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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睡地上的不是你是吧,”沈浩挑了挑眉,站在窗前,冷风一吹,瑟瑟发抖,伸手就是把窗户关上了,“我动动,关个窗而已。”
柳小桃掀了掀被子,呢喃了一声,“老爹,给我留个窝头,我饿。”
沈浩手突然一怔,搭在窗扣上的手一缩,俯身趴在床头,看着柳小桃踹床踹得被子都乱成一团,伸手想要替柳小桃掖被子,柳小桃却是翻身一抓,抓着沈浩的手腕,把脸一贴,又是呢喃一句,“老爹,你啥时候买了个暖炉?老暖和了。”
眼前的柳小桃就似一只怕冷的初生小兽,贴在沈浩的手掌上,一副满足的样子,全然不像平日里的嘴不饶人的侯府四姨娘。
沈浩看了看床上的柳小桃,又是看了看自己打在床下的地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柳小桃提出与自己睡同一屋的时候,自己没有不喜,没有生气,反而,却是糊里糊涂地就是让柳小桃进了自己的屋子,睡了自己的床,甚至,还把自己这个东道主赶到了地上打地铺。
蓦然想到大家每每提及这崔安安如何乖张的时候,楚墨都会敛眉一笑,摇摇头,说那么一句,也许安安就是他的劫。
恍然一下,沈浩见得手掌又是被柳小桃握得紧了些,不禁释怀地一笑,如今,自己似乎也有这种感觉了。
“老爹,我怕,珍珠说,侯府里有个杀人犯。”
“谁?”沈浩下意识地一问。
柳小桃翻腾了下身子,横板着占了大半的床铺,却是沉沉睡去,再没了声响。
第二日,柴嬷嬷也是早早地带着小丫鬟们送了早饭来,看着两人各自梳妆起床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趁着柳小桃迷迷糊糊任由着丫鬟们替自己洗漱的时候,拉过沈浩,脸色有些尴尬,还是开口劝道,“小侯爷,这个,奴婢也知道小侯爷和四姨娘浓情蜜意,感情深厚,可这柳姨娘毕竟是有了身孕的人,小侯爷,这近个,实在是不方便,小侯爷,你还是多忍忍吧。”
这一番话,真是说的沈浩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回头看了看这昨夜占了床还说了一夜梦话的柳小桃,咬咬牙,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柴嬷嬷是这侯府老夫人放在自己身边照看自己的老人了,自己多少都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别的不说,只怕这柴嬷嬷会到这老夫人面前八卦说道,这柴嬷嬷怎么说,且就怎么做吧。
“行,”柴嬷嬷点点头,“既然这样,我就让杨大夫进来了。”
“什么杨大夫?”沈浩蹙眉问道。
“小侯爷,你别又是忘了,昨个不是说好了吗,请了这巴陵城顶尖的老大夫给四姨娘把脉啊,也好安安胎。”
忘了?沈浩揉了揉眉头,却是偏头淡定地回道,“柴嬷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柴嬷嬷一愣。
“这杨大夫的医术是没得说的,可是,这据我所知,这杨大夫擅长的骨科,咳咳,不是我说啊,柴嬷嬷,你也是侯府的老人了,你怎么着,也得请个擅长妇科千金的人来吧。”沈浩说的是一板一眼的。
“不是,小侯爷,昨个明明是您说的,要老奴去请这杨……。”
“柴嬷嬷,”沈浩咽了半口茶,“这小桃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胡乱找个骨科大夫来看呢,定是你听错了,听错了。”
“可老奴明明……。”柴嬷嬷憋着嘴,十分委屈,自己年纪是大了,可也没有到这话都听不清楚的地步吧。
“罢了罢了,柴嬷嬷,”沈浩大气地挥了挥手,“下去吧,过两日,你再去把橘子洲那一位姓连的大夫请来,那位连大夫擅长妇科千金,定不会错的。”
主子发话了,柴嬷嬷能有什么好说的,只得点了点头,又是带领这一众小丫鬟下去了。
沈浩这才是放下了心,端了碗这热乎乎的梨花粥就是准备入口,却是听得这柳小桃一声怪腔怪调的称赞,“小侯爷就是小侯爷啊,这拖延时间的本事,真是厉害。”
沈浩眼皮子都没抬,拌着不温不火的口气慢慢说来,“对啊,哪像你,半夜睡觉都让人不得安宁。”
“瞎说,”柳小桃连忙反驳,嘴里含着半块芙蓉糕说话都有些辛苦,“我睡觉,和我家老爹比起来,可安静了。”
“是吗?”沈浩吹了吹这有些烫人的梨花粥。
柳小桃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趴在沈浩桌边就是问,“我昨个,是不是说梦话了?”
沈浩把粥一放,眼睛一闭,点了点头。
“说了什么了?”柳小桃继续追问。
沈浩放下手里才举起的筷子,这是屋外是莫白沉稳的一声,“小侯爷,有事禀报。”
“进来。”沈浩松懒的一声,又是对柳小桃耸了耸肩,意思是,你看,这可不是我不想说的。
“小侯爷,前几日的命案出了些头绪了,”莫白拱手道,“那书生醒了。”
“醒了?”柳小桃一下就是跌了半边身子,“不是说那人脸都被画花了,心都被人挑了出来了吗?”
“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沈浩顿道,又是示意莫白继续说下去。
“其实柳姨娘方才说的也没错,那书生确实是被人毒打了一顿,脸也被画花了,加上一介书生,身子骨本来就弱,当场昏死了过去,看了那一滩的血,常人都以为这必死无疑,没想到,送到这衙门仵作手上不过半日,就是醒了过来,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这几日正是好好养着,今早,这知府也是派了人来说,这冯书生已经清醒过来了。”
“这冯书生清醒过来了,为什么要派人来通知你呢?”柳小桃斜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沈浩。
沈浩挥挥手就是让莫白下去,看着柳小桃的眼神,本来不想多解释,又想到昨日这小桃同学半夜说的梦话,既然这小桃同学都知道些末节,沈浩也是深吸了一口气,才是对着柳小桃说道,“命案发生后,他们在那书生的身旁找到了一枝风玉簪子,这支簪子,是袁萋萋的。”
果然有猫腻,柳小桃一边是期待这这命案能够快点理出些眉头来,但是没有想到过,这命案真的会和侯府扯上关系,若真是这袁萋萋干的,这知府挺多也不过是在这审案子前和沈浩通个气,打个招呼,那杜侯爷还在这巴陵城呢,这若是要让那杜侯爷抓到了把柄,这可就不仅仅是一桩命案那么简单了。
镇远候侯府的姨娘险些杀了人,这若是传了出去,败的,可就不仅是这袁萋萋的名声了。
“关键就是要看这冯书生会怎么说了。”沈浩蹙眉,低吟了一句。
“真的是袁萋萋下的手?”柳小桃歪着头。
沈浩没有说话,只是合了衣衫,又是吩咐着婢子给柳小桃准备件厚些的狐裘大衣,即刻就是带着莫白匆匆出了门。
柳小桃站在门口,看着沈浩匆匆离去的背影,独独一件夹袄显得沈浩的背影愈发的单薄。
手指尖发着凉,柳小桃唤过明月,问道,“袁姨娘住在哪个院子里?”
“昌明阁。”明月低头答道,又是问道,“姨娘问这个做什么?”
“行,我们就去这昌明阁。”柳小桃下了决心了。
“诶,姨娘,”明月阻止道,“这袁姨娘脾气可古怪了,从来不见外人。”
“不见外人?”柳小桃挑了挑眉,“那她见什么人?”
“嗯,”明月略一思忖,才是回道,“和袁姨娘相交的人真的不多,不过,听说这袁姨娘身边服侍的丫鬟们说,每日申时三刻,这袁姨娘都会去城南一家小茶馆喝茶,而且,一坐就是坐到黄昏后。”
“行,”柳小桃一笑,“我们今个,就去那小茶馆。”
038 老板娘三十一枝花
“烧饼哦,烧饼……。”街上的小贩正是推着小推车吆喝着嗓子,柳小桃照例蒙了块面纱坐在一个临街的位置,细细打量着这小茶馆。
茶馆不大,大堂里也就摆着七张方桌,今个正是茶馆比较热闹的时候,各个桌上都是坐满了人,像柳小桃这样点了一大桌的点心茶水慢慢悠闲地打发时间的人也不在少数。
茶馆老板娘是个半披散着头发的娇艳女子,方才听这店小二说这老板娘都已经过了三十岁,难怪,在这犹如十八的容颜上就是多了那么一抹风情。
这里的常客都唤这老板娘做茗心,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柳小桃却也是学会了这一招,看了看外头越来越西的日头,柳小桃又是扯开嗓子高喊了声,“茗心姐。”
“哎哟,来了。”老板娘说着就是掀了这竹帘过来身来,“哟,柳姑娘还没走呢。”
出来混的自然是要小心为上,柳小桃没有轻易地透露出自己的姓名和这侯府四姨娘的身份,只说自己姓柳,是从这外地来这巴陵城寻亲的。
柳小桃笑吟吟地抚了抚自己的面纱,对着茗心伸手一指,“茗心姐,我看那对面窗户的那位姑娘有些眼熟,你可知道她的来历?”
茗心看似随意地扫了扫那对面端坐的袁萋萋,笑道,“柳姑娘果然是外地人,那位客人啊,是我们巴陵城镇远候侯府的小侯爷房里的三姨娘,不过,这三姨娘平日里都不怎么出门,柳姑娘怎么会看得眼熟呢?”
“哦,这个啊,”柳小桃随手斟了杯茶,又是邀请了茗心坐下,“我在关中见过。”
“关中?”这茶馆老板娘茗心似乎来了兴趣。
“是啊,关中袁家镖局的大小姐,一年前,比武招亲,打擂台,那场面可是热闹着呢,整整三天,没有一人能敌得过她。”柳小桃边说,边是用茶盏掩着自己的半张脸,一边观察着茗心的反应。
茗心只是轻轻一笑,放下这方才干活一直卷起来的袖子,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柳小桃点了点头,这眼神又是时不时地扫向对面那桌一直望向窗外的袁萋萋,剑眉如锋,眼似桃杏,在柔情似水之间还参杂着恰到好处的英气,果然是江湖儿女,全然不似这只会绣花弄月的闺阁女子那般娇娇弱弱。
心里正是赞许间,却是见得这袁萋萋往着窗外,看着看着忽而起身就是要走,柳小桃一时着急,连忙就是拉着明月去结账。
“柳姑娘急着走?”茗心忽而将身子一拦。
“突然有急事。”柳小桃编了个不是很理想的借口。
“走这边,柳姑娘。”茗心突然将柳小桃往这内堂一拉,指了指这绛红色的帘子,说道,“从这里走,穿过后院的后门,就是直接奔到大街上了,快得很。”
柳小桃没多想,只是留下明月呆在这大堂里头付账,自个就是直接撒丫子往里头奔去。
一个开阔的后院,看似也没什么特别的,柳小桃正是心急火燎地找这出去的后门在哪里,刷刷两声,再一回头,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就是贴在了自己的脖颈旁。
眼前的,正是这目光犀利,寒光颤颤的袁萋萋。
袁萋萋冷冷一喝,“我早就认出你来了,你是那沈浩新娶进来的姨娘,别以为,你蒙了个面纱,我向来也不出我那院子,我就当真是个不食烟火的傻子。”
柳小桃心里虽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可是,这种情况下,却更是需要冷静,只是心寒,原来自己扮了那么久的装扮,却早就是被这袁萋萋识破,果然是江湖儿女啊,江湖儿女。
可是,这样也未必不好,至少现在,这袁萋萋知道自己的身份,定然不会下手杀了自己,自己的身份和名号都在哪,纵然她和沈浩从来也没有夫妻之实和夫妻之情,可是这面子,还是要给的。
既然这样,柳小桃心里又是多了几分底气,蓦然想到那引自己来的茗心,“你猜得真准,只是,我倒是没想到,这茶楼的老板娘,居然,和你是一伙的。”
“哼,茗心是我师姐,你说,她是会帮你这个坐了一下午点了一桌子点心的饿鬼,还是帮我呢?”袁萋萋似乎很有把握。
可是这话语刚落,这背后就是扬扬响起一声斥责,“萋萋,你又在做什么?”
“师姐,”袁萋萋回头见着是这茗心来了,手脚却是突然一抖,激动起来,“师姐,你让我杀了她,让我杀了她,反正,反正我已经杀了冯生了,我也要死了,倒不如,再多拖一条命去。”
望着袁萋萋眼里的杀气,柳小桃有些始料未及,一开始是抱着这袁萋萋既然没有真的杀了那冯书生,这样算来,也不至于要和自己拼了命,可如今看来,这袁萋萋当真还不知道这冯生已经清醒的消息,多半,也是信了这坊间的流言蜚语,果然,这八卦的力量是无穷大的。
“冯生没有死。”柳小桃大声一喝。
于此同时,这茗心也是麻利地翻身一夺,就是夺走了袁萋萋手里的长剑。
“萋萋,你冷静一点,你素来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如何,遇到那冯生后,第一次,你离家出走,第二次,竟然还想在我这茶馆里杀人吗?”
茗心的话果然是很有用,一出口,这袁萋萋亦是一怔,还保持着握剑姿势的手也是无力地垂下,双目无神,只是低声问了句,“冯生他,当真没死吗?”
“恩,”柳小桃点了点头。
“那我立马去杀了他。”袁萋萋突然抬头,眼眶通红。
袁萋萋方欲转身,旋即,却是直挺挺地倒下,只见得茗心捏了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怔怔的站在袁萋萋倒下的身子的旁边,末了,将银针一收,叹了句,“师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