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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一声嗤笑,讥诮无比,“只要你死了,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和你的小妻子在一起!她因机缘巧合,能成艳鬼。难道你也能?”
人死如灯灭,纵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无法堪破生死之界。这个年轻人,口口声声说着“爱”,如果是真的,会天地不容;如果是假的,现在就死,也不冤!
红光飞烁在她眉眼、手指间,法力挥出,整个人向谢起掠去。
谢起这次,没有躲开。迅速从身后掏出一袋东西,他淡定微笑,“闲话不管用吗?我还有这个。”他飞快出手,一解口袋,一大袋狗血,迎着对方扑头盖下。
“啊!”尖叫连连,红光迅速被吞没,女子连退数步,厌恶无比地瞪着他,身形开始抽·搐挤压。
“啊,果然是女妖怪!”城隍庙外传来嘿嘿笑声,在身前结印,符纸飞出,更多狗血扑撒而下。
朱碧进门,焦急地看四周,“谢哥哥!”
那扑向地上□的妖怪的狗血,和法光一道,与朱碧擦过去。从谢起的方向,看得一清二楚,朱碧分明躲不开的。他心头大跳,叫着“阿碧妹妹”,飞身掠过去,身上的披风展开,将朱碧包在其中,自己迎上前,迎接一头一脸的狗血哗哗。
那道士不知用了什么术法,从地上揪起来吱吱乱叫的小动物,哈哈笑,“女妖怪原来是一只山狸!贫道出马,锐不可当啊。”
朱碧奇怪地看着谢起,谢起责怪地抱紧她,“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没看到……”他还是不放心,将朱碧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提着山狸哇哇邀功的道士。
谢哥哥在怕什么?
朱碧茫然,又看到地上一滩狗血,还是披风上洒下来的血迹,一时恍然。但是,她刚才过来时,分明对此没有感觉。或许,她是不怕狗血的?
朱碧伸出一只手指,点向披风上的血痕。
“阿碧妹妹!”谢起惊怒地瞪着她。
一点血,沾在朱碧手指尖。她垂头看着,一点感觉都没有呢,眨眨眼,“谢哥哥,不过是狗血,我不怕脏呢。”
谢起继续瞪着她,看那狗血沾在她指尖,而她笑容甜美。一时间,谢起也不知道是朱碧不怕狗血,还是艳鬼本来就不怕狗血,他只是大大放松,抱住她,“……不要这么大胆。”
朱碧任他抱着,羞涩笑,“我没事啦,真的。”她突地感觉到一道怨念的目光,拉拉谢起。谢起不为所动,整理好她的发丝衣袂,才不动声色地转头,看向道士。
谢起道,“怎么了?”
道士重安本来想向女神邀功,可一看到女神被男人抱在怀里、还一脸温柔的笑,顿时觉得失落不已。哎,他就不该当道士啊。美女在眼前过,他想沾身都不能。这个更可怜,女神直接有护花者了。而他注定孤苦终身。更可怕的是,这个英雄,看人的眼神,好可怕。
他提着山狸,全身都开始吓得颤抖,梗着脖子,“妖怪是我捉的!你你你,别别别,想和,和我抢功劳。”明明是一句普通的话,被他说得结结巴巴。跟随他的百姓齐齐望天:道长太胆小了吧。
谢起继续看着他。
朱碧拉拉他的袖子,示意那个道士好歹救了他们,谢哥哥要对人家和善些。谢起便咳嗽一声,准备和颜悦色,好好说两句感谢的话。
谁知他才放开朱碧,向前走两步,那个道士就以一副快晕倒的样子往后退,更是直接喊了一句话,“你不要过来!你到底想怎样?!”
众人转头将他望着。
道士仍不自觉,“你们看贫道干什么?”
百姓们咳嗽一声,“没什么,就是觉得道长你的这句话,实在是……”
“像是谢哥哥要抢良家妇女似的。”朱碧补充,众人点头。道士重安石化,捂脸:他又在女神面前丢脸了!
、迷雾鬼城
火为什么那样大?年月为什么那么长?心为什么那么远?夜为什么那么冷?为什么让我恨之入骨?为什么要一次次地遇到你?遇到你,那就是命运呀。
——迷雾鬼城
颠簸中,少女醒过来,看到一缕白月光,温和地照进车内,四周寂静。
有男人的精魂味道,有男人的气息……在她鼻端,似有似无地飘着。
她舔舔嘴角,脸上呈现难得的媚姿。好像有一种本能,在她体内叫嚣着,不安着,想要破土而出,生根萌芽。好鲜美的男人味道,好饿啊。去上了他们,去尝尝他们,那一定像吃了山珍海味一样舒服,让她着迷。
她慵懒地微笑着,手缓慢抬起,搭在车帘上。
外面马车停下,车门打开,一个青年钻进车里,冲她笑。少女的手,顺势搭在他肩上,轻轻颤抖。
快!扑倒他!看他年轻俊美,宽肩窄臀,身形这样匀称,平时一定不疏于锻炼,这样的男人,精魂一定很美味!光是闻一闻,就让她受不了……
不、不对劲!
她不该这样想,这个人,这个人,对她很重要。如果她伤了他,一定会后悔……
“阿碧妹妹?”谢起察觉她的神色迟钝。
朱碧神色微松,谢哥哥。他是她的谢哥哥。
每次睡醒后,都有这样可怕的感觉。她心中冰冷一片,这一次,她醒来了,认出了谢起。那下一次、下下一次,是不是某一次,她会再也想不起来谢起,然后,就像先前害她的那个艳鬼那样,去害别的人?就那样,成为一个真正的、让她害怕的艳鬼?
她手仍搭在谢起肩头,看谢起一动,似要看她,她便连忙把头埋到他怀中,带着沙哑的哭声,“谢哥哥,我做了噩梦。你不要看我,很丑。”
谢起低头,看着整个人钻到他怀里的朱碧,有些好笑。他拍着朱碧肩头,把她抱在怀中。自己在马车中找到位置坐好,才搂着她,哄自己的小妻子,“阿碧妹妹,梦都是和现实相反的。越可怕的梦,就反衬着现实多美好。”
少女哽咽,“你不懂。”
谢起反驳,“我怎么不懂?你谢哥哥我是文武全才,无所不能!这样吧,你说是什么噩梦,我来给你解梦。”
“……”朱碧到哪里编一个梦给他?
她抬起头,很坦然很直接地转移话题,“谢哥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谢起答,“……总问这种问题的是猪。”
朱碧立刻反驳,“不回答的也是猪!”
谢起笑,“阿碧妹妹,是发生了什么吗?我们到处走,是为了找你身上的问题,看能不能解决。你可不能为了不让我担心,就瞒着我不讲,会耽误大事的。”
朱碧鼓起腮帮,“没什么,就是我总想变成完整的艳鬼。”
她是一直知道的。
五感越来越微弱,对男人的气息越来越敏感,能听到越来越多的不属于人间的声音……朱碧是知道的,她身上的某一部分,在叫嚣着,让她变成真正的艳鬼。但她的灵魂,却挣扎着,不允许。
成为真正的艳鬼,可能……会真的没办法,再呆在谢哥哥身边了。
谢起伸手,戳戳她鼓鼓的脸颊,“阿碧妹妹,你要、要……”
“我会坚持住的,谢哥哥。”朱碧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一口,“我才不会被什么妄念打败,我不会的。我还想永远陪着谢哥哥,等谢哥哥头发白花花了,我陪谢哥哥一起老。”她眉眼弯弯,“如果那时候,谢哥哥可以转世的话,我还在的话,我就可以像小时候那样,陪着谢哥哥长大。”她声音弱下,有些难受。
谢起拉着她的手,“下一世的我吗?不再认识阿碧的我,不再拥有记忆的我……那怎么还是我呢?阿碧妹妹,我从来没跟你讲过,现在我跟你说,只要这一世,只要谢起和朱碧,少一个条件,都不可以。”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朱碧已经读懂:他根本没想要下一世,他只要这一世。可能,不再是谢起的谢起,他自己都不承认。
谢起,一直是个有些偏执的人呢。
朱碧点头,答应了他。她当然也希望,谢哥哥和自己在一起。就是不知道,半个艳鬼的寿命,有多长。够不够陪谢起变老?
她和谢起又说了一些话,才发现马车已经停下来了,问谢起,谢起说收服了山狸后,百姓们邀请他们进明城。但那时候为了朱碧的秘密不会察觉,他拒绝了。接下来,那些人拉着恋恋不舍的重安道长先走。而谢起和朱碧,则先睡觉。到了快晚上,谢起才驾马车进城。这下,是已经到了明城,谢起听到马车里有动静,知道是朱碧醒来了,便进来看看。
听到要进城,朱碧不想再坐马车了,跟谢起撒娇,说想下车走走。平时在别的城镇,谢起怕朱碧被有心人察觉没有影子,便不太喜欢她往人群里走。这一次,朱碧本以为也要央求好久。谁知,谢起一口答应,倒让朱碧吃了一惊。
等下了马车,看着明城和街上行人,朱碧才明白谢起为什么会同意她出来:明城,被浓雾笼罩,街上行人身形麻木,鬼怪纵行;与其说是一座人间的城镇,不如说是迷雾鬼城。
“好强大的鬼气……”朱碧喃喃,她抬头,连明城的上空,都是灰蒙蒙一片。
谢起负手而立,淡淡道,“阿碧妹妹是看到什么了?”
朱碧点头,“我能看到好多鬼,就在街上,来回走动。”她诧异,“我知道鬼怪会在晚上出动,但是以前,没见过这么多,还在人群里飘来飘去。”
人怕鬼,其实鬼也躲着人。一般情况下,二者是相安无事,互不干扰。但明城,很显然,几乎快被鬼给占了。
但先前那个道长重安,不是还出城捉妖吗?那只山狸讲了一个故事,知道的那么详细,难道不是说她就是故事中的女主人吗?可是、可是眼下——
谢起道,“我刚才把那什么鬼女的故事,问了问路人。故事中的女子死后,确实成了厉鬼。但我发现,故事和现实,仍有一些出入。明城确实多鬼怪,但半年前,这里的鬼才慢慢多到这样的地步,甚至让天都变了色。我原本猜测那个道士没本事,现在想来,他果然没本事。联系那个道士和山狸前后的行为,似乎都在告诉我们一个讯息,那只山狸,就是让明城变成现在的主因。可是,无论是哪个版本,让明城变成一座鬼城的,都是一只心怀怨念的厉鬼,而不是山狸那样的妖怪。”
朱碧点头,“我确实感觉到明城里的鬼气很重,而那个山狸,”她眨眨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那只山狸,说不定都打不过我。”在朱碧心中,自认自己是很弱小的。但她当时和那山狸斗法,并未输,那山狸显然拿她没办法。
谢起道,“你都能打过它么?那山狸,怕是本领真的很低。”他握紧朱碧的手,“阿碧妹妹,要小心这里。”
他们似乎,卷入了一个亦真亦假的局里。
想要屠绝鬼气,为什么跑去杀妖?
妖的力量那么弱,又怎么敢向朱碧出手?
躲雨时,为什么还要讲那一个故事?
本以为很强大的,最后那么容易地被制住?
这个明城,很古怪。
朱碧没应谢起,谢起皱眉看她,顺着朱碧的目光,却看到一个小乞丐,坐在街头数钱。他拉拉她,“怎么?”
朱碧挣开他的手,跑过去,往小乞丐手中丢了一块碎银子。小乞丐感激地说“谢谢姐姐”,朱碧温柔地去摸他的头,和他说话。谢起眯眼,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正要教训阿碧:路见不平,绕路而走;有人可怜,装没看见;乱世之中,怎么能有无谓的同情心?
朱碧却仰头,“谢哥哥,我想阿休。”
谢起怔愣,严肃的神色变淡,默默不能言。只能俯身,拉她起来。
阿休,谢休,是谢起的弟弟,比他小五岁、比朱碧小两岁的谢休。
不知道什么原因,谢起从小带谢休远走他乡,甚至乞讨为生,可说是共患难,但谢起和谢休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这对兄弟,往往见了面就争吵,互看不顺眼。正因为这个原因,谢起被朱员外收养后,眼不见为净,把谢休也赶得远远的,去学艺。
谢休从三岁长到十五岁,和谢起说过的话,还没有和朱碧说过的多。
那时候,谢起总烦他一回来就缠着朱碧,而现在,现在——
朱碧轻声,“你和我离开了青显,朱家也没了。阿休回去,该怎么办?他在世上,只剩下你这个哥哥了。”
、画中有人
人来人往,身形交错。一盏盏的灯火,一排排的酒楼,一扇扇的门窗,一声声的叫卖,一丛丛的人流。很多人从身边经过,为的是从此消失不见。
八岁的谢起拉着三岁的谢休,脏兮兮的,在无数个街头走过。谢起想,这是我的弟弟,唯一的弟弟,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无论是三岁还是十五岁,无论是横眉冷对还是大打出手,无论是故意欺骗还是有意讨好,谢休都是谢起的弟弟。
谢起轻声,“我离开青显的时候,给阿休留了一封信。朱家家宅、钱财,所有的东西,我都留给阿休了。他如果回到青显,有这些东西在,会活得很好。”
会活得很好吗?
会比和唯一的哥哥吵架打架时,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