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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水之中。柔软温热的泉水淹没她的身体,淹没她的欲念,淹没她的情感,她忘记自己是谁谁是自己,过去在哪里,将来又去何处。毓琇在生命之泉里睡熟过去。
水波荡漾,毓琇醒来。她跃出水面,有些什么东西灿烂耀眼。她定住心神,看清那光彩来自瀑布下石头上半坐半靠着的两个人:黑发和水珠从他们肩膀上流淌下去,他们赤裸的身体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仿佛天神一般完美。那是姽婳与三十岁的炎俊。
毓琇一时呆住。她不想看,但她的视线实在无法从那么美丽的场景上移开。她甚至很想动笔,永远记录下这人间绝不可能出现的画面。原来姽婳与炎俊,是那么相配的情侣,仿佛太阳和月亮。他们在赤城共度的岁月该是怎样的旖旎风光。
“啊,赞扎,那是炎俊啊,你不拘禁他的灵魂了吗?”毓琇问几步外的赞扎。
“现在不能,”赞扎说,“他的魂灵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去了。”
“啊?”毓琇不解。
“这是生命之泉,死人可以在此复生,魂灵可以在此得到休养。”赞扎说。“而邪恶可以在此洗净。”
姽婳那边冲毓琇招手:“毓琇,我从你的身体里出来了。暂时用这泉水造了一个身体。总算现在可以独立于你存在了。”
“那你还需要找镜子吗?”毓琇问,有些失落,有些羡慕,还有些说不清的感受,总之混杂起来便是一种酸楚的想抱住姽婳的冲动。
“当然需要了。只是,现在我可以去拥抱我的爱人了。”姽婳瞧着炎俊笑。炎俊也笑。刹那间,毓琇为崔鹏不值。
炎俊游过来,这肉体重生并借助泉水恢复了青春的术士,伸出他的大手:“琇儿,别犯傻了,你以为姽婳还会拥抱我吗?她发了一个该死的咒语,忽悠了我很多年。这咒语的目的竟然仅仅是为了忘记我。你们这些姑娘的心思还真难猜。”他的相貌举止虽然并不陌生,但与那个慈祥亲切的天帝,那个引导她人生道路的天帝,却存着相当的距离,他令毓琇想起龙瑀,想起吴战,想起许多生命中经历过的美好与欣喜。而且,他半裸露着身子站在泉水中的样子充满诱惑。毓琇有点慌乱,她无法拒绝对美的欣赏,可是要这样盯住炎俊的裸体,实在不是件稳妥的事情。炎俊的目光又是那样毫不掩饰的火热。“我说过我会偿还你。所以我决定去‘回忆之海’找你的原灵。”炎俊说,“这样你可以和姽婳一起找那面藏月镜。”
毓琇有些迟疑,身子闪躲着,想要避开炎俊的手。炎俊的情感曾经毁掉姽婳与赤城,她能承担吗?何况她已为人妇,对自己的感情做出了选择。“您没欠我什么。一直对我很好。”她斟酌着词句说,“您不必做偿还。”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炎俊洞悉毓琇的微妙心态,微笑:“别说何况。就连天地间最厉害的术士姽婳,她也重新做了选择。”
尾声
圆月。初夏的竹桂院池塘中,几朵红莲羞答答半开了。池塘边缘的浅水里,蓝紫色的鸢尾似一只只将飞的鸟。而在走廊那侧,则盛放着粉白的蔷薇。夏天便是这样热闹缤纷地来到了崔家府邸。
脱去孝服的毓琇穿妃红色绢衣,姽婳着银红衫子,两人衣服款式虽然不同,却穿了一样的秋香色底裙,水中照去,袅袅娜娜风流之态,竟有四五分相似。只是毓琇更具端庄沉静,姽婳胜在轻灵艳丽。二美与明月互映,彼此心里都是一赞。
她们挽着手回到餐桌前。崔鹏似乎有些醉了,玩弄着手里的双耳螭龙白脂玉酒杯,对毓琇说:“这玉料虽然上乘,玉工却更盖世无双,多谢夫人送我如此宝物。”
毓琇笑:“是你从北疆给我寄来的石料,玉匠们到昨日才得成品。”那时见这玉料的心境,与此时送他玉杯的心情,截然不同。人生奇妙之处,莫过于猜测不出的未来情感的变迁。
姽婳说:“我们再饮一杯便要走了。崔郎,几时归来可是不知道呢,你多珍重。”瞧瞧一旁侍候的紫樱,“毓琇的话你还是考虑的好。”
紫樱脸红:“你们喝辞行酒,怎么就说到我身上了。”转头便走。
毓琇追上她,强行倒了一杯酒塞到她手中,“紫樱,家里还有将军你多费心。我先谢谢你。”
紫樱道:“姑娘的事情还用交待吗,我一定做好。您放心去,早日回。”
毓琇点头,饮尽杯中酒,走进书房,留姽婳与崔鹏两个依偎在月色里。她将一纸仳离文书看了又看,终于还是留在书案上,旁边是那本写好的《政务略记》。熟悉的书房,熟悉的时光,终于是要告别你们了。北疆肃杀的风,南域辽阔的海,未来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有不可预知的未来。
毓琇轻轻走到庭院中。崔鹏伏案醉过去了。惆怅时刻,这样分离真是最好。
月光中,三点荧光球在睡莲花上跳动,颇不耐烦。那是炎俊、天眼与赞扎的灵光。
毓琇回眸,凝视着崔鹏,以后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走吧。”姽婳催促,“我们还会回来的。”毓琇笑笑,姽婳还不知道她写了仳离文书,崔鹏将仅仅是只属于姽婳的男人。
姽婳便牵了毓琇的手,向池水中一跳。那三点荧光接住她们。荧光在月色里暴涨,将她们团团围住,突然爆炸,带着她们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紫樱回头,崔鹏依旧醉着。然而,紫樱分明看见,这男人的脸颊上有一滴清亮的泪水。(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