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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大庆拍了拍他的手,“当然,我们当然答应,其实你不说,我们也是这样打算的。你也三十好几了,终于娶媳妇了,还给我们生了小孙女,我跟你伯母心里很欢喜,真的……”
慕思源紧紧握住了隋大庆和吴仪宁的手。虽然来之前,他做出了最坏的打算,但是毕竟放不下十多年的情感。能够这样冰释前嫌,对慕思源来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去掉心里头一件大事,接下来就是要去D市接受另一番考验了。不过,心爱的老婆和女儿陪在身边,其实他不是孤军作战,所以一家人出门回D市的时候,慕思源觉得心情很不错,一趟一趟搬着女儿的行李时,嘴里忍不住哼着歌。
刚搬完行李,正照顾小米和女儿上车时,隋大庆和吴仪宁来了,说是来看看小孙女,顺便给他们送行。小米抱着女儿,走到两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喊了声:“伯父、伯母。”其实她心里万分感激隋大庆和吴仪宁。有了女儿后,她才明白了何谓养育恩。虽然他们不是思源的新生父母,但是却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伸手帮助了他,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和良好的发展平台。没有他们,也许就没有今日的思源。
吴仪宁拉住小米,从她怀里接过小安然来抱了抱。小安然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然后甜滋滋地笑了,露出可爱的小酒涡。吴仪宁和隋大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美得合不拢嘴,把一块羊脂玉的长命锁挂在了她有脖子上。
小米一见这礼物太贵重,赶紧说:“小孩子,哪受得起这样贵重的东西?”
隋大庆却说:“怎么受不起?我隋大庆的小孙女,那也是个小女将,将来厉害着呢,哈哈……”
一句话说得四个人都笑了。
不管多大的官,多内敛的人,夸起自己的孙子辈,那都是没边没谱的。
平淡隽永
尽管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但是真正站到自家门口,小米还是紧张得不行,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安然,久久不敢按门铃。
慕思源搂了搂她的肩,低声说:“别担心。”然后站直了,深吸了口气,按响门铃。
小米只给家里打电话,说会回来过年,其余什么都没说。
小米的妈妈应声来开门,看到门外站着女儿和慕思源,愣了一下,紧接着笑开了,高兴地说:“哎呀,快进来,怎么没说今天到,这孩子……”
说话间看到了小米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睡在浅粉色的小抱被里,戴着毛绒绒的小帽子,粉嘟嘟的小脸露在外面,分外可爱。
“这是谁家的孩子?太可爱了……”小米妈妈本能地凑近看了看,突然收了声,惊疑不定地看着小米:“你……”
“妈——”小米轻声叫了声,低下了头。
“是、是你的孩子?你、你、你生孩子了?什么时候生的?啊?”小米妈妈显然受到了惊吓,女儿离开时还是单身一人,大半年未见,却不声不响地抱了个小婴儿回来,哪个妈妈能不被吓倒?
“妈,对不起,我……我不该瞒着你们。”小米嗫嚅着道歉。
“不该?这么说真是你的孩子?我的老天!”小米妈妈捂住嘴,一脸不敢置信。小米离开家这些日子,也经常给爸爸妈妈打电话,从来没有露过哪怕一星半点儿的信儿。再说她从小是个懂事的孩子,很少叫父母操心,也知道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父母很少干涉她,对她很放心。
没想到省心的孩子竟然做出如此不省心的事,小米妈妈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心里的气呼拉拉就蹿了上来,“你这丫头,胆子太大了,竟然在外面生了孩子!我们竟然一点不知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你现在回来干什么?干脆别回来了,要我们这爹妈干什么……”震惊加上伤心,小米妈妈控制不住地大喊起来, “这死丫头,真是气死人!” 冲上一步伸手就要打小米。
慕思源既不敢截下正在发飙的未来丈母娘的手掌,又万万不能叫她气怒之下打到小米身上,闪念之间已经挡在了小米身前,侧身承接了小米妈妈气乎乎的一掌。
“伯母,请息怒。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您别怪小米,是我不好……”慕思源将小米护在身后,低头向小米妈妈告饶。
“你、你……”小米妈妈瞪着她,都说不出话来了。她现在搞不清到底是什么状况。当初小米离开时,说是跟慕思源分手,她和她爸爸都看出了女儿的黯然神伤,因此没有阻拦她去外地走走,想着出去走走也不错,也许能疗伤,等她恢复了,回来又是他们开开心心的宝贝女儿。可是哪里想到,回来的不仅是他们的宝贝女儿,还拖了个小小米,还外带孩子她爹,这,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这一番动静,把在书房的小米爸爸都引了出来,愣了一瞬,拉了拉发愣的小米妈妈,说:“这么冷的天,有什么事,进来再说。”
小米妈妈看看小米,又看看慕思源,一跺脚进了屋。
小米一直低垂着头,紧咬着唇,眼里泪光闪闪。不是没想过父母的反应,她以为为了女儿,她可以背负所有的指责,但是没想到,面对妈妈的震惊加伤心,她仍然心痛如绞。说到底,是她伤了父母的心,她宁愿自己伤心百倍,也不愿意父母跟着她难受,这也是为何她选择了远走他乡。
只是,终究要回来面对啊。
慕思源怎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他扳起她的下巴,看了眼她紧咬的嘴唇,心里一阵抽紧,千言万语卡在喉头,无法言说,只是轻轻地抚过她的唇,温柔的仿佛生怕碰疼了她。
慢慢的,小米终于松开了嘴唇,抬起眼眸看他,撞进了他那双怜惜温柔的黑眸里,觉得心底的颤抖似乎止住了,消失殆尽的勇气一点点回来。
慕思源紧紧握住小米的手,拉她进了门。
几步外,小米的爸爸看着两人的情形,微微叹息。
慕思源放开小米的手,整了整衣服,面对小米爸妈,深深地鞠了个躬,低哑地说:“伯父、伯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小米……害得她怀着孩子,孤身在外,要是我早点找到她,要是……我早早把事情解决好,她也不会受这份罪。每次一想起这些,我这心里……所以我能体会伯父伯母的心情。请伯父伯母责罚我吧,不要怪小米,她现在刚出月子,身子还未恢复。伯母,您要是还不解气,再打我一顿吧,可是打过后,我请求伯父伯母把小米嫁给我,让我用一生来补偿她们母女。”
慕思源说完,又深深地鞠躬,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等待小米的父母发话。
小米爸爸看了看小米,又看看慕思源,叹了口气,伸手把他扶正,严肃地说:“你们两个彼此喜欢,想要共度一生,我们是不会反对的,相反,很为你们两个感到高兴。但是,瞒着父母,生了孩子,这件事,做错了。还有,两人之间出了问题,没有商量解决,而是意气用事,把事情搞僵,也没有跟父母商量,这一点,也错了。”
慕思源正色应道:“是,对不起。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小米爸爸看了女儿一眼,尽管女儿现在表情有些惴惴的,但是做父母的怎会看不出她眼底眉梢深蕴的幸福。小米爸爸给妻子递了个眼色,不管怎么说,女儿回来了,而且寻到了她想要的生活,尽管中间过程太不像话,作父母的也只是想到女儿受的苦,禁不住地心疼罢了,并不是当真生她的气。
小米妈妈岂有不知这个道理的?只是母女连心,她一想到女儿悄悄怀胎,独自在外流浪,竟然都生产了也没有告诉她这个做母亲的,中间不知受了多少苦,一想到这些,就又是痛又是气,这口气缓不下来,恨恨地别过头去,不理会小米和慕思源恳求的目光。
慕思源拥着小米往前一步,对着小米妈妈说:“伯母,求您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您看看您的小外孙女,她长得跟您可像了……”慕思源献宝似的把女儿捧到丈母娘面前。小米的妈妈心里早就痒了,只是堵着一口气,不肯轻易点头罢了。
正在犹豫间,慕思源手上睡得正香的小安然不知怎么,突然张开小嘴,“哇”的大哭起来,响亮的哭声把正陷入尴尬静默的几人吓了一跳。
小米条件反射性的就要上前,而小米的妈妈早就飞快地转过头来,一把从慕思源手上接过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摇晃嘘哄着。说也奇怪,小家伙一躺到外婆怀里,立马止住了哭声,睁开大眼睛,直直地瞅着外婆,一点也不怕生,瞅了一会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努力去够外婆的脸。
小米妈妈赶紧把脸贴到她的小胖手上,软软的小手,带着奶香的味道,让她的心瞬间柔软成一片,眼里不知怎么有些湿,只紧紧抱着小婴儿,连声唤着:“小宝贝,小宝贝。”
慕思源和小米一见这情形,相对一笑,都舒了口气,关键时刻还得宝贝女儿出马啊,也不枉他狠下心拧了她一把,想想都心疼死了。
有了可爱的小外孙女,小米的爸妈也顾不上跟他们算帐了,又是张罗着吃的喝的,又是挨个儿打电话通知小米的爷爷奶奶叔叔大伯这件大喜事,当然,不能说小米未婚先孕,说是已经登记了,只是没办喜酒而已。
于是这一个年过的,那真是热闹极了,每天从早到晚都有来看小宝宝的亲戚,小安然也争气,不论谁来,都给人一个定定的注目礼,有时还奉送微笑一枚,把全家人逗得,从心底里喜爱她。每每这时,小米的妈妈都美得不得了,除了给小米炖补品,剩下的活就是每天美滋滋的伺候小外孙。过得万分充实又快乐。
慕思源早乖巧地改了口,每天亲热的爸妈、爷爷奶奶、大叔大伯地叫着,没两天就把小米家上到七十多的爷爷奶奶,下到几岁的小堂侄女这一大帮亲戚都收服了,每天迎来送往的好不忙活。因为人太多,和小米也没个清闲的二人世界,有时只等着小米被赶回屋里休息时,他才悄悄地摆脱众人,偷偷进来温存一下。不过也不敢磨蹭多了,怕扰了小米休养。
大年初六这天下午,好容易小安然睡着了,亲戚们都出去串门了,小米的妈妈在厨房炖补品,小米也午睡醒来了,慕思源赶紧给她穿上厚厚的羽绒大衣,帽子手套全副武装好,拉她出了门。
“去哪儿?”小米坐在车上,还有些迷糊着呢。
“到了你就知道。”慕思源侧头望她一眼,虽然开着车不能好好看看她,但是只一眼也是万分专注,惹得小米红了脸。慕思源仍旧一手开车,一手握住了小米的手,两人也不说话,不需要说什么的,车里的气氛如此安详宁静甜美,就是一辈子如此,也不会叫人厌倦吧。
车子拐进了小码头,慕思源拉着小米弃车坐上快艇,不一会儿,就到了琼岛。慕思源扶着小米爬到崖顶,将她抱在胸前,同看冬水长天。
此时,晚霞正掠过天空,一片煦暖的桔色。海风列列刮过,海鸥鸣叫着归翔,深蓝的海水在脚下涌动,景色壮美,又因连着回忆,更多了些叫人感慨的韵味。
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慕思源将小米拉到一处背风的巨石下,扶她坐在洁白的山石上,把她的帽子又往下拉了拉,摸了摸她通红的脸蛋,柔声问:“冷不冷?”
小米笑着摇摇头,“不冷。你也坐吧,这里没风。”
慕思源没坐,而是深吸口气,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枚红色丝绒小盒,单膝跪下,拉着小米的手,微微一笑,低而清晰地说:“小米,嫁给我吧。”
小米微张着嘴,明显有些惊讶。这几天慕思源也与父母商量了开春后举行婚礼的事儿,有条不紊的,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东西,她与他之间,一切已成定局,她自然要嫁他,因为有了宝贝女儿,有时想婚礼其实也无所谓了,只是请大家吃个饭,变相地通知一声结婚了也就是了。
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拥有一个正式的求婚。
她想起当初,她带他来这里时的情景。那时,她其实怀揣着一颗有着瑰丽梦想的少女心。因为曾经说过,谁第一个陪她来琼岛看日落,她就嫁给谁,所以爱上他后,迫不及待地把他带来这里,她想他成为那个第一,那个唯一,在晚霞满天里与爱人山盟海誓,是多么浪漫的事啊。
然而,那一次,她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虽然他给了她一个终生难忘的热吻,但是却没能给她圆了这个梦。
更没想到的是,从那日之后,她与他之间的问题开始显山露水,她的爱情路,再不是最初时的一帆风顺、甜甜蜜蜜,相反的,寂寞的夜晚,痛苦的等待,失望的期盼,压抑的眼泪,成了她生活里的常客。这一路走来,有太多太多的心痛,有太多太多的不甘,曾经的挣扎与矛盾,不断地妥协与退让,那种想要放弃却无法放弃的煎熬,叫初尝情滋味的她不知所措,心在一次次的折磨里受伤,伤到最后,一颗高傲的心变得卑微,不再自信,最后只能黯然远离,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