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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大人等等我-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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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师爷停止转动,眼珠盯着覃小贝,魂魄仿佛又回到身上,神情古怪对着她说:“这两日蹊跷事很多,传说庄里有了怪物。子不语怪力乱神,阮某是不相信有怪物的,有人物,有动物还是可能的,阮某上午就差点抓到一只奇怪的鸽子,哈哈哈哈。”
阮师爷暴发出一阵古怪的大笑,笑得覃小贝一头雾水。笑毕,未等覃小贝答言,突然又郑重其事地说:“贝兄,我与你虽见面寥寥,但相谈甚欢,知音难得,时不在久,阮某已在心里将你当作忘年之交了。”
覃小贝心里暗叫惭愧。自己主动结交阮师爷,编造愤青之歌曲意相逢,原本抱着不可告人的功利目的,阮师爷却对这份情谊这般看重,将来有机会一定有所报答才是。
阮师爷用手划了一圈,特意指指靠墙好几个老木架上的书,接着说:“倘若他日阮某先去,这半屋的书,还有架上的《宣和画谱》全都送于贝兄,也不枉我们相交一场。”
阮师爷半屋破书总共不过几十卷,连王爷书橱的一角都摆不满,还要当宝贝样送人。覃小贝心中不觉好笑,知道他说话又开始神神叨叨,打断笑道:“几十年后的事情我们先不谈,您老先列个书单,好好准备,您就任山寨书院长吧。”
“书单早就有了。”阮师爷说着,从老木架上取出一摞纸,从中挑出几张递给覃小贝。16开大小的泛黄草纸上,整整齐齐的小楷书写着种类图书的名字,大都是经史子集的名著,如《诗经》、《左传》、《太白诗集》等,也有许多书覃小贝第一次听说。数了数五张纸大约写一百多卷册书名,差不多正好接近十两银子的价格。可能阮师爷几年前就写好了,反复盘算改了又改也未可知。
覃小贝将书单收好,告诉阮师爷,她知道南京城里最大两家书肆的名号,明天就交给左云龙,让他派人去采购。接着与阮师爷约定,明上午再过来讨教奇门知识。
覃小贝出门走出好远,回头看望,看见阮师爷还呆呆站在门口,不知在发呆还是看着自己。
自打农庄回来,覃小贝就一直心神不宁,与阮师爷谈话也有些心不在焉。上午听到清脆童声唱出的童谣,竟似一支魔力的咒语,将她压得喘不上气,让她感到似乎有一只巨大邪恶的眼睛躲在暗处盯视着自己。来山寨不过几日,怪事频频发生,碰巧也好,阴谋也罢,深想起来都让她头痛。索性不去管了。出寨的地图还在脑海中记忆犹新,明天将地图中最不解的几个问题,抢先向阮师爷问个清楚,然后寻找机会早早离开山寨,才是根本解决问题。我走之后,管他山寨闹妖闹鬼天翻地覆呢。
覃小贝不禁思念王府,想起白衣飘飘的王子默,还有拍马屁的果果、憨憨的虎头,还有疼爱她的王妃、苏妃……那都是她熟悉亲切的人们,他们都对她宠着、爱着、让着,当时还不觉得怎样,现在想起来眼圈都红了呢。王子默这个笨蛋,怎么还没有杀上山寨呢?
夜里,她真的梦到了王子默,两人掌对掌运功比武。王子默压来的力量越来越大,覃小贝十分生气:你就不知道让着我点呢?正想大声责怪,抬头看清原来和自己对掌的是满脸怒容的左云龙。覃小贝吓一大跳,连忙小心地陪不是:对不起大哥,我让你好了。心里充满了委屈,却又不敢妄动,只在心里暗暗大叫:果果!知心的果果应声出现,挥着一把小剑,气冲冲地劈过来——劈的却是自己!你丫到底长没长眼睛?!果果冲她嘿嘿一乐,反问道:你丫到底长没长眼睛?果果原来是杜凤!覃小贝连吓带气悲惨地大叫一声。
醒来,小屋洞黑,空气清凉,月光如水。外屋值班的小花轻声打着小呼。晃晃脑袋,擦擦梦里惊出的微汗,哎,原来,自己还是呆在山寨里。
没有人能帮助自己。覃小贝自艾自怜了好一阵儿,连做郡主的心意都淡了。还是回天上做小仙好,人间真不是好混的。只是,解不开身上的锁情水,下辈子还得来人间混。更原来,解锁情水才是最根本的。妈的,不管他是谁,只要能解开本主身上锁情水,本主就立马嫁给他,哪怕左云龙、右云虎都行。想想觉得挺对不起王子默,——可王子默也没对得起自己啊,自己也没有对他许诺过什么。谁让他连个锁情水都解不开,显然不是真命天子。哪左云龙就是吗?呀呸!
思来想去,外面天光都渐渐青亮了。覃小贝得出结论:好好努力吧,小贝!倘若今世以郡主金身都不能解开锁情水,来世就更不必幻想了;王子默是种子选手NO。1,其它人也不能不给机会啊;目前紧要的是先从山寨逃出去,否则在这里困一辈子,真是万事皆休了;天亮,就去找阮师爷,今明两天一定要逃出山寨,免得夜长梦多。
山寨似是风雨将至。哎,心高气傲、自视甚高的阮师爷啊,却视野拘束、天资有限,其实蛮可怜的。这个世界上谁不可怜呢,包括牛皮哄哄的大寨主左云龙。
一夜想悟,覃小贝觉得自己都快有悲天悯人的圣人情怀了。
天真的亮了。
等不及用完早餐,覃小贝就迫不急待带着杜凤和小花去找阮师爷。
小花笑:阮师爷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重视过呢。
杜凤说:你对阮师爷怎么对大寨主还用心呢?
覃小贝笑笑,心想:我一言难尽,我用心良苦。
到了阮师爷小屋外,两扇木门松松闭着。
杜凤冲里面大声喊:“阮师爷,贝兄来看您你来了!还不快快起床!”连喊几声,屋里无一声应答。
怪了,阮师爷一向和庄里大公鸡一样,是寨里作最有规律的动物之一。黎明即起,活动拳脚,自称文攻武备,耕读全才——其实阮师爷的功夫,只有杜虎送他的一套袖箭暗器耍得最好。——现在都天光大亮了,怎么还关着门呢。
杜凤又叫两声,还是无人应答,耐不及过去哗啦推开门,径直闯了进去。
小花在外面取笑:“小心,传说阮师爷从来裸睡!”
话未说完,屋里传来杜凤恐怖的一声惊叫,好象真的看到阮师爷裸睡。紧接着,杜凤披头散发从屋里跑了出来,嘴唇乌青脸色煞白,明显受了极大惊吓,说话语不成句:“杀…杀…杀人了……阮师爷被人杀、杀……”
小花听着,捂着耳朵尖叫起来,尖厉的嗓声象长长的警报,传遍了整个寨堂。
覃小贝未等杜凤说完,便跑进屋内,只见外屋书纸杂乱一地,架上桌上的东西全被人翻过。等进了内屋,也不禁惊呼一声——阮师爷半躺于床边,原本灰白色的内衣被血染得一片刺目的暗红,枯瘦的胸口中央,深深插着一把刀子!
看看床下凝成一地乌黑的血迹,显然断气已久。
覃小贝更加恐怖的发现,插在阮师爷胸口上的刀子,就是自己从杜凤手里抢来、一直放在枕下的那把匕首!
山寨卷 19 围堵
惊动的人群从四面八方奔来,建寨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出现凶杀命案!
覃小贝从屋子里退出来,却发现出不了门——汹涌的人群和敌视的目光组成一道冰冷的墙。
“凶手!”
“杀人犯!”
“祸害精!”
“妖精!”
人群中传出的议论象一粒粒子弹,将覃小贝打得体无完肤。
“闪开!让我出去!”覃小贝强撑着大声叫,想冲出一条道路。
挡在门口的人群一动不动,如凝固的冰山。
二寨主杜虎和三寨主巴犬从人群中冲出来,跑进巴师爷的内屋,一声哀叫和拳头捶墙声。
杜虎从里屋走出来,沉着脸下令:“把妖女抓起来!”外面的几个寨兵跃跃欲动。
“谁敢!”覃小贝手指寨兵们,大声喝道:“我是大寨主请来的!看你们谁敢动!”
寨兵又僵在原地不动。
“你杀了阮师爷!”杜虎眼睛通红地瞪着覃小贝。
“我没有!我一直在待客院的屋里,这个杜凤和小花可以做证!”覃小贝仰起头与杜虎据理力争。现在没有人能帮她,那么自己决不能慌乱了手脚。
“是,小姐从昨晚到早上一直在屋里。”小花怯怯地作证。
“小花,谁不知道你是个大觉王!是不是睡觉还打小呼啊,你睡着了怎么知道别人在不在屋?”人群传出一个声音,说得小花羞愧得都快哭了。
一个女人哭叫着跑进屋里,正是巴犬的老婆,阮师爷的姐姐。旋即屋内暴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两个女人进去安慰,外面的人群更加骚动不安了。
巴犬从里屋出来,手里举着一柄带血的匕首,阴沉着脸问:“这是谁的?”
人群前面的杜凤“哦”了一声,险些没有晕厥过去,巴犬手里那把刀,正是哥哥送给她的防身匕首。
杜虎显然也认了出来,转脸怒问杜凤:“小凤,怎么会是你的刀?!这是怎么回事??”
杜凤面色苍白,咬牙不作声。
杜虎气急,走过来抓住杜凤狠摇:“你的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杜凤低头小声说。
“是你害了阮师爷?”杜虎的神情变得阴冷可怕。
“不关杜凤的事,前几天她将匕首送给了我。”覃小贝站在门槛外对杜虎说。
人群暴发出一阵嗡嗡声,巴犬如受伤的豺狼一样哼了一志,杜虎转脸不可思议地瞪着覃小贝。
撑住,撑住,覃小贝自己给自己打气壮胆。她对着杜虎说:“杜凤将刀送给了我,我一直放在枕下。至于怎么跑到这里,我也不知道。——一定是有人偷走了它。”
人们中的议论声更大,还有谁会偷走它,除了覃小贝,都是寨里住了多少年的老熟人。阮师爷虽然迂腐可笑,但从来没有什么仇人,更不会有什么人会拿刀去杀他。除了新来的覃小贝,还会有谁呢?
还有另一个新进赛的人:孙捕头。但是孙捕头一直在农庄一个特别院落里,由两个寨兵看管着,从来没有来过寨堂更不认识阮师爷,而大家都知道,覃小贝这两日可跟阮师爷走的很近,就是昨天下午,还来了阮师爷的小屋。
人群一阵耸动,闪开一条缝,原来木长老拄着拐杖来了。走到前面,冷冷地看一眼覃小贝,冷冷地说:“果然是你,从进来就祸事不断,现在又造下新的祸。”
我怎么了?谁愿意来你们这破山寨!我都造什么祸了?都说老人明白事理,怎么你这个白胡子老头上来就血口喷人呢?覃小贝愤愤地瞪着木长老。
木长老朝空中挥一下拐杖,外面人群安静下来,只剩下屋里巴大嫂在撕心裂肺地哭。
“她还没进山寨前,就有人被托梦,说有一个来自皇室王府的妖精将要来祸灭山寨,事情早有兆头啊。”木长老对空大声说。
“谁做这样的梦?哪一天做的?别人做的梦你又怎么知道?”虽然根本不相信托梦之类无稽之谈,覃小贝还是想大声问个清楚。
“是四寨主谷一虫,端午节前一天做的梦,只告诉了我一个人,还要我不要声张。”木长老挺直腰板说。木长老是寨里神秘文化的权威代表,寨里人谁做了离奇的梦,找他解梦自是寻常之事。
四寨主谷一虫,听说过,没见过,覃小贝不吱声了。可能这个谷一虫,心里不太赞成左云龙抢郡主的计划,心有不安才有此梦吧。
木长老拐杖顿了顿地,叹息着说:“可惜我当时没有力劝大寨主。后来庄里的小儿忽然传唱一首奇怪的童谣,我才晓道祸害真的降临了。”
“木长老,那首童谣有何古怪,给大伙解解吧。”不止一个人提出来要求。
木长老斜曳覃小贝一眼,见覃小贝不作声,朗声解释道:“红色八眼小孩儿,打碎八王小碗儿——红色,‘朱’也;八眼,即八目,颠倒合为‘貝’字;小孩儿者,‘儿’也;碗者,皿也;八王小碗,‘盖’字也。——你是不是叫朱貝儿?”木长老举起拐杖指着覃小贝问。
覃小贝点头。这个童谣昨天上午她便猜出了其中寓意,当时就感到心神不宁。她不相信真的会有谶言纬语,但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骗出这首童谣,陷害自己能有什么好?这个人又是谁呢?
看到覃小贝点头,木长老满意地放下拐杖,接着大声说:“这首童谣,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这个朱贝儿,将会祸灭盖家庄!”
象一颗石子投入了人群,聚在门前的上百人们交头结耳、议论纷纷,一种担心恐怖的情绪在山寨的空气中弥漫。
“怪不得呢,首先山寨的树神就不安,前几天夜里,就有人听见榕树爷爷夜里哭呢。”
“连山精也出来作怪,都丢了两个孩子了,这是要我们庄子下一代灭绝呢。”
“真是个祸害啊,她或许引来官兵烧庄呢。”
“天啊,到底该怎么办啊?”
“烧了她,或者拿她祭祀树神、山精!”
覃小贝知道糟了,群众的愚昧和恐惧一旦被利用和煽动起来,其毁灭性的力量是可怕和不可理喻的。现在她一张嘴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了。
“大寨主,大寨主左云龙呢?”今天早上起来就没有见到他,覃小贝焦急地问小花。原来山寨里最讨厌、最可恨的那个人,突然变成了最熟悉、最可依靠的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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