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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哥的年纪方及弱冠,倒是三师兄了?”
“圣天门是按照入门前后来排师兄弟的名分,三师兄很小的时候已经拜在师尊座下,四师兄至七师兄的年纪都比他稍长。”
“原来是这样。”言冰细声细气地应着,含着笑,不晓得在想些什么,“不知道要是我现时入门要排到哪个位置?”
“若是姑娘拜入师门,师傅一定会亲自教导的,那我们就多一个小师妹了,不过,姑娘算是带艺入门,可能我们这些师兄弟未必能赶上。”稽延的步子不快不慢,言谈间也是甚为谨慎,可谓是滴水不漏。
言冰点一点头:“原来这个你也看得出来,以前就知道?”
“以前在秋水镇时并看不出来,恐怕姑娘的身体另有异状,不是我这等愚弱之人可参透的。夏姑娘,内堂到了,师尊与宋公子应该都在内堂中。”
言冰淡淡笑着,自己的身体此时不过是一个上好的容器,里面是装了满满的东西,可是找不到钥匙,寻不出出口,再多再好的东西,自己也拿不出来。
可惜呵可惜。
言冰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胳膊,软绵绵的,这里面真的蕴含着自己都看不出来的力量吗?
“师傅,夏姑娘来了。”稽延毕恭毕敬地对着合闭的朱红色大门提声道。
门,无声地打开来。
“夏姑娘,请进吧。”
“你呢?”
“内堂是师尊重地,本门弟子没有得到师尊的允许不得擅自进入,我不能陪同,在门口等姑娘出来,有需要的话,再带你回去即可。”
“也是,我还不算圣天门的弟子。”言冰侧过头对着他俏皮地眨眨眼,“一路南下的时候,你简直就是一锯了嘴的葫芦,原来也是很会说话的。”
稽延的神情十分自然:“夏姑娘请进吧。”
言冰进门后,朱红木门在她身后合闭,她特意留意看一眼门楣,应该是由机关巧簧控制,眼睛一下子不能适应堂内的光线,她抬手揉一揉眼。
墙壁上嵌着大大小小的珠子,应该就是俗称夜明珠的宝贝,这间大屋子,无窗无天光,全靠这些珠子来供光,寻常有钱人家有一颗这样的珠子已经视作珍宝,这里全只做蜡烛的替代品,言冰的手指在这些微凉的圆珠上摸过,不过,这才是夜明珠最佳的使用吧,不算暴殄天物,真不算。
夜冥坐在上座,宋殿元坐在他左手边,再无第三人的样子。
言冰莫名欢喜地对着宋殿元走过去,走近了才看到他的脸色异常苍白,两颊却有一抹病态的红晕,浅浅的,叫人看了忍不住探手想去摸一下。
“相公。”她小小声唤。
宋殿元仿佛一直没有留意到她进来,听到她的声音,微微抬起下巴,眼珠墨黑墨黑的。
“相公,你怎么了。”言冰多少看出他有些不对劲,扑过去,拉过他的手,相公的手很冷,连一丝暖气都没有,她的印象中,相公的手一直是暖暖的,手掌很大,握起来时,她喜欢用两只手一起,很舒服很惬意。
她再看一眼夜冥,咧嘴笑道:“夜叔叔,你是不是考验我相公的武功来着,夜叔叔的武功这么高,他哪里是您的对手,没伤着他吧,不然我可要到娘亲那里告状的哦。”
“小冰,夜前辈不过与我过几招,不要紧的。”宋殿元笑容疲累,不过脸颊上那抹妖娆的红晕渐渐地隐进皮肤下面,再看不见了,言冰略有些懊恼,知道这样,刚才进来应该先摸摸相公的脸才是。
夜冥脸上的笑容清凌凌的:“我怎么敢伤了你的小女婿,你只管放心,不信你探一探他的脉息。”
言冰伸手过去握紧宋殿元的手,宋殿元望着她,眼底的笑意浮上来,小心翼翼地捏住她的手指,掌心有恢复过来的暖意,拂袖站起:“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随小冰回房去了。”他特意将左脚抬出,“晚辈的鞋子破成这样,小冰说要回去给我描个鞋样,做一双新的来穿。”
“圣天门的鞋子都有采办在金钩鞋庄购置,你去按照尺寸领一双便是了。”
“敢问前辈穿的鞋也是金钩鞋庄的吗?”
夜冥此时才真正笑出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去吧去吧。以后有空我再找你。”
“谢前辈。”宋殿元转身即走。
言冰扭头去看夜冥的脚,他的衣袍太长,这个角度望过去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她笑着摇摇头,夜叔叔的鞋子想来是娘亲亲手做的,所以这会他才笑得这么畅然吧。
夏虫(五十二)
宋殿元牵领着她的手,出了朱红色的门。
稽延孤寂地立在原地,看两人出来,冲宋殿元抱手作揖:“宋公子,既然你在,我先走一步,后院花色颇美,你们可走走看看。”
言冰还礼:“多谢稽延哥哥等候。”
宋殿元不动声色拉住言冰向后院走去,步子越走越快,到后来几乎是奔跑起来:“小冰,你上次可是从后院穿出下山?”
“是,那里平日只有两名弟子守护。”言冰心知不妙,也不多问缘由,只跟着他飞跑。
宋殿元的手臂搭在她的腰间,借其几分力气,不至于会跟不上自己:“大概有多远?”
“左转过去,目力所及。”
“好。”
话音放落,耳边听闻呜呜的号角声,沉闷而悠远,不晓得从哪里传出,但就好似在自己耳朵边吹,震得心头乱跳。
“相公,我们要逃出去?”
宋殿元借力将她已经抱起:“号角声一响,恐怕圣天门中所有的弟子都将蜂拥而出,整个山门中至少有上百名好手,小冰,到了那里,你先往山下冲。”
言冰配合地绕住他的脖颈“”我往下冲?你呢。”
宋殿元低头亲她的额角:“林师弟应该在山下等你,你先随他去,我自然会想办法与你们汇合。”
号角声吹得更响,更急。
首先冲过来的,即是才分手的稽延,他眼见是宋殿元抱住言冰,稍稍愣在原地,并不再费力追赶:“宋公子,夏姑娘,怎么回事?本门号令声响,指明有大敌在此处,怎么会是你们两人?”
宋殿元将一个布囊塞给言冰,放她下地:“你先走。”
言冰倔强地不肯放手:“我不走,我娘亲在这里,有误会,我来解释。”
“她不是。”
“她不是什么?”
夜冥衣阙飘飘转眼到了面前,宋殿元将言冰一把揽到身后:“怎么,前辈还要在此处再考验晚辈的武功吗?”
夜冥一脸似笑非笑:“宋殿元,你这个弑师的孽徒,不但残忍将自己师傅杀害,还霸占住师傅唯一的亲生女儿,这事情让我知晓,怎么还能放你下山。”
宋殿元并不辩驳,只一手紧紧抓住腰畔剑柄,目光炯炯与其对峙。
言冰从他肩膀后面探出头来,高声道:“夜叔叔,你怎么可以诬陷我相公,我爹爹是生病死的,与他何干。”
“生病?生的什么病,吃的什么药,你都知道吗,这些年,你被他禁锢在小村庄中,又身中迷失本性的毒蛊,至今记忆混淆不明是非,我受你母亲之托救你生天,你莫要再执迷不悟,跟着此恶徒逃走。”夜冥字字确凿,“稽延,你还不动手?”
稽延眸中三分犹疑,还是拔出剑来,宋殿元将言冰往后一推,剑出鞘,白光一片,两人的身影交绕在一起。
言冰迟疑着,爹爹明明是生病亡故的,她一直有留守在他身边,可现时圣天君问出的问题,她却答不上来,爹爹的武功极好,那病却来得极凶,是宋殿元一手操办,请大夫,抓药,煎药,她所做的无非是每日按时喂爹爹喝药,到后来 ,爹爹不肯再喝,成日只肯做在院中晒晒太阳,眉宇间一日比一日憔悴。
爹爹过世以后,直到近日她的记忆回来,中间到底隔了多久,她没有细细算过,也实在算不上来,为什么圣天君会一口咬定是相公害死了爹爹。
她抬头看着众人,夜冥微笑着伸出手来:“小冰,你还不过来,你娘亲还等着你回去,你想想,你娘亲和我可会骗你?回去,我让你娘亲把原由仔细说给你听。”
宋殿元的剑锋死死咬住稽延的招式,他的武功原本在稽延之上,手下交锋更是体会出稽延并未使足全力,不晓得是什么原因。
稽延在与他擦身而过时,极轻道:“三师兄临走时,叮嘱我要帮你们,宋公子,你还不快带着夏姑娘走。”
宋殿元恍然,三师兄,柳若茴,当下找一个破绽,将其刺倒在地,向后急退,抄过言冰的腰身,如一只展翅大鹏,扑出后山门,向山下掠去。
夜冥起身欲追,稽延雪雪呼痛:“师傅,师傅,我好像伤到右脚三焦阳筋。”
他只得停顿下来,为其检查伤势,嘴角微微扬起,号角已响,整个圣天门都进入紧急戒备状态,宋殿元只身带着等于没有武功的言冰能跑多远,他盛名在外,在自己的地盘与一个晚辈动手,传出去多少不妥,就让那些弟子来解决这个问题吧。
果然,号角声再变。
稽延索性赖在地上:“师傅,怎么吹的是杀敌令,难道是连夏姑娘也要——”
夜冥收敛笑容,在他肩膀处冷冷一拍:“稽延,你还要装到何时,着师傅到天黑不成,你以为这一点小伎俩就能瞒天过海?”
稽延俯身在地:“弟子不敢,弟子甘受惩处。”
夜冥站起身:“你回本门刑堂自行领罪。我要随他们下山看看,看看夏侯煵的徒弟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稽延,你猜他们能跑多远?”
“弟子不知。”稽延依旧保持相同的姿势。
夜冥玩味再笑:“如果你猜对了,这次的事情可以不予计较。”
稽延的头磕得更低,声音却清晰的传出来:“弟子猜,宋公子可以带着夏姑娘离开圣天门。”
夜冥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线。
夏虫(五十三)
言冰真正见识到宋殿元的犀利果断,一路下山,脚步丝毫不乱,听闻号角赶来的弟子,这已经是第四批,其中有两批,两人躲闪进树丛避过,另两批与其交手后不敌退走求援,眼见两人已过半山腰,宋殿元的眉宇越发紧锁不展。
“相公,小林子在山下等我们?”
“是。”
“相公,按照这个速度,还有一炷香的功夫,我们就能到山下了。”
宋殿元突然蹲下身子:“小冰,上来。”
言冰干干脆脆地跳上他的背脊,双臂绕在他的脖颈处:“相公,我抓稳了,你放心。”
“好。”宋殿元腾空出双手,“小冰,我方才交给你的物件,你可收好了。”
“是,我藏到内衣里,绝对不会掉,相公那是很要紧的东西?”
“是的,非常重要,放在你身上,我才安心。”宋殿元脚尖触地,展开双臂,宽袖大袍被风吹得鼓鼓囊囊的,象一只青色的大鸟,顺着石阶飞扑而下。
耳朵里只能听得风的声音,言冰觉着宋殿元的速度更快,快到说话的声音几乎都被风声湮没,身体随着轻盈起来。
该来的,始终都逃不掉。
明晃晃的剑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言冰索性将脸埋进宋殿元的外衣内,让风声将刀光剑影与她彻底分离开来,她不想看,不想听,wrshǚ。сōm只要晓得相公会维护她周全就好,脸上热热溅到几滴水珠,不,不是水珠,应该是血珠。
她都没有用手去擦。
嘶喊声,锋利的刃撕咬声。
这一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那时候的自己,十四岁的自己,相公,那时还是宋师兄,也是一摸一样地背着她,杀出重重包围,言冰压抑不住身体自身的颤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遭遇致命的追杀,当时的她不明白,此时依旧是半懵半懂,或许只有相公才能解释给她听。
山路那么长,那么长。
宋殿元猛地停下来。
言冰收势不及,额头敲在他的后脑勺上,咚,好大一声,言冰捂住额角,从宋殿元的肩膀后面探出头来。
眼前站着一个人。
不是圣天君。
先前这许多的人都没有拦住宋殿元。
然而,这样一个随随便便站在山路中间的人,却扼令住他们下山的速度。
那人先笑起来,笑容从嘴角慢慢向着眼底攀岩,他的年龄应该不算年轻,但是笑容一展,倒有种让人误视为少年的感觉。
他的笑容很年轻,眼底有若隐若现的墨绿颜色,象初夏枝叶上的那种颜色,薄薄的唇角向一边扬起,带着一点点少年人的调皮,他说:“把你背上的人放下来。”
宋殿元将手中的剑,慢慢提起指向他:“要动手的话,请吧。”
那人又笑了:“她不是你的挡箭牌,放她下来,你进攻的速度可以快一些,自然也就能死得慢一些。”
“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挡箭牌。”宋殿元坚定地将剑再向前推了三分,“动手吧。”
言冰的手指恰到好处地扣在他的胸口,不紧不松:“相公,我绝对不会相信他们说的话,生,我们在一起,死,我们也在一起。”
宋殿元的胸口剧烈一震,极薄的剑刃随着晃动不已,剑是好剑,一路杀下来,刃上没有半丝血迹,依旧雪亮雪亮的。
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