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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话都会由陪同的人说。这是规矩。姑娘你得守规矩,不能让人家挑出咱们家的毛病来。”
“可是要多久啊?我怎么坐得住。”毓琳攀住母亲的脖子,“我不说话,看他总可以吧?”
“你要不看,去干什么?”曹氏笑,“我的小祖宗,就是要你睁大眼睛仔细看,认真地看。这可是要看一辈子的事情,咱们不能马虎。”
“那你们会问他什么?如果我有问题想问,我可以悄悄告诉你们,然后你们问他吗?”
一旁的教养嬷嬷乐:“二姑娘,你不能说话。有什么问题,你都得事先想好,临时可不能出任何状况。”
毓琳冲那教养嬷嬷做个鬼脸。曹氏假装没看见,叫她试明天穿的衣服:长裙,中裙,窄袖襦衫,霞披,腰带,鞋子,是一整套特别正式场合才会穿的印了家徽的礼仪服装,款式庄重,面料华贵,颜色纯正。毓琳穿上后觉得自己像个被裹起来的布娃娃,举手投足都倍受拘束。
“腰还要减一寸,这腰带窄两分。袖口有点肥了。”曹氏和教养嬷嬷商议着,比比划划,要对衣服加以改进。
“可是我好丑。”毓琳转过头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就要这样子去相亲吗?”
“我当年也是这个样子呢。”曹氏笑,“你忍忍就好了。”
“那他呢?他帅吗?”
曹氏愣了一下,才明白了毓琳的意思,拧女儿娇嫩的脸蛋:“丫头,不许这么问,别人听见了要笑话你的。”
“那我不能问啊!”毓琳委屈,“万一是个丑八怪怎么办?”
“不能。”教养嬷嬷插嘴,“听说那位公子爷的哥哥,当年可是胥阳城里出了名的美男子。哥哥这么好,弟弟也差不到哪儿去。”
“那他心好不好?姐姐说了,看人可不能光看外表。”毓琳眼珠子转转,追问。
“心应该是好的吧。”曹氏没什么底气,尽管她相信林毓栋的品味和判断力,也相信崔家的为人,但具体到崔鹏究竟怎么样,她还真是说不上来。
第40节:凤尾汤(17)
毓琳“扑哧”笑,妈妈紧张的程度不亚于自己呢。她放弃了其他的问题,好孩子一般说:“好吧好吧,看在妈妈份上,我去相这个亲。我可是能说‘不’的喔。”
“那我们试试头饰。”教养嬷嬷对二小姐的态度十分满意,取出首饰盒。毓琳看到盒子中那些华丽的镶珠嵌玉的金首饰,不由得尖叫。曹氏瞪她一眼:“这就眼花了?你若相亲成功真的出嫁了,妈妈还有更好的头面首饰给你呢。”
“谁会眼花?”毓琳噘嘴,“我是嫌戴上这些东西沉!”
8
宁王将要参加北征的消息传出后,宁王府门前的车马就如流水般没有断过。虽然那些来拜会宁王的人都吃了闭门羹,但京城显贵们仍然络绎不绝,以此表示对宁王殿下北征之举的支持。前几日同样热闹的幽王府相对来说就冷落了一些。幽王对此却似乎毫不在意,甚至关起门来和侧妃们喝酒作乐,做甩手大爷状。
云凡的幕僚班子一向被云凡忽视,自从云凡听从他们的意见去跪旭日殿后,他们感觉终于扬眉吐气,一心一意要让宁王在北征中大放光彩。云凡即没有天帝当年的气魄,也没有龙瑀的英勇。胥阳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健康英俊的外貌、精湛的马球技术以及对戏剧诗歌的赞助,没人认为他会在军事上有什么才能。即便平日一帮禁卫军将领与他交好,也是因为能和他在一起玩乐,喜欢他温厚的为人和活泼好动的性格。听说云凡要去北征,这些人不免为他捏了一把汗,担心从未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二殿下镇不住那些骠悍的戍边将领,被他们欺负。
因此宁王听从幕僚意见在府中开宴招待众北征将官,禁卫军将领们便倾城而出前往陪席,给云凡壮威造势。比较之下,北征将官们因为有崔鹏在的缘故,倒拘谨文雅得多。几天相处,北征众将看出吴程远对崔鹏的器重,也看出崔鹏卓然的军事素质。但大家都有军功有兵马,虽然在帝都中不起眼,回到驻地个个是前拥后呼的厉害角色,谁肯在崔鹏面前低头。可是崔鹏在,众人就有无形压力,要谨慎言行,规矩行事。这其中究竟,与其说是怕被吴程远知道不好,不如说是不愿意在军人仪态上输给崔鹏。
自家府中,云凡言行比较放得开,不似天宫中的拘谨模样,还很风趣地说了几个笑话。那些禁卫军将领看北征将官似乎都温文尔雅,有些出乎意料。双方借着敬酒较起劲来。几道菜过去,没分出酒量高下,也没胜出言辞轻重。禁卫军们喧嚣不已,戍边军官们颇不耐烦。崔鹏看在眼里,起身向云凡道:“殿下厚爱,设置美酒佳肴款待,我等武将无以致谢,愿舞刀助酒。”云凡点头。崔鹏起身,走到宴席外空地上,以刀鞘代刀,一声长吟,若虎啸自远山而来,气势排山倒海。鞘锋指处,人影腾挪翻滚,威猛刚劲。众北征将领和着他的刀势唱起歌来:“千里大漠无人烟,惟我壮士勇往前……”一时庭院中鸦雀无声,只有这高亢的歌声,以及崔鹏舞刀带起的风声,震动着空气。
崔鹏舞罢,稍过片刻,众人才从刀光剑影金戈铁马中惊醒,纷纷鼓起掌来。云凡命人取出府中珍藏的天宫佳酿,与众人斟满酒钟。云凡先敬北征将官,再敬禁卫军们,希望大家团结一致,安内宁边。众军人感动,齐声喊:“安内宁边!为帝国的荣耀和明天而战!”
宁府宴散,崔鹏想到还没有得到吴曦文的答复,便奔吴府而去。云凡在筵席上的表现,让崔鹏对他将来战场上的作为有了一点信心。崔鹏丝毫没有巴结未来太子的想法,他效忠的是帝国这个抽象的概念,而不是某个具体的君主。如果云凡成为帝国的象征,那不管他有没有天帝炎俊的能力和魅力,崔鹏都将忠实地拥戴他。毕竟生老病死寻常事,天帝炎俊再强悍,也是年过七十的老人了,说不好哪天就会撒手人寰。只有帝国的荣耀和纪念碑,穿越岁月的长河而屹立不倒。
崔鹏想到这儿,顺便就把自己二十八年的生命捋了一遍,还好,没有浪费过时间,也没有慢待过生命,一路来走得问心无愧。等七十岁时儿孙满堂,可以教育他们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儿孙这个字眼滑过崔鹏脑海,他心里暗笑,文姐姐的个性,该是喜欢男孩子更多些吧。这么想着,吴府就到了。
第41节:凤尾汤(18)
不料吴程远在府中,见崔鹏来就笑,绝口不提北征二字,只拉他和自己下棋。崔鹏瞧吴程远那么高兴,以为必是已经知道自己和吴曦文之事,倒不好意思先开口说,也就专心致志陪他下棋。两个人昏天黑地杀了一个时辰,吴程远腰疼,连说不来了,崔鹏棋招绵里藏针,夹缠得他头疼。崔鹏便陪吴程远喝茶。
吴程远这才问:“宁王的宴会如何?”
“很好。”崔鹏答道。
“很好——嗯,你小子还有舞刀助酒的雅兴啊!”吴程远笑,“宁王表现也不错,点拨一下就明白,是个聪明人。你说,我们把宁王放在什么位置上好呢?”吴程远凑近崔鹏,不等他答,自己却先摇头:“真的让他去冲锋陷阵?殿下球技虽好,指挥战役的本事我可是没有见过,不如你。”
“恩师您太夸奖我了。”崔鹏说。对吴程远的情报能力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而吴程远愿意让他了解这种能力,表现出对他的信任,这让他很感动。“也许天帝只是想让宁王观摩一下。”宁王似乎更适合胥阳的风花雪月,整个京城的年轻人都喜欢他。
“我会将他留在大本营。”吴程远拍桌子,“而且我要将大本营设到黑水河去。”
“您……您要亲自到黑水河去吗?”崔鹏习惯于吴程远的跳跃性思维。这几天关于大本营的具体位置参谋部给出了好几个方案,究竟会选哪一个吴程远老是拿捏不定。现在听他亲口说定,便觉安心。
“是你的防区。小子,我可要好好考察你。”吴程远审视的目光在崔鹏脸上逡巡。
“大人您尽管考察。”崔鹏微笑,“末将俯耳恭听。”
“你听我的?哈,小子,那明天相亲的时候可要好好表现,不要丢我北疆军人的脸面。”
崔鹏窘迫:“怎么此事您也知道?这京城消息传得实在太快。”心里却是一惊,吴程远既然还不知道自己向文姐求婚之事,只怕是这个求婚凶多吉少。
吴程远笑得开朗,声音将院子里几只吃草籽的麻雀都震飞了。“崔鹏,你这脑子里只有打仗这一根筋,简单得可爱。胥阳城里你算个逑,谁来传你的消息。是我明天要给你做相亲的媒人,你们家这次可是大大的有脸面啊。”
崔鹏愣住,脑子第一次周转不灵:“怎么会是您?”
“你爷爷亲自来找我,也是多少年的朋友了,推不开。我讲过要给你做媒,就答应下来了。”吴程远喜欢看崔鹏一贯镇定平和的脸上有慌乱或者疑惑的表情,这种表情太难得了,甚至有点娱乐他。
“那么……”崔鹏想找一个合适的词汇,但他找不出。“您怎么看?”他只好说。
“好事。除了我,你在政治上几乎没靠山,这下子有了。”吴程远眯起眼睛,“没有政治的军事,你有多少好想法都会变成垃圾。”
“我只想好好打仗。”
“娶老婆不影响你打仗啊!”吴程远笑,“你不但得娶老婆,还得生一堆儿子,到时候你崔家军自个儿就能守住北疆,替我省多少心。”
崔鹏低下头,错在哪儿了他?文姐姐为什么拒绝他?
“对了,曦文说她昨天借你的刀和迅雷比较,比完了,刀还给你。”吴程远说着,命人取出那把龙牙短刀,递还到崔鹏手上。
崔鹏握住刀,挣扎着微笑:“文姐她太客气。倘若她喜欢,就留下好了。”
“这龙牙刀可不能乱送人。”吴程远说,拍拍手,“女人心细,爱计较,这是她们唯一不好的地方。不过,你这指挥有方的人对付她们不该成问题。明天,给我好好相亲去。”
“我能见文姐和她谈谈吗?”崔鹏问。
吴程远立时感到崔鹏话里的另有深意,莫非……不,这种莫非不能存在,虽然器重与喜欢崔鹏,但他决不允许吴曦文再有成为寡妇的可能。何况,那样的话他能给崔鹏的帮助就会越来越少,而一直诽谤他的那些人会扑过来将崔鹏撕掉。
帝国可能最耀眼的一颗将星,绝不能被某些儿女私情毁掉。哪怕因此毁掉的是吴曦文的未来他也会在所不惜。
第42节:凤尾汤(19)
“她去林府了。林家内眷想多了解一些你的情况。”吴程远不动声色地回答。
“啊,这样啊。”崔鹏点头。吴曦文和林家姑娘的关系很好,是自己要相亲的人家……文姐因此就放弃了吗?
“你文姐一直拿你当亲弟弟看,估计呀,好话一定已经说了一箩筐了。”吴程远“哈哈”大笑,“吃喜酒的时候要特别谢谢她喔!”
“是,大人。”崔鹏无话可说,只想快快离去,冷下情绪好好思考。
崔鹏走了。吴曦文过来看棋盘上的残局。吴程远瞅她,问:“我们的话,你听到多少?”
“后面几句。”吴曦文拿过棋盒收棋子,脸上不悲不喜。
“有什么地方我说错了吗?”
“父亲……”
“父亲?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你明明知道崔鹏对我有多重要!你要毁了他吗?我花了15年心血才培育出来,你一句话就能把他毁掉!”
“可我拒绝他了。”吴曦文辩解。
“可你居然让他有了这种想法!”吴程远愤怒,“心念一动,便可能是万劫不复!”
吴曦文跪倒在吴程远面前,抚着他的膝盖,泪水滑落脸颊:“父亲,您别生气。我真的没有想到,崔鹏他会有这种想法。我发誓我绝没有一点鼓励他的意思。可是大弟与宋杰殉国后,小弟又在南方,崔鹏就像是他们三个的化身。看见他,我很难对他扳着脸孔说话,很难不关心他。父亲,女儿也是人啊!”
吴程远叹口气,拉住女儿的手,“起来吧,你也可怜。我刚才一时冲动,你莫要往心里去。”
吴曦文轻轻拭泪:“父亲,崔鹏是个明白人,事事都以大局为重,他不会拒绝明天的相亲。我和他之间也不会有什么。”
“其实,我儿你绝对是贤内助。崔鹏若得你为妻,这一辈子会省不少心。唉,可惜,儿啊,你们有缘无份。”
吴曦文垂下头,和父亲的认知越相同,就越让她悲哀。“我认命,父亲。”她低低地说,低得头颅几乎要从脖颈上折断了。
9
崔鹏返回校场兵部的大本营,一路上脑子里竟然空空的什么也没想。他躺下睡觉时以为会梦到吴曦文,奇怪的是却又梦到了紫衣——明亮的日光中,驰骋的红鬃马,飘逸的紫风衣,仿佛伸手就可以够到,偏偏够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