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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心仪,你就哭吧,再哭也不会再同情你!
唐宝明只是冷笑一声,继续说:“不过,你这种人,也不见得会为一个男人而冒这么大的险。”
说完,转身大步远去。
“喂,就这么走了?”钱心仪大喊。
没有回应。
一向,她是雾,他是树,她匆忙游戏人间,夜半来,天明去,而他却伫立在尘埃深处,苦苦守候千年。
这次,他想先走。
……
不知不觉,叶子黄了,随风飘摇,随时会掉下来。
好冷!实在太冷了,就算满街阳光灿烂,却无法温热一颗枯萎的心。
钱心仪望着画摊,各种各样的水墨画,他尤其爱莲,有含苞欲放的,有娇艳绽放的,都风姿绰约,只是,黑白的花,欠缺了那一抹红『色』的娇艳。
还记得他挂在大泽皇宫那房间里的那幅荷花图,『色』彩斑斓,那是他与她最美好的亲密回忆。
她守着摊子,等他回来,可是,日升日落,他再也没有回来。
阳光直直的刺在她的脸上,令她觉得昏昏沉沉,这脑袋和身子都不像自己的了。
她知道他又逃了。她一定会找到他的。
记忆就想烧过的烟灰,不同深浅的灰『色』,看似堆积很厚,风一吹,也接全部飘散了。
点燃一根烟,看着苍来『色』轻烟袅袅飘舞在阳光下,薄弱地想抵抗阳光和寒风。
风吹过,卷动那一张张没用的字画,
她眯细美眸,眸光盈盈,像是凝着泪,但又漫不经心地抽起烟来。
她『吟』『吟』地笑了,明艳的笑容看起来却像是哭泣一样凄凉。
……
唐宝明逃到了另一个小镇,无论如何,他这次再也不想听到她那句如咒语般的话。
他再也没有出去工作,把自己封锁在狭小纷『乱』的房间内,任凭日月迁移,那是灯火通明的寂寞。
钱心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就是那样幼稚任『性』,经常会心血来『潮』地追寻新鲜的东西,到手之后发现不合意,立即丢弃重来,不问情由,不问后果,不问代价。
她任『性』妄为,恃靓行凶,拼命索取爱,回报别人的永远只有伤。
跟她在一起,只适合游戏人生、及时行乐,要是谁不长眼傻呵呵的把真心掏给她,只能被她扔到地下踩下稀巴烂的结局,然后她跳得远远的。
选择了喧嚣,就应该放弃平静;选择了放纵,就意味不再拥真爱;选择了不回报,就莫期待爱的馈赠;人,都是有得有失。
但她不懂,不懂得他也是寂寞的,也是需要被人爱的,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品,喜欢时就拿出来玩,不喜欢时就扔一边,置之不理。
他不是宠爱、呵护你的父母,受了伤便回来寻找依赖和温暖,伤好了,便雀跃,吵闹着跑向外面多姿多采的世界。
爱的分量太轻,太少,是会枯竭的,当爱已耗尽量,就无力再爱了。
他爱一个人是有期限的,而她等一个人也是有期限的,像她那种人,根本不可能等一个人太久,也不会为一个人冒任何的险。
……
这个叫布斯镇,不知自己为何喜欢这里,是因为这个名字,或者是因为秋天的小镇,那一泽黄『色』,美得如童话般,所有的人,都如生活在幸福的梦中。
唐宝明在街上摆摊子,他觉得这里的人都很友善,无论他们光不光顾他,走过路过的,都会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在那黄『色』的光线里,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重生。
埋头作画,很浅很轻的脚步声向他走来,能听出来,那是女人的脚步声,还有她身上那种独有的香味,他几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是她!
他怎么躲,她还是找来了。
他缓缓来头,冷冷地道:“你又想怎么样?”
她迎见他深沉的黑眸,她耸肩扯开无辜的笑,“你一定很惊讶,我为什么总是知道你的行踪吧?”
“你说说看。”唐宝明的话气略近冰冷。
“其实很简单,我只要花一些钱在线人身上,无论天涯海角,你都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他望向她,惊觉她『迷』人的红唇就近在眼前,只差一点点就能够援触到彼此,他的心漏跳了半柏,感觉到她炽热的气息,『揉』合着她独有的馨香,一阵阵地染上了他的身!
“你倒是提醒了我,那我以后还会这么笨吗?”
“你会!因为你喜欢我。”她微笑,笃定地说。
他用力地推开她靠过来的身体,冷冷地道:“你为何说得这般笃定?你这是在提醒我自己过去有多么愚蠢,只是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他的话让她很觉得很可笑,笑得更得意了,“这句话我听过很多次了,不过,找不找你,是我的事。”
“终于明白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你骂吧,如果骂骂会让你觉得开心一点,你就骂吧。”她身体微微扭动,神情妩媚,意兴阑珊。
唐宝明实在无言以对了。
“怎么了?唐宝明。”
他的名字自她的唇边轻吐,佻挞纵情吹气如兰,在那么一个『迷』离暧昧的光线中,他已垂死挣扎,心底的怨恨沉重如铅,她却用如火如荼的媚『惑』狠命的要将他的全意意志摧毁。
“下贱!”他斩钉截铁地吐出两字,扬手将手里的笔往她的脸上一丢,径自转身走人,再也不愿在这个地方多耽搁一时片刻。
闭着眼睛,能感觉到黑墨冰冷,贴在她的脸上,滴落在她的锁骨,胸前,衣服上,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迷』离的光影间,他的身影再次远去。
这次她没有开口喊他,因为她知道他是不会回头的。
……
唐宝明如逃命般逃回客栈的房间,拿起酒瓶就灌起来。
哎……恨哪,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将她忘记,但为什么她还要来找他,一次次的这么『逼』他?
醉意间,他拿出她送给他的那蜡雕,深吸一口气,点燃,火苗有些飘,原来是他的手在发抖。
点燃的,莲花特别璀璨,流光溢彩。原来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是那么美的。
莲花瓣上两面坐着两个人,亮堂亮堂地燃着。
“唐宝明,开门,开门!”
他疾步走出去,狠狠地拉开门,趴在门上的钱心仪,一个跄踉往前跌,他早就意料到了,连忙躲开,也不管她是否会摔倒。
钱心仪的身体像是柔若无骨,轻摔趴倒在地上,埋怨地抬起头看着他,“太狠了吧你,看着我跌倒也无动于衷。”
“你又来干什么?”他恼恨地睨了她一眼,满怀的怒气隐而不发,
钱心仪娇嗔地瞟他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燃着的蜡烛,连忙吹熄。
他连她送给他的订情信物都舍得烧,这一次,他真的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了。
妖女
她气愤地叉起腰大声质问:“你怎么可以这样?人家送给你的东西,你居然烧掉,要烧也等晚上再烧嘛,至少还有一点价值。”
“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他拼命控制着,才能强忍着要掐死这个女人。
“我要你把金牌还给我。”钱心仪一脸无辜,一身的月白衣裳,更衬出她纯净无邪的气质。
她就是吃定他了。他扣留了她的金牌,不就是希望她回来嘛,现在,她回来了。
唐宝明疾步走到床前,翻开枕头,从下面拿出一个金牌来,返回,将金牌塞于她手里,面无表情地说:“还给你,滚!”
当日,他对她确实是存在一点幻想的,可现在,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个女人没有心的事实。
“你不能这样对我。”钱心仪揪着疼痛的心口,声音都嘶哑了。
然而响应她的只有冷漠的眼光,与诡异的静寂。
可笑了,他为什么不能?现在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弃了他们的爱情?是她!
说要走的是她,说要由头开始的还是她,只是他已经不想再玩下去了,其实他也有权利选择退出的,只是他不舍得而已,但这一次,他是下定的决心。
他是真的真的不敢再试一次了,下次她再走的时候,他可能不止是丢了心,就连小命都要丢掉的。
钱心仪一咬牙,泪光隐约浮现,苦涩地笑了,“不要这样对我,好吗?我不坚强,我怕冷,我难过,我会哭……”
她哭得可怜兮兮的,要抱住他,他却硬下心躲开了。
“你走!我一点都不想听到你这种假惺惺的话。不要把我当作你溺水时的浮木,我不会是!”
她哀恳的眼神缓缓飘向他,心疼得几乎失去感觉,纤弱的身子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冰凉的泪水滑过唇边凝滞的笑痕。
看着她苍白憔悴的模样,一抹心痛的光芒闪过唐宝明的眸子,转瞬间,再度恢复了幽邃的冷静。
“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滚,滚!”他发了疯般将她揪起来,将她推到门外,狠狠地关上门。
钱心仪并没有挣扎,她倒在门前,抬起眼眸望着那关起的门,在萧瑟的秋风里,眼里氤氲的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唐宝明伏在桌上,久久不动,身上的力气仿佛都已被抽干了。
……
接下来的几天,出奇的平静,没有钱心仪的『骚』扰,他过得自然快乐,但每天晚上回到客栈,漫漫长夜,对着一映孤灯,寂寞如影随形,如魔附体,无处不在。
周围变得静多了,静得让人觉得好怪,有点空虚,也有点慌,让他一时无所适从。
她是不是想通了,不再缠他了?
想到这点,他该松口气,可是不知为何,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随着日子的流逝,他的心情一天比一天闷。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停地作画,稍不合意的,就废掉重画。
寂寞空洞的心,画在纸上,都是空洞无物,无病呻『吟』。
不知何时,酒已成了他最好的伙伴,喝酒的豪侠有很多,而他喝酒,只是想暖一点,想忘掉过去。
一天,他坐在摊子上,慵懒地晒着太阳,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一匹马飞驰而来,在唐宝明的摊子前勒缰而停,马上一个红『色』劲装女子焦急地道:“先生,你这些画我全要了,给我打包好。”
唐宝明怔了怔,这几天他到这里来,一桩生意都没做过,今天走了什么狗屎运,真是三年不开市,开市顶三年。
他忍不住问道:“姑娘,你要这么多画做什么?”
那红衣女子大声道:“我家小姐今晚要举办一个赏画宴会,到时城里的文人墨客都会聚在一起观赏讨论。”
“哦。全部都要?”他开始收拾画卷。
“是的,全部都要。”红衣女子眨眨浓密的长睫,又道,“我看先生的文笔不错,非常有才华,我给你个邀请贴,今晚你到宴会上去吧。我恭候先生的大驾哦。”
说完,还不忘向他抛一个媚眼。
“喔……”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声,手里不停地忙着。
……
夜晚,宁静的百花阁前热闹了起来。
客人络绎不绝,风韵犹存的花嬷嬷穿着微『露』的红『色』薄裳,娇笑着招待客人。
调笑声混着酒香和胭脂香,拉开了喧哗『淫』靡的一夜。
不同于大厅的热闹,位于楼上的玲珑阁却静极了,因为夜一开始,名响全声的花魁夜玫瑰就吩咐下去了,她今天有事,不见客。
这吩咐一下来,慕名而来的客人们自然失望极了,可却没人敢闹事,毕竟这百花阁是有背景的。
钱心仪坐躺在贵妃椅上,一手放在曲起的膝上,眼神如轻烟漫卷。
一袭雪白的衣裙衬出她出尘的气质,明眸皓齿,淡淡的馨香在整间房子飘散。
她的眼眸望向墙上的画,那油墨的香味,仿佛混杂了他的气息,她的心中竟然有丝兴奋和期待。
她等的人,一定会来的。
唐宝明从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出来,头发还。地,散落在肩头上。
他坐下椅子,习惯『性』地拿起杯子要喝酒,才发现酒杯是空的,酒壶也是空的。
他正要叫小二送酒来,突然想起,今天那个红衣女子,给了他一张邀请贴,反正是闲着,去看看也好。
这样想着,换了衣服,就出门去。
直到按照路人所说的,走到贴上所写的地址,他才明白,为何他刚才问路的时候,那位大婶为何会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这哪里是什么赏画宴?赏花宴还差不多,不过花不是花朵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