆意穿梭,放佛要将我剁碎。
从来没这么疼过。
理智在瞬间完全崩溃。
“杀了我!”我痛苦地抱着双臂,跪倒在地,“杀了我!”
好痛,快杀了我!
……
眉心砂(28)
麻药无力地抵挡着剧痛,身上没有半丝力气。
脑子里嘤嘤嗡嗡的,仿佛有无数张嘴在耳边说话。
衣服,被褥,哪都是汗。
“殿下,姑娘的蛊已全发,她熬不过三天,殿下不如让她安静的去,然后速速回朝。”
霜奴将我的头紧紧抱在怀里,喝道:“住口,退下。”
那人叹了一口气,慢慢退下。
霜奴不停地吻着我的额头:“不要怕一一,会找到司徒杜娘的,你会没事,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除了难耐的疼,我什么都不怕。
安慰地抓住他的手,费力笑道:“你也别怕,人总会散的。”
他急了:“呸呸,乌鸦嘴,不要胡说。”
我吞了口唾液,深吸一口气,本来还想说点什么,鼻子里和喉咙里却再次涌出一股鲜血。
他手忙脚乱地帮我擦着血,手指比我还凉,身体在微微发抖。
“别怕……”我安慰道。
“我不怕,”他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我们一起闯过那么多腥风血雨,什么没见过,我们还要成亲呢。”
我干笑两声:“不成……”
他突然激动起来,声调陡然抬高:“一定要成,我心掏给你,你却不要。我是血魔,会逼你嫁给我。你是喜欢我的,只是你自己看不清。”
委屈的声调,像个耍赖的孩子。
我努力笑出声:“喜欢你?我怎么……”
又一口鲜血涌出。
他红了眼眶,扔掉被血浸湿的毛巾,用衣袖替我擦血:“不要再说话,等好了我再陪你吵……”
话未说完,两滴咸咸的眼泪落在我的嘴唇上,润湿了冰冷的身体。
喜欢哭的男人会被娘子欺负的。
霜奴这孩子,真让人不省心。
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急急奔入:“殿下,找到司徒杜娘了。”
听霜奴问:“她在哪?”
那人道:“就在临州,她要千两黄金,还要殿下亲自带莫姑娘去交易,交易地点在明心湖上。这其中一定有诈,还请殿下稍等,属下先去查探附近的情况。”
霜奴略一沉吟:“来不及了,他们算准晓一毒发,你先如此……”
他小声吩咐了几句什么。
“是。”那人退下。
霜奴回到床边,拉起我的手开心地笑:“一一,你有救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
……
雪花像柳絮般,纷纷扬扬从天上飘落,大地银装素裹。
我伏在霜奴背上,从披风缝里凝视着飘渺的雪雾。
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心脏被他火热的体温捂得暖洋洋的。
积雪在他脚下发着咯吱咯吱的响声,像催眠曲一般,哄得人心尖柔柔软软,如水般平静。
“霜奴。”
他回头看了看我:“嗯?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就是疼得无聊,想逗逗他……
“我好像回光返照了。”
“闭嘴。”他没好气地继续往前走。
“霜奴。”
“……嗯?”
“你是大美妞。”
“别多说话。”
终于到了交易地点,明心湖中央的房子。
房子建在水面上,用几根粗大的木桩支撑。进出只靠一座蜿蜒曲折的木桥。
没等上桥,一道人影伴着熏天的酒气从树上飘然落下。
“来了,嗝——”
是司徒杜娘。
许久不见,她颓废了许多。
头发散乱,脸色蜡黄,眼圈黝黑。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手里拎着个脏兮兮的酒瓶子。
依照我的经验,这个赌徒又将钱输了个精光。
霜奴道:“前辈,还请快些给一一解蛊。”
司徒杜娘灌了一口酒,歪歪倒倒地走到捧着盒子的侍卫面前,查看了一下黄金。又回身掀起披风瞄了我一眼,笑道:“丫头,还没死啊?”
我轻声答:“师傅眼圈发黑……想必纵欲过度……您……您放心……徒儿一定死在您后边……为您收尸……”
她抬起手,习惯性地就要给我一巴掌:“贱样儿,看你就烦。”
霜奴忙往旁边一闪,大声喝道:“前辈再不给她解毒,休怪晚辈不客气。”
有人撑腰,我得意洋洋地回嘴:“师傅的贱样儿……也不好看……”
“丫头厉害了啊,”司徒杜娘挑挑眉毛,“和你娘一样讨厌。不过老娘是大人,不计小人过。来吧,给你解毒。”
说着朝湖心房子走去。
霜奴将我往上托了托,也跟了上去。
房子不大,一进一出两间屋子。
里面烧着炭火,有些闷热。
霜奴在属下的帮助下将我扶到里屋塌上躺好。
司徒杜娘先用热水洗了洗手,对霜奴说道:“我要给她引蛊,你护法,其他人都退到外屋。”
其他几人得令退下。
司徒杜娘又吩咐霜奴:“去外屋把药盆端进来。”
他转身的功夫,司徒杜娘坐到我身旁笑道:“这小子不错,张得不错,出手大方。而且老娘能看出来,他真心爱你。易得无价宝,难遇有情郎。丫头你比师傅走运,只可惜……”
她卖关子似的停住了话头。
女生天□攀比。
听她说我比她走运,我不免有些骄傲,问:“可惜什么?”
她一撇嘴:“可惜,我就不让你有好日子过!”
说着一拍墙壁。
塌板一翻。
我整个人在一刹那间猛地翻滚下坠,啪的一声落在一只小船上,摔得后背一阵剧痛。
仰头一看,头上的地板已重新合拢。
司徒杜娘也落到了小船上:“走。”
船上早已等着两个舵手,两人飞快地划了起来。
隐约听见上面传来的打斗声。
一整颗心悬在了喉间,我挣扎着抓住司徒杜娘的衣袖:“你,想做什么?”
她笑眯眯地灌了一口酒:“自己看。”
等小船驶出屋子下方,岸边树林中冒出了几十号弓箭手。
一声令下,几十只火箭腾空而起,扎在房子墙壁上,火瞬间便沿着涂了特殊东西墙壁蔓延开。
我急得爬到船头大声喊:“霜奴,快出来,快出来!”
司徒杜娘一脚踏住我的背,放声大笑:“屋子是专门为他特制的,窗户门都关死了。”
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多,我努力用尽全力,想摆脱她的脚,可一点用的都没有。
“霜奴……”抬起头,望着被黑烟渐渐笼罩的房子。
恐惧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胸膛中空荡荡的刺痛。
他不会有事的,
他一定不会有事!
突然,霜奴眯着眼,冲到了窗户前,挥手想击断窗棂。
可还没等我喜极而泣,就见他吃痛地将手缩了回去,窗棂却纹丝不动。
转瞬,黑烟吞没了那张如玉雕般精致的脸。
紧接着,橙黄色的火焰轰的一下,冲上了屋顶。
脑袋一阵昏眩,再也无法去思考任何东西。
火越烧越旺,火焰左右摇曳,像狞笑着的恶魔。
霜奴在火里……
霜奴死了……
我再也看不到他,甚至不能碰到他的头发。
霜奴死了……
他怎么可能死?
我身上还有他的温度呢。
他还要带我去燕国……
恍惚中,有人将我扯上岸。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只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看着那团熊熊烈火。
身旁两人对答道。
“前辈,这是两千两黄金,还请前辈交出解药。”
“解药忘带了,老娘改天给你。”
“前辈以为我是达步其云?解药。”
“嘿嘿,你小子当然不是达步其云,只要是关系这丫头,那小子准上当。他可是我的一条大财路,今天老娘亏了。给,这些药……”
……
达步其云是谁?
达步其云是霜奴。
霜奴死了……
他被司徒杜娘骗到那所房子里,烧死了。
司徒杜娘杀了霜奴。
“你杀了他!”
我猛地扑向正谈笑风生的司徒杜娘,按住她的肩膀,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脖子。
她痛得哀嚎一声,发疯地推着我。
我死死咬住她,
用尽全力咬住她。
她杀了霜奴,她杀了霜奴!
滚烫的血液混着苦涩的泪水,嚯嚯地流进我的喉咙,堵住了我的喉咙鼻腔。
她杀了我的霜奴……
腹部被她打得几乎失去知觉。
周围一片混乱,有很多只手伸过来,想把我拉开。
突然,嘴巴上一轻,原来她脖子上的肉已被我硬生生咬下。
她捂住脖子,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扑通倒地。
不断抽搐,眼睛直瞪瞪地望着天。
鲜血从指缝中涌出,四处喷射。
司徒杜娘也死了,可霜奴为什么没有活过来?
湖面上,房屋在烈火中逐渐塌陷。
雪越下越大,
视野渐渐模糊。
霜奴……
霜奴不见了……
他说他把心掏给我,我却不要。
现在我想要了,我要和他永远不分开。
永远永远,不分开。
可他在哪?
为什么我再也看不到他温柔的微笑?
有人在我耳边命令道:“把人肉吐出来。”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依稀记得他叫天夜。
听话地将叼着的人肉吐出,呆呆地央求:“我认得你,你叫天夜,也叫笑行风。我是你的妻子,我背叛你,也背叛你爹娘。杀了我吧。”
他一愣:“你疯了。”
我木然重复道:“我是你的妻子,我背叛你,爱上了霜奴,杀了我吧。”
他扬起手,一耳光将我扇倒在地,发狂地对我大吼大叫:“你疯了!”
我疯了吗?
晕乎乎地撑起身。
寒风夹着细雪从我耳边呼啸。
小腹中刮肉般地剧痛,股股热流从身下涌出。
这时,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将我搂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回过头,对上了一张灿烂的笑靥。
柔媚的眼睛里流淌着清澈的波纹。
我傻傻地看着他,不敢眨眼睛,不敢乱动。
可他的身影还是渐渐模糊,化成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温暖的气息也渐渐散去。
寒风重新将我包围。
原来是幻觉,
原来只是幻觉。
“啊——”我抱着脑袋,仰天长啸。
就让我疯了吧,就让我疯了吧!
忽然,双眼一黑。
我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眉心砂(30)
这几日颇不平静。
空气中飘着刺鼻的血腥味,金属味,还有股股腐尸的味道。
夜晚,不时有点燃的箭矢和火鸦划过天空,染红孤寂的黑夜。
我熟悉这种景象。
战争的景象。
我不知道自己呆在什么地方,但我肯定,这个地方已卷入了战火。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过是一个囚徒罢了。
天夜拿走了我所有衣服。
所以我连门都不能出,
每天能做的事,只是光着身子缩在椅子上,裹着棉被盯着窗外灰色的天空发呆。
身体像火一样滚烫。
口干舌燥。
头疼阵阵作痛,大脑里一片模糊。
我很享受这种身体状态。
清醒了身和心都会痛。
病了好,
病了就顾不上心痛了。
忽然,窗户下冒出了一颗人头。
没等我看清是谁,那人越过窗栏,扑过来将我紧紧抱住,大哭起来。
原来是莫莫。
小孩子长得快,上次见他他还是副小孩的模样,转眼就比我还高了。
我不知道他哭什么,从棉被里伸出手,安慰地抚着他的头发。
他的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