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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踝处,又是妖娆,又是霸气。
沈浩负手站在二楼走廊,眯着眼,这叶三娘此举是出乎自己意料的,自己查过,这叶三娘性子忠义,直爽,若不其然,也不会捏造了一份假名单给宋家,本以为这叶三娘的心还是向着御察使的,可如此看来……
“正使,莫怪三娘无情了,只是,我之前错判了形势,结果,害得我家夫君死了,如今,三娘不能再让您冒险了。”
原来,是为了这般……
柳小桃拽紧了沈浩的胳膊,眼睛瞅了瞅这眉宇间尽是深情的叶三娘,又看了看有些许感动的沈浩,丫的,那沈浩和自己夫君比,这是什么意思嘛。
“你怎知道,我就一定会输呢?”沈浩昂了昂头,脖子高高扬起,充满了自信。
094 进京前夕
自己如何知道沈浩为什么会输?叶三娘捏紧了拳头,话却说不出口,是说如今镇远候侯府被抄,老侯爷入狱,老夫人如今被软禁在佛堂,而这宋家还在暗中派人搜索沈浩的下落?还是说,如今朝堂多为宋家把握,能够说得上话的老臣被贬的贬,被孤立的孤立,所谓忠臣,此时,都成了闷臣,一个个的,敢怒不敢言。
“三娘不能让正使犯险了。”
“好啊,”沈浩掂过一张素白的娟帕擦了擦骨节分明的手指,“三娘你和我一起去,不久可以而来。”
“我……。”叶三娘一下哽住,半晌吐不出一句全话,身旁的活计握着大砍刀,愣愣地站着。
沈浩开始夸赞起来,“三娘机关设计,玲珑心思这天下间,除了北狄的国师尚可比较一二,只怕再无人敢与三娘并提,三娘,你也且让小辈们看看,你那神算娘子的名号,还没有蒙尘,还是叫得响的。”
叶三娘有些犹豫,看向沈浩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定,自己当年,就是因为宋家的事才归隐,三年前那一博,让自己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东西——自己的夫君和腹中的孩子,如今,自己要再踏入这一滩浑水吗?
“诶,夫君,我看你还是别劝了,我看,这叶三娘这三年是在这小客栈里养安分了,本事都磨没了,老虎都没了爪牙,你让她怎么出山?”柳小桃正是抓住了叶三娘眼里那丝犹豫,接了沈浩的话,旁敲侧击,故意使了招激将法。
“啊呸,我们老板娘日日都有操练,这爪子和牙都可利索了。”叶三娘身边一个颇为憨厚的汉子挥着大刀喊道。
“二虎,你闭嘴。”叶三娘冷喝了一声。
柳小桃心里不禁都是笑开了话,这活计,说话也是颇直白了。
二虎不甘,挑唆了身旁两个活计道,“老板娘,这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咋还不让俺们动手呢,待俺操俺的大铁刀上去,保管把他们砍得七零八落,七荤八素的。”
“闭嘴,”叶三娘来了脾气,“谁说让你们伤他们了?你个手指头都不准动他们的。”
二虎缩缩脖子,一副委屈模样,这让自己扛着刀出来的是老板娘,如今不让自己动他们的,还是老板娘。
“正使,我叶三娘也算是江湖人,如今,我跟你走可以,但是,只有一个要求。”
“好,你说。”叶三娘的态度似乎早就在沈浩意料之中。
叶三娘一双凤眼将楼上的每个人都扫视了一番,淡然脱俗的沈浩,还得带着胸怀天下,拳握山河的自信,冷静不语的莫白,这人练的是极为实用的刺杀功夫,是个快手,还有这一副仙翁气质的沈北堂,此人步伐厚实稳重,是气功高手。
最后,叶三娘的眼神冷酷而无情地落在了柳小桃身上,眼睛一眯,这丫头,出了刚才嘴皮子快一些,这身上,竟然是没有一丝功夫傍身,这样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正使过去,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为何如今会将这小丫头时时刻刻地贴身带着。
想到方才两人点菜时的亲昵,和方才这丫头唤正使夫君,难不成……不会,正使不会是那种为色所诱的人,况且,这丫头前头没肉,脸上无光的,哪里有色可言。
“行动的时候,还请正使不要带上她。”叶三娘指尖,指向的,正是自己心目中丝毫没有利用价值的柳小桃。
“我不!”柳小桃当下第一反应就是拉着沈浩的衣角频频摇头。
“好。”沈浩却是点点头,答应了。
“我不!”柳小桃继续拉着沈浩的衣角,眉头攒成一团,这算什么,白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一句话,沈浩就要将自己丢下不成?
“小桃,乖。”沈浩摸了摸柳小桃的头,却是被柳小桃闪身躲开来。
一扭头,柳小桃更是看到楼下笑脸吟吟的叶三娘,脸上那副满足的模样,犹如是把自己的心啊肝啊放到柴火里烧一样难受。
“我不。”柳小桃第三次提出抗议,小脸都红了。
“小桃,乖。”沈浩来来回回,就只有这么一句话的安慰吗?
这回,沈浩安抚的手还未触到柳小桃的发梢,柳小桃赌气,一个转身,就是直直地朝着楼梯口奔了下去,路过大堂时,又看到叶三娘那饶有兴趣的表情,一下子,胸间的闷气又是上来了,大门一开,朝着外头的鱼塘边跑去。
沈浩站在二楼的扶栏前,手还僵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莫白忍不住,板着脸提醒道,“主子,这个时候,你不该是追出去的吗?”
沈浩木然回头,还没开口,沈北堂却是翘着二郎腿往这扶栏上一坐,“追啥呢,之前听说这丫头是个渔村里来的,如今朝着鱼塘跑了,指不定,是睹物思家乡去了。”
沈浩斜了沈北堂一眼,幸好小桃不在。
“主子,您就追吧,追了这次没下次了。”莫白痛心疾首地提醒道。
虽然觉得莫白的话有些奇怪,沈浩想了想,还是点点头,挥了挥手,直接进了屋子,门一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北堂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不向女人折腰,这才像是自己的侄子。
客栈外,鱼塘边。
柳小桃身着一身粉色罗裙,两只手小心地提着罗裙的上摆,生怕沾染了塘边的湿泥,明明是沿着鱼塘的绿荫小路慢慢走着,头却时不时地朝后看,一边期待着什么,一边又是害怕些什么。
“哼,”柳小桃踢了一脚池边的石子,扑通一声,石子入水,“那家伙居然真的没有追出来,混蛋!负心汉!花心大萝卜!”
再一声石子入水,柳小桃抬头一看,却看到这鱼塘对岸蜿蜿蜒蜒地来了一队人马,隔着一个鱼塘的宽度,只能遥遥地看着。
打头的是个武馆,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一身铠甲,红缨缎带随风起舞,风光无限,后头,跟着的是两排礼官,随后是一尊八人抬的轿辇,围着青纱帐幔,里头端坐的人看不清楚,姑且认得出是个长发及腰的少女。
柳小桃躲在一棵柳树后,远远地打量着这行队伍,此处不过是个偏僻的小乡村,怎么会有这般豪华冗长的队伍,看着这阵仗,只怕当今郡主出行,也就这般风光了。
“将军。”突然,一声高喊从队尾一直绕到了队伍前面。
看着一个插着侦查棋的骑兵驾马而来,对着打头的将军拱手高喊了一句,“将军,先前牛头山那帮土匪已经全部移交官府了。”
“恩,下去吧。”打头的将军勒着马缰,只是点了点头,眼神警惕地扫过周围的环境,待扫到这鱼塘对面层层叠叠的柳树旁,眼神一滞,似乎看到了什么失去已久的东西,瞳仁不知不觉地就是泛起一层氤氲,蓦然间,不知是何原因,就连勒缰绳的手都僵住了。
“将军,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样?”一旁的副将凑上前问道。
想到前几日,在牛头山,要不是将军及时发现埋伏在草丛里的人,提醒大家做好准备,只怕,这一行的队伍里的人,只会被斩得所剩无几,更别说这轿子里供的祖宗,这掉了一根根毫毛,自己都是斩首的命。
“没事。”打头的将军收起了目光,“一切正常,沿着大路,照常前进。”
柳小桃躲在柳树后,一直等到这队伍完全走过了,才是悄悄捏着裙摆出来,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留下的余灰,指甲一用力,一不小心就是掐进了掌心,若是刚才,自己没看错,这打头的人,可不就是亲自抄了侯府的宋长欢。
柳小桃簇紧了眉头,指甲只是越发用力,凝神间,肩头却似慢慢抚上一道温热。
“小桃。”
“啊!”柳小桃冷不丁地被这么一喊,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沈浩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自己身后,还好意思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走开,不是说,不让我跟着你们嘛,现在追出来做什么。”柳小桃别过脑袋,心里有欢喜,可更多的,还是在赌气。
“小桃,”沈浩大手生硬地扳过柳小桃的肩膀,“叶三娘也是在担心你,你知道,你没有武艺傍身,到时候,很容易受伤。”
“我知道,”柳小桃声音低了低,继而又是高昂起来,“反正我最没用了,什么都不会,除了耍嘴皮子就是耍小性子,我可让你讨厌了,让你心烦了,到时候,带着我,还得拖你们后腿呢,是不是?”
“谁说的。”沈浩猛地摇头,把柳小桃往怀里一搂,也不管柳小桃如何挣扎,只把自己的下巴抵在柳小桃的头顶,把这喜欢乱跳乱蹦的小束了个严严实实的,“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拖我后腿了,或者麻烦了,反而,遇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我还记得,侯府被抄那天,所有的丫鬟下人头跑光了,只有你,愿意冒着危险回来找我。”
说起这些,柳小桃的眼眶不觉就是湿润起来,自己和沈浩相处的时候,都是对这段往事避而不谈,如今谈起,总觉得,那日守在侯府门口的冷兵铁甲依旧在眼前,那个昂头阔步的将军宋长欢活现在眼前。
“那你现在才追来?”柳小桃小声嘀咕了一句。
沈浩直直地盯着柳小桃的眼睛,老实交代,“说实话,我有犹豫过,就像祖母常说的,我不知道如何和女子相处,也不知道如何去讨女子的欢心,你起初跑开,我是那般的失措,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莫白让我追来,可是我脑海里却始终铭记爹爹教我的一句男儿不需要向对手认错,我忍着心里头的痛回到房里,才发现,你从来都不是我要征服的对手,你是我要宠爱一生的人,认个错,服个软,又何妨?”
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说的柳小桃的眼泪汩汩地就是淌了下来,“恩。”柳小桃呢喃了一句,继而则是更紧地抱住沈浩的腰身,欣慰地叹了一句,“太好了,我总算把你训成妻管严了。”
【京华烟云】
095 咱俩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婚约
沈浩听了,一愣,对着柳小桃的脑门轻轻敲了两敲,嗔笑道,“你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柳小桃凑着脑袋在沈浩前胸蹭了蹭,嘀咕了一句,“还不都是你惯的。”
两人拥了好一会,才是一前一后地牵着手往回走,门口,莫白早已候好,见到沈浩来了,点点头,看到沈浩身后的柳小桃对着自己笑得几般促狭,张口就解释道,“姨娘别误会,我不是在替你们放风。”
柳小桃只是笑得愈发灿烂,这莫白,某些时候的呆傻模样和沈浩还当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再次启程,没有耽搁,队伍已然壮大了起来,沈北堂虽然一直表示不屑于和小辈们做事干活,可最后,依旧是牵了匹老驴跟在后头,叶三娘和之前被绑起来的莺儿同车厢,沈浩和柳小桃依旧坐在那曼青帐子的马车上,搁着台案几,沈浩只管处理杂事,柳小桃只管在一旁端茶送水的。
不出半个月,便就入了京郊。
“前头有座小镇,我们且去歇歇脚。”沈浩撩起马车帘子,远远地看着百米外一家炊烟袅袅的人家房屋,充满了乡村味儿。
“又怎么了?”沈浩捏了捏柳小桃略显阴郁的小脸,笑着问道。
“入京后,你当真要把我送到靖公主府上?”柳小桃皱着眉头,心乱如麻,前几日自己第一次听沈浩提起的时候,还以为沈浩是在开玩笑,要知道,自己和靖公主的关系微妙,虽然两人没有直接的冲突和矛盾,可是靖公主却已经因为龚本寿的事对自己心生芥蒂。
沈浩只说此番是送自己去避难,可谁知道,那珠光荣华的公主府会是一处挡灾挡祸的吉祥地,还是处暗流汹涌的漩涡儿呢。
再说了,靖公主的脾气刚烈,自有主见,难道沈浩说送自己去,她就一定会收?还是……
柳小桃思索到着,指尖又不禁触到了怀里那枚硬物,那黄色的襁褓,还有那枚玉佩,自己都在出行前仔细地缝到了衣裳内侧,四月的天,还穿着双层的衫子,再套一层比甲,就连沈浩也未曾发现。
“怎么,你不喜欢?”沈浩捏了颗案几上的青梅,送到柳小桃嘴边,无限的宠溺写在脸上,再露骨不已。
柳小桃对上沈浩让人浑浑欲坠的眸子,那里头,有看不清的睿智,数不清的谋略,也许,他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带着自己上路进京,更不会提及靖公主。
“恩,我不喜欢。”柳小桃倔强地驳回了沈浩的好意。
“那也得去,”沈浩难得的一回专断,昂着头,似说自话,“而且,若是她知道,你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