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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阳答应了,起身穿过大堂,撩门帘来到后院,果然见到祝药柜坐在后院,正在吹着刺骨的寒风跟金玉酒楼的朱掌柜聊天。
左少阳对祝药柜拱手道:”祝老伯!”
祝药柜喜道:”哟,是你呀,来喝茶还是来找我的?”
“我跟父亲来喝杯茶。估计您老在这,所以父亲命我过来打声招呼。”
“呵呵,我也正要找你去呢,坐坐!唱什么茶?”
“不不,我前面有茶,说了话就过去。祝老伯有何吩咐?”左少阳见朱掌柜也在,没什么兴趣呆在这。
朱掌柜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望向外面。
祝药柜道:“没别的事,就是告诉你仓库修建快完工了,到时候我会叫你来帮着验收的。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炮制的药材,昨儿个终于做成了第一笔生意!”
左少阳喜道:“是吗?”
“嗯,仁寿药铺的薛郎中,跟我们订购了十斤炮附片!嘿嘿”
“才十斤啊?”左少阳有些失望,这都好些天了,才卖出去十斤,的确不是什么好成绩。
“说你不懂买卖吧。”祝药柜笑道,“前段时间,我把你炮制的六种药材,每个医馆药铺都免费送了一包,所有来进购药材的药材商,也都赠送一包,仁寿堂的薛郎中说了,他本来没想用新药的,是一件很棘手的病案,用了以前炮制的附子病人中毒了,迫不得已,才用了新药,没想到不仅没有中毒,而且疗效奇佳,他又连着在好几起病案中用了新炮附片,都起到了良好的效果,无一例中毒,这老家伙很高兴,一下就定了十斤!呵呵”
左少阳笑道:”挺好的啊,这得亏您老营销手段高明,要不然,也不会有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呵呵”
祝药柜自然不知道第一个吃螃蟹这个典故,估计是夸自己,更是得意,捋着花白胡须乐呵呵笑道:”有了开始,就不怕没有后续来的。这件事让我信心大增,我已经命人又给各医馆药铺送去一包新炮制的药材,并把仁寿堂薛郎中这几起使用新药的病案附在后面,有名有姓的,不怕他们不相信。嘿嘿,薛郎中在合州府还是小有些名气的名医,他敢用,别的医者也就打消了顾虑,也会慢慢用起来的。嘿嘿”
左少阳也很高兴,心想得亏有恒昌药行这样的有影响力的老字号药行跟自己合作,要不然,单靠自己,只怕一两年也未必能把新药推开。
旁边朱掌柜淡淡笑道:”祝老汉,别高兴太早了,他们贵芝堂名声可不好,赖账不还,还诱骗人家大姑娘倒贴嫁妆,嘿嘿,这些医馆药铺知道你的这些药材是从他们手里炮制出来的,就未必会买的了!嘿嘿”
左少阳扭头望着他,冷声道:“朱掌柜,你歪曲事实,血口喷人污蔑我们贵芝堂,对你有什么好处?”
朱掌柜早年是乘船拉纤的船夫,性格很暴躁,小圆眼一瞪,重重在竹椅扶手上一拍,指着左少阳厉声道:”你他娘的说什么?没老没小的,什么东西?信不信老子大耳舌子抽你……”
他说到这,就见左少阳腰间口袋一动,一道黄影闪过,便听见朱掌柜一声惨叫,手背上已经鲜血淋漓,接着那黄影一闪,便回到了左少阳肩头。
朱掌柜这才看清,那道黄影却是一只小小的黄色松鼠,只是眼睛溜圆,冰冷如刀,死死盯着自己。小爪子上还粘附有鲜血,再看自己的手背,已经被这小松鼠利爪抓出了几条血槽。
朱掌柜吓得猛地站了起来,踉跄着侧退好几步,连带竹椅也翻了,后背重重撞在立柱上,咚的一声,震得棚子簌簌往下掉尘土。
朱掌柜之所以这么惊慌是有原因的,他听说那天几个债主在贵芝堂逼债,赵三娘的打手屠铁头动手伤人,被贵芝堂小郎中饲养的一只小松鼠抓得头破血流,却拿那小松鼠一点办法都没收。
想必就是眼前这只小松鼠,果然快如闪电,自己压根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便已经被抓伤。想不到今天自己遇上了。
祝药柜也很惊讶,忙道:“小郎中,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
左少阳两手抱肩,冷冷道:”朱掌柜不凶巴巴那样,我的黄球也不会动手的。所以,是不是好好说,得看朱掌柜的。”
朱掌柜是个吃软怕硬的主,眼前亏自蒸是不肯吃的。忙拱手道:“对……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你……你把这玩意收起来吧。”
左少阳这才扯开腰间布袋,小松鼠味溜一声,钻进了布袋里。左少阳起身对祝药柜道:”祝老伯,若没有别的事,我就过去了。”
“不着急,再坐一会,你爹喝茶,至少要喝半个时辰的。你再跟我们聊聊天好了。我让他们把你茶杯端来。
桑娃子!桑娃子!”
桑小妹的哥哥栗娃子忙提着铜壶从外堂撩门帘进来,陪笑道:“祝老伯,要续水吗?”
“不是,你去把小郎中的茶杯端过来。”
“哦。”桑娃子转身进到前堂,跟左贵说了左少阳在后堂跟祝药柜说话,便把茶杯端到了后院。
桑娃子续了水,正转身要走,朱掌桠叫住了他:”等等,桑娃子,你妹妹过门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左少阳心头一震,却不瞧他,耳朵却竖了起来,用心听着。
第113章 清风寺约会
娃子陪笑道:“准备得差不多了,嘿嘿,我爹说了,朱掌柜放心,到时候一准送过来,保管错不了。——哎哟,朱大伯,您老的手背怎么受伤了?我给您拿药去!”
“不用!一点皮肉伤没事,老子当年撑船,风里来浪里去,死都不怕,还怕这点小伤?对吧,祝老汉。”朱掌柜瞧着祝药柜道。
“嗯!”祝药柜捋着白胡子点头道。
朱掌柜又偷瞧了左少阳一眼,提高了声音,道:“告诉你爹娘,他们收了我的银子,白花花的八十两银子!要是小妹到时候过不了门,我可是不答应的!听见没有?”
“是是!您老放一百个心!”
“放心?哼!我就是不放心才这么叮嘱的,你家小妹是个烈性子,老夫是个撑船的,就喜欢在大风大浪里行船,老子不怕她烈,再烈的主,老子也让她服服贴贴躺胯下!就怕过门之前这几天出事故,到时候别给老子送具尸体来!”
“嘿嘿,哪能呢。”桑娃子瞧了左少阳一眼,迟疑片刻,把头凑一朱掌柜耳边,低声道:“我娘已经把三妹锁屋里了,就等过门那天往您家送,绝不会出事的。”
“嗯,那就好,得小心看着。”
“看了,我爹让人把她屋里差不多的东西都搬走了,屋里除了床被子,啥都没有,我娘还请了几个个老妈子在屋里白天黑夜盯着她,顺便劝她,她想寻死都没法。呵呵。”
朱掌柜乐呵呵捋着胡须偷瞧了一眼左少阳,笑道:“这还差不多,成了,你也告诉你爹娘,三丫头过了门,就是我朱家的人,不会亏待她的。”
“是是,我爹娘也说了朱掌柜心眼好,三妹过去虽然是小,也绝不会吃亏的。”
“那是,只要她乖乖听话。嘿嘿嘿”朱掌柜用血淋淋的手捋着自己的胡须,十分得意地大笑着,还不时偷看眼左少阳。
祝药柜皱了皱眉,也瞧了一眼左少阳对朱掌柜道:“朱老汉,我忍了好几天,想想还得说说你,你老小子年纪一大把,还吃嫩草?你们家那七只老虎还不够你折腾的?再说了桑老汉咱们几个早年一起撑船的伙计,你现在把人家闺女收了做小,不觉太那么个……什么缺德了吗?”
朱掌柜并不觉得尴尬,苦笑道:“不是我缺德,是他们爹娘死缠着要我出钱收他们闺女入房!祝老汉,三丫头是不错,很合我胃口,那天喝醉了我也就随口那么说,他们就当真了。要我出一百两彩礼。我当然不干,我的银子又不是天上凭白掉下来的。可是这几天你也看见了,他们俩没少在我耳边磨牙,我本来只出五十两,一百两我都嫌太贵了,可他们两个,天天在我耳边磨,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两个土财主,在这商议收一丫头入房的事,有个出了六十两,有个出了七十两,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花钱请来的托。桑老江那婆娘是个碎嘴,拿这事不停在我耳边说,好象我要出得比他们低了,就被人家盖过去了没面子似的。得!花钱买个清静我,出了八十两,才把这事给了了。”
“八十两,就槽蹋人家花黄大闺女?”
“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个愿挨,你就甭管了!”朱掌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道:“你知道他们着急着把闺女给我,拿这钱做什么吗?——放贷给米行的曲掌柜!我警告他扪说,那曲掌柜到处借钱,可留神到时候还不起。他们俩不听,还劝我有余钱也贷给曲掌柜,说什么五分利。我说我就算钱多的堆成山,也不做这事。不稳当”
祝药柜不理他这茬,淡淡道:“什么时候过门啊?”
“后天,找算命的张瞎子张半仙算的日子,后天午时进门。大吉大利。嘿嘿”
祝药柜摇摇头:“你们呀,叫我说你们什么好!唉,我也懒得管你们这些闲事,不过,你也听见到,三丫头可是被锁屋里的,人家闺女看样子是死活不肯跟你。你又何苦霸王硬上弓?强扭的瓜不甜!”
朱掌柜贼眉嘻嘻笑道:“这一点你说错了,祝老汉,我老朱啊,还就喜欢强扭的瓜,那吃起来才有味道!嘿嘿。”
“你就缺德吧你!别弄出人命来,我看你怎么收拾!”
“所以我才要交代他们,过门之前别出事,过门之后,你放心,我有的是办法对付她。我跟你说,对付烈女子不能硬来,当然也不能软,得软硬兼施。恩威并用!当初,我收第五个小妾的时候,还不是,寻死觅活的,我先给她来个下马威,霸王硬上弓把了,让她没了指望。然后把她软禁起来,好茶好肉伺候着,白天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晚上就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甜言蜜语,让她相信,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给她摘去。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天长地久,见我真心对她好,嘿,这心就软了,现在,跟哈巴狗一样了。嘿嘿,征服一个烈女子,那种感觉才叫爽呢!”
祝药柜没好气啐了一口:“你个老花痴。别跟我说这些恶心的事……”
左少阳听这朱掌柜说的,也如同吞了苍蝇似的,想知道事情原委,所以才静静听着,到底忍不住,伸手在面前扇了扇,对面色尴尬的桑娃子道:“哎呀,桑大哥,你这后面有苍蝇啊?”
“啊?哪来的苍蝇?”祝药柜四处张望。
“没苍蝇?”左少阳瞧了一眼朱掌柜,“没苍蝇怎么嗡嗡叫?恶心死人了!”
祝药柜一愕,也不顾旁边朱掌柜的感受,仰天哈哈大笑。朱掌柜气得鼻子歪,却不敢做什么,甚至连说都不敢,只能悻悻地哼了一声,装着没听见,扭头瞧外面。
左少阳端着茶杯起身,对祝药柜道:“这苍蝇太讨厌,我实在不习惯,老伯,我走了。”
端着茶杯扬长而去。只留下祝药柜抑制不住的大笑。
左少阳回到老爹左贵身边,把恒昌药行已经做成第一笔生意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左贵,左贵听了也很高兴,也不想耽误儿子炮制药材的时间,匆匆把茶喝了,便回了药铺。
这么早没人来看病,左贵老爹在长条几案后面望着门外行人,嘴里哼着小曲,心情似乎不错。
左少阳却坐在柜台后满腹心事,回想着刚才朱掌柜的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并不是桑家老两口把女儿卖作朱掌柜小妾的事情,而是这件事中有什么很不对劲的地方。一时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
冥思苦想好一会之后,突然,他眼前一亮,终于想起是什么让自己心中不安了,皱着眉又思索了一回,起身借口上茅房,便从后门出来穿过小巷,来到了清风寺。这里依旧是十分的僻静,门口左右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寺庙里隐隐的诵经的声音。
寺庙前面的草地到处都是乱石杂草,还有些垃圾,可见这寺庙里和尚也够懒的。左少阳左右看看,从地上捡了一根枯树枝,插在草地里。
这是他跟萧飞鼠约定的见面标记。
做好标记,他拍了拍手,又左右看了看没人,这才小跑着回到了药铺。
天快黑的时候,起更了。左少阳匆匆吃过饭,借口上茅房,出了后巷,来到了清风寺。
这清风寺的香火很差,平素没什么人来上香,除了那几个不理人的老和尚之外,几乎没什么人来,所以白天都很清静,更何况是这时候了。左少阳进了清风寺,逛了一圈,没看见桑小妹,便在院子一脚的槐树下石条凳上坐着等。几个老和尚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