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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的确是个主意,总比镇西王一个人回去打架要好,但也不过“杯水车薪,吧封邑中现在能调用的:三百山溪蛮、三百回鹘卫外加一千两百训练得半吊子的石头佬,凑到一起也不足两千人,做奇兵还成,要靠他们彻底扳回局势就指望不上了。
至于那支最最精锐的蝉夜叉,现在既没能真正收服、也不曾武装起来“尊使。又不在家,承邻没办法把他们调出来。
或许是觉得封邑武装起不到用处:或许是不舍得把女儿女婿的那点家底无端挥霍掉,对承邻的提议,镇西王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拒绝了。
任初榕知道自己劝不住父亲,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求能再随行一阵,送一送父亲,不料送行时忽然得来“京城平逆,的重大消息。初闻喜讯的时候,任初榕的心欢喜得都快要炸开了,可惜当时宋阳还在路上,要是在她跟前,一定能得个香软拥抱吧……
任初榕给封邑中的小捕传了好消息,自己则不再离队,干脆随着父亲一起前往京师。最后任初榕还又解释道:“筱拂被我留在了封邑,那个时候,家里必须有个重要人物坐镇不用主持具体什么事情,但非得有这样一个人不可。”
虽然只是一带而过大概交代,但一桩凤凰城叛乱,任初榕为宋阳担忧、替父王操心、同时还要遥控封邑,疲惫可想而知,除了那双漂亮眼睛依旧有神之外,就只能用“憔悴,来形容了宋阳当真有些担心的,因为精通医理所以明白,身体再好的人也会有个极限,超过负荷就会伤及根本药石难补,积劳成疾确有其事。
任初榕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摇头道:“封邑的事情现在正是上劲的时候,暂时放不得,不过红bō府不用我再管,已经轻松许多了。”
宋阳也摇头:“封邑的事情你交给我些……”
不等他说完任初榕就笑了:“要么你就去杀人放火,要么你就去救国救民,常春侯还是做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去吧,封邑交给你,我可不放心。”
九月初六夜里,凤凰城终于遥遥在望,镇西王一行抵达近郊。不过王爷没急着进城,甩开大队,匆匆赶往城郊山庄,他要先见丰隆皇帝一面。!。
第四十七章 养气
凤凰城郊,红波别苑。
天黑后不久,丰隆吃过晚饭早早就睡下了。李公公轻手轻脚地退出来,神情里很有几分唏嘘,他是皇帝的贴身太监,丰隆有什么事情也不会瞒他,现在已经知道丰隆不会再登基的消息。是以这几天李公公心里挺不是个滋味。
趁着夜『色』凉爽,李公公在山庄中随意走走,稍稍派遣下胸中郁结,不料走到后庄园林时,背后忽然传来了‘咕噜,一声轻响。
夜晚时分、星月无光,背后那声轻响明明白白就是个‘吞咽,声······李公公是净身之人阳气虚弱,小时候又被无良同伴扮鬼捉弄过,平生最害怕的就是妖魔鬼怪,乍听异响只觉得『毛』骨悚然,全身上下的肥肉都簌簌颤抖,两条腿好像灌了铅一样沉,想要拔腿逃跑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脚来,牙床打颤使劲捻起大慈大悲咒,而他身后一片寂静,再没了一点动静······僵立了一阵,就在他以为‘脏东西,走了,忽地又是‘咕咚,一声吞咽动静。
听到第二声怪响李公公的胆子都快碎了,再也坚持不住,怪叫半声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昏倒了过去。
不过他只昏厥了个‘倒身,的瞬间,地面上有块尖石正好磕在他肩膀上,强烈疼痛刺激让他又复苏醒回来,睁眼一看,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正望着他,所幸这次不等他再次吓昏过去,就认出来对方是熟人;李逸风。
李公公大怒,翻身跳起来;“李逸风,扮鬼吓人很有趣么
话音刚落,脚步声也随之响起,附近巡弋的红波卫听到动静赶来查看,一看是他们两个,又悄然退走了。
李逸风背靠一棵大树坐着,目光一转望向夜空,口中平静应道;“我坐在这里喝酒你从我身边路过,然后你自己发疯,关我何事。”
李公公是好脾气,弄明白是自己吓自己也就不生气了,可很快又大惊小怪地叫道;“你怎能喝酒?”说着,弯下身子去夺李逸风手中的酒坛;“伤势还没好喝酒不行。”
出乎意料的,李公公居然一把就把酒坛从李逸风手中夺了去,公公愕然之余,更加理直气壮;“看,连我都抢不过了吧。”
李逸风是不愿和他争抢,否则又怎会容他得手,闻言都懒得看他一眼,伸手又从身后『摸』出一只酒瓶;“你要再抢来抢,会吃大亏。”说着伸手拍碎泥封,轻轻抿了一口。
李公公想了想,估计对方不是说笑,自己再去抢酒怕是真的会挨打,不敢再妄动唠唠叨叨地劝了几句,抱着怀里的半坛酒迈步离开了,可是才走了两步他又转回来,坐回到李逸风身边。
李公公长长叹了口气,心中郁郁,喝酒倒是个不错的派遣,举起酒坛喝了几口。
李逸风也不理他,闷声喝着自己的酒。
李公公胆量差劲酒量更怂小坛果酒没什么力道他却喝不到一半就头晕了,说话也没了顾忌;“我知道你一直厌烦我出事以前每次陪陛下出宫游玩,你都想看贼似的看我,好像我会害了陛下似的···我不明白,你凭什么怀疑我,天底下不是只有你忠心。”
“你是太监。”李逸风的回答直戳肺管。
李公公气坏了,半醉中声音异常尖锐;“太监怎么了?”
“太监不要女人,也不会有儿孙,要太多钱也没用,充其量就这一世富贵。”少见的,李逸风今晚的话多了起来;“有欲望没希望,旁人在乎的东西你们都无所谓,谁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你们这种人,不是常理可以猜度的,不可信,更不能指望你们心。”
这番话与其说它是理由,倒不如看成是对太监的蔑视,李公公气得咬牙,质问;“你讲不讲理?”
李逸风冷晒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李公公本来是口齿伶俐之人,否则也不会得皇帝宠信,但李逸风一句‘你是太监,,把什么话都给他堵回去了,一时间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一个劲地念叨;“太监怎么了,太监怎么了···太监也不是后娘养的!”
酒劲上头,燥热难当里李公公脱去上衣,『露』出身上白花花的肥肉,跟着伸手在胸口上用力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太监不要女人,但是也有兄弟!我从小跟万岁一起长大··…··”
李逸风再次冷晒,冷冰冰打断;“你也配和万岁称兄道弟?”
再怎么巧辞令『色』之人,也挡不住这样的‘聊天,,李公公气急败坏,偏偏不知该怎么说,只有怒声反诘;“我不配,你就配么?”说着,他肚子里的恶毒言语一股脑地涌上来,想也不想开始破口大骂,他自幼入宫,长在太监堆里,骂起人来尖酸刻薄,恶毒无比。李公公醉了,所以豁出去了·心里打定主意,李逸风要是敢打人我就和他拼命······
不料李逸风全无动手的意思,不仅没有恼怒,反而笑了起来,只笑了一下;“是你非得要问,我答了你又翻脸。”
刚说完,忽然脚步声传来,又红波卫靠近过来,通传道;“王爷鹭●‖山庄。”
李逸风应了一声,起身向庄外走去,王爷驾到他们理应相迎,李公公也不顾上再骂街,扔掉手里的酒坛爬起来追在李逸风身后一并赶了过去,很快两人来到前庄·迎上王驾。
镇西王一见两人,当即一皱眉,浑浊目光上下打量着李公公,叱到;“像什么样子?你当此间是什么地方。”
李公公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喝得醉醺醺,闻讯后匆忙赶来迎驾,竟忘了穿回上衣,此刻光着个膀子,胸口还印着自己猛拍后留下的红手印,这个样子来迎接王爷无疑是天大不敬。
镇西王是南理皆知的铁血王爷,就连皇帝在位时,见了他也不敢怠慢···李公公一下子酒醒大半,脸『色』惨白忙不迭跪倒在地;“王爷恕罪。”
“中秋事后,李公公为求万全侍奉,求我传他武艺。”这时候李逸风从一旁开口;“圣上安歇后·李公公随我在后庄练武,忽闻王爷驾临,来得太匆忙以至不成体统···求王爷恕罪。”
虽然都是光膀子,但练武是为了保护皇上,勉强能算个说辞,果然·王爷没再追究什么,对李公公冷冷道;“起来吧,以后好好练,再就是你的根基练不了醉拳,换路子吧。”镇西王岂是那么容易蒙骗的,早都嗅出来李公公满身酒气,不过不想追究罢了,随即换过话题;“皇帝睡下了?”
李公公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回答;“是·我去帮您喊醒··…··”
“不用了,带路吧,我自己去看他。”镇西王一路来到丰隆的寝室,屏退旁人之后,老头子推开房门、迈步进屋······
丰隆睡得早·但一直没能睡着,听到门轴响动还道是李公公来探望,他懒得出声,免得又会引来唠唠叨叨的劝慰,是以躺在床上不做稍动,可片刻后,他就从脚步声中听出来,来的人是个瘸子。
红波府的山庄·能够不惊动卫士就进来的瘸子还会是谁·丰隆立刻起身下床,迎上前想说什么·可完全不知该怎么开口。倒是镇西王先问道;“怎么,没睡着?”
丰隆深吸一口气,压下汹涌的心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以前都睡得晚,现在···还没习惯过来”
镇西王不置可否,话锋一转;“真的不想再做皇帝了?趁我没入京前后悔还来得及,我会想办法。”
丰隆摇了摇头。
“若你不再回去,入京后我会设辅政大臣、扶持桐儿登基。”镇西王口中的‘桐儿,就是丰隆幼子,王爷沉声继续;“国无二主,一旦桐儿登基,你就真正再没机会了,以后你要后悔了,再站出来的话···我会杀你,以免国家动『荡』。”
沉默片刻,镇西王再度开口;“自己想清楚。”
王爷的话说得很不客气,但他的态度却再明白不过。
若现状不变,丰隆儿子登基,南理幼荒帝;
若丰隆现在后悔了,镇西王全力出手扭转局势,总有办法让他重返龙庭,但不管用什么办法,其中的最大前提都是要推翻无鱼的‘丰隆已死,之说,无鱼声望大跌便等若是宋阳苦心经营出来的局面被彻底毁掉,要知道宋阳可是他的女婿;
不论坐上龙椅的是丰隆父子中的哪一个,红波卫都只会辅佐·不会争位;
镇西王会竭尽全力护佑南理安宁,父子两位皇帝里只能选一个,一旦选定就绝不会再更改。
四重意思,一层比着一层更重,丰隆认真点头;“早就想清楚了,有劳叔父护佑桐儿,护佑南理。”
“明白了,我走了。”镇西王点点头,起身离开,待走到门口时脚步放缓,又转回头道;“皇帝是‘龙命,、平民是‘人命,,换过了身份,就等若换了一条『性』命、换了一世轮回,既然是新的『性』命,前生里那些懊恼便扔掉吧,当时从头来,好好活。还有···明天给你送几个女人过来,晚上再睡不着时,好歹有些事情做。”说着,镇西王笑了笑,再度迈步出门而去······
转过天来,镇西王入京。
叛逆已平,但大统未立,镇西的到来象征着刚刚经历一场风波的南理国将重新平稳、重新励精图治,京中百姓人人期盼,早早就涌上大街迎接王驾。皇室成员和朝中百官更加周到,由几位大员和皇族元老护着小皇子,与京中权贵、各部官员一起,来到城门外相迎。
佛门信徒也有表示,以无鱼师太为首,各个寺庙的主持或重要弟子聚集,随着官员的队伍一起出城。他们抵达时,镇西王尚未抵达,众人都耐心等候着,不料避个时候,无鱼师太突然身子一晃,咕咚一声,面向大路跪倒在地。
众人都大吃一惊,她身旁的孤石和几位女尼赶忙伸手搀扶,可没想到的是,无鱼双膝于地仿佛生了根一般,任凭她们如何用力,师太都纹丝不动。再看无鱼的神情,也一样惊疑不定·全然不知为何会如此。
孤石老尼姑心中骇然,暗道师兄莫非是中了邪·正琢磨着该念什么咒来帮忙,手上又告一轻,无鱼已经身上‘压力,.,自己站了起来。狐石急忙追问;“师兄怎了?”
“很古怪,”无鱼双眉紧皱语气踌躇;“心里忽然觉得要跪,来不及想什么·人便已跪下去了。”
孤石‘啊,了一声;“这算什么道理?,,
无鱼摇头苦笑;“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不过不用担心,肯定不是邪物滋扰,感觉明白得很,是一份慈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