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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枪和步枪的子弹划出的火光几乎将城墙的垛口都给包围了,可是那些汉人的反抗却丝毫没有减弱,他们用子弹、刺刀,甚至石头和拳头来对抗数十倍于他们的敌人。厮杀声和伤者痛苦的哀嚎响彻了整个草原,风中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乌泰还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告诉他,满洲人和蒙古人是草原和森林的狼,而汉人则是绵羊,羊天生就是给狼吃的。他曾经深深的相信这句话,直到起兵之后被吴俊升的巡防营打的屁滚尿流才猛然醒悟,狼和羊的身份是可以互相转换的
现在,汉人是狼,而蒙古人才是羊,草原的苍狼被二百六十年的铁杆高粱给喂成了孱弱的绵羊,蒙古早已不是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甚至不是僧格林沁时代的蒙古。任何一支汉人的军队都已经轻易的击败蒙古人。
意识到这些之后,乌泰更是痛恨汉人,痛恨曾经在满蒙贵族统治了二百六十年之后,只要一点火种就可以唤起血性的民族。
“长生天在上,草原的雄鹰只有饮了热血才能令它飞的更高,大漠的苍狼只有用敌人的骨头才能磨亮它的獠牙???成吉思汗的子孙没有懦夫,只有勇士谁第一个冲上城墙,第一个撞开城门,我就把城里十分之一的人赏给他做奴隶,把最肥美的土地赏给他做草场”
战斗依然在持续,二十师的营长王大卯已经不知道打退了蒙古人多少次的进攻,军装上血迹斑斑,搞不清是自己流的还是敌人的血,营长王大卯浑身浴血,一条腿受了重伤,全靠步枪的支撑才勉强能站的起来。城里的百姓卸了房门,拆了房子帮助他们修葺城墙,青壮年男子扛着锄头、铡刀协助守城,女人则熬了热油、人畜粪便,从城头往下浇。被烫伤的蒙古人皮肤立刻就会脱落,然后在痛苦呻吟中慢慢死去,哭嚎声犹如受伤的野狼。
从黄昏打到了深夜,挑着松油火把又战斗到了拂晓,守军杀伤了上千的蒙古马匪,但是自己也已经损失惨重,城门几次失守又几次夺了回来。厚达三寸包着铁皮的城门,上面全是斑驳弹孔,阳光射进城里,在地上映出星星点点的圆洞。
北洋的这个四百多人的一个营,现在能战斗的不足百人,其中还有四十多个是轻伤员。四大镖局的镖师、趟子手更是几乎丧失殆尽,以一手形意拳打遍了半个中国的“神拳百变”戴雨亭老镖头,额头中了一颗机枪子弹,天灵盖被掀飞,脑浆和鲜血洒在了城头,当场死于非命。西帮的伙计、跑街也几乎全部战死,辉煌了数百年的晋商一夜间元气大伤。
现在守军的子弹加起来已经不足两百排,每人平均不足十发,两挺格林炮也炸膛了,从城隍庙拉来的两尊“威武大将军”铜炮因为火药和铁砂用尽成了摆设。
王大卯苦笑着摇了摇头,包头已经完了,蒙古人只需要最多再发动一次强有力的冲锋,就可以占领这座塞上明珠???弟兄们已经尽力了,他们几乎流干了最后一滴血,他们对不起这个国家,对得起九万里的关山和五千年的煌煌华夏。
可是,在遥远的中原,谁会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一场惨烈的战斗呢?也许,到了明天从高原吹来的风沙就会掩埋血迹,没有人还记得有四百名军人为了国家的荣誉,拼尽了全力流干了鲜血
“王营长,你带着兄弟们杀出条血路走吧,城里有足够的马匹,你们能逃出去”马荀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王大卯用袖子擦了一把脸,将糊在眼睛上的血污抹开,然后平静的道:“为国戍边,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是军人的福分在这个时候逃出去,我王大卯还算是个人吗?”
马荀跺脚道:“包头已经守不住了,我们是老百姓,兴许乌泰抢了银子和东西之后不会怎么样,他是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当兵的”
王大卯淡然一笑道:“您知道我是当兵的就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危难关头洒血卖命,这就是当兵的本分你不必再说了,我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包头真的丢了,您老人家也别怪我”
“哎”马荀长叹一声:“这咋能怪你呢?这民国政府是干什么吃的?征粮征税的时候如狼似虎,可咋就不能保护老百姓不受人欺负呢?什么大总统,我看是大饭桶”
王大卯摇头道:“乌泰偷袭包头,事出突然谁也没料到我听说征蒙先遣军到处在寻找乌泰的主力决战,没准咱们派出去的信使就碰见他们了呢”
马荀沉默不语,外面被乌泰的马匪围的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信使又不会飞天遁地
“嘟嘟”
城下传来低沉的牛角号声,这是乌泰准备发动大规模进攻的信号。蒙古骑兵在军官的皮鞭和咒骂声中,再次开始集结。
王大卯和马荀相视一眼,彼此默默无语,他俩都知道,守军已经是强弩之末,这将是最后的时刻了
“掌柜的,掌柜的,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一个伙计连滚带爬的从城墙的台阶上跑了过来,听见“援兵”二字,守军顿时精神大振,王大卯和马荀腾腾几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扶住跑的满头大汗的伙计问道:“援兵?在哪里?”
伙计气喘吁吁的掏出一份电报译稿,上面的字迹极为潦草,看得出是刚刚翻译出来就送过来的。
“大德通”有一架意大利出产的马可尼无线电报机,因为功率太小只能传输五十公里的距离,所以没怎么使用。一直还是用电报局的有线电报。刚才突然接到了一封电报,说是征蒙先遣军的主力已经快速奔袭包头了。负责看守无线电报的伙计大喜过望,急忙回电给征先遣军,告诉他们乌泰的主力就在包头,请求他们十万火急来支援。
马荀的眉头刚展开就又皱了起来,拿着电报译稿喃喃自语道:“来不及了,他们还在托克托,离这里将近一百里,轻骑快马也得三个时辰,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
王大卯平淡的一笑道:“也罢,让征蒙先遣军替咱们包头军民报仇吧”说罢,他挥舞着电报大声吼叫道:“弟兄们,先遣军主力两万人已经到了,前锋离包头不足五里,只要咱们打退乌泰最后一次进攻,咱们就大获全胜了???给我杀光这些马匪”
马荀明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但是也难免漏*点震动,他也用软糯的山西话喊道:“兄弟们,包头百姓感激你们,只要守住了包头,我们大德通拿出十万两,不,二十万两银子犒劳各位二十师的兄弟”
“杀光马匪”城头上一片欢呼声,一百多残兵的叫声竟然将城下上万蒙古人的咆哮都压住了
看着这些浑身是血的伤兵,马荀老泪纵横,他暗暗摇头,包头城肯定是守不住了,再多的犒赏他们也拿不到了,即使再挡住乌泰的一次进攻,也顶多撑过去半个多时辰。
乌泰被守军的顽强惊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区区数百人守卫的包头竟然是如此难啃的骨头,打了半天一夜,竟然让自己损失了上千人。德楞泰则在杀人,几十个吓破了胆子逃跑的马匪,被绑的结结实实,他亲自抄起鬼头刀将一颗颗脑袋依次砍下来,右半边脸上的血痣红的发紫,直到大刀崩了口子他才悻悻的扔下刀。
“父汗,汉人的子弹快打光了,我亲自带人冲一次肯定能攻占包头”德楞泰杀人之后,心情大好。
乌泰冷冷的道:“你是什么身份?打仗冲锋是那些奴隶娃子的事情,你继续督战我就不信了,这些汉人都是铁打的”
半个时辰从托克托到包头,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征蒙先遣军会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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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空袭(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空袭(下)
包头的城墙几乎被子弹削掉了一层,垛口更是被机枪打的支离破碎,巨大的方木被蒙古马匪扛着撞击大门,里面的包头百姓用沙包、桌椅等一切能用的东西努力顶着摇摇欲坠的城门。 。
守军的子弹已经打光,用城砖和刺刀苦苦支撑,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再挺一刻钟,援兵就到了
城头上已经爬上来上百的蒙古马匪,他们像是灰色绒毯中的杂色逐渐蔓延开,渐渐连成了一片,守军和老百姓也已经几近疯狂,抄起所有能用的东西和他们拼命,实在不行就抱上一个敌人团身滚下城头。
每个人都在心中默念:援兵快点来吧“
王大卯的腿已经支持不住了,跪在地上用刺刀挑翻了一个马匪,就觉得天旋地转想要昏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援兵是不可能这么快到达的,包头被敌人攻破已经是不可避免的。先遣军的援兵只能为他们报仇,为他们收尸,希望他们能为自己和同袍立上一块碑,写上所有人的名字。
有名字的鬼魂就能听到远方亲人的呼喊,灵魂可以越过长城回到故乡,不会成为这塞外的孤魂野鬼。王大卯放眼看去,马匪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城墙,城门也已经不住的摇晃,身边的同袍越来越少???一切都结束了,就是死也不能落到马匪的手里
王大卯下令了决心,一咬牙扶着一杆残破的军旗站了起来,背靠垛口站了起来放声呼喊:“爹,娘儿子不孝,不能给你们养老送终了”
说罢,翻身就要往下跳,却被一个士兵牢牢的拽住。
“放开我混蛋,老子不能落到马匪手里零零碎碎的遭罪”王大卯暴怒道。
“营长,你看”士兵指着天空道。
空中传来一阵“嗡嗡”的巨响,好像是亿万只马蜂同时在拍打翅膀一般。
王大卯抬头看去,只见远处飞来两个怪东西,他瞪圆了眼睛弄不清楚那是什么怪物,城头上正在厮杀的北洋军和马匪几乎是同时抬起了头,浴血搏杀顿时戛然而止。
两只硕大的怪鸟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从天空掠过,怪鸟飞的很低最多也就离地二十米左右,渐渐近了之后,下面的人惊讶的发现,里面居然有人
怪鸟在天空盘旋了一圈之后,飞到城墙下面的马匪们的头顶,随军的喇嘛“噗通”就跪下了,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磕头,其他的蒙古马匪也跪下磕头如捣蒜。
怪鸟上面落下来两个小黑点,摇摇摆摆就落在马匪中间,片刻之后就听见两声巨大的爆炸声。
正在磕头念经的马匪被炸的血肉模糊,不知道是谁用蒙语喊了一嗓子:“妖怪,妖怪来杀我们了”
成千上万的马匪像没王的蜂般炸了窝,连督战队也扔了步枪四散奔逃,又是两声爆炸声,不少吓的腿脚发软的马匪也惊醒过来,骑上马漫无目的的飞奔,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想逃到哪里去,只是想离这个能从天上丢下雷电的怪物越远越好。
乌泰和德楞泰想制止却无从下手,连他们也被溃兵冲的站不稳脚跟。
“父汗,快上马”德楞泰见势不妙,将乌泰扶上战马,跟随着溃兵的队伍远远的逃遁。
城头上发出阵阵的欢呼,有人惊喜的喊道:“这是我们的,我们的”
王大卯瞪圆了眼睛,发现这怪物的身上居然有一个铁血十八星的图案
“是咱们的,咱们的援兵到了”王大卯惊喜的跳了起来,也浑然忘记了腿上的伤势。
守军和包头城里的百姓勇气大增,奋力的向已经冲上城头的马匪杀去,而马匪则被怪鸟吓的腿脚发软,几乎是伸出脖子随便让人砍。
蒙古人几乎就没有不迷信的,除了信奉喇嘛教之外,还相信万物有令,信仰长生天,他们看见装着人还能播撒雷电的怪鸟,本能的认为是妖魔,根本生不起半点的反抗意识。
这两个怪鸟正是先遣军携带的两架“冯如三型”侦察机,驾驶员都被下面漫山遍野奔逃的蒙古马匪弄蒙了,他们也没想到随便扔了几颗小小的五磅重航空炸弹能产生这么戏剧性的后果。原本邝海山派他们过来是个象征性的举动,给城里的守军增强信心,让他们能够坚持到援兵到来。没想到乌泰的人是这么不经打,几颗小炸弹就给吓掉了魂
一万多马匪就像是被狮群追逐的羚羊,漫山遍野的四处狂奔,对于挡住自己逃生道路的同袍,他们则是毫不客气的用马刀劈开血路。
“冯如三型”升限二百多米,只能携带六颗五磅航空炸弹,飞行距离五十七公里???从托克托飞到包头,几乎达到极限。
守军鼓足了勇气,将城头的马匪逐一杀掉,几个比较机灵的则跪地求饶,北洋军恨透了他们,哪里肯留什么俘虏,全部扔下城墙活活摔死。
两架飞机盘旋了几圈之后,看看下面已经没有马匪了,选择了两块平坦一点的空地降落了。这种轻型飞机就这么一个优点,随便找个草地就可以起降。
“神兵天降啊,天佑我华夏”
马荀大掌柜老泪纵横,跪在城头膜拜上天,城上所有军民同时跪下,向苍天拜谢。
两个戴着皮帽子的飞行员被城下的惨状吓了一跳,尸体堆积了四尺多高,不少是守军和马匪抱着死在一起的,他们生前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死后的样子却仿佛是最亲近的孪生兄弟。
残破的城墙上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