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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放心,姑爷他一定能得胜回还的。”紫樱开导。她很多时候就像是毓琇肚子里的蛔虫,自觉姑娘的心事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你话真多,睡吧。”毓琇说罢就用被子蒙住了头。然而,白日陈瑞春的表情和声音老是在她眼前晃。她并不担心丈夫崔鹏,他充其量会是一把好刀。各方势力角逐没有白热化到最后时刻,不会逼他表态,因此他很安全。真正让她担心的是云凡。名义上是吴程远副总指挥的云凡,被公认为战争结束后会成为太子。那个已经借刀杀了“前太子龙瑀”的人,不会放过第二次借刀杀掉“后太子云凡”的机会。
毓琇辗转反复,她可不希望纳凉会在琼岛上见到的云凡,就是今生的最后印象。日间天后恳切的神情也出现在脑海中,还有她极哀凉的声音——毓琇,你有办法,叫云凡千万不要以身涉险!
我能有什么办法,毓琇苦笑,我总不能叫云凡藏起来不要参加战斗。天后娘娘啊,您还真是信任我,给我出这样的难题。
7
姽婳纵着火影在山丘间狂跑了一刻,才回到赞扎身旁。赞扎正翻阅那本盐浸过的羊皮书。铜杖上的月亮石散发着柔和的黄色光芒。“你读懂了吗?说的是什么?”姽婳问。
“这本书讲赤城的历史,名字嘛,叫做《月神之城》,说的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连我的曾祖父都还没有出生。”赞扎回答。
“有时间说给我听。镇远城在哪个方位,还有多远?”姽婳掉转马头,再问。
赞扎有点不耐烦:“东北方向,有300多里远。城主,人的事情我们不要插手,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破月术。”想想刚才一直没来得及问的问题:“这册死海手卷是谁给您找到的?”
“玄鸟族的暗夜使者木正。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没有。不过玄鸟族人的消息是全天下最灵通的,找他帮忙,绝没有错。”
姽婳点头:“好。那我走了。”
“等等!”赞扎叫,“您去哪里?”
“镇远啊。”姽婳说,“我得去办点小事。”
赞扎生气,指指天上的月亮:“城主!您的时间有限,请不要浪费在鸡毛蒜皮不相干的事情上!”
“林毓琇的事情,怎么都要帮她啊。”姽婳好脾气地笑,“惹她不高兴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赞扎语塞。姽婳摇摇左手腕,戒镯微光。火影嘶鸣,奔向东北方。戒镯的微光忽然暴涨,变成一团光球。火影载着姽婳,瞬间在光球中消失。光球随之寂灭。
“我主归来,月明星稀。赤城光耀,再现大地。”赞扎再次低声唱吟,将羊皮卷书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用上古文字写着赤城从诞生到毁灭将经历的所有城主的名字。姽婳的名字排在末尾,后面一片空白。
赞扎将这页纸撕下,念了一个咒语。羊皮纸的中心腾地跳起几个小火花,火花迅速扩散,瞬间就将羊皮纸吞噬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灰烬都没有剩下。
火影的银蹄稳稳落在地上,姽婳收起戒镯的光华。第一次使用瞬移术,她还不太熟练。不过周围平坦的草原与廖阔的视野告诉她,她已经离开冷湖很远了。
初冬的草原,银月在天,枯草如织,天地寂静。火影蹄下不时发出干草折断的清脆声音。这马儿平时被赞扎拘禁,绝不放过任何驰骋原野的机会,撒了欢地飞驰。姽婳任由火影狂跑了一刻,才止住它的脚步,四下张望,想找个人打听镇远的所在。荒野之上,哪里有什么人影。姽婳并不着急,纵马跑上一处高岚。天苍苍夜茫茫,风冷若刀,月清似练。姽婳竭力远眺,竟然真发现东南方向有隐隐的火光,便策马向那火光处驰去。
火光渐渐近了。随后,雄壮粗犷的歌声也传过来了。火光越来越近,歌声也越来越嘹亮。姽婳依稀听到“千里大漠无人烟,惟我壮士勇往前……”几句,火影忽然刹住步子。姽婳一时坐不稳,差点被它甩出去。“火影!”姽婳斥责,“走啊!”火影却低头不前,蹄子不安地刨动着地面。姽婳不知何故,跳下马来,往前行了几步。
第81节:前尘事(14)
她脚下凹地中,旌旗招展,篝火如炬,战马精壮。几百名盔甲齐整的骑兵面向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堆,肃立如石雕。那领头的青年银色盔甲黑色披风,正将手中大坛的酒往地上倾倒。一时间,空气中充满浓烈刺鼻的酒味。另一个似乎要年轻一些的将领,金盔甲红斗篷,把手中的卷轴合拢,扔进火中。歌声更高亢起来,伴随那卷轴的消失而响彻云霄。
姽婳一时看呆。
守旗的一名骑兵发现她,高声喝问:“你是谁?”
“我?”姽婳慌乱,“我是问路的,请问镇远……”话音未落,已经有几位骑兵警觉地出列,策动战马朝姽婳这边跑来。姽婳被他们的阵势吓了一跳,急跃上火影的背。火影不需招呼,自己调转过头来飞奔。
“火影,你是说他们没有善意吗?或者,是他们把我当成恶人?”姽婳伏在马背上问。火影摇动它火红的头颅,表示对这个意见的赞同。
姽婳心无城府地笑起来。惊起一群草丛中宿营的野山羊。它们身姿优美,灵巧地从火影面前跃开。山羊的动静又引发一阵山风,掀动姽婳的紫袍,吹乱她的头发。姽婳伸手捋捋额发。纷乱的马蹄声近了。姽婳回头看,大约有十几匹马的样子追着她。领头的正是刚才洒酒的青年。黑色的马匹,黑色的披风,在空中飞动,与清凉的月光一起衬着他银白的袍子闪亮。
姽婳一时间愣住,好熟悉的场景,不过那该是在灿烂的日光下吧?神采俊朗的青年,被丑陋的沙民与狂躁的狰狞所包围,有毒的黄沙也正从他马蹄踏过的地方升起,惊得她急忙出手释放“清凉之雨”灭毒……火影本能地又往前跑,姽婳拉不住。那青年的黑马蹿上来,速度竟然比火影慢不了多少。那青年大叫:“紫衣,别走!”
姽婳奇怪,是在叫自己吗?果然这个人认识自己?可是为什么叫她紫衣。频频回头间,理好的头发又散开。那青年的声音有力而坚定:“紫衣,你不要走!”
火影只是不理。
黑马忽然跃到火影前面,挡住火影的去路。火影前足立起,狂乱地嘶鸣。姽婳万不得已去拧火影颈上的黑色肉瘤。火影巨疼,才放下前足。黑马上的青年厉声喝道:“站住!前面是防沙民的陷沟!”
姽婳拍拍火影的头,安抚它。黑马缓缓走到她身旁。那青年望着她的神情,似终于见到故友的热切,又仿佛惊讶老天奇迹的感怀,更有一种莫名的怀疑与忧虑。姽婳不曾见过如此复杂的表情,一时愣在马上。
“紫衣,”他很沉静地叫她,抑制着声音中的激情和冲动:“一年多没见了,你好吗?”
姽婳的惊奇却比对方还要厉害,“你叫我什么?”她一边问,一边把散乱的头发再次盘起。伸出衣袖的皓臂胜雪,在月光中摇动。
“你不肯告诉我名字。”那青年说,“抱歉,我只好用紫衣来称呼你。”他微扬手里的马鞭,指指姽婳的衣袍。月色中,那紫袍有一种高贵的美丽。
“啊——”姽婳微笑,“那我要是不穿紫衣呢?我又不是没有名字。”
“那么,我该如何称呼?”青年的唇间也露出笑意。
“我叫姽婳。”坦然说出自己的姓名,扬着头看他,那般双眸似星,气质如华。
“姽婳?”他重复她的发音,有点疑惑,“是哪两个字?”
她跳下马,顺手捡了根草茎,在地上一笔一画地认真写起来。他也下马,俯身看。“娴静美好的女子。”他瞧着字说,“果然名如其人。”
姽婳忽然有点脸红,抿住嘴唇问:“那你呢?你叫什么?”
他也捡了草根,在“姽婳”两个字下面写了起来。姽婳的目光跟着他的笔划,慢慢念出:“崔鹏,字之民。”奇异的诗句在她脑海中闪现,她脱口吟道:“鸟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对,我叫崔鹏。姽婳姑娘,您救过我的性命,您都忘记了吗?”
崔鹏的部下远远地跟在后面。火影与黑马并肩走在前面。两匹马儿不时小小地竞赛一下,跑出去半里多路,然后再绕回来。
第82节:前尘事(15)
姽婳听完崔鹏的讲述,神情已经不是诧异可以形容的了,她瞪圆眼睛:“我三年前就救过你,而且前年和去年你都碰到过我,还是在白日?”
“是的。不会有错,就是你!”崔鹏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姽婳。这年轻女郎丝毫也没有过去见到时的傲慢与戾气,她身上那些模糊的恶劣似乎随着她名字的确定都消失了。姽婳给他的感觉,就如月光中的精灵,通体透明清澈,美好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女子,怎会用龙牙刀袭击天帝!
“怎么会这样?”姽婳喃喃自语。赞扎的话难道是假的?她早就可以在白日出现了吗?
“出什么事了?”崔鹏想问她龙牙刀的事情,见她神情迷惘,不由得关切。
姽婳笑笑,摇头:“没什么,我自己的事情,有点想不明白。对了,刚才你们在那里做什么?我看见你洒酒。”
“宁王殿下领着我们祭奠四年前殉国的三万勇士。”崔鹏扬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就在这里,曲靖原,三万人一个时辰不到就全死掉了!简直是一场集体屠杀。血流成河,尸骨累积……”他有点哽咽,平素的坚强此刻似乎无影无踪,只是想对面前的人倾诉。“我最好的朋友都死在这里了。他们就像是我的兄弟。”念及吴敌与宋杰,就不能不联想到吴曦文。她戎装随吴程远出征,真是坚强的女人。每次在大本营看到她,崔鹏都能受到极大地鼓舞。
“你们招惹谁……”想想这个词很不合适,姽婳忙吞下后半句,顿了顿才继续说:“敌人很凶残吗?是什么人?”
“金鼎联盟。沙民纠集了北疆很多城邦小国组成的联盟,和华胥帝国对抗。你听说过他们吗?”感伤之余,崔鹏并没有忘记赤城密术的事情,也许可以从姽婳身上找出阿尼卡斯夫妻密术的根源,解除未来战场上的一大隐患。
姽婳沉吟道:“我没听说过这个金鼎联盟。沙民我倒是知道,他们原本在北方大草原生活,被那里的熊人欺辱,不得已背井离乡,穿过危险的浮冰之海,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可这里虽然没有了天敌,却环境完全不同,要想生存下来,非常艰难。”她自顾自说了这一大套,根本不理会崔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姽婳,今天是我三万将士的祭日,他们是与沙民作战牺牲的。”崔鹏不得不严肃地提醒她。依她这样的立场,龙牙刀的事情很可能做得出来。
“啊,”姽婳意识到自己的立场不够鲜明,柔语道:“人都有一死,你的兄弟朋友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九泉下也是含笑的。而且还有你们这样惦记着,他们不会有遗憾。”
崔鹏摇头:“终是不能挽回了。我只想,以后打仗的时候尽量少死一点人,尽量……谁没有父母妻儿呢,要把七尺之躯埋在这里。”
姽婳打个寒噤:“难道那三万人都埋在这里了吗?”
“死者太多了,天气又寒冷,都冻在一起没办法分辨,只好挖大坑把他们埋了。我们的人和敌人,都埋在一起。本来打算等开春再一一收敛厚葬。但不承想来年又打仗,争这块土地。等我们争过来,已经是夏天了,那些死者的尸体都开始腐烂了。我们没有办法,只好把坑再填上。”崔鹏忍住伤悲:“这一带的草木特别茂盛,那都是人的血肉滋养着呢。”
陈旧的血腥气,这才从脚下的土地中渗透出来,这以前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呆在崔鹏身边,似乎神经都迟钝了。然而,一旦闻到那血腥的味道,赤城的废墟就出现在眼前,两种毁灭的场景,交织在一起。姽婳握牢胸口,眼眶湿润,只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翻动,非要涌出来不可。她伸手抱住崔鹏,埋进他的怀中,泪水夺眶而出。
崔鹏轻轻叹息,拍拍姽婳的肩:“没人希望战争。我们是为了结束战争而来的。如果能与沙民和睦共处,谁会选择残酷的战争?”
姽婳抬起头,满脸的泪水似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崔鹏很想为她擦拭,手伸到半空中,却放不下去,这种行为未免有点多情吧?犹豫间,姽婳已经放开了他。她秀眉轻挑,自嘲似地笑:“对不起,我这人哭起来就没完没了,把你衣服弄脏了。”
第83节:前尘事(16)
崔鹏无语,拿出雪白的手巾给她。
忽然,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空气,疾刺过来。崔鹏与姽婳几乎同时出手。但姽婳更快些,接暗器,翻身上马,一气呵成。那暗器却是一支箭,箭翎雪白的羽毛上有道蓝线,发着磷光,在姽婳手里扑哧燃烧起来。姽婳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