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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想知道你以前的事,是吗?”
“假如我能想起以前的事,就算立刻死了都愿意。”
“可是……”钱心仪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突然,心依手里多了柄精光闪闪的匕首,直『逼』着钱心仪的咽喉。
钱心仪吓得花容失『色』,失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心依凝视着她,缓缓道:“有人告诉我,你是我的敌人,就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
钱心仪又是一惊,问道:“你可认识那个人?”
心依想了想,才说:“我好像不认识他。”
“但你认识我,我是你姐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而相信他呢?”
心依低头细细想着她的话,匕首已“咣”的一声跌落在地上。
那个人是谁?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钱心仪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
窗外日『色』将落未落,犹未黄昏,跟她的梦境,一模一样。
可惜……可惜那与她并肩看彩霞的人,走了。
自西向东的风,静静淹没所有『潮』湿的记忆。
突然,一柄冰冷的长剑穿来,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剑已架在她嫩白纤细的脖子上。
她自然也瞧见了那瘦窄的人影,全身都被一件黑得发光的衣服紧紧裹住,一双黑多白少的眸子不停地眨动,看起来好像鬼魅窥人,有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钱心仪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火机?你怎么会在这里?”
火机立刻掩住她的嘴,自窗口翻身进了房间,将她推到床上,撕扯下床罩两旁的布条,捆住她的双手,绑在床头,双用一条手绢塞到她的嘴里。
他要干什么?
钱心仪拼命地挣扎,拼命地甩着头,她双腕被布条磨破了皮,却仍死命想挣脱它,愤愤地瞪着火机。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把我害得国破家亡,所以,就算我要死,也要你陪葬。”
钱心仪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如受伤的野兽般缩着身子,连哭都哭不出声来。
火机本想杀死她的,终究是不忍,他胸口中的怒气渐渐平息,瞪视着她说:“如果你不叫喊,我就拿开布。”
钱心仪连忙点头,她不再挣扎。
火机拿开她嘴上的手绢,疲惫地坐到一旁像是自言自语地道:“你怪不得我的,你们把我『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有什么遗言你就说吧。”
钱心仪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是不是你让心依来杀我的?”
火机目光灼灼,道:“你说得没错,可惜,她还没完全傻。”
钱心仪娇喝道:“够了,你害她还不够吗?你就放过她吧,有什么,你冲我来。”
火机瞪着眼睛瞧着她,似乎在奇怪,坏笑道:“你凭什么理直气壮?难道你没分吗?因为你妒忌她,所以你故意抢走她的一切,因为你想证明,可怜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
“我没有。”钱心仪大声反驳。
“你有。”
钱心仪放弃,软下来,眼睑低垂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
“对,没用了。因为咱们都要死了。”火机咬牙切齿地说。
她冷笑道:“你就这么放弃了吗?”
“父皇死了,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我也不想啊,可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像狗一样没有尊严地活着。”
“还没到不可挽回。”
火机摇头道:“不,你根本就不知道,已经不可挽回了……”他突然跳了起来,抓起一把椅子就要断了,怒喝道:“我们都上了唐玄厚和唐宝明两父子的当,我被他们骗了。”
钱心仪听得呆了,她依稀察觉有点不正常,愣愣地问道:“怎么回事?”
火机看她的样子,看来她也是被骗了,沉声道:“唐玄厚是假死,现在他恐怕已经很得意地坐在龙椅上了。”
冷冰冰的残酷真相,猝不及防地向钱心仪扑过来,“唐玄厚没死?他没死?”
顿时,她感觉自己像个傻瓜,原来她才是被人耍得团团转的那个。
唐玄厚还活着,唐宝明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们是什么时候起谋划复兴的?也许是从唐玄厚离开西京的那天起,只是她这个外人不知道而已。
那她一手策划的这场风花雪月的韵事,嘲笑了的,只有她自己,原来,唐宝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只是他的一个掩护而已。
她一直以为自己赢了,却原来是输得最惨的一个。
这一刻,她真的欲哭无泪。
火机不安好心地笑道:“你如果不死,又可以当太子妃了。”
钱心仪冷冷地道:“你现在来嘲笑我有意思吗?咱们是同情相怜,同仇敌忾。”
火机突然笑了,“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
“你除了想到死?难道就想不到别的了吗?”她最不屑轻易轻生的人。
其实,火机也不是不想求生,只是他心里很清楚,唐宝明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笑道:“咱们找一个浪漫的地方,一起殉情,岂不是很浪漫。数千古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不甘心啊。
火机眼睛一瞪,怒得有点入了魔,“你难道不愿意跟我一起死吗?”
“我不……”
两字才出,火机突然拿起一把剑,横在钱心仪的脖子上,愤怒地说:“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死?”
看来火机真的被『逼』疯了,钱心仪唯有拖延时间,她怯笑着说:“一起死也真是浪漫,人反正都得死,总比孤零零地死好。”
她随口胡谄了一堆的歪理。
“好,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崖葬,一个是海葬。”
噢,能不能两个都不选?一个是给狮吻,一个是给鲸吞。
不过看火机的样子,狗急跳墙,她不选是不行了。
“海葬吧。”这里离海远一点。
“好,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你最好就乖乖的,不然,我会先杀了你,然后把你的尸体扔进海里。”
……
钱心仪现在终于体会到“死定了”是什么感觉,果真像唐宝明所说的,她想大叫救命,可是,她不可以,因为她的双手被反绑着,火机死盯着她,只要她稍有动作,火机立刻能掐死她。
火机把她带上一驾马车,驾车的是他的亲信。
钱心仪几乎要绝望了。
在马车开动时,钱心仪的头一直是向后望的,希望再看一眼那座宅子,也希望……她的王子能在这一刻出现拯救她。
可是,没有王子,因为她不是活在童话世界里,她所在的世界,冰冷且残酷。
他现在在哪呢?应该在皇宫在开庆功宴吧。失而复得,而且他是皇储的候选人,他是该高兴的。
他不会再记得曾经有一个很爱跟他说“由头来过”的人了。
别了,亲爱的。
如果还有来生,我们还是不要认识的好,大家都不要再多情了。
……
唐宝明穿盔戴甲,亲令士兵巡城搜查火机的下落,半安置好城中百姓。
一条倩影慢慢走到路上,一匹马疾驰而过,但那女子恍若不知。
唐宝明飞身过去抱住她,两人倒下地,滚了两个圈才停下。
士兵们立刻上前去问道:“太子爷,你没事吧?”
被人称为太子爷,还真有点不习惯。
唐宝明正要看看怀中的人儿有没有受伤,在看到她时,却被吓了一跳,失声道:“心依,怎么是你?”
心依看到他,立刻眼前一亮,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怀里撒娇道:“哥哥,是你啊,看见你就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不会扔下我一个人的。”
唐宝明脱口问道:“姐姐呢?”
“姐姐走了。”
她走了?唐宝明的心沉了一下。
心依接着撒娇道:“姐姐走了,她被哥哥带上了马车,他们说去海边,可他们不带心依去。他们是不是不记得心依了?”
“哥哥?哪个哥哥?”唐宝明皱起眉头。
“很凶的哥哥?他对姐姐很凶,他还教我去杀姐姐。”
唐宝明的脑里飘过一个人,火机,一定是他,他不甘心,他要报复,所以他劫走了钱心仪。
火机现在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不是故意,是有意
“他们走了多久?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唐宝明双手捉住心依的双肩,疯狂地摇着她。
他现在什么都想不到,只知道他要救她。
心依整个都快要被他摇散了,被他凶恶的神情吓哭了。
一旁的士兵看了不忍,开口道:“太子爷,你别急啊,把小姑娘吓哭了。”
“快告诉我,他们往哪去了?”他的面孔在狂怒后转为可怕的平静,聚满了风暴却隐逸在无波的表面下。
心依指着东方说:“往那边去了,说是要去海边。”
唐宝明二话没说,逮过一匹马翻身上去,抛下一句话:“你们替我好好照顾她,否则我唯你们是问。”扬鞭策马而去。
……
钱心仪不断地在心里念着,走慢一点,再走慢一点,最好就是现在马车坏了。
可是,现实总是太残忍。马匹跑得飞快,马车也十分结实,就连绑在她手上的绳子都十分结实,怎么磨都磨不断。
马车跑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海边,火机把钱心仪抱下马车。
双脚落地,钱心仪却娇嗔着抱怨道:“男士都应该对女士温柔一点。”
这一路,火机都心情紧张,怕唐宝明会来救她,直到到了这里,他才放松了。
海风吹『乱』了钱心仪的头发,他抬起手去为她理好头发,一只手停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着,凝神望着她,喃喃道:“天知道我有多么爱你,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愿意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可惜你看不上没有江山的我。”
钱心仪摇头叹道:“只怪是造化弄人,爱你的人你看不见,偏偏你只看见了你不爱的人。爱一个人,不是一桩买卖,没有公平的,不能衡量的。”
他看到她的眼角有泪光,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的手轻轻抚去,是湿的。
他愣了愣,有些生气地说:“我始终不认为我比不过唐宝明,我却什么都输给了他,我不服!”
钱心仪绽开一个微笑,眼神里有着柔柔的光辉,缓缓道:“他很温柔,很宠我,虽然他什么都没说过,可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火机发狂般嫉妒,妒火烧红了他的眼睛,他一手抓住她的脖子狂叫道:“他再对你好也没用,他救不了你,我得不到你,他也休想得到。”
钱心仪既不痛苦,也不挣扎,只是淡淡地笑道:“既然大家都要死了,倒不如平平静静,开开心心地死,给彼此留个好印象,黄泉路上,咱们也好有个伴。说不定,我喝过孟婆汤以后,会忘了他,爱上你。”
火机顿时静了下来,放开她,淡淡地道:“谅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不过你说得也对,反正都要死,就不要再计较了,计较了几十年,够累的了。”
茫茫草野,只有他们三人,他们的前面,就是一片大海。
火机的心释怀了,他为钱心仪解开了绑手的绳子。
钱心仪『揉』着自己疼痛的手腕,望着狼狈的火机,忍不住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火机朗声道:“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十八年后,我还是一条好汉。”
钱心仪望向将要下山的夕阳,心里凉了一截,明天的太阳是怎么样的?可惜她再也见不到了。
她婉约地笑着说:“夕阳真美,你说是不是?”
“是啊,你这么说,我倒真是有点舍不得。”
“那咱们回去吧。咱们找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居起来。”
可钱心仪的笑容没维持半秒,火机的话锋一转,说:“有舍才有得,没办法,我只喜欢你。”
说着,他拉着她的手,走向海边。
他望向她,问道:“我们现在这样,拉着手在海边散步,是不是很浪漫?”
“是啊,浪漫死了。”钱心仪心里都急死了。
一步一步,两人走向死亡的悬崖,钱心仪心里焦急,却毫无办法。
深蓝的大海,海水翻起白『色』的波浪,一波一波地拍打着礁石,激起层层浪花,动魄惊心。
钱心仪的手,颤抖了起来,蓝『色』是忧郁,是孤独。
她能做的,只是闭上眼睛,静静地品着最后一缕风。
风风破碎的水花温过她沾满风尘的脸,热泪汹涌融化其中,纵横滑落。
脑中映出一个人的笑容,清明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