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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林沉着脸走到陈采青面前,笑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陈采青眸中带泪,脸颊绯红,娇声道:“臣女,陈采青。”
“嗯,是个好名字。姑娘好生养伤,这福气啊,还在后头呢。”魏林说着,大步朝殿外走去。
等到魏林走远,众女才各自怀着心思离开正殿。上官璃轻叹了口气,今夜怕是储秀宫中无人能睡得着了。冷风拂面,她迎着夜色独身往紫云阁折返。
“上官姐姐。”身后一声轻唤,上官璃拧眉回眸。
小跑而来的韦佳灵急喘着气,站定后,她见四下无人,才上前低声道:“多谢。”
见了陈采青等人受罚,她心中暗自庆幸,若非上官璃提醒,她怕是会像那几名女子一样被送出宫。可见了陈采青受宠,她又有些不甘。论相貌风情,她虽不如陈采青,却也是不差的。只可惜……谁会预知天意呢。所以,这声谢谢是定要说的。
上官璃心神一动,颔首笑了笑:“天色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嗯。”韦佳灵轻应一声,与上官璃各自回了屋。
第六章 月下邂逅
当日夜里,武尚仪便将陈采青的住处换到了凝云阁,随后挑了两名宫婢送去;次日一早魏公公也专程送来了伤药,像是唯恐留下后患一般;往后数日,甘露殿更是常有人前来问候。
这样一来,陈采青虽未曾侍寝,却也恩宠在外了。
一朝翻身的陈采青气焰极盛,借着养伤之名,就连平日的礼仪训诫也推脱不去。
几家欢喜几家愁,与她相比,众女自然是愤懑不平的。后宫原本是一处平静的水池,纵然有波涛,也是暗地汹涌。现在这平静被陈采青一把打碎,争奇斗艳之心渐起,化作江河之浪。
……
“总算是能出来走动走动了。”陈采青扬起唇,轻轻摇着手里的帕子。她眯眼望了望明晃晃的太阳,跨出所居的凝云阁。
“姑娘,这日头大着呢,您还是早些回屋吧,晒伤了可不好。”身侧的宫女屈身一福,小心看了看陈采青道。
陈采青轻嗯一声,目光不由落在花苑正中立着的凉亭上。此时凉亭中正坐着数名秀美女子,谈笑间眉目飞扬。
见陈采青站在不远处,亭中一名蓝裳女子站起身来,眸中隐约闪过些妒恨。她唇边微微含着冷笑,侧身叹道:“姐姐们瞧那是谁呢,也真不懂规矩,见了我们也不来打声招呼。看不上咱们也罢了,竟然连萧姐姐和沈姐姐都不放在眼里。哼……等她晋了位分封了妃,还不知嚣张成什么样子……”
话音落下,亭中不少人都抬眸看向了陈采青,脸色都不大好看。而当中坐着的萧如雪和沈宜静面色更为黑沉——以她们的样貌出身,现在竟然被区区陈采青抢了先。
对上那些复杂的目光,陈采青冷哼一声别过脸,故作不知。
瞧不起她又如何?皇上便是高枝,谁能踩上去就是本事。若非二审在即,现下出不得丁点差错,她定要上前去给她们几分颜色瞧瞧。思及此,她咬了咬牙,转身便朝着身后退去。
“哟,这不是陈姐姐吗?好几日不见,可是不认识妹妹了?”清脆的声音从凉亭传出,那蓝裳女子朝前小跑了好几步,扬声道。
萧如雪从旁轻瞥一眼,高声应和:“柔嘉妹妹,人家可是得了皇宠的人,哪里是咱们能比的?”
朱柔嘉闻言,面上现出几分惊骇的神色,敛衽紧声道:“这……哎呀,陈姐姐可千万莫怪,是我一时唐突了。”
这一唱一和,逼得陈采青不得不停下步子。她的目光掠过朱柔嘉和她身侧的萧如雪,僵笑道:“妹妹说的哪里话,是我身子不争气,晒一晒便觉得晕,实在不敢前去搅扰了诸位的兴致啊。”
“哦?原来是这样……”朱柔嘉斜眸看了看她,勾唇笑了笑。
那笑意中夹着些不屑,让陈采青双眸一刺,胸口不禁喷涌出怒气来,她微微抬绣,攥紧手指:“你……”
“哎哟,都是自家姐妹,还是少说几句为好。”沈宜静上前拍了拍朱柔嘉的手,浅笑道:“这官家之选不比旁的,只要不出岔子,便是入不得后宫,也能按着出身许一门亲,到时候谁又能压过谁?”
朱柔嘉是兵部尚书之女,自然是依附着萧如雪的。沈家与萧家各占一方,沈宜静出言添乱,自然不是替朱柔嘉出头的。她不过是容不得陈采青得势罢了……
沈宜静是皇后嫡亲堂妹,南海池的事她早一步就得了消息。陈采青心怀不轨,自然留不得。可她也当真好命,偏偏被皇上瞧中,还摘得头筹,哼,叫她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恶气。
这声音不重不轻,正巧落在陈采青的耳畔。她的背脊微微发颤,眼角生出几分红丝。与这些官家女相比,出身不高是她的死穴,偏生这死穴被人紧紧拿捏住,不时还亮出来刺她一刺。
挂着泛红的眸子,陈采青抿唇朝前迈了一步。
“姑娘莫气,在后宫,皇上的宠爱比身份更重要啊。”身后的宫婢见陈采青动了气,唯恐她做出不妥当的事情,忙跟在身后轻声劝道。
陈采青闻言,眉间轻蹙……是啊,只要有皇上宠爱,过去的出身又算得了什么?沈宜静、萧如雪之流能凭借家世入高位,那她也能以美貌宠冠后宫。
顿了顿步子,她压下气性对着亭中众女一笑:“我这精神头实在不好,妹妹们好生聊着,我先行回去休息了。”
说罢,陈采青抬手敛起衣袂,微一颔首,载着众人的目光转身离开。
……
“姐姐你可没看到,陈采青吃瘪的那模样……”
韦佳灵模仿得惟妙惟肖,话语间,忍不住透露些欢喜来。上官璃靠在雕花木梁上,含笑看着韦佳灵,心思却是飘到了宫墙之外。
算日子,一晃便到了四月二十一。她已经入宫半月有余了,也不知娘的病好了吗……可还有人还记得,今日是娘亲的生辰。
“姐姐,你在想什么?”
对上韦佳灵的关切,上官璃扬起唇角一笑:“我在想我娘。”
“娘?”韦佳灵垂眸沉默了一瞬,慨叹道:“我也想我娘……姐姐你比我幸运,至少你娘尚在,将来领个恩旨便能见着。而我……却永远见不到我的娘亲了……”
韦佳灵的声音渐弱,不禁显出点点悲凉。上官璃敛了敛心神,拉过她的手道:“别多想了,你万事安好,你娘才会安心。”
“嗯。”韦佳灵重重点了点头,破涕为笑。
或许是年少,伤感的情绪走得极快,可上官璃心头的挂念却久久不散。
清风吹过了层层黑幔,将天幕笼罩起来,唯独留了一盏明月,散着朦胧的光。上官璃端看着桌案上的大红寿帖,提笔蘸了墨,在寿帖上落下几行字迹。
等到三更更鼓响过,上官璃才吹熄了红烛,悄然绕到储秀宫的后院。储秀宫的后院与掖庭宫相接,不通内廷,所以向来人迹罕至。现下是宫中守卫交班的时辰,后院并无人看守。
出了后院,便见一道蜿蜒的清泉将储秀宫与掖庭宫隔开。上官璃踏着青葱的翠绿走到水边,俯下身子,好似能闻到水中的清澈。夜风卷起她的鬓发,也将水面上倒映着的弦月吹得摇晃。
娘,女儿不能陪侍在旁,你一定要多加保重……
微叹了口气,上官璃从怀中拿出寿帖。她俯下身,将寿帖往水中放去。
“谁?”
一声厉喝传来,惊得上官璃手腕一颤,寿帖从指尖轻轻滑落,平铺在了水面上。
她侧眸看去,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再定神时,眼前已然站着一名素衣男子。男子身形颀长,面貌也长得极为俊美。浓眉入鬓,衬得眸心一点墨色更浓。只是那眸子里好似有着化不开的薄雾,让人心生不安。
上官璃只对上一眼,便垂下脸去。男子错身将寿帖拾起,细细查看一番后才提声问道:“这是你的?”
上官璃不明此人身份,自然不敢大意,她向后退了好几步,方答话道:“是。”
“安康兮,福寿兮,愿其长乐。呵,原来是寿帖……”男子好似松了口气,将寿帖复又放入水中。他的动作极为轻柔,眼中的薄雾后隐约渗出的点点温润。
男子凝神看了看上官璃,目光略过她的面颊与衣妆:“你是刚入宫的?”说着,男子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储秀宫。
上官璃心上紧了紧,见这男子的气度行止,好似有些身份。既不可得罪,也不可牵扯。顿了顿,她才颔首道:“是。”
“莫非姑娘只会说这一个字?”男子起了兴致,抬步走近上官璃。
见状,上官璃再次往后退开,柔顺的眉不禁拧起一处凸点。在宫中与男子私会,这个罪名她可担当不起。鼻尖一蹙,迎面吹来的几许药香萦绕其中,上官璃敛衽福身道:“大人想来还有公务在身,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着,上官璃便转身朝着后院的门扉走去。
“大人?”男子微微讶然。
上官璃脚下一滞,半侧过脸道:“大人这一身药香是骗不了人的。夜深了,大人还是莫让贵人久等的好。”
药香?
男子闻言不禁讶然,抬手闻了闻衣袖后哑然失笑。他莫不是被当做太医了?有趣……
见那聘婷的身影隐入门扉之后,男子才轻拍了拍略湿的手,勾起唇角掉头离开。
……
二审是由太后或皇后出面考核的,这次太后有心让沈念卿立威,以便往后更好地执掌后宫,所以只派了兰姑姑从旁相助,并不亲自出面。
卯时将至,众官家女分别被宫婢引着立在大殿之外的青石台上。一眼看去,众人皆穿着青翠色的宫装,纤腰紧束,钗环叮咚。风起,青翠的细纱好似夏日荷叶翻飞,衬得白裙微漾。
武尚仪将余下的三十人分作十行,每三人一行并排立着。上官璃站定后轻瞥身侧,在她左右的分别是陈采青和韦佳灵。对上韦佳灵的浅笑,上官璃轻点了点头,随即捏住指尖,垂眸静立。
第七章 翩若惊鸿
“皇后娘娘驾到。”
内监的声音从储秀宫大门一道道传入殿中,众人皆垂下螓首。迎着几缕香风,一身大红飞凤长裙从青石地面上擦过,锦绣凤尾尽显华贵。沈念卿目不斜视,直上高台坐下。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上官璃随着众人半福身子,双手交于腰侧,盈盈拜下一礼。
沈念卿挥开衣袖,袖摆上的金丝云纹平铺在膝上,她抬眼看了看下头站着的官家女,沉声道:“平身。”
“谢皇后娘娘。”
沈念卿侧目一一看去,心思略微有些重。果然都是难得一见的美貌女子……或是娇羞,或是柔美。
她轻瞥了身侧的武尚仪一眼,武尚仪忙垂首躬身:“娘娘有何吩咐?”
“哪一位美人是皇上瞧中的?”沈念卿出言问道。
武尚仪再拜了拜,低声答道:“回娘娘话,最左列第五个便是陈家姑娘了。”
“嗯。”沈念卿顺着所指看去,眸光在陈采青身上凝了半响。陈采青心头一慌,抬首看了看沈念卿,随即规矩地行了个大礼。
“的确不错,本宫喜欢。”
沈念卿拍了拍衣袖,指尖拂过锦绸。这女子不安分,便不会与她同心。偌大的后宫,本就没有专宠之说。对她而言,宠爱可分,地位不可。后宫,只能有一个皇后。
“武尚仪,本宫若记得不错,礼仪考核当是分为肃拜、行止的。”沈念卿向后靠在软垫上,半阖上眼道。
“是,娘娘说得不错。”
得了应答,沈念卿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她颔首道:“好,那便由肃拜开始吧。”
“奴婢遵命。”武尚仪应下旨意,随即拍了拍手。
首行的三人齐齐往前一步,行至阶下,便缓缓蹲身。动作极为轻柔,衣袂不动分毫。待双膝轻跪,再将手掌置于青石地砖之上,腰身不偏不移,头略低下。此方为肃拜。
沈念卿见状,敲了敲手旁的楠木案,示意过关。这三名女子不禁松了口气,起身行礼道:“臣女谢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许是上天庇佑,今日的二审极为顺利。几轮下来,只有两名官家女因踩了衣摆,失仪落选。
前方女子投落在脚下的暗影微晃了晃,随即越发拉得细长。扬起眼帘,前头已是空无一人了,上官璃的呼吸暗暗紧促起来,而当楠木案再次被敲响后,这分紧张又褪去了。
武尚仪看了看手中的名册道:“陈采青、上官璃、韦佳灵,上前行肃拜之礼。”
等到话音落下,上官璃小心迈出步子。她眼睫半垂着,循着规矩缓缓拜下。俯身之际,腰肢更是挺得笔直,与地面呈平行状。
沈念卿盯着陈采青的发顶,不由沉下脸。说来也是她处事不够谨慎,那日只惦着清理这些不安分的,倒是忘了皇上那头。哼。不过被皇上惦记了几日就妄想一步登天,也不先掂量掂量。
过了许久,沈念卿都不曾叫她们起身。阳光渐烈,透过重重纱衣打下炙热,晒得上官璃背脊发烫。上位不吭声,她们便动不得。只是腰肢受力太久,已然有些僵硬发酸,膝盖亦是被青石板磨得生疼。上官璃无奈咬了咬牙,额上竟然沁出几丝汗来。
脸与地面贴得颇近,上官璃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被晕染开,随后蒸腾而上。一旁的韦佳灵忍不住轻吭出声,更让人觉着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