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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了,那些没能合格的人,自己就会从容了断……侯爷,我的出身您知道,在黑处混的,狠角色一抓一大把,个个都敢对别人狠,但十个里未必有一个敢对自己狠的;十个敢对自己狠的中,未必有一个能对亲人狠……就算真有对旁人、对自己、对亲人都狠的,也不会像蝉夜叉那样觉得这样做‘天经地义’。您说,这不是下降头了是啥?”
下降头当然是无稽之谈,但前世里有个词,或许很合适:洗脑。
第一代蝉夜叉是从洪皇麾下雄兵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忠心而强壮。而这支军队的使命非同一般,出征之前怕是真的经过类似‘洗脑’的宣讲。到他们完成第一个命令,开始等待新的任务后,从此封闭于深山,与外界没有丝毫联系,代代传承中形成了一个‘变态’的制度格局。
这件事在外人看来匪夷所思,可是这里的人从一降生,世界就是眼前模样,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在成长之中,他们看到的、听到的、学到的所有一切都围绕着‘使命’二字,最基础的信条就是‘活着是为了蝉夜叉能够强大、等待出山为吾皇效命’,他们觉得这就是生命意义的所在,简单得只能用残酷形容。
“这里人口总数一万七千人,几百年来就从未变过,妇孺、工匠不提,可战壮卒始终维持在八千之数,除了农忙,平时都严苛操练。从这个环境长起来练出来的、谁死谁活都不放在心上的八千人,会是什么样的战力……”一边说着,齐尚啧啧摇头。
感慨过后,他又拉回话题:“这支队伍的军名是洪太祖钦赐的,蝉,藏身地下十几年,最后唱响一季;夜叉,出了名的凶狠恶鬼,本就不属于人间…顾名思义,他们就是有着隐忍蝉性的夜叉,蛰伏于世外、只待一声召唤就会冲回人间的恶鬼。”
“无论是军名还是使命,洪太祖的意图都不难解,他就是要藏起来一支精兵。”顾昭君接回话题:“七百年前洪太祖一统中土、创无双霸业,可是这位皇帝心里多半是不踏实的,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洪的天下迟早有天会分崩离析,所以他要给后世子孙留个翻本的机会……便是‘蝉夜叉’了。”
“有关这里的精兵,肯定是机密中的机密,不过大洪朝三百多年,前后几十代人、快三十位皇帝,数不清多少次宫廷内斗、激变,起伏之间,‘蝉夜叉’的秘密没能传承下去,最终那些不肖子孙辜负了洪太祖的一番心意。而蝉夜叉与世隔绝,根本都不知道外面早已改朝换代,还在苦候有天能够重返人间为国效力。”
顾昭君一口气把事情说完,最后有加重语气:“刚刚我说的这些…统统都是猜的。根据从洪民口中探出的消息,再和着外面的情势一起,推测出来的,不一定准,但也不会相差太远。”
蝉夜叉日夜等候密使来临,在他们心里,洪朝密使的分量,怕是比着菩萨驾前的接引童子也毫不逊色,终于在这一世里,等来了能够通过‘血鉴’的密使宋阳,那份狂喜可想而知,爱屋及乌之下,对老顾、齐尚这几个密使随从也异常友善。
有关蝉夜叉的来历、过往、使命,在外界看来是绝大秘辛,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当事人’来说,完全算不得什么事情,何况密使随从本就是自己人,所以顾昭君等人打探起消息,几乎全不费力。
不过有关洪朝皇室对‘蝉夜叉’秘密的传承,洪民们自然不得而知,顾昭君只能去推测。
宋阳想了下:“这样说的话…炼血的秘术源自大洪皇室,尤太医的师门,应该也和大洪皇室有些牵连。”
顾昭君点了点头:“这个有些复杂,不好妄下定论,不过尤太医给你炼血的法子,肯定就是大洪皇室炼血的法子,这个绝不会错的,否则你过不了蝉夜叉的血鉴。另外据我所知,洪太祖自先辈到子孙,都痴迷丹术,掌握这个炼血的秘法,倒不值得奇怪。”
一旁始终笑眯眯看着宋阳的小捕,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插口问道:“炼血术应该是只能对右心人才有效吧?照着你们的说法,大洪皇室代代都有右心人?这个…遗传么?”
公主殿下直接想到了自己身上,将来的儿子像爸爸,也是‘右心之人’,这倒没什么不好,但是和别人都不一样,感觉还是些古怪,这才有此一问。
顾昭君摇了摇头:“这里有个关键的地方,公主还没弄清楚:鉴血是蝉夜叉甄别密使身份的方法,但这个‘血’,不一定非得是密使的…说穿了吧,这种特殊的血就是信物,带着‘宝血’来的人,就是密使。”
说着,顾昭君笑了笑:“其实咱们最开始也没弄清这一点,不过无妨的。密使不一定身淌‘宝血’,但宝血也可以是密使的,这点洪太祖可没具体规定下来。对于蝉夜叉来说,只要通过了血鉴就行,具体哪个是密使,咱们说了算。”
小捕听得头大,反正大概听懂了,赶紧点点头翻过这一页,提出另个疑问:“又何必非得用宝血做信物…一枚铜钱一切两半,皇帝一半、郑冼一半,代代相传,有朝一日大伙见了面,把铜钱一对,圆上了就成。”
老顾哈哈一笑:“这支鬼兵是双刃剑,要是被人利用了,洪太祖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太祖爷谨慎的很…炼血术是皇室独门秘传,蝉夜叉在皇帝间口口相传,他把两个秘密揉到一起,也就更加保险了,单独破解一个是没用的,除非皇帝有意,否则任谁也休想调动这支大军。”
实际上,对‘炼血’一事,洪太祖也对子孙后代有着严格命令。
炼血秘法,每个阶段都有不同配方,前面的配方不用太小心,心腹太监、太医都可以学,但是最后一个阶段的药酒配方,就和‘蝉夜叉’的秘密一样,只有太子才有资格跟随父皇学到。
大洪坐拥天下,凭他们的势力想要得找到刚出生的右心婴儿再容易不过。
自从蝉夜叉隐遁深山之后,每一年宫中都会‘收集’一两个右心婴儿,专供炼血之用,等娃娃长到十七岁,又会被无情处死…所以太平盛世的时候,永远都不会有‘宝血信物’出现;而一旦遭遇乱世,皇帝会亲自出手,至多两年光景,就能炮制出信物,启动深山中大洪王朝最后一支本钱。
宋阳走神了……终归这个秘密在洪朝传承中丢失掉,对这其中的过望、背景,宋阳并不关心,他只是在想,如果尤太医给自己炼血真的是为了这支‘蝉夜叉’,那他的图谋又在哪里?靠着这八千人去打燕国?
顾昭君看出他失神,轻轻咳嗽了一声,把他唤醒回来:“再要说的,是个坏消息。”
齐尚满脸懊恼,接口道:“错就错在咱们以己度人了。”
宋阳被他说愣了:“什么?”
齐尚应道:“假如我帮洪太祖挖坟,后来他想杀我灭口,我肯定会带了金银宝贝逃走…可土猴子不是我啊,他们打算逃进深山认祖归宗,在这里金子银子除了添累赘,还有什么用处?”
宋阳愕然:“土猴子没钱?”
“也不是蹦子没有,他们就带了些自己觉得好看的珠宝玉石,数量不多,还有不少根本是赝品假货,据洪民说,土猴子的宝贝加在一起也就那么回事。”齐尚点头道,随即笑了:“侯爷您也以己度土猴子了吧?”
几乎所有人事先都想错了。如果有机会带钱逃跑,当然要带钱…能带多少带多少,这是汉人的想法,根深蒂固,是以何止宋阳,精明若顾昭君、帛夫人,全都以为土猴子会很有钱。
宋阳苦笑,小捕第一个出来安慰他:“蝉夜叉兵强马壮,你的密使身份完全被他们认可了,这队雄兵是跑不了了。”
齐尚接口:“就是他们也挺穷的,七百年前留下的刀枪铠甲早都锈得烂掉了,附近也没有铁矿,他们平时操练都用石斧、木弓,跟野人差不多,侯爷要真想让他们上阵,最好能给他们配上军器。”
宋阳的嘴巴里都快泛起酸水了,千辛万苦来了一趟,全靠舅舅保佑活了下来,结果一块金子没找到,倒是又给承郃找了条花钱的路子……显然,小捕也想到了承郃,小声问宋阳:“你觉得,咱们回去之后,我姐是会夸赞,还是骂人?”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古籍
这时顾昭君说道!”莫忘记,你只是密使,想要用他们。你得先找个像样的“洪皇血脉,来,这事情麻烦得很,非得仔细算计不可。钱先放到一边,这支兵还不能带到外面去。”宋阳呲着牙苦笑:“带不出去,带出去我也养不起!”
顾昭君哈哈一笑,同情点头:“最后一件事,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外面的格局。”
三天时间,顾昭君等人借着聊天向蝉夜叉刺探消息,对方当然也会问起外面的事情“随从,可以不知道密使身份、目的,但他们都是外面来的,又怎么会不知当今天下是个什么样子。
对此顾昭君等人都如实相告,一是来不及临时串供:另则因为,如果宋阳要带这一对精兵,蝉夜叉迟早会重返人间,到时又怎能再瞒。
“九成九,的顾昭君,没用的谎话他从来都不会去编。
转过天来,军中大夫问诊时,惊喜发现“密使,大人病情好转,正在迅速康复,好消息传出,蝉夜叉第四十三任主将郑转快步赶来,诸多副将随行,另外还带了一大、两小三个木箱。
郑转四十出头,蜗居山坳大半生,带兵之余就只做两件事:苦练武艺、研习兵书。只盼有朝一日能重返人间。见到密使后,开始还能从容以对,但说着说着,自先祖起积累在心中的重重唏嘘就再也压抑不住了,即便宋阳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也不由心生感慨。
说他们傻、说他们愚、甚至骂他们行事非人,可就单单那份七百年不变的执着,又何尝不是一种顶天立地。见了他们,也就信了“海枯石烂,。
有关交谈的细节,昨晚宋阳和老顾商量了大半个晚上,最重要的两重关键,第一个就是如何解释大洪只传承了三百年,为何又过四百年才来“唤醒,蝉夜叉。
“〖答〗案,早已确定,此刻也不等郑转发问,宋阳就先讲出了缘由:当年事发突然,大洪朝中惊变,末代皇帝没能把炼血最后的配方对后代完全说清就身遭厄运。
炼血术“失传,了,所以没办法来请蝉夜叉出山救主,随后几百年里,洪皇血脉逍入世间,根据残留药方苦苦思索,不停mō索、寻找补全炼血术的办法,一直过了四百年,才终告成功。
跟着宋阳换过话题,去讲洪朝缜覆后皇室血脉的状况,不外是刻苦隐忍、连番磨难等等,他说得几乎都是“抒情散文”不涉及具体的人或事情,以免将来会穿帮。到最后说明白“皇帝,还在外面藏着,身份隐秘异常这个话题是第二个关键。“皇帝,才是蝉夜叉真正的主人,宋阳已经是密使了,没法再当皇帝,他想要抓住这支雄兵,就非得有个可靠的皇帝。
“皇帝,要对宋阳的势力绝对忠心,同时能有一份沉稳心思,至少面对蝉夜叉的时候不能lù出破绽,昨天晚上宋阳和老顾为了这个人选着实伤透了脑筋,勉强确定了一个但是出乎意料的,对于1皇帝,现在的情形,郑转似乎不怎么关心,在听到“皇帝身份隐秘,之后,将军认真点头,并未追问具体的情形,宋阳自然也就住口不提。
这个时候,宋阳好像注意到了什么,对郑转道:“将军的面sè好像有些不妥。”同时做了个手势,询问对方是否愿意让他问一问脉象。
郑爽没废话,掀起袖子,把胳膊递了过来,宋阳随口道:“我自幼追随万岁,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些针法药理,都是些皮毛,唐突了…”说着开始问脉查诊,很快宋阳就皱起了眉头,郑爽〖体〗内有中毒迹象,慢xìng毒药,一点点在经脉中积累,平时都没什么害处,但是会折损xìng命,若放任不理,人活不到六十就会天折。
之后宋阳起身,又去给跟在郑转身边的几位副将问诊,不止郑转脸sè有异,而是这些蝉夜叉的面sè都不对劲对方一共来了十余人,无一例外都有同样症状,甚至中毒的程度都一样。
稍一琢磨宋阳就想到了缘由,并非有人刻意下毒,而是此间有个天然的毒源……粉红瘴。
瘴气悬浮半空,看上去不会害人,可实际里它还是对营地有些影响,随着下雨或者特殊风向,瘴毒落入地面,日积月累,生活于此的所有人都会中毒。
宋阳神情轻松,把事情和刮日告,又继续道:“不用担心,毒不难解,我出山后配置药物,再遣人送回来,稍加调养便无妨了。”不料郑转洒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