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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国,内乱了!”崔公公说出这话的时候,却是一片喜色。
大燕国内乱了?
言紫兮和墨倾互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南宫凛为何会派人在这里候着她们,这可真真是件大事!
两人立刻联想到之前冰麟所说的话--这个天下,风起云涌,很快就要到群雄逐鹿的时刻了!
看来,群雄逐鹿的时刻,竟是要提前了!
两人不假思索,立刻便随着崔公公往白虎堂去了,临走之前,言紫兮专门吩咐人将小师姐凡玎珰送回府中,凡玎珰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跃跃欲试,言紫兮想了想,还是将她送了回去,她知道,回头她要面对的场面,恐怕不适合小师姐这般单纯的人。
言紫兮和墨倾随着崔公公坐轿很快来到了城中一座孤零零的建筑前,那建筑原本是一座祠堂,里面立着大靖国开国之君的像,而穿过那祠堂,先是看到一个校场,穿过校场,一个宏伟的院落便出现在两人面前,这院落外有着森严的护卫,只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荷戈执戟的卫士随处可见。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只见那紧闭的大门上方挂着一面横匾,上书“白虎堂”三个大字。
那泼墨般的三个字骤然让言紫兮的呼吸都一滞,竟是有些异样地兴奋。
白虎堂是前方的守将们商量军机要事的地方,而自打南宫凛这位大靖皇帝来到怀德城以来,这里也就成了固定的,他与军方将领们商议要事的地方,这阵子,南宫凛和余尧都是整日呆在这里。
而这是言紫兮第一次踏入这样的军机重地,从前因为她的身份,为了不给别人落下口实,她几乎从来不过问军中事务,之前的几次,她也是主动回避了,而这一次,她知道,既然南宫凛专门派人来接她,必是有需要她的地方。
而墨倾作为大靖空军名义上的统领,本就属于军方高级将领,之前倒是白虎堂的常客,所以,此时倒是自顾自地走在了前方,似是在替言紫兮引路。
那原本跟在后方的崔公公和一众下人们在白虎堂门口就停驻了脚步,这等军机重地,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进去的。
负责看守白虎堂的职方司低级武官虽然认识墨倾,却并不认识言紫兮,下意识地便要拦她。
“她是国师大人。”虽然墨倾开口介绍言紫兮的身份,可是,对方面上却是一丝不苟的表情:“对不住,我的职责是看守白虎堂,任何人在没有证实身份之前都不能随便入内。”
言紫兮点点头,似乎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对于对方恪尽职守的行为大加赞许,她从衣襟内掏出自己的国师印章,交到对方手中:“不知这个可否证明我的身份?”
职方司武官认真地查看了那个印章之后,方才点头放行。
言紫兮一边向里走,一边含笑对墨倾说道:“这职方司的管事倒是治下有方,若是大靖的所有军人都像他这般恪尽职守,大靖中兴指日可待!”
墨倾点点头,她知道,这并非偶然,也并非是个例,如今的大靖上上下下,都和南宫凛这个励精图治的皇帝一样,在为着同样的目标一步一步地前进。
这是一个能让人看到希望的国度。
墨倾再次在心底肯定了自己当日的抉择。
也许,很快就能看到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盛世繁景。
两人走入大门之后,又步入了一个小院,待到守在门前的职方司知事走上前来的时候,言紫兮隐约觉得对方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可是,那副面容,却较为陌生,她确定自己并未曾见过这个人,她不动声色地将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直到瞧见对方腰际的一枚朱雀纹饰的玉佩,想起当日南宫凛与自己言说过的一些往事,言紫兮立刻就判断出了这位职方司的知事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当年王家的家主王攸远!
便是当年王皇后的义弟,算起来应该是南宫凛族舅之人。
言紫兮曾经听南宫凛提到过,当日的那些暗卫,便是由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中年人暗中训练的,这个人,也是南宫凛的生母王皇后替自己的儿子留下的财富之一。
不过,因为王皇后的关系,所以,王家后来多多少少受到了牵连,所以,言紫兮大概能够猜到对方此时改容换貌的缘由,怕是为了堵住一些人的嘴吧。
不过,既然南宫凛宁愿冒着这样的风险让他担任职方司知事这样重要的职位,想必这个人,绝非传闻中的庸才。
思即若此,心中对此人更多了几分敬重,而且从方才守门的职方司武官的言行举止就能够看出,这个人治下有方,很有些本事。
她冲对方点了点头,笑了笑,在经过对方身旁的时候,用着只有彼此可闻的声音小声说了句:“舅舅,日后可要劳您多多费心了。”
王攸远先是一怔,随即面上渐渐浮现出一缕笑意。
(111)明码标价
待到言紫兮和墨倾推门而入,白虎堂内原本端坐的众人都齐齐侧目,大家都诧异地瞧着从外厢缓缓走来的两个女子。
对于白虎堂内清一色的男性来说,如今出现在门口的言紫兮和墨倾,明显是两个异类。
只是,在场众人在看清她们俩的面容之后,都无法对这两人出现在这里的资格表示怀疑。
坐在最上首的南宫凛冲言紫兮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去,而墨倾,环顾四周之后,径直走到余尧身边坐了下来,言紫兮左右环顾了一下,却是在大师兄叶凌风身旁坐了下来,南宫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倒是也没说什么,径直进入主题:“紫兮,此番叫你来,是因为有大事需要征询你的意见。”
言紫兮方才已经听那崔公公提到过,似乎是大燕国内乱了,而她,两次深入大燕,而且与大燕国的很多人都有过接触,倒是算得上对大燕国的情况较为了解的人,想必南宫凛叫她来,也是为了要从她这里了解一些大燕国的情况,她甚至有种感觉,这次大燕国内乱,徐乔宇怕是
她点点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这时,王攸远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方封了蜜蜡的竹筒,似是刚刚才收到的。
言紫兮这才明白他方才出现在门外的缘由。
只见王攸远动作敏捷地将那竹筒拆开,从内里取出一方纸条来,扫了一眼,言简意赅地对在场众人说道:“最新收到的消息,因为大燕国的皇帝猝死,太子在镇国公独孤澈和大燕只手遮天的组织‘无双’的支持下,已经在大燕的都城登基为帝,但是,右相徐长书和军方的一些将领,认为太子昏庸,不堪大任,转而拥戴之前被废的前任大燕国皇帝之子东单王,并且认为大燕先帝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打着匡扶大燕皇室的旗号,要求拨乱反正,将帝位还给东单王。两方势力已经拉开人马各自为政,并且在大燕重镇兴庆首次交锋了。”
在场的所有大靖人心中自然是暗自叫好,大燕是他们的宿敌,听到宿敌政局不稳,开始内乱,对于大靖来说,自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时,却又见王攸远从袖中掏出另外一个竹筒:“不过,还有个不好的消息。”
“大齐国似乎提早一步得到了消息,已经先于我们采取了行动,而且大齐国似乎与大燕国其中一方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已经有数十万人在边境集结,怕是要打算出兵替大燕国平乱了。”
这个消息的确不是什么让人乐见的,眼见敌国内乱,另一个远邻还想借机分一杯羹,这让大靖人情何以堪?难道作壁上观?
就在这时,居于上位的南宫凛倒是淡然开口了:“其实今日召集众卿来此,正是有一事要与众卿商议。”
他拍了拍手,一直伺立在一旁的董公公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来,在南宫凛的示意下,董公公当着众人的面,尖着嗓子把那封密信给念了一遍,让在场所有人感到诧异的是,这封信,竟然也是来自大燕。
这是大燕国的右相之子徐乔宇写给南宫凛的密信,心中,这位挑起反旗的右相之子倒是也不隐瞒,三言两语陈述了国中局势,信中所言倒是与之前王攸远得到的密报大同小异,而最为重要的是,在密信中,徐乔宇竟是明码标价地声称要和大靖做交易。
按照他信中的说法,勾结串通大齐国的,是镇国公独孤澈那一方,这明显让原本势均力敌的两方的平衡即将被打破。
而东单王,也就是右相这一方经过再三思榷之下,决定求助于大靖。
毕竟,若是独孤澈和大齐国联手,他们必败无疑。对于他们来说,唯一的出路,便只能是以毒攻毒,既然要请援军,那便大家都请,你独孤澈求援于大齐,那我徐长书便求援于大靖。
当然,这等引狼入室的事情,若非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怕是谁也不愿意的,可是,如今的形势,让大燕国的双方都明白,他们都输不起,成王败寇,一朝兵败,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所以,也只能委曲求全。
他们在信中希望大靖能够出兵,至少在大燕国内局势稳定之前,先替他们挡住大齐军,并且,还有一个附加的条件,便是归还大燕国师和之前神秘失踪的大燕国长平郡主,也就是独孤澈的长女独孤伽罗。
而作为报答,临近大靖的石邑城一线到与大齐交界的那十数州,悉数赠与大靖。
这对于大靖来说,不可不说,是一笔大买卖。
果然,当董公公念完那封密信时,在场许多将领的面上,即刻就露出了喜色,之前占了大燕的塞北道,已经是让他们喜上眉梢的事情,如今,石邑城都被大燕拱手送上,这如何不让人欢喜?
不过,叶凌风和方恒这两位雁翎军的正副统领却显得并不那么乐观。
这两位常驻在边关,与那些不了解情况的上三军将领们不同,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密信背后的艰险。
方恒摇摇头:“陛下,这事,怕是不能轻易答应。”
南宫凛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方恒肃然道:“这无疑又是一招驱虎吞狼之计,让我们大靖去与大齐抗衡,这无疑是让我们互相消耗,若他们的内乱本身就是一出戏,那,不是让大燕人白白拣了大便宜?!”
“可是,那石邑城……”上三军某位将领似乎并不以为然,对他们来说,开疆扩土本就是有风险的,不能因为有风险就白白放弃大好的机会。
“现在大燕国两方的主要兵力都汇集在兴庆那一线,而石邑城那一线,他们信里虽然说得好听,是送给咱们的,可是,如今按照他们东单王一方的实力,其实根本就无暇顾及,若是大齐一出兵,是铁定要丢的,他们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将已经战略放弃的城池名义上送给咱们。”这时,叶凌风也已冷静地开口替众人分析那所谓的明码标价的条件:“说白了,那些城池对于他们来说本来就是无暇顾及的,倒不如送给咱们当作替他们抵御大齐国铁蹄的筹码,还能让咱们与大齐死磕,替他们缓解燃眉之急,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112)游说特使
叶凌风的话一出,一旁的言紫兮却是嘿嘿一笑:“这倒是和之前那董太守的作风不谋而合,看来徐乔宇倒是深得他的真传,不过,他们大燕人难道就没有想过,若是我们大靖和大齐干脆联手,那可就不是十数州的问题的。”
“那时候,外敌当前,也许他们两方反而能够迅速和解达成共识了,到时候,他们两方联手反攻,而我们和大齐孤军深入,倒是很可能有一起覆没的危险,他们还是最后的赢家。”这时,墨倾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放过到嘴的肥肉?”还是有人心中不甘,毕竟,这对于大靖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打,是必须要打,如今这种情况,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关键在于,我们大靖要选择谁作为盟友。”方恒不愧是边关宿将,立刻就看穿了其中的关键,而南宫凛虽然嘴里没说什么,看向方恒的目光却是赞许有加的。
“其实,如今需要的不是一个好的将领,而是一个好的谈判专家。”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客座嘉宾余尧终于是开口了:“打仗是劳民伤财的事情,能不打,尽量就不打,能少用一兵一卒,就尽量少用一兵一卒。如今既然大靖是奇货可居,那便坐地起价就是。若能派一个能言会道的谈判专家去和三方周旋,说不定收获会比出兵更大。”
这话立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在场的大多数都是军中宿将,都是打了一辈子仗的,如今一听原来没他们什么事儿,反而需要一个耍嘴皮子的文官,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正想开口发难,却听上首的南宫凛启唇道:“这话倒是说得实在,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一听皇帝都开口表态了,那些将官们虽然心中不乐意,却也赶紧咽回了心中的不满。
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既然需要谈判专家,那究竟谁才是能胜任的?要怎么去谈判?和哪一方谈判?
“如果要去谈判,主要还是在大燕国这两方斡旋,大齐国可以暂且忽略不计,不过这一位的身份必然是代表陛下您,应该是陛下您派出的特使,首先身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