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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纵是调兵遣将又如何？东边的军营之中，大多是她父亲的亲信旧部。别说赵嵩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就算他真有本事，将士们也未必会听从他的指挥。
这场仗，北燕得胜的机会太渺茫。
第三十五章 东宫夜谈
第三十五章 东宫夜谈
绿凝回到东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既然得空去了一趟锦华宫，自然要替高晔备上一顿晚膳，让他好好地饱餐一顿。
想到他日渐消瘦的脸颊，绿凝有些心疼。这膳食问题还真是个大麻烦。她现在贵为太子良娣，若是天天跑去锦华宫给高晔做饭，不仅不合情理，还会给人烙下话柄。
“良娣，您可算回来了。小郡主吵着要您抱呢！”
一干宫女见到绿凝犹如见到救星一般，全都松了一口气。
已经十个月大的小端柔伸着肥嫩嫩的小手和小脚在那宽敞的浮雕虬龙床上爬来爬去。大大的眼睛一瞧见绿凝的身影便光彩立现，小嘴儿发出“呜呜呀呀”的叫嚷声。
绿凝上前将她抱入怀中轻哄着。
小家伙十分粘她，一点儿也不排斥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后母。绿凝也十分喜欢她，尤其想到枉死的薛良娣，就越发心疼这个孩子了。
那个时候，周映雪不但想方设法要除掉薛良娣，连这个无辜的孩子也没打算放过。要不是高晹处处提防，说不定这小家伙早就惨遭毒手了。
“在想什么？”
高晹一进屋就见到绿凝抱着孩子坐在床前发呆。小端柔见到他显得很兴奋，挥舞着小手要他抱。
绿凝伸手将孩子抱给高晹，笑着说：“这小家伙很喜欢父王呢。”
高晹边逗弄着孩子，边看着绿凝道：“她也很喜欢你不是吗？”
绿凝同孩子的关系让高晹很满意。本以为小家伙会认生，没想到竟与绿凝如此有缘。他觉得很欣慰。
“绿儿，我们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吧？”
端柔确实讨人喜欢，但那毕竟是“别的女人”所生。对他来说，只有绿凝才是他真正的妻子。绿凝孕育的孩子，让他充满了期待。
“嗯！”绿凝含糊地应了声，微微侧过头，不想让高晹看到她眼中的苦涩。若是让他知道她偷偷地喝着避。孕的汤汁，真不知道他的心情会如何。
“你刚从锦华宫回来吗？子照他怎么样了？”
“二殿下这几日都饿坏了。”绿凝无奈地叹道。
“这阵子，我派人在宫外给他寻找厨子，也不知道是否能合他的心意。实在不行的话，还得委屈你……”
这些年，绿凝独自一人在锦华宫照顾高晔很辛苦。现如今封了良娣，还要如此委屈她。高晹心中觉得很惭愧，但又没有其他办法。
“不！我不觉得委屈。只不过，就怕有心人说三道四。”
“不要担心。一切都交给我。”高晹腾出一只手将绿凝揽入怀中。
“子照小的时候，就只吃玉笑姨娘做的饭菜。后来……那阵子他瘦得让人心疼。”
是呀！绿凝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高晔时，他那苍白的面容和瘦骨嶙绚的身躯让人看得心酸。除了水果之外，他几乎见到食物就呕吐不止。自己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心思才让他渐渐地开始吃一些主食。
“我一直想着要让子照开心，却怎么也做不到……”高晹喃喃低语着，愁容不展。
绿凝伸手替他抚开紧锁的眉头，心疼地说：“隐之，这些年来你做得很好。二殿下很爱你这个大哥。”
“不！我……”
高晹还想自责，忽听外头的太监来报说赵贵妃驾到了。他的脸色愈加不善，将端柔抱到床上放好，然后拉着绿凝朝外头走去。
赵贵妃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她让左右之人都退下了，又朝绿凝投过去一眼。绿凝会意，也知趣地退下了。
“母妃深夜来此找我何事？”
高晹走到椅子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啜饮着。却丝毫没有招呼他。母亲的意思。
赵贵妃无暇理会儿子的冷淡，坐到一旁开口道：“前阵子我派人去调查了那个杜夕颜，发现她竟然是杜振泉的女儿。”
手中的杯盏差点滑落至地，高晹难以置信地开口：“母妃不要无中生有。众所周知，杜将军只有一个儿子。何来女儿一说？”
“我也没想到。那天你舅舅进宫，同她见了一面。说她容貌酷似杜振泉，便起了疑心。后来我派人暗中调查，发现那个所谓的‘杜公子’竟然是女儿之身。”
那天，赵嵩见过夕颜后，一直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之后与赵贵妃商议，决定仔细调查一下。
果不其然，有当年接生夕颜的稳婆为证，杜振泉的独生子确实乃女儿之身。再进一步查下去，才知道了她女扮男装的原因。
高晹细细想来，夕颜的容貌确实与她父亲极为相似。
“即便如此，也不准你们伤害她。她现在是子照的妻子，我的弟妹。况且，她一个姑娘家，难道对你们还有威胁吗？”高晹沉着脸道。
“晹儿，你不明白。即便是个女人，也不容小觑。你舅舅说，她从小就天资聪颖。对于兵法谋略，有着惊人的天赋。我怕……”
“够了！”高晹怒吼一声，将茶杯摔到地上。
“赵嵩的野心，你不知道吗？是不是等这江山的主人改姓赵了，你才能善罢甘休？”
“不！晹儿，为娘的又怎会帮着你舅舅？”
对于赵嵩的野心，她这个做姐姐的又怎会不知晓？
不错！没有赵家的扶持，燕帝根本登不上这帝王的宝座。但她没有愚蠢到帮着自己的弟弟去夺自己儿子的皇位。
这次燕帝将赵嵩从南边调到东边。美其名曰是让他去抵御东楚的进攻，实际上是在借机收回他的兵权。南边都是赵嵩的亲信，而东边却是杜振泉的旧部。可想而知，没有人会服从他的指挥。尤其那些将士对赵嵩早有不满之心。要不是他从中作梗，杜家也不会惨遭灭门了。
这些年来，赵贵妃一直在利用娘家的权势来巩固儿子储君的地位。先是将赵嵩的私生女周映雪许给高晹做太子妃，后来又对赵嵩想除掉曾经支持高晔做太子的杜振泉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对于弟弟日渐明显的狼子野心，她又怎会不知？要不然，也不会帮着高晹瞒下了陷害周映雪一事。
“晹儿，姓杜的那丫头想方设法混进宫来，一定是调查她父亲被害一案的。虽说你舅舅不是主谋，但深究下去也难逃其责。我怕留下她会对我们不利。”
“你敢动夕颜一根头发试试看！”
高晹走到赵贵妃跟前冷冷地看着她，眸中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寒意。
赵贵妃哆嗦了一下，颤抖着嗓子说：“我……好……不动，绝不动她！”
第三十六章 夜半起火
第三十六章 夜半起火
高晹负手立在桌案前，一脸的凝重。
说是“不动”，可她真的能信守承诺吗？赵贵妃肚子里的那些阴谋诡计，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防不胜防呢！
“隐之，你打算怎么做？”绿凝走到他跟前问。
刚刚他们母子的对话她都听见了。赵家的事，绿凝一清二楚。在她面前，高晹从未有过忌讳。
“我在想，她不会明着对付夕颜。若是现在告发夕颜的身世，必然会引起父皇对杜家一案的重新审视。杜将军的案子本就疑点重重。盛怒过后，父皇也有了后悔之意。只是现在查无实证，送信之人又死于非命。”
“的确！”绿凝接着他的话说下去，“若是将这个案子摊到桌面上来，非但不能除掉夕颜，搞不好还会引火上身。”
赵贵妃那么聪明，又怎会做这种傻事呢？以她的阴险狡诈，怕是会在暗中对夕颜下手。而她最擅长的，当然是使毒了。
“绿儿，从明天开始，锦华宫的一日三餐还得由你负责。我怕……”
高晹自然与绿凝想到一块儿去了。绿凝心思缜密，对各种毒药又颇有研究。之前若不是她在暗中帮衬，薛良娣也好，夕颜也罢，早就遭了周映雪的毒手了。尽管薛良娣最后还是……
他的母亲和他的结发妻子，这两个他最为亲近的人，却是蛇蝎一般歹毒的女人啊！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夕颜早已知晓赵嵩陷害她父亲一事，对赵家的野心也略知一二。不过这些，绿凝都未曾告诉过高晹。
眼前的这个人对她推心置腹，而她……却瞒了他太多太多。
“明天下朝后，我去探探父皇的口风，看他对杜家的案子是何态度。”
现在边关局势紧张，说不定可以趁机给杜家翻案，抚慰那些因杜振泉被斩一事而寒心的将士们。
※※※※※※※※※※※
是夜，锦华宫内一如往常那般安静。却不知，一场生离死别的灾难正在悄悄地酝酿。
夕颜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手中的紫色宝石出神。
“夕夕，你在想什么呢？”高晔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打仗！”夕颜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哎？打仗？要打仗了？”高晔惊叫着坐起来。
夕颜点点头，“我们快要和东楚开战了。”
“哦！”高晔应了声，又躺了回去。
“咦？你这是什么反应？难道不害怕吗？”夕颜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他。这家伙怎么如此坦然？
“当然怕呀！打仗会死人的呢！可是……怕也没用。他们还是会打起来。”
那到也是，要来的总归要来，怕也没用。更何况，京都还是安全的，只是苦了边疆的百姓。
“我想去打仗呢！”
夕颜很想去边疆看一看，也想会一会那个呼延纵。
“哎？夕夕你要去打仗？”高晔再一次大叫着坐起来，“这怎么可以？只有男人才能打仗的哦！”
“谁说只有男人才可以打仗？”夕颜狠狠地瞪着高晔。
千万别让她听到从他嘴里说出什么“女子必须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之类的圣人之谈。
“夕夕你不要用这种吓人的眼神看着我嘛！我……我的意思是……在打仗的都是些男人嘛！没听说有女将军在打仗啊！”
“说不定以后就有了哦！”
夕颜也只是想想而已。边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好吧！如果夕夕你真的要去打仗的话，那我跟你一块儿去。”高晔非常认真地说。
“好啊！等我当了将军，你就给我做个贴身亲卫。替本将军倒茶递水外加捶捶腿什么的。嘻嘻……”
“这个没有问题。只是……我也想当将军。好威风的！”
“下辈子再说！”
“不要嘛！”
两个人相互说笑了一番，渐渐地睡去了。
夜，静得深沉……
※※※※※※※※※※※
“夕夕，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夕颜感到一旁的高晔在推她。
“怎么了？”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有一股刺鼻的烟味弥漫在屋子里。
“夕夕，你可闻到什么味儿了？”
“闻到了！好像是烟味儿。”
夕颜掀开床前的纱帐，却见窗子那头有火光在跳动。
“不好！起火了！” 她大喊一声。
慌慌忙忙地抬脚下床，身子突然一软，整个人栽到了地上。
“夕夕，你怎么了？”
高晔赶紧跳到床下去扶她。
“子照，我……我动弹不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夕颜紧紧地抓着高晔的衣袖。
“怎么会……”说话间，高晔觉得自己的身子也有些发软。
“我们中毒了！”夕颜肯定地下结论。
火势蔓延得很快，只一会儿的功夫整个房间就被照亮了。浓烟扑鼻而来。
“快来人！着火了！咳咳……着火了！”夕颜朝着外头大喊道。
周围的宫人闻声赶来，却见主殿早已火光冲天，大门也烧得厉害，根本无法进去救人。众人慌作一团，太监们力气大些，忙着打水扑火。其余的宫女则去附近的宫殿搬救兵。
“咳咳……”夕颜趴在地上，用尽身上仅有的力气一点一点地往门口爬去。
她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父亲的罪名还未洗刷呢，她决不能就此死去。
“夕夕，小心啊！”眼见着烧断的房梁从天而降，高晔赶紧扑过去将夕颜护在身下。半截木头刚好砸在他的脚上。
“子照！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夕颜哭喊着。
“我……没事！”
听到屋外此起彼伏的喊声，夕颜知道有人过来了。她伸手推了推高晔，喊着：“子照！我们有救了！”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夕颜只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他使劲一推，然后顺势滚到了门边。浓烈的烟味扑鼻而来，渐渐地就没了知觉。
第三十七章 生离死别
第三十七章 生离死别
高晹赶到锦华宫的时候，那里已经火光冲天、黑烟铺地。木质的宫殿在熊熊的烈火中劈啪作响。
“子照出来没？子照出来没？”拽着一名小太监的衣领，他颤抖着嗓子问。
“奴婢们和侍卫们冲进去的时候只救出了躺在门口的杜妃娘娘。二……二皇子他……”
不等小太监把话说完，高晹将他狠狠地推到一边。然后发了疯似地喊着高晔的名字，想要冲进去救人。
“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呀！”周围的宫人一拥而上，将他牢牢地拉住。
“殿下！现在整个屋子都烧起来了，火势非常大。二皇子离房门又远，侍卫们一个接一个进去救人，到现在没有一个出来的。殿下您万万不可前去冒险啊！”
“子照！子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