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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同样藕色的丝带系着。
桑小妹瞧见她,脸一寒,把脸扭了过去,挑着水桶转身要走。
“小妹!”左少阳叫了,起身追过去,“你为什么躲着我?”
黄芹在一旁没好气道:“不躲着你还能怎么样?谁叫你那天能娶小妹不愿意娶?”
“我没不愿意!她娘要骑士贯彩礼,我上哪里去找这么多钱啊?”
“那时候你手里有一百贯!”
“那是你们家的钱,不是我的!”
“可是婆婆不知道!你不会不告诉她,先把小妹娶过门再说啊?”
左少阳苦笑:“纸能包住火吗?”
“什么意思?”
左少阳心中憋屈,连珠炮一般道:“这笔钱是你拿着借条从曲掌柜那退回来的,衙门现在在登记曲家的债主,你婆婆肯定会去登记,到时候曲掌柜肯定会拿出收回的借条告诉她,说这笔钱已经退给她儿媳妇也就是你了。以你婆婆的性格,不回来把你生吞活剥了才怪!就算我不告诉她这件事,先偷着把小妹娶过门,你以为你婆婆会善罢甘休吗?——她会到我家闹个天翻地覆,尽人皆知的!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这小郎中是个大骗子,拿了她的钱骗娶了她闺女,那时候,我拿什么话来说?不被闹个灰头土脸才怪了!”
旁边扭着脸的桑小妹听得娇躯一震,那天她是一心想着左少阳会借此机会娶自己过门,没想到母亲自毁诺言,非要七十贯的彩礼,更想不到左少阳会断然拒绝,拂袖而去。这几天他只想着左少阳的无情无义,没想到骗了母亲的后果,所以整日以泪洗面,此刻听到左少阳这番话,细细想来,果真如此,一颗芳心又燃起了希望。
微微侧过身,细听他二人说话。
黄芹听了左少阳的解释,也是一愣,高高的胸脯一挺,哼了一声道:“怕什么?只要娶了小妹,生米先煮成了熟饭,她爱闹酒让她闹呗,又能如何?为了小妹,受点委屈也值嘛!”
“这不是受点委屈的问题!这是骗婚!你婆婆会闹到衙门去的!县太爷会打我板子的!——再说了,我要娶妻,就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娶,哪有拿了人家的钱给人家当聘礼,空手套白狼骗人闺女做媳妇的道理!这种事我可做不出!”
黄芹给了他一个白眼:“是!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屑做这些丢人现眼的事,那你现在怎么办?你到哪里去筹这么一大笔钱?”
左少阳摇头道:“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明白,我不会用钱去买妻子的,所以,就算有七十贯,我也不会拿去交给你婆婆,把小妹买回去当媳妇!”
“为什么?谁家娶媳妇不花聘礼?”
“可是谁家又会明码标价必须这么多聘礼才能把媳妇娶过门?——除了你婆婆!”
“怎么没有?多了去了,”黄芹回头对桑小妹道,“对吧?小妹。”
“嗯……”桑小妹低着头,湿漉漉的长睫毛抖了抖,飞快地瞥了左少阳一眼,轻声道,“不过谁家也没我娘要得这么多。”
“还是的呀!”左少阳抓住了理,“我知道聘礼是成亲的六礼之一,那只是个仪式,男家给聘礼,女家陪嫁妆,有来有往,给多给少应该都不影响婚配才对,如果借婚姻索取高额聘礼,有钱就娶,没钱走开,那不成了明码标价卖闺女了吗?只怕与聘礼不符吧!”
黄芹跺脚道:“你这呆子!就算是王法,也没有不准索要高价聘礼啊!婆婆就要这么多聘礼,就算告到衙门去,县太老爷也管不着!”
“他管得着管不着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妻子不是买来的,要我拿出七十贯换一个妻子回来,我就不干!”
桑小妹轻轻叹了口气,道:“是啊,七十贯,这可不是小数,能买好几十亩地呢!换成是谁也不会接受。你也找不到这么多钱……”
“找得到我也不会拿去换媳妇!”
桑小妹抬泪眼瞧向他,半晌,幽幽道:“那你待如何?”
左少阳愣了,他竟然不知该怎么回答。细细想来,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处,还没有迎娶桑小妹过门的迫切渴望,否则,一定会充分利用上次的机会,坑蒙拐骗也会把桑小妹娶到手,再想办法让桑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种事自己不是做不出来。
平心而论,自己并不是什么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不愿意花钱买媳妇云云,只是潜意识的一种借口,说到底,自己穿越来到唐朝,前后也才一个月时间,自己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信奉一见钟情闪电般坠入爱河,爱的死去活来的博爱的浪漫主义者。与桑小妹认识的时间不长,见面也没几次,这么短时间不可能培养出太深厚的感情,远没有到深爱对方,非卿不娶的程度。所以,才没有动力想方设法娶桑小妹。
而影响自己与桑小妹感情发展的因素,除了对极其贪财的桑母那超高价的聘礼着实厌恶之外,更多的,是对打柴姑娘苗佩兰的情思。
苗佩兰心地善良,温柔可爱,是自己穿越过来结识的第一个女性,她甜甜的永远灿烂的笑容,身上那春天才有的嫩嫩的青草香、那优美的山歌,穷得有骨气的刚毅性格,都深深打动了自己。相比而言,对苗佩兰的感情,比对桑小妹要深厚很多。对桑小妹更多的是一种感激,而对苗佩兰,则是一种爱恋。虽然对苗佩兰也还没有到爱的死去活来非卿不娶的程度,但正因为有了这段情丝,才影响了对桑小妹的选择。
但是,上次在清香茶肆,自己说出如果桑母不要聘礼,不明码标价卖闺女的话,自己愿意迎娶桑小妹。那是受到桑小妹对自己深情感染,心情激荡之下说的,冷静回想,的确有些轻率。
可是,话已经出口,如同泼出去的水,如何收得回来?现在桑小妹问左少阳准备怎么办,他竟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像现代社会男女恋爱那样,直截了当告诉她:
我觉得我们相互还不够了解,我们的感情还需要一些考验,目前我还没想好是否选择你作为我终身伴侣,所以,请给我们的感情更多一点时间,等我们发现我们都已经深深爱上对方,非你不娶,非我不嫁,那就是我迎娶你的时候。
——这样说也太雷人了,桑小妹铁定会当场绝倒!
第134章 医乃仁术
既然不能这么回答,也不能找借口拖延时间,搪塞人家姑娘,那也是不负责任的。所以,左少阳决定把心中的想法,用一种朦胧的表达方式说出来。
他望着桑小妹凄然的眼神,很温柔地笑了笑,道:“千里姻缘一线牵,月下老人会把命中注定有缘分的一对男女,用红线牵到一起,纵然相隔千山万水,纵然有千难万阻,都最终会在一起的!而缘由愿而生,有愿望就会有缘分!我想,月下老人定姻缘,也会看两人的愿望的。”
桑小妹怔怔地望着他,大大的眼睛慢慢噙满了泪水,急忙扭过头去,使劲眨了眨眼睛,把眼泪生生逼了回去,再回头,笑容已经灿烂若春花:“我明白了,——缘有愿而生……我想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黄芹瞧了他们俩一眼,嗔道:“你们这话好没意思,既然姻缘天定,只要有缘分,只要有缘分,千难万险也终究会在一起的。倒是我白替你们操心了?”
桑小妹莞尔一笑,道:“嫂子,谁叫你是我嫂子,长嫂为娘,你不替我仐操心,谁替我仐操心?”
黄芹笑道:“这话我爱听,好了,看你现在心情也好了,那咱们赶紧挑水回去吧。”
桑小妹把水担了,朝左少阳甜甜一笑,挑着水上了台阶,也不等嫂子黄芹,扭着腰肢一路走去,拐过巷口,这才站住了,哇的一声苦了出来,又急忙憋住,低着头,拼命憋着住,哽咽着,挑着水急急地走。
桑小妹的表情让左少阳有些琢磨不透,总觉得心中愧疚,望着她的背影远去,除了一会神,这才无精打采地挑着水回到了药铺。
他刚把水倒进水缸,就听到倪夫人道:“哎呀,孩子又流鼻血了!”有了前次的经验,倪夫人已经不如何惊慌了,知道孩鼻子流紫黑色的鼻血,反倒是好迹象,所以这一次到没有如何惊慌。
众人都围拢过来观看,天已经亮了,看的真切,只见孩子两个鼻孔里缓缓流出两条紫黑色的凝血。血量比上一次多很多。
倪母到底有些害怕,望向左少阳和儿子倪大夫,只见左少阳面露微笑,申请颇有几分得意,而倪大夫则是一脸的钦佩。倪母搞不懂,见流了这么多鼻血,到底有些紧张,忙道:“快拿帕子给孩子擦擦啊。”
倪夫人答应了,从贴身丫鬟处取过手绢,小心地给孩子擦拭鼻血。
刚擦了两下,这孩子突然身子一动,脑袋一歪,从嘴角涌出几大块紫黑的血块!
倪母等人大惊失色,都叫出声来了,左少阳和倪大夫却仰天大笑,左少阳道:“好了!一条命算是救回来了!”
倪大夫笑着,眼中却满是泪水,抱拳拱手,一躬到地:“多谢左公子救了小儿性命!——左公子医术如神,老朽佩服之至!”左少阳忙拱手还礼:“哪里哪里。倪大夫过奖了。”
倪母忙亲自拿了手绢给小孩擦掉嘴角的血块,刚擦掉,孩子又把脑袋一歪,嘴里再次涌出几块紫黑的血块。众人又是一阵惊慌。唯独左少阳和倪大夫脸上喜色更浓。
左贵闻得外面嘈杂声乱,又哭又笑,急忙穿衣出来,问了之后,也是又惊又喜,拿了根凳子坐在床边,正要伸手去拿孩子的胳膊诊脉,忽然,孩子的胳膊往回一收,他这一下抓了个空,抬头一看,便看见小孩睁着个大眼睛瞧着他,眼中满是惊慌。
左贵喜道:“哈,醒了!小家伙醒过来了!”
倪母等人急忙俯身查看,便看见那子人顿时欢呼雀跃,倪母更是喜极而泣,抚摸着孩子的头,热泪眼眶:“好!好!等我智儿病好了,奶奶陪你堆!一定要堆个大大的雪人!”
倪夫人流着泪感激地连声对左少阳道:“左公子,多谢!多谢你救了我儿子。呜呜呜……”
左少阳忙客气了几句:“给他再喂小半碗鸡汤,中午和晚上再各服一剂。”
倪大夫忙答应了。
倪母到底还是有些不明白,生怕出了什么岔子,问道:“我智儿这流鼻血,又连吐了好几口黑血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左少阳微笑,瞧了倪大夫一眼。
倪大夫噙着泪水欢欣地对倪母道:“智儿这病是阴寒凝滞,左公子用方回阳返本,峻逐阴寒,冰伏凝聚的血脉得以温通,凝血从上翘而出,正是经脉已经温通的证象。也就是说,这病只要看见鼻口黑血涌流,便可知道,你小孙子这条小命已经被左公子给救回来了!(专业术语神马的好讨厌,好难打)”
他这么一解释,尽管倪母等人不怎么听得懂,却也知道,孩子是真的没事了,又眼见他苏醒过来了,也能认人了。还说要堆雪人,便知道小命是真的给救回来了,所以,一时间,屋子里人又都欢呼雀跃。
倪夫人激动的抱着儿子,对倪母道:“多亏母亲了,要不是母亲坚持来贵芝堂请小郎中医治,智儿恐怕就没命了。”
倪母乐呵呵笑道:“我可没什么功劳,是老二媳妇提醒的,说道底,还得好生多谢人家左郎中父子,若不是他们辛苦医治,哪能有智儿的今天,”
倪大夫忙道:“是,母亲。”
他走到桌前,把那三小匣子的饰,银钱和老山参捧着送到左贵面前,道:“左郎中,先前请令郎出堂作证,你不肯收下这些礼物,说帮得忙只是小事,我们送的礼太重,生怕人家说闲话。现在,你们救了犬子一命这份恩情,远这些浊物。用来酬谢救命之恩,已嫌菲薄,万望笑纳才好。”
左贵瞧了他一眼,把三个匣子接过,放在桌子上,捋着胡须想了想,抬头问道:“倪夫人,我有个疑问想请教。”
“左郎中请说、”倪夫人见左贵收下重礼,这才长舒一口气,在一旁圆凳上坐下。
左贵缓缓道:“你们惠民堂给人看病,是如何计算诊金、药资的?”
这个尽管涉及到商业秘密,特别是药费的计算问题,但倪大夫还是据实说了:“鄙堂替人诊病下方,不管病轻病重,诊金都是每次十五文,出诊双倍计算。呵呵,药资是贵了一点,但只能这样,就是如此,一天忙到晚也没得空闲的。”
“轻症,重症和危症都是如此算钱?”
“都是如此。不分病情轻重危殆”
“令郎这病,听说你用的药是四逆汤,一剂四逆汤,若在贵堂,收费几何”
“七十文。”
旁边的左少阳和茴香听了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