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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关怀并积极给予帮助的人——虽然一开始，他给她的印象很冷很高傲，可是处久了却发现，他还是很热心的嘛。
幸好，是他担任自己的顶头上司。跟着李德应站队参加朝会时，努力将小个子的自己隐在比她高大许多的李德应身后的张爽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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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6
退朝后是朝食的时间——这顿京朝官在退朝后，都可在宫内饱餐一顿由皇帝请客的“朝食”，说实话，是张爽上朝后最期待的事。没办法，谁让她起得很早却也没来得及吃些东西垫肚子，就匆匆出门至今。走了许久路不说，还站了许久，又热又渴又饿……要是一般女子，早就晕倒了。
这时倒要庆幸她出自贫苦之家，至今更是吃过不少苦才有如今较一般女子健壮许多的身体。不过，即便健壮却也还是比不过同龄男子，加上张爽一向算是能吃，这一饿起来还是很难受的。走路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手都要微微发抖了，好不容易走到桌边坐下便拿起筷子打算开动。
“贤弟。”李德应伸手轻轻压住张爽的手，惊讶于他瘦到连指节都能清楚看到，“应等同桌级别最高的官员先动筷。”
“哦。”张爽怏怏然放下筷子，“谁是最高？”
“自然是我。”李德应笑笑，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请。”
“……”看来她这个“李兄”也不是时时都会罩着她的嘛！一看就知道李德应暗笑在心的得意样，张爽微鼓起双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饿！”张爽夹起自己爱吃的一个小菜，边吃边问，“李兄，说实话，其实你在上朝前就已经偷偷吃过好吃的了吧？所以才这么悠哉。”
李德应将目光移开，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竟觉得张爽鼓起双颊的模样有些可爱：“家仆倒是有准备一些小食，你要喜欢，下次我给你带些，在进殿之前先吃点也好。”
“太好了，多谢李兄！”这次张爽没有拒绝，而是谢得爽快。她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让李德应也不自觉笑了起来——他知道了，原来张爽好吃。
“邢大人。”邻桌传来一声略大的呼唤吸引了张爽的注意，然后她看到他们都站了起来，等一位长相清俊的人入了座方才全部坐下。
那位“邢大人”约莫三十多岁，肤色偏白、蓄着短须，身材算高但很瘦，神色冷峻眉峰偏锐，眸子里却有一股正气和威严，让人不自觉的升起一种尊敬之情。“他……”张爽看得移不开眼。
“不过是户部的一个小官，没什么。”李德应斜眼看了一下邢子风，声音略微不悦——那些人干嘛叫他，还起身等他入座，引起张爽注意，“你也不必看得如此专注。”
“不是，我只是觉得，他好像……是……”张爽转头看李德应，“他叫什么？”
“邢子风。”
“啊，果然是他！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就有听先生提起他，他……很不一样。”试想，历史上有几个官能当到让百姓集体出钱为他买官，只希望他早早升官赶紧离开他们居住的县城？哦，这当然不是说他很坏，相反，他是太过刚正严厉，坚决执行国家律法，当地的百姓偏是以走私经商为生……偏邢子风收买不成，清廉之名远传的他又诬陷不成，不收买上司又升官转任不成，无奈之下，该辖区百姓只好集资为他买官……
记得当时自己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才十岁，心中很是崇敬这个很特别的“高人”——虽然先生说如果他考上了，不要做同样的官。没想到今日能见到本尊，而且外貌也如此的清俊……
“再不一样，困在一个有名无实的位置上，不也等于废物一个。”李德应轻嗤一声，明白表示自己的不敢苟同，“我告诉你‘清官不等于好官’——他这样的人，也只能呆在这样一个位置上不是么？”
“……这个，我要好好想想。”张爽是真的不大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想想，担任治理一方的官员，最重要的是什么？”
“能为当地的百姓做点什么。”这是她自己的想法，也是她想做的事。
“对了，但是他做了什么？百姓们可一点都不领情，不是么？”
“可是，当地的百姓自己……”
“对啊，百姓自己不守法。可他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不守法？还不是出于生计的考虑？他不为百姓们的生计着想，只僵硬的想要彻底执行让百姓活不下去的法，又有什么意义？”
“……”张爽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明白，但又不太明白。李德应说的好像是对的，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她说不清。
“你呀，好好想想吧。”反正，不要用那种“憧憬已久”的眼神去看那个邢子风就行，害得他心里怪不爽的……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不爽在哪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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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7
今天是第一天正式的上朝、当班，在衙门里开始做些文书处理工作，参阅前人留下的一些案卷。张爽坐在门槛上，双脚轻轻捣弄着木盆里的热水边抬头看天上明亮、闪烁的星星。
天上的星星又多又亮，是张爽从小到大怎么都看不厌的美景。记得很小的时候，自己坐在娘亲的膝上，和哥哥一起数着天上的星星，虽然总是数着数着就乱了，却还是乐此不彼，互相取笑。
后来，跟着先生学习，她就搬一张小小的竹凳坐在先生旁边，听他解说天上的星云变换。先生说，星星的排列并不是杂乱无章的，它们有自己的图像和意义，所以常有古之贤人“夜观星像”一说。可惜她只贪看星星的美，和先生偶尔会给她说的故事，却从不认真听所谓“星象”该如何解读。
先生，应该也发现了吧，所以后来只是偶尔应她要求说说故事，却不再讲解星象了。更多时候，他们只是默默的一起看天上的星星。天气热的时候，他们还会一起躺在草地上看呢——那比坐在凳子上仰头看惬意许多。
至今，印象最深刻的却是间或转头时，看到先生专注而好看的侧脸……先生的眉眼甚是清朗好看，一看就觉得是很有智慧的人，虽然表情不多话语也少，但，张爽想，就算一辈子只盯着他的那张脸看也都不会厌腻吧。那时，她会忘记看天上的星星，而只是一直盯着先生看。
还记得那一次，先生突然也转头看她，眼神深得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一股漩涡卷了进去，根本没法出来。先生看了她许久，继而微微叹口气说：“爽，你该离开这里去追寻自己的理想了。”
她想起来了，当时自己跪在风雪之中，只求先生收留她，教她学问。因为她偷听到哥哥他们的谈话，说只有有权势的官人才能动得了那……可恶的坏人，为爹娘报仇，她又听人说当官必须要参加科举考试，偏她从未上过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怎么参加考试？
但她不想就这么放弃，她不甘心，她明白哥哥的无奈——他还有嫂子和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儿要照顾……更何况，他也并非爹娘亲生。她知道的，原本爹娘以为自己不能生了，所以领养了哥哥。谁知后来，她也出生了。爹娘对哥哥也好，可是……当然会疼她多一些。所以，不能怪哥哥的。
可是，她不能放弃，不是么？她必须，必须为爹娘报仇！因为除了她，没有人会做这件事了。所以，她上山去找传说中存在的很厉害的先生……她好运真的碰到他，便死跟着不离开。跟丢了就跪着求他，只求老天爷可怜她的一片真心……她没想害人，她只想让害她家人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在先生再次出现时，她觉得自己都快死掉了，但还是一直求一直求，并且保证自己不会叨扰他太久，一旦有学所成就立刻走人。因为，她有自己的理想。谁知，一呆就是8年。现在，她的学识虽然不及先生的十分……不，千百分之一，但参加最初级的考试能力应该有了，而且识字断文，可以靠自己的能力继续学习了。
当时她这么想着，就红了眼眶，最后还是咬牙收拾东西离开。离开前她拜别了先生，先生却只是坐着没有送她。她走了许久才发现先生在她的包袱里放了一个小布袋，里面有先生给她的叮嘱、指示和一块剔透的玉，看到的瞬间她的泪怎么也止不住，好想立刻回头去找先生。
但她没有……视线又模糊了……先生，如果你知道小爽考中榜眼，不知是会替小爽高兴呢？还是会气小爽没学好只得了个榜眼？
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玉，张爽觉得这一路来不管多苦都没有按先生说的把玉变卖出去救急，是很值得的。这是她唯一一样，能证明她的过去的事物了。除此以外，她真的……就只剩下记忆了。偏偏记忆这种东西，其实是很靠不住的。有时她也会怀念自己无忧无虑的那段快乐时光，却没办法想起几个名字或面庞……都模糊了。
只剩下……算了，她不大想记起那些事，就努力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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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8
上任一阵子后，张爽发现“当官”和她想象中的样子相去甚远。官吏们既没有民间传说中的那么糟糕，也没有经书上写的那么好，大家都是凡人，有七情六欲也有家长里短，过着自己或精彩或单调的人生。
至于她自己的职责，大部分是在李德应的指导下完成的，没有多难也没有多伟大——大部分都是一些文书工作，或者偶尔过场参加一些聚会，还没有亲自遇过什么特别的案件或人事。这一切，是真实的么？张爽想，很奇怪，虽然她对官场中的事情了解的不是太多，也不想去了解，但……
也罢，努力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吧。只要自己没做什么不对的事情，就算是对得起这一切了。当然，她是不会放弃想办法回去完成自己的心愿的。毕竟，人虽然不能靠仇恨活着，这么久过去了其实她心里面也不再那么恨了——早在先生那里的时候，就已经渐渐消失了的。可是她为了它离开先生，走到现在，不能白费，对吧？
“贤弟，”李德应敲了下张爽的头，“在发什么呆？”
“没。”张爽坐正身子，又继续看手中的卷宗——无事时，她就这样看前人留下的案例学习。
“上任一阵子了，还算适应吧？”
“嗯，挺好的。”看来李德应又是无聊想和她闲谈了，张爽识趣的放下卷宗转身看他，“李兄昨儿又发现了什么新消遣或者又有什么新鲜有趣的见闻？”
“那倒没有。”李德应耸耸肩，表示自己百无聊赖，“我只是羡慕你这么悠哉。”心思单纯，安于现状，好像没有任何烦恼似的。每天笑着上朝、当班，真是让很容易就觉得憋闷、无聊的他羡慕的要死！
“因为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而李兄你对一切都已得心应手，自然提不起学习的兴趣。”张爽笑笑，“我倒是羡慕你无所不知，不像我每遇到一个新案例都不知道怎么做。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读的那些圣贤书，居然在断案中都派不上什么用场。”
“二者的思维方式，的确不是很相似。不过，”李德应是真的好奇，“按你所说，你‘孤身至今’，应该也是经历或见识不少事情了，怎么还能……”如此简单？张爽的思维方式虽然也不完全像圣贤书所描述，却也不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比如他这样的人常有的思想。
“？”张爽瞪着好奇的眼，等着李德应把话说完。
“没什么。”也罢，这正是张爽的特色不是么？如果他和普通人都一样，他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他说话了。这个家伙，实在奇特，到底是怎样的人他至今都没弄明白。是很有抱负还是毫无野心？是很有想法还是根本白纸一张？
“李兄，”张爽笑着瞪他一下，“说话总是这样说一半又停下来，让人很累也。幸好我好奇心不重，否则真会吐血。”
“那，为了补偿你，”李德应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想愿，“我请你来我家做客。”
没办法，虽然张爽一直不了解他身外的那些是挺好的——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以“李德应”这个人和别人交往，而非李家拥有的一切，并且从中获得了从未有过的乐趣和满足。但是，越熟悉就又越想和他分享自己拥有的一切，这是很矛盾的一种心理。
最终，还是以想让张爽知道更多的心理占了上风，所以他提出这种邀请。
“啊？”
“你不是总夸我府上的厨子手艺好么，做的糕点让你很是喜欢。不如你索性来我家做客，尝尝他做的菜。”说吃的，张爽准上钩。
“可是……我买不起什么太好的见面礼，你知道，去友人家拜访，总不能空手而去。”张爽偏头想想，吞了口口水，最终还是摇头，“而且我也没什么华丽的衣裳，去你们家会不会显得太寒酸了，惹人见笑。”
虽然她从来不问，李德应也不说，但光看他每日上朝的排场就知道他家非富即贵，自己虽然官至从二品，但其实薪俸微薄，除了存起备用的部分，又大都被她用于日常的吃用方面……实在是没什么闲钱。
“衣着事小，我本可以送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