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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妃的眸子里满是祈求,这份祈求与自尊无关,她不过是要为了最爱的女儿,留一条后路罢了。纵然安宁是公主,若无人庇佑,有能落得个什么好结果?上官璃在皇上心里是有分量的,与她们自是不同。只要上官璃在一日,安宁便能得以周全。
“好。我答应。”
李贤妃放下了心头的重担,神色不由轻松了许多。
次日一早,上官璃便借口前一日受了风寒,命人去清宁宫禀告。沈念卿闻言便是一阵冷笑,什么时候不病,偏是她儿子满月就病了?
沈念卿沉着眸子冲报信的人道:“既然廉贵嫔病了,那也就罢了。只是今儿个是昌平公主的好日子,紫月,你去跟着将昌平公主抱来。”
“禀皇后娘娘,昌平公主亦受了寒,方才太医已经去瞧过了,说是这几日见不得风。”
“哦?还真是巧了。来人,去请张太医,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让他去看看昌平公主,到底见不见得风……”沈念卿眉梢一挑,眼里显出几丝锋芒。
“贤妃娘娘到。”
李贤妃入殿行过礼便是一叹,盈盈拜下:“皇后娘娘,臣妾是来请罪的。着实是臣妾不好。昨日非抱着昌平公主在院子里走了走,谁想就受了寒。方才过去瞧,公主身子滚烫……这会子皇上已经过去了,若有了什么好歹,臣妾的罪过可就大了。”
见李贤妃说得正经,又听闻惊动了皇上。沈念卿便朝着紫月使了个眼色,让她暂且退下。她的目的不过是奠定小皇子的地位,既然上官璃不肯来,便罢了。惹得皇上不喜,可就适得其反了。
送走了人,沈念卿便开始梳妆打扮。待到一切妥当,为防小皇子出什么状况,她又命人喂了几口参汤。
……
是夜,宫中一派热闹。
云霓阁上,沈念卿亲自抱着怀里的小皇子,受满朝文武命妇参拜。
手中杏黄色的襁褓让她眼前开出一朵朵金花,她垂眸看着下首拜下的众人。怀里的孩子今日的气色也是极好的,见状,原本提着心的齐太后亦开了怀,毕竟这个孩子是她期盼许久的。就在前几日,兰嬷嬷传来了沈耀的消息。想起他提及的事情,齐太后不禁顿住了手中的玉箸。此时酒过半巡,梁元邵与众人心神皆开阔,见状,她对着梁元邵道:“皇上,今日趁着大家都在,哀家倒是想起一桩事儿来。”
“母后指的是?”
“太子之位。”
梁元邵瞳仁当中不禁一沉,殿下众人也不免提起了心。
……
远远地听着云霓阁方向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上官璃勾了勾唇角,抱着怀里的昌平逗弄着。
昌平今夜格外兴奋,不断地蹬着一双小短腿。
轻拍着昌平的背:“孩子,你听得到那声音吗?”
娘亲无用,只能带着你留在清风阁里。只是孩子,总有一日,娘亲会让那本该属于你的光华回到你身边……咱们暂且忍着,为了你父皇忍着。
“娘娘,魏公公方才送来了一些御膳,您看……”良辰知晓自家主子心里不痛快,只隔着一段距离低声道。
“既然送来了,便摆上吧。”上官璃面色如今夜的月光般淡漠,念及早晨梁元邵的安抚,她浅浅闭了闭眼。
第一一四章
上官璃刚出月子,还受不得凉气。吃了些许东西,便在绿萼与紫衣的劝说下回了寝室。
寝室内一侧放着好些子箱笼,明日便是她迁宫的日子。这般清静的清风阁,再也不属于她了……与清风阁一同消失的,还有略显平和的生活。只是她并不畏惧,为了昌平,为了自己,她没有退路。况且,她比其他人更了解梁元邵——他,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帝王。
这边是掩藏在静谧夜色下的浅淡波纹,云霓殿上就是直视无碍的波涛汹涌。
“太子之位?”
梁元邵面上带着惊讶,唇边的笑意如往常一样依旧凝聚在那浅浅的唇角下。只是心中不免燃起一股子晦暗来。
齐太后将他的讶然收于眼底,却并不打算留有余地。她颔首道:“正是。皇家事乃是国之根本,丝毫都忽略不得。现下羌国来犯,国体不稳。今日乃是大皇子(PS:之前叫小皇子不大合适,我从后往前改。)满月之日,皇上挑着今日赐名,重视之意即显。”齐太后顿了顿,忽而挑起眉来,反问道:“莫非皇上并无此打算?这,倒是哀家会错意了?”
众人皆知,齐太后是皇上登位的极大助力。也因此,她在众朝臣眼里有着不亚于皇上的威严。若梁元邵否认,便是驳了齐太后的面子,伤了母子情分。
梁元邵捏着金樽的手重了一分,他轻声笑了笑道:“母后说的哪里话。皇儿乃是朕的嫡长子,自然是极为尊贵的。朕选择在今日赐名,乃是显出重视之意。”
正当齐太后正色点了点头,沈念卿面上露出欣然之笑时,他继续道:“朕的皇儿乃是天赐龙子,母后说的对,现在羌国来犯,国体不稳。朕寻思着,皇子便赐名无锋,梁无锋。愿我梁氏大郢再无锋锐战火,安宁康泰。”
虽然梁元邵说着赐名,却并未接下定太子的话头。齐太后心口一重,目光亦深邃了几分。
梁元邵望着齐太后隐隐沉寂下去的神色,心中平静下来:想逼迫他就范也不是这么容易的,既然你们想让他背负着我大郢国体的“重任”,那朕便赐名无锋,让他此生都无锋锐,无法助长沈家气焰。
母子之间一个对视,是试探,是进退。
沈念卿思虑不如齐太后这么周全,见梁元邵赐名,便抱起无锋皇子起身谢恩:“臣妾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元邵见沈念卿识趣,躬身将她扶起,见状,众朝臣齐齐拜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无锋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本想借着气氛将逆势折转,却不想齐太后受了沈耀之求,根本不愿退步。
待群臣起身,齐太后轻声笑了笑,她示意兰嬷嬷抱过大皇子道:“好名字,无锋,无锋……”
“也只有皇上的嫡长子有着令大郢安康平和的福气吧……说来,这羌国往常哪里有资格来犯,若非前朝之乱,哪里会有今日之危。皇上当以此为戒,早些定下太子名分才是啊。再来,立下太子,边关将士也会愈发用心吧。”
梁元邵见齐太后竟然知晓了自己先前答允沈耀的条件,便知此事与沈耀有关。心头思绪一转,他侧过身,目光在下头扫过。他若有所言的冲着苏知寒挑了挑眉,眸光同时不经意瞥过襁褓中的大皇子。
苏知寒会意过来。待他露出犹豫的模样,便起身出列,跪请道:“微臣斗胆,请皇上早日定下太子之选,以安军心,以安民心。”
梁元邵有意以退为进,正好给了苏知寒一个获取信任的渠道。
他听着苏知寒的话,良久不曾出声,做出一副深思的模样。而朝堂上分作两拨,沈家一派的人,纷纷露出几丝喜色。而萧家的人看向苏知寒的眼神则带着森然的寒意。
僵持半响,梁元邵方轻哼一声开了口:“苏爱卿说的是,太子之位自然是大皇子的,只是现在皇子尚小,待到战事平息,他满周岁之时再行礼数不迟。”
话已至此,梁元邵算是认下了这桩事。齐太后暗想,梁元邵怕是担心边关出变故,才不肯今日行事。但好歹她让皇上松了口,也能与沈耀交代了。
话题止住后,梁元邵又饮了一杯,随即便离开了云霓阁。
次日,上官璃入主鸣翠宫。
……
满月宴的消息不出意外,便在数日后传到沈耀耳朵里。
瞅了一眼前来相助的亲信范钦,他低声道:“皇上亲口答允在大皇子周岁时便封他为太子?”
范钦垂首应道:“是。”
“果然不出老夫所料。”
范钦闻言,露出些不虞之色,嘴唇抖了抖,似有话要说。他跟随沈耀多年,二人也算是交心,见他这般模样,沈耀摇了摇头问道:“你可是想问老夫,为何要让如此逼迫皇上。”
范钦拱手一拜,接话道:“属下的确不明白,大人为何要急着让皇上定下太子。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一个帝王愿意如此。太子之盛,则代表自己的削弱。更何况,当今圣上尚年轻,这般着急,只会让皇上生出防备,对沈家没有丝毫益处。”见沈耀没有怪责之意,他继续道:“往深了说,大人有壮志在身,这般亦是于己不利啊……”
“你在老夫身边多年,依你看,皇上对沈家是何态度?”沈耀眼里透着许许精明。
范钦沉吟一瞬,答道:“防备严谨。”
“老夫心怀大志,欲成事,现在正是良机。皇上手上的兵是老夫要首先除去的,可战事僵持这么久,也不见皇上派兵来援,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对沈家不放心……”
范钦是聪明人,沈耀点了点,他当即醒悟过来:“大人是为了让皇上以为您有所求,从未减轻防备。届时皇上以为大人一心驱逐外贼,说不定就能将手里的兵权分出一些来。”
沈耀捋了捋胡子,低笑道:“你倒是说着了三分。”
他高深一笑,窗外传来的更鼓声在夜里极为清晰……
第一一五章
风沙携着烈阳与星光围绕在大漠之间,远远地山谷中隐约传来令人心惊的嘶吼声。一列快骑乘着满天星辰,绕过高山黄土,直奔目的地而去。
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衣劲装,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眸子冰冷而带着炙热的仇恨。紧随其后的将士,各个周身都缠绕着凛冽之气。山间的飞鸟被嗒嗒的马蹄声惊扰,展翅而飞,徒留下惊起的尘埃。
“将军,离敌军的粮道还有二十里。”前方探路的斥候折回禀报道。
谢远勒住马,心里一阵盘算。他当先下马用事先准备好的厚布包裹住马蹄,这样可以减轻马奔跑时的声音,以防暴露身份。见状,其余将士亦与他一同动作,抬手弯腰,行止如一。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沉声道:“弟兄们,约莫还有一个半时辰便天亮了,我们要在之前赶到打埋伏。这些时日辛苦大家了,待到我们烧光羌贼的粮食,谢某领着大家好生喝一杯。”
“是。”
夜里低沉却掩不住铿锵的声音,随着快骑的离开而消散。
他们一路往前,在天空透出一丝亮色前到达了天山一脉。天山之北以下有一处峡谷,名曰绝烟谷。绝烟,绝天下之烽烟。此处属羌国境内,西攘羌国最为富足的帕斯尔草原。这一道乃是易守难攻的地方,是以羌国交战必从此处行粮草。
到了离峡谷约莫千米之外的地方,谢远一众人便将马匹引入了幽邃的树林间,并以物件堵住了马嘴。七百人分作两队,一南一北入了山道。谢远轻着步子躬身小跑在前,不时朝着身后打出一个手势。
等众人都到了打埋伏的地方,这才半蹲着,一部分人在旁休息,一部分人紧盯着四周巡视。
这边好不容易赶到了地方,却让李怀玉忧心不已。
原本说出这个计划时,李怀玉亦是赞成的。可等到谢远一行离开,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他看着眼前的沙盘,手指不时在挂起的疆域图上比划比划,心中愈发沉重。
说起不对劲有两则——一则,羌国自打第一日来挑战,小胜一场后便没了音讯。这并不符合羌国一向的作战习惯……二则,他曾派心腹前去羌国营地打探过,敌营里的粮草的确不足,将士们却没有节省的意思。这在长久作战中乃是大忌,新粮草未到,身为主帅,是要做好以防万一的准备的,根本不会将食物不当一回事。
除非,他们有充足的粮草,或者,另有打算,料定了此战不会再拖。
不管是哪一个理由,对实施偷袭计划的谢远都是极为不利的。
李怀玉揣着不安,思虑良久,终于坐不住去寻沈耀商讨。
只是得知他想法的沈耀却不以为然:“李郡守多虑了,敌军将士此为分明是彰显着他们主帅无能,哪里有什么深意。莫非……李郡守不信老夫?”
李怀玉早年与沈耀有些不对付,现在被话堵了唇舌,生性鲁直的他讪讪然憋红了脸,告退了。
而在李怀玉走后,沈耀眸子里窜过一丝杀意。
李怀玉啊李怀玉,当年你当众对老夫不敬,老夫宽宏,任你在这边境养老。现在你却要坏老夫的好事,这可是你自己要往死路上走的。
也好,你与谢远交好,便替老夫去送他一程吧……
……
谢远一行在绝烟谷等了一日,直到次日中午,方有动静传来。听见那车轮滚滚的声音,将士们骨子里的血气都沸腾了起来。一日一夜的苦等并未在他们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的颓然。
一喜过后,谢远抬手命众人原地待命,随即自己领着两名斥候前去探查。
虽想一举坏了羌国的粮草之源,可也不敢拿着众兄弟的命儿戏。谢远与斥候一道倒退了一段路,查看运粮途中留下的滚轴印记。
手指在地上搓、捻一番,见那印记下的黄土扎实,并无浮尘感,这便说明留下痕迹的轮车上运着较重的东西。再细细探查一番,见地上偶尔可见细碎的米粒,谢远方安下心来。
与身侧的斥候对视一眼,忙抬手对着峡谷间埋伏的将士们发出信号。
见状,压抑许久的将士们震天一吼,将埋在胸腔里的怒火与仇恨一股脑的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