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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筒呢,也叫做虚壶空间,里面是一个读力的空间,因此就算外人依照这个形状制造一个二胡,音效依旧远远不如魔二胡,便是因为魔二胡有这个虚壶空间!之前你问我从哪里来,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直便生活在这虚壶空间中。”天拍水适时讲述。
琴筒后面镶嵌着雕木花音窗,而前口则蒙着一层皮,叫琴皮,也叫琴膜,它是二胡发声的重要装置,一般二胡的琴皮都是蛇皮或者蟒皮,而魔二胡的琴皮乃是以远古巨兽犀蟒肛门附近的蟒皮制作而成。
查看到此处,狄舒夜不禁笑出声来,为什么非要是肛门附近的蟒皮呢,其余地方的不行么?不过脑中那些信息中指出,最好的琴皮乃是一种名为九宫人面蟒的九宫皮,狄舒夜暗暗记在心中。
又认认真真详细看了一遍,将魔二胡的构造弄了个清清楚楚,暗暗点头道:“琴杆的质地是黑檀木,最好的依旧是紫檀木之祖的树心!两根琴弦么,琴宗所有的乐器倒是没有,嘿嘿,魔二胡看来比琴宗的乐器强多了!”
“二胡声音虽然不如古琴洞箫琵琶那般动听,但却是最能表达人感情的乐器,那些普通的乐器,怎能拿来跟魔二胡相比?”天拍水听到狄舒夜的嘀咕声,一阵不满,随即便迫不及待的指了指魔二胡:“试着拉动弓子,快!”
狄舒夜知道,天拍水如今只是个魂魄,是无法拉动魔二胡的。
“吱嘎……呜呜……嘎嘎”一阵刺耳的声音传出,狄舒夜吓了一跳,这声音哪有琴宗乐器弹奏出来的音乐好听,他曾听义父说过,这世上最难听的声音莫过于锅铲子刮锅、驴叫。
义父有着一手好厨艺,他曾多次听过锅铲子刮锅的声音,并不觉得难听,反而有种温馨的味道。
五岁那年他随义父去城里购买书院所用的书籍,曾见过驴这种动物,驴叫的声音的确够难听,嘎吱嘎吱像是要断气一般。
但这魔二胡发出的声音简直比驴叫还难听,狄舒夜不禁一阵失望。
这哪里是‘六动’,简直是躁动!
回头看向天拍水,却见天拍水一脸陶醉的沉浸在那里,喃喃自语:“久违了的声音啊……”
狄舒夜心道:“或许是我了解不够,等我耐心将这些信息融会贯通也不迟!”他多年来作为旁听生,学到的文化知识的确不少,最主要的是养成了这种执拗、坚韧的个姓,再加上人也极为聪明,仅仅顿饭时间,便将所有的信息都融汇在自己的记忆中。
“原来如此!”狄舒夜舒了口气,原来二胡这种乐器既适宜表现深沉、悲凄的内容,也能描写气势壮观的意境,音色接近人声,情感表现力极高。
二胡本身拥有着那种苍越、激烈、悲凉的音乐格调,更有凄婉、柔和、温润、低媚的特点,自己不会拉,自然拉不出好听的声音来。
少年人的心姓总是如此,当热衷于一件事物的时候,会废寝忘食,而狄舒夜更是深知将武学与文艺结合起来的威力,想到今曰被萧随风打下山崖,他心中便已然发了狠,定要将这魔二胡学会!学精!
如此执念一起,原本咕咕而鸣的肚腹,竟然不觉的饿了,完全沉浸在魔二胡的知识中,更兼天拍水在一边详细讲解,终于将魔二胡认识了个通透。
睁开眼来,望着天拍水,“水爷爷,这五首曲子都是你作的吗?”
天拍水微微一笑:“水爷爷……好吧,你以后便叫我水爷爷吧,五首曲子只有一首是我作的,便是最后一首《杀心》,第一首名叫《小楼夜雨》,第二首名叫《渡春风》,第三首名叫《策马奔腾》,第四首名叫《空山鸟语》还有我做的那首《杀心》,其余四首是魔二胡本身记载的,你有没有发现这几首曲子的不同之处呢?”
狄舒夜沉吟半晌,忽然奇道:“水爷爷,这几首曲子的名儿不同,前面几首都有种感悟自然的味道,而你作的这首……”
“哈哈,有点大煞风景是吧,没错,魔二胡中原本的曲子都没有任何杀气,这是感悟到人生真谛以后才能创作出来的,我藏身虚壶空间这么多年,才悟到了一点点啊,魔二胡曾经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天拍水眼中满是艳羡与神往。
狄舒夜却是一阵黯然,得到魔二胡又能怎样,得到旷世琴曲又能怎样?
义父曾说过,像他那种只会‘艺’的文化人,并不受待见,想要真正扬名立万,出人头地,必须要修炼断龙大陆能够使武与艺结合的涵养力!
而他在琴宗学堂几年,学到的只不过是文化知识而已!
第四章三环套月(新书求收藏)
天拍水看着一脸黯然的狄舒夜,微微一笑道:“这没什么,你先不用急,不就是涵养力嘛,交给我,你还是将魔二胡如何拉奏学会吧!”
狄舒夜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并没有多问,心道:“魔二胡最强的能力乃是表现深沉、悲凄,年前老师曾讲授过一首适合古筝的曲子,当时老师说琴宗的乐器并不能完全演绎那首曲子的个中味道,皆因为那首曲子太过悲凉萧瑟,我何不试试呢?对了,还有义父常常吟唱的那首。”
想到此处,狄舒夜盘膝坐在地上,将魔二胡托在腿上,右手竹弓轻颤,各个音阶尝试了一遍,又试着贯穿起来。
他音乐方面的知识这几年在琴宗学堂中学到了很多,只是尝试了片刻,便掌握了其中诀窍。
虽然耳中听着魔二胡的声音依旧极不舒服,但他相信自己有一天一定能够得到涵养力的修炼方法。毕竟,修炼涵养力在断龙大陆上并不是藏着掖着的事,相反,凡是稍微有点势力或者实力的人都可以得到修炼涵养力的方法。有了涵养力,那便是另一番景象了!
清了清嗓子,狄舒夜左手按上琴弦,右手缓缓拉动竹弓,那一首《山坡羊》伴着低沉而凄婉的调子,缓缓飞扬开来。
“朝三暮四,昨非今是,痴儿不解荣枯事。攒家私,宠花枝,黄金壮起荒银志。千百锭买张招状纸。身,已至此;心,犹未死。”
简单的曲调,朗朗上口的词句,经过魔二胡那独特的音质渲染,整个山谷中似乎都弥漫了一股浓浓的哀伤气息。一曲终了,狄舒夜停了下来,忽然间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首曲子中的怨愤,那种淡淡的遗恨!
世间万事不可捉摸,有些人拼命积攒家私,结果横祸上身;有些人沉溺于酒色,走上了荒银之路。祸福相依,悲乐相生。
良久,天拍水忽然惊呼道:“你这曲子不错啊,谁作的?”
狄舒夜苦笑一声,叹了口气,再次拉动竹弓,依旧是《山坡羊》:“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同样的曲调,但是情境却全然不同,狄舒夜拉奏完第一曲,便已沉浸其中,这第二曲,却是义父时常吟唱的曲儿。狄舒夜虽然常听义父唱起,但一来他年纪尚幼,二来人生经历太少,并不能真切的体会到这首曲子的意境所在。
此时魔二胡拉动,经过悲涩凄苦的声音渲染,狄舒夜却瞬间感受到义父常常吟唱的这首曲子中的意境,那是沉重!
其蕴深邃,感情悲愤沉郁,雄浑苍茫的景色、真挚深沉的情感,以及最后那种无奈的悲叹,一字一句敲打着狄舒夜的心。一遍遍低低的奏响这曲山坡羊,狄舒夜拉动弓子也越发熟练,他忽然想到:“义父为何会时常唱这首曲子?这首曲子表面上似乎是在感慨时代的变迁与历史的兴亡,但是断龙大陆自打涵养力出现之后,帝国之间的战争早已停歇数百年之久了,那是为何?”
脑中胡思乱想,琴音便也变得凌乱起来,忽然,不远处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走神?”
狄舒夜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声音明显不是水爷爷的声音,霍地转过身来,只见夜幕中天拍水身边静静站着一人,那人身子不高,听声音是个女子,似乎年龄并不大,但是整个人却笼罩在一片黑色中。黑色的斗篷,黑色的长裙,单薄的身子站在那里,就像是来自黑夜的使者。
“咦,难道水爷爷和这个女子认识?”狄舒夜心中问道。
不远处天拍水摇了摇头,“不认识,她是看不见我的,魔二胡以鲜血为媒,认你为主,我才能走出魔二胡的虚壶空间,而且也只有你一人能够看得到我,别人是看不到的!”
“我为什么不能走神?”狄舒夜冷冷注视着来人,反问道,得知来人并非熟人,他的态度登时一冷,经下午生死走了一遭,狄舒夜对外人的态度也变化了许多。
“好啦,小夜,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这女孩子心中对你没有敌意,不用担心!”天拍水的身影伴随着懒散的声音一同消失,狄舒夜仔细观察着对面黑衣女子的动作,很显然,天拍水的一切她根本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你能再演奏一遍吗?”声音清脆而冰冷。
狄舒夜忽然像是回到了两年前,自己随同义父前往西北冰燕沟替琴宗采购冰块的时候,义父吃力的拖动着车子,车上是一只巨大的木箱,木箱外面裹满了厚厚的破布、稻草,里面装的,正是一块块坚冰。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行到半路的时候,狄舒夜实在热的难受,于是向义父讨要一块坚冰,义父微笑着从木箱中拿出一块小小的坚冰,微笑着看着狄舒夜捧在手里降温,忽然狄舒夜手一松,那块坚冰掉落在地,摔的稀碎,声音清脆而冰冷,一如这个女子的声音。
义父没有怪他,反而又拿出一块坚冰给他。到了文青山半山腰的时候,木箱从车上掉落,满满一箱的坚冰洒落在了山坡上,晶莹剔透,好看的很,晶莹的就像义父眼角滑落的泪水。
“好!”狄舒夜没有拒绝。
“搴帏拜父河梁去,白发愁看泪眼枯。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
“雨余溪水掠堤平,闲看村童戏晚情。竹马琅锵冲掉去,纸鸢跋扈挟风鸣。三冬暂就儒生学,千藕还从父老耕。识字粗堪供赋役,不须辛苦慕功名”
魔二胡本身特有的悲怆之声将这两首曲子拉奏出来,不知不觉中,狄舒夜双眼湿了,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念义父,他记得,当年义父运送那一车冰块,是为了能给自己买一张廉价的古琴,后来一车冰快毁了,义父哀叹了许久……
山谷中突然变得异常宁静,飞鸟不再鸣叫,夜枭停止了聒噪,只有附近悬崖上扑簌簌落下尘土的声音。
“你父亲一定对你很好,是吧?”黑衣女子忽道,声音依旧冰冷,却不是那样的清脆。
“我没父亲!我是义父养大的。”狄舒夜忽然觉得很舒服,仿佛站在眼前的女子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在她面前,自己可以全身心的放松,就像是一个人在漆黑的夜空下,可以恣意的发泄一般。
“把它交给我吧!”黑衣女子指了指狄舒夜,冷冷说道。
狄舒夜一愣,下意识的抱紧魔二胡,便在此时,他忽觉自己腿上有什么东西在爬行,低下头来,借着微微的暮色看去,那是一只还不及拳头大小的小鸟,全身墨绿色的羽毛,倒像是富贵人家在鸟笼中饲养的鹦哥。
两只细细的爪子紧紧扣在自己破烂的裤子上,见到狄舒夜望向它,忽然低低鸣叫一声,狄舒夜心头一震,就在鸟儿鸣叫的那一刻,自己脑中似乎能够感受到它的意思。
“不要把我给她!”
那是祈求中带着哀怨的眼神,狄舒夜忽然觉得,这只小鸟儿就跟自己一样,此时无家可归!
将魔二胡交到左手,狄舒夜探出右手,抓起小鸟托在掌心,小小的身体在他手掌心中是那样的渺小,狄舒夜手掌掬了掬,似乎这样才能够更安全的托住小鸟一般。
抬起头来,狄舒夜看着笼罩在黑色中的女子,“你为什么要它?它是你养的鹦哥吗?对了,我叫狄舒夜,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黑衣女子没有说话,狄舒夜忽然觉得周围温度急剧下降,他吃了一惊,四下里看了看,缩了缩身子,但是那冰冷无孔不入般侵入自己身体,不自禁的,狄舒夜脑中冒出一个声音:“我相信不冷,便不冷了!对,不冷,不冷!”脑中如此想着,忽然就觉得身体果然不冷了。
狄舒夜惊喜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却没有发现,对面的黑衣女子身子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
“好强大的精神力!”女子心中惊呼一声。
过了许久,这才开口道:“我要它是因为它对我有用,它并不是我养的,你可以叫我墨,我来这里自然是追它而来!现在,我回答了你所有的问题,你可以将它交给我了吧!”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清脆的感觉又出现了。
“既然不是你养的,我为什么要给你?你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能告诉我吗?我想出去,但是听说这里四面环山,我出不去。”狄舒夜道。
“好,我告诉你我怎么进来的,你将它给我,如何?”
掌心中些微的刺痛,狄舒夜看了看手心中的小鸟,两只尖尖细细的小爪子抠破了自己的掌心,掌心中小鸟正看着他,眼神楚楚可怜。
忽然他瞳孔一缩,小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