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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小小的暗示,她也能明白你心中所想。
然而,最让我惊诧的,还是她解读我的那一刻。
“你更注重绝对的安定和平,而不是相对的霸业雄图,你更注重结果,而不是过程,即使背负骂名也无所谓。你看破
了厮杀,也不关心是如何一统的,是谁一统的。改朝换代对于你而言,简直是再正常不过,只要天下少点纷争,早点
安定,就足够了,是不是这样?”
她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我的心猛然一颤。
除了相父,第一次有如此了解我的人——并且,还是如此短的时间内。
忽然怀疑,也许她便是上天赐给我的奇女子,让我在此生有一位红颜知己,也便了然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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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我明白了。
她是二十年前的施茜,也是现在的施茜。
相父说的没有错。
她,只不过是先来了这里,随后才去了二十年前。
至于她是怎么做到的,我不得而知。
记得丞相曾提点过我。他说:“两个施茜本就是一个施茜,只不过一个是早到的,一个是迟到的。”
此时,我恍悟了。
如此聪慧的女子,在以后若回到二十年前,一定是位了不得的女子吧。
她问我,为何我不将我的想法公诸于世。
呵呵,若公诸于世,我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大逆不道的皇帝了吧。罢了,我还是淡然的做我自己便好。历史,只不过便
是后人的玩物。
只不期,她竟认为我比相父更像一个谜,呵,看来,她并不知,相父也早已看清这一切。只不过,相父不愿跳出世间
一切,寻求超脱。
相父之于我,一直是一个谜。
终于,两日后,她走了。
我并没有挽留,虽然,我确实不舍。
我知道她心系相父,徒留她在此又有何益?更何况,此生能遇到两个知己已然是奢侈,还何必贪恋更多?
她走之前的那一夜,我抚了许久的琴,所有的情感,都只化作了琴弦上的乐符。
记得,这琴,是相父的最爱。
这就当作,是我为她送行吧。
刘禅番外(下)
她走后,我已然不理朝政,我已然躲在我的院中安然享受。
一日复一日,我,几乎忘了窗外还有杀戮,还有血泪之争。
直到,有一日,我听说,相父病笃。
相父……病笃……
我的脑子轰然大了。
以前,从未意识到自己对相父的依赖,然而这个噩耗,唤起了我心中所有早已淡去的情感。
我不习惯默默流泪,于是我咧开嘴大哭。
悲伤化作了泪,也化作了我歇斯底里的发泄。
我忽而清醒的意识到,相父真的要离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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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星夜去询问后事的时候,我仰望夜空,却目光虚空。
有一刻,我竭力的在寻找相父的那颗星,然而找来找去,却是心中绞痛。我咬着嘴唇,缓缓的蹲了下来。
此时的思念,是一种彻骨的疼痛。
欲哭无泪,便是我这一瞬所有的感受吧。
喉头干涸,我揉了揉眼睛。
忽然,一颗星划过了天际,在我还在慌乱的跟随它的踪迹的时候,它已消失不见。
我知道,相父……走了。
南征北伐,相父为了蜀国费尽心力,我却固守着自己的信念,独独躲在皇宫中。
第一次,我怀疑,我是不是错了。
可,丞相曾说过的话,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若他失败,接下来蜀国的所有,便全归我了。
蜀汉……也许后继无人。
我明了,姜维智勇双全,但,他也只能保全蜀国的暂时安稳,继承相父的遗志,让三国互相牵制。
最终,蜀国是要落入他人之手。
我所能做的,便是使得国泰民安,让百姓在安稳中换一个天子吧。
从此,我再未立过任何一个人为丞相。
相父,已成为我心中的永恒。
我早已说过,他是一个朋友,是一个父亲,是一个老师。
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他。
也许有人不懂,也许有人以为我怨恨他大权独揽。
不,我不怨恨他,而他,也从来没有。大概,我们注定了便是往年相交的知己,或许我们政见不同,但,我们知道彼
此的心意。他不在乎权力,不在乎地位,正如我不在乎皇位一样。我们所看到的,只是天下苍生。
而今,他去了,只剩我一人而已。
许多许多的回忆,我只能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感怀。
相父……真的走了。我常常会觉得恍惚,常常会觉得他仍然在我身边,常常会闻到那一缕墨香,若有若无的飘荡而来
。
有时,一种哀伤,会在黑暗中化为木叶的低泣,于暮夜降临时,唤醒一个人心底最深的依赖。
可,我必须走出相父去世的阴霾。
虽然,思念时如此浓烈。
我终于,用自己的肩膀挑起了蜀国的天。
我终于,懂得了相父的辛苦与酸涩。
内忧外患,真不是如此容易荡平的。
我,尽力了。甚至,我也可以说,我做的很好了。
我在位的那些年,蜀国一切安泰,歌舞升平。
我知晓危机在悄悄临近,但,我只装作不知道。
丞相会明白的——挣扎,只不过是垂死前,自己给自己划过的刀伤。
不如,就在迷糊中,静静的走入下一个片段。
年复一年,每当我抚琴的时候,相父的面容,总会出现在我眼前。
伸手,却又是倏忽不见。
偶尔,我会想起她——施茜。
尤其,是在那日,传国玉玺落入他人之手时。
我笑着,听四周一片悲歌。
我仿佛可以听到英灵们群起的骂声,可我,并不想辩解。
相父懂我,她懂我,便,够了吧。
我似乎可以听见她对我说:不必悲伤,这不过就是你该做的而已。
是,不过就是我该做的而已。
传国玉玺在递交给他人的时候,那一抹素白,忽而灼痛了我的眼。
相父的面庞,在微风中缓缓显现。
我看见,他在对我点头。恍惚间,那一袭白衫,飘然远去。
原来,直到此刻,他才舍得离开我,离开蜀国。
相父,您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蜀国人民的。
归降的那一刻,我心中,隐隐有一处,冰凉的流出了泪水。
然而,我却笑着,笑得毫无哀伤。
此刻,司马昭看我的眼神,促狭中带着一抹探究,似乎是在分辨我那“乐不思蜀”的回答是真是假。
而我,则更是摇头晃脑的打着拍子,笑看蜀国歌舞。
其实,故国早已不堪回首。可,我却只能眼波涟涟,有滋有味的欣赏。
嘤正却对我说,我该哭着回答我日日思念心中悲伤。既然他已如此说,我若不这样回答,岂非太过了?但,若说了,
恐又难以保全性命。
为什么我要保全性命?许多次我都问自己这个问题,到如今,我才幡然领悟相父所说的“情义”。原来,我也不过如
此。即使我再超然,也抵不过“情义”二字。我总会想,也许,我该做点什么,来慰藉相父吧。
()
姜维诈降失败了,我呢?
于是,在司马昭在一次问我时,我装作挤不出眼泪的样子,痛苦道:“我日日思念蜀国,心中悲伤。”
听到他大笑着问我是不是嘤正教我如此说时,我知道,我成功了。
昔日勾践卧薪尝胆,我却不能试试么?哪怕希望渺茫,也总还有一条归路吧。
端起酒杯,我满眼清撤的笑了,笑得全然忘记了窗外世界。
或许,有一天,我能够复辟蜀国,也或许,这一天,将成为我永恒的梦了。
相父,若是如此,我也只能这样去见您了。
我知道,您不会怪我的。
相父,许多时候,我们的默契,都已转化为我浓重的思念。
有时,我不禁会想,不知您,过的可好?不知您,是否偶尔想起我?不知您……是否还能遇到她……
她如此了解我,恐怕,也一样的了解您。
只盼望,我还能与你们重聚,把盏长谈,喜笑颜开。
相父,宴会罢了,歌舞尽了,夜,深了。
我坐在床头,吃吃望着花瓣凋零,小心翼翼的,收起了万千思绪,看月华如练,微熏的笑了。
相父,若明日日暮的红霞还在燃烧,我,便还将怀抱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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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维番外(上)
站在剑阁,那高耸入云的七十二峰宛若利刃横插入空中。抬眼看去,剑门关上的“姜”字旗仍巍然立着。风起,不知
为何,那云端似在呜咽着一首悲歌。残阳泣血,我不禁暗忖:蜀国,终是走到尽头了么?
这本是蜀之咽喉,而今,我站在此处,却徒添悲凉。
蒋显到此,仅一句“后主请将军归降”,已激起我满心血滚。
丞相呵,您若还在,蜀国便不至此!您用自己的生命撑起了三足鼎立,您用自己的身躯擎起了蜀国百姓的一片天
!您在祁山上每日思索如何攘外安内,如何使国泰民安,难道就这样随着后主的一句话,而付诸东流么?
不!我姜维偏偏不!
我便有三寸气在,也不令魏国得逞!
从崖上望去,四周地势显要,我只不明了,为何后主竟下令降魏,并不做任何的挣扎。丞相的面容,便在此刻,
渐渐清晰了起来,那“匡复汉室”、“克服中原”的旗帜下熟悉的身影,只一个转身,便让我又坠入了恍如隔世的思
念中。
丞相,你可还在观望着这一切么?
还记得,那一日,风声凛冽。冰凉的利刃触到脖颈之时,母亲的呼唤,让我蓦然一惊。
回头,丞相的盈盈浅笑,便在眼前。
将剑送入剑鞘,我,重重跪下。
“丞相”二字,承载的是一句诺言,还是一生感激,是为蜀国,还是为丞相,如今,我已分辨不清。
当年丞相在时,与我立马横抢,驰骋沙场的列为英豪们,如今,已化为一掊黄土,在地下永远佑着蜀国的前路。
然而,蜀国,真的还有前路么?
丞相,为一句守邦,我姜维愿将肝胆烙成忠烈。
此时,苍月饮恨,是生存或是殉葬,是忍辱还是杀戮,我必须鞒鼍龆恕?br》
那一年,天水城外,最后的不羁让我结识了丞相。风中,丞相的笑脸,恍然穿越了冰冷的城墙。
征北之时,丞相将所有的才情酬与知己;一腔热血,冲刷了无数年的风霜。
羽扇轻转,丞相的眉间带着淡定的深笃,眼中,是不可撼动的凛然。清癯的面庞从来便带着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
威严,那举手投足之间,淡淡的墨香,凝着腹有千卷的隽永英气,便在那一捧飘离出世中征服了所有战将。
是的,为了汉室,丞相,从不曾有半分的犹豫,也从不曾有半分的急躁。
在我的印象中,丞相总是缓如清水,眸中,常带着深远的意味。不知是透过战事看见了将来,还是透过时光看见
了过去。他心中,似沉淀着半生的故事,只令旁人无法读懂。
仿佛,他身上,藏着一个永久尘封的过往。
常常,我问起黄夫人,丞相总是一笑了之。
我们之中,极少人见过黄夫人,除了二十年前便跟随过丞相的老将军。
我总是好奇。是的,我也免不了是一个俗人。也许是因为太过崇拜丞相,我时常想,丞相夫人,该也是一位谜样
女子。
直到,有一日,我听见一位老将军惊惶的叫道:“夫人回来了!”
夫人?是黄夫人么?
我急急跟着丞相出去,才发现,那不过是一位十多岁的妙龄少女,然而,那倾城倾国的面容,直令我惊诧不已。
这女子,便如不小心坠入人间的仙子,一双澄澈的眼睛茫然的盯着众位将领,乌黑的眸子快速旋转。
我讶然。这……竟是位夫人么?
第一次,我发现丞相不再淡然,他眼中流转着难以抑制的不可置信,却还带着悠远的哀伤,仿佛,那女子身上,
凝聚着一个多年前不堪回首的往事,只让丞相一味沉沦。
终于,丞相说:“真的是你?”
那按耐不住的欣喜,我又岂能察觉不出?
看那女子,却是全然不知所措,似乎并不认得丞相一丝一毫。
忍不住,我好奇起来。这女子……究竟是谁?
多少年了,丞相几乎隔两日便会掏出一张帕子,反复摩挲。直到那女子的到来,他才终于不再取出那帕子。但,
他看那女子的眼神,却分明如同他看帕子时一样。
不难看出,丞相心中压抑着许多年的情感,就在那以后,一点一点的被这名女子剥开了来。
刘封来刺杀丞相的当晚,我终于肯定,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