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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怜儿站在门口,手足无措,轻唤了一句,说明她的存在。
“滚出去!”钱心仪娇吼一句。
怜儿识趣地关上门离开,她想,这里没她什么事了。
“唐宝明,你给我放心,捏得那么用力,是不是想用蛮力来向我证明你很伟大?”
她真想打人,可她知道打不过他,只能耍耍嘴皮子。若真打起来,恐怕他的一拳就能将她这具娇弱的身体打扁。
真不应该嫁一个太强壮的男人,不是讨扁嘛。
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唐宝明失神得太久了,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腕,淡淡地道:“乖乖地回房去。”
“然后呢?”她明眸直瞅着他。
他无语了。他哪里敢想以后的事情。
钱心仪微微一笑,已是风情万种,她眨着眼睛说:“然后咱们就当陌路人,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路归路,桥归桥,是这样吗?”
闻言,唐宝明眼中的忧郁一闪而过,是那种能在瞬间撞击人的心灵,无奈又『迷』茫,他随即扬起一个森冷的笑容,“你不也希望如此吗?”
不!他根本就不懂她的心。
钱心仪轻轻摇头,一双纤弱的小手紧紧地搂住他,“亲爱的,让我们由头来过!”
她的声音震动心弦,是一句拥有魔力的咒语,但这次,他不认命。
他推开她,冷声道:“你的由头来过是什么?是又一次的开始,或者是又一次开始又离别?外面那么多男人,为什么你偏偏耍我?”
“因为我偏偏喜欢你啊。”有点沾沾自喜的笑容染上她的面容。
这话在唐宝明听来,却如雷轰,让他立刻发疯。你寂寞时陪你一会,你闷了再一脚踢开,多妖孽也不能这么耍人玩呀。
他『色』厉内荏地狂叫:“钱心仪,你要为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什么意思?”钱心仪愣在原地。
“等着瞧好了,是你非要『逼』我娶你,那就大家一起抱着死好了。”他冲动地伸手托起她的小巧下颔,冷睨她,“还记得吗?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就在钱心仪扬起长睫,怒望着他的时候,唐宝明突然推开她,甩门而去。
钱心仪急急提起裙子追出门去,大喊道:“喂,你去哪里?”
没有回应。
空『荡』的园子,他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投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钱心仪远远地靠在门框上,出神地望着茫茫黑夜,『迷』茫,无助。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会由头开始,只要她愿意,他就会等着她。
国破山河在
可是,她错了,唐宝明那憎恶的目光,俨然说明了一切。
“不如由头来过”这句话禁锢着她,也禁锢着他,她不断地尝试爱,又不断地拒绝爱,周而复始,一旦复原,爱情即是牢笼,而这次,她甘愿受困,而他却不再相信她了。
要怎么样她才能证明她真的愿意改过自新呢?
不是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吗?可谁愿意给放羊的孩子一个机会?
她的身子软软地滑落,由天堂滑落红尘生根,尘埃落定。
她的这个决心,实在需要勇气,因为从一开始,悲苦跟定了她,郁闷也跟定了她。
……
接下来的这几天,钱心仪如一缕孤魂在晋王府游『荡』,却始终不见唐宝明的身影,她故意装作不在乎,不去问闻。
她无聊地等待着,等待着,感觉自己就像在等死似的。
终于,她穿上华丽的宫装,在镜前整装,亮出了久违了的钱心仪式的招牌笑容。
她坐着轿子进宫,一双眼睛却是空洞无物,吸着烟,一路洒下袅袅香烟,被风吹着,它们挣扎着,却注定要散开。
回到国荣府,她翻出以前的东西,突然发现了一个沾满了尘土的木匣子,她却像捡了宝贝似的,将上面的尘灰擦干净,却又放下,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这是明皓留下的,
他说,这里面装的是快乐,只要她不开心的时候,就可以打开它,就会变得快乐起来。
真是神奇的东西,不过,她自然不会相信。
只是,她现在真的很不开心。
其实,她一直没有打开这个盒子,并不是怕被风吹散,只是想让盒子变得更沉。
她自嘲地笑笑:“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什么快乐能装在盒子里呢?”
正在她要打开的时候,一个人闯了进来,是太子火机,他一双眼睛深邃得如碧蓝的大海,让人看不见底,他正看着她,有种病态的忧郁。
钱主仪愣了愣,松开手中的盒子,问:“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回来了。”火机的声音沙哑而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平静。
“嗯,这里是我的娘家,我随时都会回来。”她静静地说。
“他欺负你了?”
这一句无足轻重的话,却直击进钱心仪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连日来所受的委屈,在一瞬间迸发出来,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眶滚落。
她的悲伤,是他的心碎,她无助地扑进他的怀里,他怜惜地拥住她颤抖的娇躯。
……
唐宝明想要回宫拿点东西,一进门,就瞧见了这精彩的一幕,他连痛苦都没有,空白,僵硬,黑洞洞的一双眼睛,死灰一样的脸『色』,那种彻骨的惨痛与绝望。
转身离去,走路都是飘飘然的,感觉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他的躯体。
走了不远,突然有人喊他,“唐宝明,是你吗?”
他回过头去,是诺儿,他愣愣地看着她。
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太奇怪了,把诺儿吓倒了。
诺儿一双手在他面前晃啊晃的,见他没啥反应,眼睛都不眨一下,忧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才新婚的人,不是脸上都应该洋溢着喜气的吗?
唐宝明感觉体内有一团火在涌动,燃烧着他的心,燃烧着他的身体,令他在一瞬间失控,突然抱住诺儿,将她按进怀里,,狠狠地吻住她柔软的唇瓣,肆情地品尝她如蜜糖般的滋味,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将她软嫩的唇给吻得红肿。
诺儿喘息着,被他强悍的力道给吓了一跳,想推开他,却又舍不得,只能噙着泪水,纤手紧紧地抱住他的颈项。
她知道他的心里想吻的人并不是她,她是那么卑微,乞求他的一点怜爱,哪怕不是真心的。
然而,这个时候,唐宝明就像突然醒悟,松开了她,神情悲痛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对你。”
诺儿别过头去悄悄擦去泪水,展『露』笑容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我没怪你。”
“那……我先走了。”
若再不走,他怕自己在旁人面前『露』出怯懦。
……
哭过以后,钱心仪的心情放松不少,她冲火机一笑,道:“我现在没事了,谢谢你。”
火机只是心疼她,如果她当初选择的是他,那么,他一定不会让她有一丝难过。
“他对你不好吗?”
“那也是我跟他的事情,与别人无关。”钱心仪硬声说。
他只是深深地心疼她,她坚强的背后,是一颗受了伤的心。他目光黯然,忍不住又问道:“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为什么还要选择这条路?”
钱心仪昂起绝艳的小脸,仍骄傲,带点嘲笑说:“我早就叫你不要喜欢我?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难过?”
火机不答反问道:“那你呢?你的泪水又说明了什么呢?明知道他不是你该爱的人,你为什么还要走上这条路?你跟他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钱心仪自嘲地冷笑出声,“结果?我做事情从来不考虑结果,只是一路上风景不错,活过了,就好了。”
“钱心仪,你真是我猜不透的人。我想不到你会放了一个男人而放弃所有。”
大家心里都十分明白,那平静的表面,暗涌着危险,宫廷依然是尔虞我诈的地方,姓唐的都是最危险的,就像待宰的羔羊,被人圈养着。
“我自己也想不到。”钱心仪凄然一笑,看着现在的自己,实在不像自己了。
“可知道,若是这尘世中还剩下一点光,我愿化作微尘,静立在你左右。”他深情地说。
若是在以前,钱心仪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大笑三声,然后说,这些话,你留着去骗那些无知少女吧。
可经历多了,心境也不一样了,所以听到这话的感悟也不一样了。
她只是淡淡地说:“你应该珍惜的人,是心依。她真的很爱你。”
“福兮祸所至,爱与恨,有时之是一念之差。”
“人无完人,有时候的确会因为一念之差而做出错事,但如果她知道错了,我想,应该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也许吧。就算他肯原谅钱心依的所作所为,但他的心空了,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待她了。
……
她说过,她要送一个一模一样的蜡雕给他,因为她觉得上面的两个人是一对儿,在梅花下是一对,在瀑布下是一对。
她手里拿着宝贝似的蜡雕,跑到他的房间,急得连门也不敲地推开门,却看见春光乍泄的一幕,唐宝明正与一个艳女在床上滚床单,两具赤『裸』的身体在交叠着,发出糜糜之声。
钱心仪吓呆在门口,心里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来过。
唐宝明瞧见她了,一时失了兴致,从女人身上下来,坐在床头上,点燃一根烟吸着。
女子慌张地用被子包裹着*体,害怕得连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钱心仪脚步有千斤重,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她凝视着唐宝明那平静,翻云覆雨后略显疲惫的脸,质问道:“你这算什么意思?向我示威吗?”
唐宝明冷冷地道:“大家彼此彼此吧。”
“你这是在报复我,是吗?”
“我爱怎么做是我的事,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唐宝明『露』出一个极妖媚森冷的笑容。
钱心仪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满眼都是痛苦和绝望,嘶声大骂一句粗口,狂奔出门去。
唐宝明吸着烟,眼神空洞无物。
“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跟钱心仪不一样,原来寂寞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孤独的唐宝明,这回连身体也释放了,每天抱着不同的女人入睡,夜夜笙歌。
一弯身躯,多少过客,只爱在怀内暂借的恬静。
宿醉的温存,补偿不了残缺的心伤。
她说错了,不是报复,是寂寞。
日子久了,这寂寞也便如同一抹毒融入到了骨子里,不再是无谓的抗争或是逃避,反而是接受并将它融入到骨髓里,成为自身的一种味道。
……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幔直直的刺在他的脸上,隔夜未消的酒意弄得他的头昏昏沉沉,口里又苦又干,感觉身体都已脱离了灵魂。
睡眼惺忪,触目可及的,是地上的一片狼藉,身边一个光着身子,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在睡觉。
他的心突然感到无比的空虚,厌恶着这个世界。
他推醒那女人,把她的衣服塞进她的怀里,让她马上滚。
女人以为他疯了,吓坏了。
他是疯了,他真的疯得彻底了。
贪欢过后,他还是决定振作起来,还有老父亲需要他照顾的。
……
是他,让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欢的,在尘埃里开出了花朵。
她依然是那么怕冷,瘦弱的身体独自缩在被窝里,出神地望着锦被,成亲多时,这一床被褥她从未与人共享过,她的夫君,从他们成亲的那一天起,就不曾踏进她的寝室半步。
她总会想念起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男『性』气息。
他现在哪呢?在做什么?
深夜,微弱的开门声突然响起。
她模糊地猜测,一定是他来了。
可是,没有人,只是她的幻觉,门一直紧紧地关着。
她错了,原来,她跟他的牵绊并不如想象中的深。
掀开罗帐,双足落地,看着脚垫上一如往常只摆着自己的绣鞋,孤零零的,从来也不曾成双,她的眸『色』顿时变得黯然。
她自顾自的喝酒,独看风云变『色』,日月变迁。
听别人聊天,有时会走到窗前抽根烟。
被不知道的人说是太过高傲,不肯放下身段同他人相处。不过是早就苍白的内里,有些人格分裂罢了。
当她看着手里的这根烟时,她还认为,他只是一种牌子的烟吗?
……
“姑爷,这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