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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让她来!”崔鹏微怒,“这不是来送命的嘛!”
女人的心,男人怎么能懂呢。吴曦文叹息:“毓琇是自己坚持要来的。她想见你,你不明白吗?”
“我,”崔鹏语塞,“即便如此,也不能拿自个儿的命来冒险啊!”
“之民,”吴曦文叫崔鹏的表字:“毓琇不是那种在床上等死的人。她不想你北征大捷回到帝都的时候,看到的是她的灵位。你要明白她的心。”
“我,”崔鹏依然说不出话来,这种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相信林毓琇对婚姻的责任和忠诚,但他不相信,仅仅是三天的相聚和一纸婚书,会让林毓琇有这么大动力拼了命到北疆来看他。
“让她开开心心过了这个新年吧。”吴曦文说,鼻翼有些酸涩,“别和她提生病的事情。大家都瞒着你,是希望你能安心打仗。你若现在为她的病况着急起来,岂不是辜负了大家的努力。大家都白装了。说不好,毓琇的病还会加重。”
“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但请你以后不要再瞒我。”崔鹏说,“文姐,我一向信任你。”
“我知道。”吴曦文忍住泪水,“毓琇她也是我的好姐妹。”
崔鹏说:“我们想办法,一定能找出办法。”语气无比坚定。
吴曦文点头。她很欣慰崔鹏的态度。也许,向来执着与坚韧的他真能找到起死回生之药,将林毓琇从鬼门关那里拉回来。
崔鹏在午饭前见到秦恺。这位太医院的名医正在小月河还有浮冰和积雪的河水中洗浴。当地的孩子和河滩上巡逻的士兵,都无比好奇地看着秦恺的举动。而他却毫不在意,在寒风中尽情裸露着上身,又是唱歌又是喝酒,全然没有了他素日的沉稳谨慎。
秦恺的叔伯兄弟秦拓,是崔鹏的一名行军参谋,听说了这件事情后,便命亲兵来小月河将秦恺领回家去。秦恺死活不走。那亲兵不敢强硬动手,只好在河滩上等着。秦恺还叫他去买烧鹅下酒。
崔鹏来的时候,河滩上已经聚集了近百看热闹的人群。秦恺在齐腰深的河水中行走,手里拿着酒葫芦,胡乱唱着,若有人要下来拉他,他便威胁人家要往更深的地方去,吓得人家都不敢再行。观众纷纷摇头叹息,说秦医师疯了。
“你们几个下去把他给我弄上来!”崔鹏喝令围观人群中的军士。
那几名军士新近因轮训才调到镇远,还不认得崔鹏,见他虽着明盔亮甲,跨高头大马,但只单身一人,像是劳军营中的某位挂职闲散的京城武官,便不大理会,领头军士问道:“他那个疯样,若真再往深水里走怎么办?”
“你们也跟着去!”崔鹏喝道,“他一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你等五六个壮汉还抓不住他吗?救他上来,我有重赏。”
那几人这才不再犹豫,饿虎扑食般跳进水里,片刻将秦恺用麻绳捆得粽子样抬上岸来,扔在崔鹏马前。秦恺斜眼瞧崔鹏,“你要干嘛?”
“帮秦大人醒酒。”崔鹏回答,一把将秦恺提到马上,横放在马前。有副将率随从跟上来。崔鹏指指那几名军士:“这些人刚才救了秦大人,有功,每人赏银十两。但他们不听我号令,还要和我争论,是大罪,每人罚十杖军棍。”说罢拍马返城。
第152节:自难忘(8)
那副将便命随从将这几名军士捆了执杖刑。那些军士不服,乱嚷自己无罪。副将道:“再说无罪加十杖。那是崔鹏上将军!你等也配和他说话。”军士们才不言语了,等杖刑打完,副将记下他们所属营部和名字,才叫人给他们松绑,每人发了十两银子。那些军士都是职业军卒,油滑得很,虽然屁股上还疼痛着,但拿了真银在手,禁不住地惊喜,连声夸赞崔鹏赏罚分明,有担当有魄力。
副将啐他们:“这种小事,不需给将军戴高帽子。”喝令他们归队,这几个人飞跑着回去了。后来赏银都化成了白酒,对崔鹏将军的敬畏之心也随着酒量而增加。因为他们喝酒的时候,酒坊老板又告诉了他们好些关于这位崔鹏将军的故事,相比较之下,他们今天经历的真不算什么大事。
崔鹏快马驶入秦拓所住偏院,将秦恺往马棚干草堆上一扔。秦恺在草堆上滚了一滚,怒道:“姓崔的,你小子真敢扔啊!”
崔鹏说:“秦大人,您醉了。”
秦恺笑:“区区几壶陈年老酒,还醉不倒我。倒是那河水凉快了点。哈哈,爽啊!多少年都没有的痛快了。”
崔鹏拔剑。剑光与日光重叠在一起。秦恺下意识闭上眼睛,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锋利了,却从光影之中穿透出来,刺向他的心脏。“不!”他尖叫道,蹦跳起来,像兔子样往外蹿,却没跑出去几步就跌倒在地。崔鹏的剑,已经碰到了他的身体。那一瞬间,天眼几乎就要脱离秦恺逃脱。
但崔鹏的剑只是砍断了秦恺身上的绳索,接着,他的披肩落在秦恺身上。“秦大人,请您注意身份。”他语气严厉,“否则,我不会客气。”
好快的剑,好端正的杀气。天眼肃然。这是他几个月前探究过的那个年青人吗?那个青年顽强地抵挡了他的戾气,显示出非凡的体能潜力。如果将那个青年引入术士的道路,可能取得非凡的成就。但炎俊固执地拒绝了他的建议,炎俊只想着姽婳,这是姽婳挑选的人,他居然这么说,可怜巴巴地说,像个绝望的落水者好不容易捞到一根稻草,我不能碰崔鹏。
可是崔鹏会碰你。天眼记得自己的预言,那是从时光轨迹中捕捉到的未来的讯息,准确而残忍——他会杀了你,他会成为光翼之冠的主人,他会将你的帝国毁灭。是的,就是眼前这个年青人。他会夺走你的一切。
杀了他。天眼记得自己曾凄厉地呼号:杀了他!
炎俊却什么也没有做,反而将心爱的姑娘送给了这小子。
天眼感到厌倦。秦恺的身体呆久了还是不舒服,远没有归月镜中的安逸。而且炎俊要他做的事情也够无聊,他做不到,要把姽婳与林毓琇分开而且一死一活是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秦大人!”崔鹏大声叫,“我有事情问你。”
“那就礼貌点,小子。”秦恺爬起来裹上披肩,稍微得体了一点。虽然天眼蛮不在乎体面这两个字,但外面的确有点冷,他占据的这个身体远没有他的魂魄那么强悍。
崔鹏问:“您给林毓琇看过病。告诉我,她究竟得了什么病?”
“哈,这个嘛,小子,那你可得好好求我了。否则我不告诉你。”
“秦大人,您不告诉我,总告诉了别人了吧?”崔鹏并没有逼问的意思,“我只是想亲口听您说而已。”
“你这小子好怪,你都已经知道了,干嘛还来问我?”
“您不想治好她挽回您的声誉吗?您可是第一次不给病人的病症下结论。看不出病人生的是什么病,对您这医疗世家来说不是一种耻辱吗?”
天眼并没有想过这些问题,让秦恺残余的意识抢到了机会,他那点自我哀伤地答道:“我真是无能为力了,崔将军。尊夫人的病,不是身体发肤之痛那么简单。我救不了。”秦恺一屁股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崔鹏拉动马缰:“罢了,秦大人您起来。您还要和我们下午出发去图塔。”
“我也去?”秦恺眼睛一亮。图塔离赤城可是不远了,兴许有时间故地重游。
“您也去。前线的医师们都盼着能和您交流。”崔鹏说,“也许,您也能从他们那里学到些东西。”
第153节:自难忘(9)
秦恺甩甩头,轻蔑地笑:“且,他们能给我什么,我去瞧瞧看。”
崔鹏不再与秦恺对话,径直转身离开。秦医师似乎是得了某种癫症,行为举止大异往常。他需格外小心这个人。战场上任何细微的疏忽,都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
6
已经是中午了,林毓琇并没有像计划中的那样骑上黑鬃烈马,奔驰北疆。她依旧坐在崔鹏的大坑上,和那只狸花猫面对面,大眼瞪着小眼发呆。
“姑娘,您别郁闷了。姑爷这样做是为您好。您身体那么虚弱,再在外面奔波几天,来来回回一千多里路呢,怎么受得了。”紫樱说,“您要是病倒了,可让姑爷怎么办啊。”
“天啊,姑爷长姑爷短的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吗。”林毓琇笑,紫樱还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天生做侍妾的料:“你是疼姑爷呢还是疼我呢?”
紫樱生气:“姑娘您说的什么话——我是姑娘的人,然后才是姑爷的人。”
因为姑娘您是姑爷的人了。这就是紫樱的逻辑。这逻辑林毓琇很不喜欢。她不是个物件要有归属,她是活生生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但她不能驳斥紫樱,在家从父在嫁从夫夫死从子,这十二个字从来都是金科玉律,每个女人生下来就必须遵守的生存法则。她自己也没能逃过这个法则,虽然父亲的话是不听的,但其实天帝才是她精神上的父亲,而天帝的意志她从来都没能违逆抗拒过。
林毓琇轻轻叹息。女人遵守这法则,男人就守护这个法则,高高在上占据着支配的位置。崔鹏当然不会例外。上午他坚决不许她再出门的决定,几乎抹杀掉林毓琇对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
“好好休息!”崔鹏的话语斩钉截铁,不给林毓琇任何商量的余地,“明日晚间我们回来迎新年。”
可是原来的劳军行程上,并没有在镇远大本营迎接新年的计划。崔鹏修改了计划,是想让她不感到寂寞,还是想突出对她的关爱?可能都有吧,早上崔鹏问她身体有何不适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他会阻止她的行动。作为丈夫,他绝不会让妻子冒险;作为统帅,他不能让天帝派来的珍贵客人出状况。总之她是不能跟劳军营去前线犒劳北征将士了。
只是崔鹏哪里明白,像姽婳那样驰骋北疆才是她的理想,是她钟爱北疆的原因啊,让她这样无所事事地呆在房中,她来这里干什么呢!
“姑娘,二殿下来了。”紫樱报,声音里有些不安,“姑娘,这可不同以前了。您注意些——”
“哦,请他进来吧。”林毓琇没挪动坐位,只是将猫儿往炕里赶了赶。紫樱的话过一遍耳朵,压根儿没往心里头去。
“不用请,我自己来了。”云凡走进屋,笑道:“我听说你不能去,就留下来陪你了。毓琇,你看我对你好不好。”
林毓琇打量眼前人,点头:“殿下您精神不少,胖了也黑了。看来北疆水土比较适合您。”
“是啊。”云凡说,“我自己也有这种感觉,这儿做事比京城简单多了。只要能得到崔鹏那家伙的认可就行了。”提到崔鹏,他的笑容收敛了,“毓琇,你这夫婿还真是强。我要是能有他一半能耐,我就不会被王叔压得喘不过气来。”
“翼王他对你做了什么吗?”林毓琇心头一紧,她和姽婳千方百计豁出性命来保护的云凡,可不要再出什么状况。
云凡被她一问,反而扭捏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反正王叔从来都瞧不上我。我习惯了。嗨,我和你说,我在黑山里搞了一个很大的试验场,专门研制军械,要不要去看看?”一副献宝的得意表情。以前他排了一出戏,或是有什么好玩的发现,都是这样的表情对毓琇说:“你要不要看看?”
林毓琇恍惚置身于天宫。但那只毛色斑驳血统不够高贵的花狸大猫,还有身下热腾腾的火炕,都提醒着她自己的真实所在。她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便问云凡:“你不是也要一同劳军去吗,怎么留下来了?”
“嗨,”云凡孩子气地笑,“我把脚崴了。”
第154节:自难忘(10)
林毓琇皱眉:“这么不当心,崴在哪里了?”
“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唬崔鹏来着,要不怎么能留下来陪你。”云凡说,“纳凉会后就没见你。小半年了呢,挺想你的呢。”
“殿下,”林毓琇轻咳,“军中无戏言,以后你千万别干这种傻事儿了。”
云凡说:“我知道。只此一回而已。也不全为你,我不想和王叔走在一起。新年劳军,有一个王爷去就够了。”
“殿下,难道你不知道这劳军也是为你准备的吗?”林毓琇忍无可忍,轻声嚷,“陛下希望是你在前线散发他的赏赐!”
“知道,知道!”云凡不耐烦,“我又不是小孩儿。那些参谋们把我耳朵都要吵掉了,他们认为别说我崴了脚,就是摔断一条腿也该坐在马背上,让人牵了去前线。”
“说得很对。”林毓琇赞同,“但现在你把机会拱手让给翼王爷了。”
“得了,他一慈善王爷,哪天不往前线送粮草,他就算发金子银子给兵卒,怕也没什么影响力。”
“不能这么说。总之后天你不要再装了,跟崔鹏他们去前线吧。”
“好,毓琇,我听你的。”云凡挨着林毓琇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