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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看到了,并且还用自己的方式把它描绘了下来。跟照片里不一样的是,四个男孩女孩的手牵在了一起。在画的最下方,歪歪斜斜地写着原本在照片背面的几个字:许我向你看。
也许非明仍然无法理角那些陈年的往事和那五个字的寓意,但这是她用她的方式对回忆所做的最美的构想。
廊檐上一滴露水打了下来,滴在韩述的脖子上,他抬起手来揉了揉痒痒的脖子,好像已经醒了过来。
桔年在他睁开眼睛之前说:“别动。”
他真的立刻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手还搁在脖子边上,只剩睫毛不听话,还轻轻颤着。
“嘘……”桔年把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假装你死了,别动,也别说话。”
要是换在以往,韩述早已跳起来“呸”她的乌鸦嘴,可是他没有,他乖乖地“死”了,“死”的姿势还有些奇怪,但是很安详,嘴角微微扬着。桔年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含笑九泉?
韩述保持那个姿势很久很久,直到身边再没了身息,他的脖子和手都酸痛得不行,于是违规地偷偷睁开眼睛瞄了一下,好在清晨的光线并不刺眼,害他装死了很久的那个人坐在矮凳上,头斜斜地靠着竹椅的一侧,也一样闭着眼睛。
“喂,喂。”韩述心里很是不平,他小心推着身边的人,“你也死了?”
她回答说:“别吵,我一晚上没睡。”
他又重新躺好,陪着她,等着她。
桔年小寐了一会儿,直起腰,反过去问韩述:“你醒了?”
韩述说:“早醒了。”
他们在一个睛朗的早晨傻乎科地坐着,但有个人心情很好,很高兴。
“哎,我说你的枇杷树会不会结果啊?”高兴的人找了个无聊的话题问道。
“会啊。”桔年回答。树长大了,就会结果,只不过种树的人和摘果的人未必是同一个。
“韩述,你信命吗?”她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微微眯着眼睛问。
韩述摇头,“我才不信。我这辈子只做过一次迷信的事,那天我很倒霉地被人撞得摔了一跤,然后就到附近的一个乱其八糟的庙里求了支签。”
“我怎么知道。”韩述说起来便有些愤愤不平,“庙里解签的人也很莫名,我求的那支签签文被人从签板上撕走了。我靠,这世界上居然有还有偷签的人!”
桔年笑着用脚去踢从墙外飘进来的一片叶子,同时不忘狠狠拍掉企图浑水摸鱼拉住她的那一只手,她偷偷摊开掌心,再一次看了看那命运的纹路。
韩述的肚子咕噜噜地响了,活着的人总会感觉到饿。
“走吧。”她跟着他走出了院子,回头锁上了门。
尾声:
烈士陵园的拆迁计划已势在必行。动之前,韩述陪着桔年在多年后再一次沿着熟悉的小路拾阶而上。
桔年手里拿着一把在路边摘的野花,一边走,一边扯着好那些白色的单层花瓣。韩述想到自己刚才郑重向她提起的一件事;心下有些狐疑;更担心她会用数单双那么可怕的方式来解决她的答案。
一路心神不定地走到台阶的尽头;站在那棵石榴树下;他想起树干的背面刻着〃HS&JN〃;他至今也没有明白,刻下这些痕迹的人是不是她,里面的〃HS&JN〃是不是喻示着他们两人,他觉得是,但好像又不应该是。所以索性不问,他发现自己的思维方式开始变得跟她似的,与其困惑,不如相信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但是他到底还是学不会她火烧眉毛也不着急的慢性子,假装看风景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咳了几声,“哎。。。。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件事,就是上来之前说的。。。到底是怎么样啊。。。啧,是死是活给个痛快。。。你好歹吱一声啊。。“
桔年说:“吱。。。”
在韩述发飙之前,她把所有的花瓣聚集在手里,然后摊开掌心
他们站在高处,风很快把花瓣吹向了台阶之下,又是个他喜欢的好天气。
桔年说:“我的答案?韩述,有个人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世界上最无可奈何的东西有两样,一个是往事,一个是飞花雨。”她指着最后一片从手中随风飘荡荡而去的花瓣
“你能追得回它们吗?”
韩述一愣,“怎么不早说!不准反悔啊!”他匆匆追着那些越来越远的花瓣而去,声音从台阶下传了回来,“只要你愿意,怎么都可以。”
当只剩下桔年的时候,她听到身后的石榴树在风中婆娑作响,回过头,穿着宽荡荡的白色衬衣的小和尚就站在树下,眉目疏淡,一如当年。
桔年说:“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看我的,你还是那个样子,巫雨,我却慢慢地老了。”
巫雨回以桔年粲然一笑,十二年来,他第一次看着她,睁着开了眼睛。
桔年腮边已满是眼泪。
她再一次与命运握手言和,不再去追问巫雨是否曾经爱过自己,不再追问他究竟属于谁。这棵从未结果的石榴树也将随着烈士陵园的迁徒而消失,小和尚再不会徘徊在树下,一如他渴望中的那样,他应当是自由的。
她的小和尚,他是巫山上的雨,汇入江河山川,幻化成云,最后,成了桔年心中的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