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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烽火四:情关-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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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是阿比塞尔和菲雨夫人的女儿,冷静理智的天性本来就藏在她的基因里。

  惊慌的那一瞬间过去之后,她开始思考。

  当务之急,她必须先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不管她乐意与否,霍德依然是这些人之中她唯一能信任的。

  有什么方式能让霍德、心甘情愿地保护她呢?

  从两个人交往开始,她就注意到霍德对她的特殊情结,他既轻视她的天真,却又不由自主的被这个特质吸引。

  为此,她这些日子以来将「天真纯美」发挥到淋漓尽致― 外表看起来开心、依赖,每次见到他只有满满的信赖和笑容。她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击在他对她的怜惜。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要让绑匪把你看成一个「囚犯」,而是一个「人」。

  如果你只是个「囚犯」,绑匪可以很轻易地在心里将你的人格特质去除,那么当他们必须杀害你,或对你动刑的时候,他们可以轻易地无动于衷。如果你在他们心里是一个「人」,当他们要伤害你时,他们会比较犹豫。

  所以她跟霍德说了许许多多跟她有关的事。她的童年,她的成长,她的朋友,最重要的!她的父母。

  霍德对她的恨起源于对她的父亲。所以她几乎不提「阿比塞尔」这四个字,而只是「我爸爸」,「我妈妈」,「我哥哥」。她让他感觉这只是一个家人的称谓,没有名字,渐渐熟悉这些人不同的层面,在潜意识里灌输他「这些人其实也都是普通人」的思想。

  她应该是成功的。

  一开始只要她提到她家人,他就会说一些嘲讽的话,但她一脸天真的样子,彷佛不在意或没听懂,只是有意无意地提两下。渐渐的,他会听,然后听到小时候她怎样调皮,可是每次恶作剧完都能抽身而退,反而是逃不掉的二哥被处罚,他甚至会露出一丝丝笑意。然后是最难的那一点!性。

  在第一个晚上她就想过,如果爸爸和哥哥不能及时把她救出去,她应该躲不掉。

  这是她的第一次,但是生死大事摆在眼前,少女的矜持微不足道。

  她的母亲是朱菲雨,勒里西斯女权运动的推动者。她没有处女情结。

  如果这种事免不了要发生,那么就要她自己来选择一个最不痛苦、伤害最轻的方式。

  她没有预料到的是― 她竟然渐渐的在这个过程里感到愉悦。

  可是,霍德终究也救不了她… …

  为什么呢?她千般盘算,小心翼翼,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

  爸爸,乐雅真的很努力了!很努力很努力活下去,等你和哥哥来救我… …

  她的脚陡然一滑,整个人虚弱地轻叫一声,直接滑落陡峭险峻的山谷里。

  乐雅昏蒙地躺在泥土地上,感觉身体被许多尖锐的枝极刮伤。但是她好累… …

  她动不了了… …

  她无意识地睁着眼,静静躺在谷底深处。感觉阴凉冷月慢慢地移动,东方渐渐发白。感觉太阳终于取代了月亮,重新主宰这个世界。

  感觉冷。感觉无助。然后感觉神智慢慢地飘离她的身体,整个人变得好轻好轻,连痛楚都变轻了… …

  爸爸,妈妈,大哥,二哥 --… 我终于可以飘回你们身边了吗?

  霍德心焦如焚。除此之外,他还感到恐惧。他不曾如此恐惧过,即使早年为自己的生存时都没有。

  加那带着人窝里反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他身边,那该死的航空公司却没有更早的机位换给他,最后他向一位法国富豪借用私人飞机,直接飞回来。

  他知道此举无疑太过招摇,但是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无法想象自己若来迟了,而乐雅落在加那手中的景象。他只留了一部分的人手在那个气象站,不过这些人都是个中好手,应该还可以抵得过一时,可是要他们拿出命来拚,他不敢期望。这些亡命之徒,说穿了只是拿钱办事的人而已。他的钱买到他们的暂时忠诚,但他不确定有多少人被加那反收买。

  即使他们没收加那的钱,也不见得愿意为了他顽强抗衡到连生命都不顾。

  他唯一能完全信赖的是洛扬,也就是一直以来守在乐雅门外的右守卫。洛扬那几个弟兄欠他一命,他们会誓死完成他交办下来的任务。

  但是,洛扬那群人的力量有限-…

  霍德和他从其它地方调来的人手在山腰处会合,然后一举攻向气象站。

  这场混战一定已经引来基顿耳目的注意,他必须速战速决!

  在枪林弹雨中,他终于和洛扬碰头。

  「乐雅呢?」他一把揪住洛扬的手臂问。

  「加那的人抓住她,动了一点刑… … 不过我们冲进去捣乱,她乘机逃了… … 」

  洛扬看起来一脸愧色。

  动了一点刑?霍德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描住,扭绞。「她往哪里跑?」他毫不拖泥带水的问。

  「右边峡谷的方向。」

  「你接手!」霍德连想都没有想地往外冲。

  从小无数次被丢在森林里,自己找路出来,他早已练就了追踪的身手。

  一整个白天的混战,让她的行迹被破坏许多,不过他还是从她赤足的脚印、勾破的衣物纤维,一点一滴寻向她奔逃的方向。

  乐雅的脚步虚浮不稳,而且找到的衣物纤维沾着血迹。

  乐雅,乐雅,他们对妳做了什么?

  不论加那对妳做了什么,我发誓我会百倍千倍的回报在他身上,我发誓!

  数不清搜寻了多久,可能是一小时,也可能是一辈子,太阳堪堪下山的那一刻,他终于见到一排的灌木丛中间有一处破损!下面直通一个接近垂直的山谷。

  霍德检起一片勾在灌木丛上的裙襬,所有的血色从他脸上流失。

  「乐雅?乐雅!」他不顾天色,整个人连滚带滑地冲下去。

  枝叶勾破了他的衣袖,划伤他的皮肤,他浑然无觉。

  她了无生息的雪白身影终于出现在他眼前。霍德的心被狠狠地划开,淌血。他跪在她的身旁,轻触她的脸。她全身都好冰,还有血,为什么有这么多血?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出血的地方― 她的右手。看清了伤势,他用力闭了闭眼,第一次知道心痛会让一个人完全麻痹。

  加那剪掉她的一截小指… …

  「宝贝,是我,我来了… …」霍德小心地将她抱进怀里,脸颊贴着她雪白的脸颊,不断吻着她紧闭的长睫毛。「对不起,宝贝… …我不知道他会… …我回来了,一切都没事了。」

  他颤抖地将她抱进怀里,开始找路回到上面去。

  「别怕,妳马上就不会痛了,我送妳到医院去。我不会让妳出事的… … 」

  他使出奇迹般的力气将两个人带回崖壁上,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任何反应。霍德不敢探她的呼吸,他怕他探不到… …

  她毫无意识地瘫在他的怀里,脸颊随着震动枕进他的颈窝里,他的皮肤隐隐感觉到她呼吸的气息,虽然微弱,可是还在。

  他紧紧抱着她,不敢想象那精灵般美丽的女孩,若就这样从他的生命里消逝… …

  「宝贝,求求妳,活下去。」他喃喃念着,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喃喃自语。

  「为了我,求求妳,活下去,我爱妳… …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妳了,我发誓!妳要做什么我都答应妳,只要妳活下来!」

  他跌跌撞撞地冲向自己藏在林荫深处的越野车,浑然未觉四周发生的事。他早已不在乎了,只要乐雅安然无事… …

  「停下来。」

  这声低沉到近乎无声的低语,几乎被森林的各种声响掩盖。

  霍德全身一僵,但是真正让他停下来的,是一声细细的「喀嗟」声。

  步枪上膛的声音。

  阿比塞尔。

  经过了二十二年,他们终于重逢了。

  霍德缓缓转过身。

  那双眼神,一如他记忆中一样锐利,岁月丝毫没有让阿比塞尔软化下来,反而

  赐给他更坚韧的意志。这个乐雅口中疼她爱她的好爸爸,在霍德面前,是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男人。他的眼神冰冷,沉静,致命,尤其在瞄见女儿碎碎地躺在这年轻男人的怀里时,寒意直直落入冰点。

  「把我女儿还给我。」阿比塞尔冷冷命令。

  「你何不自己来试?」霍德下意识把怀中的人搂紧。没有人可以把乐雅从他怀中抢走。

  阿比塞尔突然动了。

  他的速度让霍德微微一惊。他今年已经超过六十岁,速度竟然不比年轻的时候还慢,自己是太轻敌了。

  霍德闪身急退!然后,他发现,他没有地方可以退。

  背后一支冰冷的枪管抵上他的背心。

  「把女孩还给他。」另一声低沉得近乎无声的命令。如果闭上眼睛听,会以为和阿比塞尔是同一个人。

  这一个迟疑,已然让阿比塞尔抢了上来,将女儿夺回怀中。

  霍德反而冷静下来。乐雅跟在父亲身边,一定会安全,现在他必须谋求自己的脱身之策。乐雅在昏昏沉沉间,陡然听见父亲熟悉的声音,闻到父亲熟悉的味道。「趴趴?」她紧闭着眼,半昏半迷地低喃。

  恍惚问彷佛回到了小时候,她在客厅里玩累了就随地一躺,是父亲强壮的臂膀抱着自己回床上睡觉。

  「乖,不怕,爸爸在这里,爸爸带妳回家。」阿比塞尔约略检查一下女儿的手,忍着心疼,温柔地亲了亲女儿的额头低慰。

  「趴趴… 汨趴趴… … 我好怕-… -… 我要回家… … 」泪水从紧闭的眼睫间迸出来,不住低唤着父亲。

  「乖,别怕,爸爸带妳回家,我们回去找妈咪。」

  阿比塞尔没有继续逗留,他的目的只是来带走女儿,扫荡匪徒是基顿的工作。

  霍德眼睁睁地看着他心爱的女人一步一步离他而去!

  「转过来。」幽冷的声音从他身后静静传来。

  霍德继续直立着,直到阿比塞尔和女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林荫深处为止。

  然后,他缓缓转过去。一个高大强壮的黑影,隐藏在枝与叶之问,涂着黑彩的脸庞几乎和四周融为一体。有一瞬间,霍德以为他又回到六岁,看见当时的阿比塞尔,然后他明白!这是阿比塞尔的儿子,应该是那个侍卫队的长子诺兰了吧。

  「手举起来。」诺兰冷沉的嗓音与父亲如出一辙。

  霍德面无情表情地举起双手。

  一阵火光从对准他的枪口冒出来,他的右手末端扬起一阵血花,原本是小指的部分,剩下一个冒血的伤口。

  「如果乐雅有什么状况― 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平静地说完,诺兰和来时一样无声地消失在密林里。

  霍德只是一直站在原地,甚至感觉不到痛,直到整个人和他的心一起麻木为止。


  「… … 瞄呜?」

  第九章

  病房里的空气沉静到几乎停滞,让所有医护人员不自觉地放轻步伐,连呼吸都小心控制。淡淡的药水味,在经过惊心动魄的急救之后,此时闻起来反而充满了令人安心的气息。乐雅轻轻睁开眼睛,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好一会儿她不知身在何处,而且全身关节彷佛生了锈一般,轻轻一动就酸痛不堪。她难受得闭上眼,继续静躺一会儿。

  左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掌轻握了一下。她嘴角浮起一个模糊的笑,然后微微睁开。

  「爸爸… … 」

  阿比塞尔另一手抚过女儿的发丝,并探探她的前额,查看她体温有没有恢复正常。这些日子,她几乎都在发烧,医生说,那是她的免疫系统正在和外侵细菌对抗的缘故。她的伤口受到感染,差点引发败血症,在加护病房躺了三天才移到普通病房。

  「妳觉得怎么样了?」阿比塞尔俯身亲吻女儿的额头。

  「骨头像生锈一样。」她虚弱地笑了笑,稍微转动头部看看病房里的样子。

  安静的房里,只有父亲坐在她床畔。

  他高大的身影一如往常带给乐雅无比的安全戚。然后,她脑海快速闪过另一个同样高大的身影…

  包着绷带的右手突然剧烈地疼了起来,疼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怎么了,宝贝蛋?」阿比塞尔抚着女儿的头发,不断低沉地安抚着。

  乐雅吸了吸鼻子。「妈咪呢?她一定很生气吧… … 我不但又闯祸了,还闯了一个这么大的… … 」

  阿比塞尔低笑,吻了吻女儿红通通的眼眶。

  「妳妈咪在外面哭呢!」

  乐雅吃的这一惊让她一时之问连痛都忘了。「妈、妈咪在哭?」

  她坚强勇敢的妈咪?他们这几个孩子从来没有看过妈咪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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