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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俊美的少年揉了揉他的头发,灿然微笑着说:「从今天起,我会叫你裴祎哦。」
那一瞬间,世界突然真实了起来,玻璃珠一般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某个人的影子。
主人,如果是这样……那么,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已经给我取过名字。
F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感受着微风的轻拂、树叶的沙响、紧拥的温度——抱着他的这个人与自己相连的心跳,一下一下。
无论真相如何,始终,有了崭新的契机,从此可以真正的伸开双臂守护想要的幸福,再也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再也不会有那么多无用的担心……
「夜,你别哭了。这不是很好吗?」
他抬起他的头,对着那张泪水模糊的脸,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零落在时间里的那些小小的幸福,还记得尹夜凝从后面抱住他,他在镜子里看着两个人的影子,看见他瘪着嘴在纠结他的年华。
——十年后,二十年后,我就老了,而你会一直那么好看,到时候,可不准嫌弃我哦……
「现在你不用担心了,因为……我终于可以和你一起变老了。」
一切一切,经过漫长的销蚀,经过无尽的坚锲,一直等待的,一直祈祷的,被奢想的,被称为幸福的东西……
——如果我成为了真正的人,我要抱着从你那里带走的爱,回到你身边。
F凝望着眼前的人,望着他缓缓露出笑容。
夜,主人,他的信念,他所执着的,所坚持的,所锲而不舍的爱情。
——全文完
Chapter 番外 Fortune Teller
第一页 程扉
那是一个暴雨夜,屋里的人互相依偎着窝在壁炉边,仿佛与世隔绝的温暖。他们并没有期待任何访客,门铃却响了,在雨声中,一下一下突兀滑稽的蜂鸣,有些滑稽地喑哑。
尹夜凝拉住要起身的F——或者说裴祎也行,示意他乖乖坐着,帮他把毛毯裹好,非常不情愿地走过去开了门。
他没有想到来人会是他。
「程扉?!」
下意识伸出双手一接,男人就一头栽倒在他怀里。一身的雨水、酒味……
尹夜凝的第一反应,却是回头看F,并且一脸无辜,好像要严肃证明自己的清白一般。F却连看也没多看他一眼,就先去拿毛巾,帮忙把湿透的程扉擦了擦,弄到沙发上。
程扉昏昏沉沉,一直在嘟囔着什么,尹夜凝凑上去听了很久,才听到他是在说:「自由了……阿凝,我自由了……」
自由?尹夜凝晃了晃他:「程扉你究竟在说什么?」
说什么,我说什么,谁都听不懂吗?程扉抬起脸来,看着尹夜凝的眼神,既清醒又混沌,既痛苦又滑稽——
「我父亲去世了。」
然后头一低,昏了过去。
程扉还记得——那是一个炙热的夜,洛南结实的身体抱着他,黏腻着汗水,耀眼的金发摩擦在他耳际。在那个怀抱中,在那短暂的温度里,他终于放弃了理智。那一夜,他离地狱,就触手可及那么近……
一切都是借口,说是为了尹夜凝,拼命说服自己是为了好友——其实,只是最后一次放纵自己而已。
在选择结束之前,最后一次放纵自己。
「既然你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和他在一起……那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始要招惹他?!」
程扉也常记起那个人,清秀俊美,总苍白着一张脸,穿着一身半长的唐装,却拿着毫不相称的黑色塔罗牌,总会出现在洛南身边。
关于这个问题,程扉是无言以对的。一开始为什么要招惹洛南?不知道。他知道不该的,可是控制不了自己。
「你对约修亚来说,是destroyer,你会毁了他,最好早点从他身边消失!」
程扉轻蔑地笑笑,你以为你拿着一副算命的牌,就是预言家了?
你只不过,只不过是……你也只不过是他众多的仰慕者之一而已,茫茫人海里,他看都看不到你。程扉知道,这种优越感是不对的,他不应该因为那个人只看着他一个而暗地里高兴。
可是心底的欲望可以掩饰,却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回到家里,父亲还是疯疯癫癫。
「小扉,你妈什么时候回家?」
「爸,她一会儿就回来了。你等等,再等等——」
每一天都要重复数次的谎言,程扉已经从疲倦变作麻木。
妈妈不会回来了。她被你亲手杀死了,你不记得了吗?
——是啊,你疯了,什么也不记得了,一身轻松。
你的罪孽,她的罪孽,都是别人来承受……
「小扉,小扉啊,隔壁家的儿子前天载女朋友回家了,你什么时候也带女朋友回来看看吧?放心,只要是好女孩,爸爸妈妈不会不同意的。」
……女朋友……吗?
「哎呀,这算什么新闻?什么样的国家才会允许同性婚姻,简直是太不知羞耻了!那样的人……那样的人都该死!」
……都该死,是吗?
就算只是看着电视,就算只是疯疯癫癫,就算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在想,还是那么的、那么的……
「爸爸,我想要去美国念书。」
「什么?」
「高中毕业之后,我想去美国念书,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他微笑着,掩饰下心底叫嚣着的逃亡。
我不是故意要逃走,程扉这么安慰着自己。这样的家,那么压抑那么灰暗——那么平静得虚伪、平静得死气沉沉,谁也不会想待下去,谁也会选择逃走的!就连亲生父亲,如今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只让人感到窒息罢了。
「去美国,你可要好好的,别和当地的孩子学坏了啊……」
是啊是啊,放心吧放心吧,就算跑去很远很远,我亦会如你所愿,你正常的儿子一定会正常地找个女人成家,正常地结婚生子过一辈子的!
所以求你,不要一遍一遍,再一遍一遍……
程扉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除了收拾行装赶紧离开,他想不出来任何解脱。他踏上了另一块陆地,为了抛下英国所有的记忆,为了剪断这里所有的千丝万缕。可是他没想到,洛南却追了过去,再然后——之后的种种,不堪回首。
无数次在梦中他都能看见满地的鲜血,母亲无法闭上的双眼,父亲疯狂的笑声,他缩在桌子下面,惊恐到不能出声。这之后的人生,每一天就仿佛有一把刀悬在脖子后面,只要他有一点点做错,那刀就会随时落下来一般。
他想要逃。
可他永远逃不掉,因为是生身父亲,他逃到天涯海角,最终还要回到原点。
于是,这一生被葬送不是必然的吗?
直到看到洛南的泪水,直到看到洛南也撑不下去了,直到看到洛南在他眼前,跳进那碧蓝海水——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惧怕一直逃避的东西,有人却做得到义无反顾。
自己一直不敢追逐的东西,有人愿意为之献上一切祭品,乃至生命。
没错,他恨他,约修亚·洛南对他所做的种种也许是不可原谅的,也许那个人就是偏执到了神经的地步,可是无论如何,那个人,肯承认爱他,肯一门心思走到黑,肯为他死。
那个人,肯为自己所信仰的坚持的深爱的,放弃一切。而永远不会如他一般,胆小地龟缩着不敢承认不敢面对,违背着自己的心意伪装着过一辈子。
那是勇敢吗?明知道会毁灭还要选择?他想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于是他还是继续逃避。
有时候,程扉觉得自己才是最窝囊的那个,连一向做事畏手畏脚的尹夜凝都不会像他一样如履薄冰,他却反过来要去耻笑尹夜凝,笑他不够无情。
他留下失忆的洛南,回了美国。他去找他的妻子,那个女人却只能含着泪,丢给他一纸离婚协议书。
「程扉,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但是,但是……对不起……这样没有尽头的日子,我已经,我已经……」
「相信我,他已经不会再打扰我们的生活了!」他这么信誓旦旦,却也知道很多事情已经迟了。
「程扉,对不起,我已经……」
他觉得很可笑,到头来自己曾竭尽全力保护的,也没能留下来。妻子带着未曾谋面的孩子走了,他又变成孤零零一个人。
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吧,他还有……父亲。这辈子注定的,他会像那个人一样孤老终生的吧——
程扉真不想回去找尹夜凝的。因为他的出现,让尹夜凝身边无辜的人陷入了痛苦的深渊,他感到十分抱歉。
那个人对尹夜凝的感情和执着,也许表现起来比洛南对他要温和一些,可是,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样的执拗。
尹夜凝已经亲手毁了一切。
也许是那么一点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念吧,他只有和尹夜凝在一起,才不会觉得自己那么失败。
飞机刚刚着陆而已,手机就响了,医院里的人说,洛南失踪了。
程扉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洛南一定死了。那个金发的男人,浑浑噩噩,走向那片混沌的海。
洛南说过,那个曾经在他身边的,会用塔罗牌占卜的男孩已经预言过他的命运——他早就知道,最后就会落得这个结局。
「就算是这个结局,为了程扉你,我也认了。」
被退学的那一天,那个英国男孩笑着抱着肩膀站在他面前,一头金发闪耀在阳光之下,太刺眼太炫目了,所以他只想要逃,他不要自己的角落被那阳光照亮,无处遁形。
他必须逃,逃到没有阳光的地方,逃到永恒的黑暗角落——
洛南不会懂。永远不会懂什么叫不敢爱,就像他永远无法提起勇气去爱一样。就像不懂他为什么那么痛苦地挣扎着躲避着抵抗着而心痛欲裂一样。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你的,但我一直清楚地知道我是个胆小鬼!
那个占卜者说的没错,哪怕是一天,只要你持续爱我,我就会将你弄得千疮百孔。
你不知道,每一次看到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底有多么雀跃多么高兴,同时,又多么恐惧多么战栗。因为我永远无法跟随自己的心,因为我永远不会接受这份感情。
我不会接受。烙印着亲人鲜血的猩红色爱情,永远没有所谓的幸福可言。
然而那个金发男人的死,终于像是带走了程扉世界深黑矿井顶上的一点微光。泯灭之后,好像所有希望终于消失殆尽。
人是可悲的,无论怎么挣扎,最终要面对幻灭。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可以知道用生命来爱的意义吗?在一段时间里,程扉不断问自己。
他得不到答案。
他回去了英国,回到了父亲身边。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守着这个疯疯癫癫的老人。可是,父亲很快被检查出来肺癌,从入院到逝世,快得让他毫无反应。
那一天,伦敦下着暴雨。他一身漆黑,站在白色石雕的墓碑旁边淋到浑身湿透,觉得自己好可笑好可悲。
「结束了……?」
他仰起头,天色灰蒙蒙的,面对着这样沉寂的灰色,他已然不能思考。
「我……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是吗?我终于自由了,终于可以正常地活着……正常地……爱了?」
他跪了下去,双肩发抖哽咽着发笑。
已经不再会有人管他了,已经不再会有人对他的任何行为指指点点了。
可是自由来得太迟了,实在太迟了。
「你还好吧?」F替程扉换下头上的毛巾,印象中这个人的样子,从来没有这么憔悴过。
程扉这才注意到他,细细端详。裴祎的样子一向很无可挑剔,修长的眉、无色的唇、完美无瑕的俊逸脸庞,所以程扉自然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帅到世间少有,真不知道尹夜凝从哪里找来了这样一个人。
应该不再是什么机器人了吧?手臂皮肤下面淡淡的血管肉眼看得到……那个机器人是按照他的样子做的,他长得就这么回事,眼前这个男人比他要出色不知道多少倍去了。
已经找到替代品了?原来尹夜凝是那么容易会忘记一个人的人吗?不过……这个世界上,又会有什么是永恒的呢?
大概是因为眼神吧……这个人的眼神,和以前常常跟在尹夜凝身边的那个人……很像。可是,就算再像,终究是不能替代的吧。
「你是谁?」
「……」我应该怎么回答呢?F有些犹豫,说我现在叫裴祎吗,还是说我们之前就早已见过呢?
程扉低低笑了一声:「不管你是谁……阿凝对你一定不是真心的,你只是,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