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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怎么会请这么丑的人当丫鬟啊!而况是美人一箩筐的求月山庄呢!”
“我打探过了,求月山庄这回聘请的是丑女!戴着这个面具准行!丑是丑了点,但是,你不是要去救你的张大哥吗?”
“什么你的我的!我关心他是因为……”
“因为他是你下山后的第一个病人,对吧?”师兄浓密的黑眉毛抬了抬,看她接过面具,下巴像老头似的点了又点,“好好好,我的好师妹你就别发狂了,再不去面试,倘若人家请够了人,想要救人就难上加难了。”
说罢,眼睛往前瞄了瞄,啧,师妹脸上的这个脸皮还真不是普通的丑。
“知道了。”
顶着个难看的脸,她闪身欲走出小巷。
“对了,先慢着。”
“又怎么了?”
“这求月山庄可不是好惹的,你该清楚,我们所学的只是自保的功夫。尽量别去招惹那里的人,尤其是那群疯婆子的头儿,知道吗?”
“知道了。”
为什么她总觉得师兄在说到这个“头儿”的时候眼神有点闪烁?
“还有,找到张逆风以后第一时间来通知我,我来帮你把他救出去。”
“师兄,还有吗?”
“还有,我会想办法混进去与你会合的。”
“还有吗?”
瞄了瞄天色,嘴角不小心抽动着。
“还有,吃东西的时候要小心,听说这求月山庄喜欢用毒。”
“……我,好歹是名大夫。”
嘴角用力地抽动着,咬紧牙关,用力压抑着,不然,十个纤纤玉指就会发狂地爬上师兄那张仍然意犹未尽、打算继续说下去的嘴。
“我不是说你功夫不到家,但小心才能够驶得万年船。”
师兄真不是普通的嗦。
“还有要交代的吗?”
再次抬眼瞄瞄天空,太阳开始西斜了,洛敏怀疑自己真的能赶在太阳下山以前参加招聘会吗?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有关鬼医小札的下落,你探听到多少情报就得告诉我多少,这样才叫公平。”
“好。”她就知道,师兄的目的还是鬼医小札。
“还有,别丢了你的性命。”
“知道了,再说下去就要天黑了师兄。”
“那你还不快去?”
分明是他拉着她说这个说那个的,现在浪费了时间又算到她的头上,真是的!
混进求月山庄里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面试洛敏的总管,才看了她一眼,就马上命人把她领进山庄了。
“洛敏,以后你就住在这里,等一下吕总管会过来。”
把洛敏领进下人居住的小四合院后,那个叫王大妈的中年妇人就扭着她的大臀部走了。
“你也是被家人卖进来的吗?”
寂静的卧室突然像被油炸开了的锅,原本就待在房里的几个农家姑娘围了过来。来自不同地方的她们,唯一相同的地方是长得平凡无奇。但有了个顶着张丑脸皮的洛敏站在她们中间以后,她们就仿若天仙般特别起来了。
“嗯。”
“真是可怜,其实我们也是。”
“我是被好赌的爹卖进来的。”
“先别感叹身世了,还是想想以后吧!我听说啊,这几个月求月山庄里有不少的丫鬟失踪了!”
长着麻子脸的少女突然这样说道,洛敏愣了愣,开始聚精会神地听起了八卦来。
直觉,这事必定与张逆风有关!
“你指的是什么?”
“你们都没有听说吗?那些丫鬟消失得很邪门的,我那个好赌的爹的堂弟的老婆的表弟的三姑妈的干儿子,每隔十天八天的就会来求月山庄送蔬菜,刚好打听到那些丫鬟消失的原因呢!”
“什么原因?”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那名麻子脸的少女瞪着洛敏看,害洛敏一时慌张了起来,随便捏了个借口:“没有啊,我从小就……就比较喜欢打听事情……”
如果与张逆风无关,她才不会浪费时间呢。在心里,洛敏偷偷补充道。
“别紧张,我这不就说了吗?”
麻子脸少女的脸突然骄傲起来,“听说半年前,求月山庄的庄主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可是那个男人一点都不领情,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半年内求月山庄总是在追捕那个男人,捉了又放,放了又捉……”
“那和丫鬟的神秘失踪有什么联系啊?”
“那你们就不知道了。那些失踪的丫鬟啊,都是曾经被派去服侍那个男人的……”
“哇……也就是说,那个男人……”
“听说那个男人很爱吃人肉,所以……”
“怎么这么可怕啊!”
“更可怕的还有呢,听说那个男人最爱吃丑女的肉。”
麻子脸少女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洛敏的方向看过去。
“你们怎么都看着我啊?”尽管被看得心里发毛,还是硬着头皮装傻问道。
“新来的,你一定要小心啊。”
几个少女异口同声地笑着,只是眼中却带着隐藏不了的幸灾乐祸。
“人都在这里了?”
忽然,一个黑瘦的老人走了进来,跟在他身边唯唯诺诺的,是刚刚把她带进来的那名中年妇人王大妈。
“是的,吕总管。今天一共请了三个人,加上昨天请的,已经有八人了。”
“那好。”那个黑瘦的老头转过头来,犀利的眼神迅速地环视了一周,所有年轻的少女都赶紧把头垂得低低的,她一见,也马上低下头,不敢在众人中显得太突出。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位老人又开口说话了:“你们,这两天给我好好地背熟求月山庄的规矩,三天后的清晨全部给我在院子里集合,要是有谁迟到,就收拾行装回家种田去吧!”
清晨,当第一道阳光射在求月山庄门匾之上时,家仆们就开始新一天的辛勤工作了。
而偏僻的小院内,求月山庄的吕总管让新入府的八个丫鬟集中到面前,一字排开。至于他,则来回走动着,一双倒三角眼凌厉地在丫鬟的脸上巡视着,嘴里似乎在喃喃着些什么,但没有人能够听懂他的话,也没有人知道他突然把自己叫出来是为了什么,所以大家只能低着头,压抑着心中的害怕。
忽然,吕总管皮包骨似的指头指向站在最左边的丫鬟,“你,留下,其他的到后院报到,王大妈会告诉你们要做的事情,现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大家一听,风也似的散尽,只剩下那个莫名其妙被点中的丫鬟,乖巧地站在原地。稍稍抬起的脸,清晰可见又红又肿的右眼皮、麻子脸,还有长着脓疮的下巴。
“你叫什么名字?”
“洛敏。”
声音是沙哑的,可是吕总管听到了那几近于嘶哑的声线,反而点了点头,像是很满意的样子。
“洛敏,你跟我过来,我们边走边说。”
“是的。”
洛敏乖顺地点了点头,利索地跟在吕总关的身后,细心地留意着周遭的一切。但是,每当吕主管的头微微地转过来时,她都会小心翼翼地把眼中的灵动藏好。
“虽然你是新来的,但是,不该知道的事情,你绝对不能随便去打听。我们求月山庄不是什么邪派,也不屑当什么武林正道,更不是一般的权贵人家,如有犯错,一律按庄规处置。这些在庄规上都有一一列明,所以,我也不想在这里唠叨下去。”
“可是你已经在唠叨了……”
小声地嘀咕着,洛敏已经跟在这个吕总管身后穿过了好几个庭院了,而今又步入了求月山庄众弟子所居住的区域———从南至北,先是一般弟子所居住的四合院,然后是常年在外奔走的堂主们的流星院,只有资历较深的弟子才有资格居住的静月院,再来是四大护法的四兰院……怎么还没有到目的地呢?
洛敏昨天夜里探过路,还天真地以为穿过四兰院后,就不再是求月山庄的范围了。
眼前的景色,有如山野之地的荒凉,失修的围墙,枯死的树木凋零得有如枯黄的秋天———可是,现在明明还是初夏啊!
“你说什么?”
这老家伙的耳朵可真灵啊!
“没,我是想问,吕总管到底要我做些什么?”
“什么我啊你的,以后称呼自己的时候一律要说奴婢,知道了吗?”
“喔,我……奴婢知道了。”
这个“奴婢”可真不是普通的拗口啊!
“你的工作是去照顾一个人。”
“就是前天夜里被绑回来的那个男人吗?”
她都听说了,前天入夜,庄里的四大护法“又”突然绑回来了一个男人,议事厅内彻夜亮起了烛火,并且不允许随便靠近,大家都在暗地里讨论着这个事情呢!如果没有猜错,那个人应该就是她那个不听话的病人。
“在求月山庄做事,最不需要的就是多管闲事,不该你问的就别问那么多。”
“喔……”不说就不说,干吗这么凶啊!
“喔什么喔!”
“是的,奴婢遵命。”人在屋檐下,还真是不得不低头呢。看来她很快就会习惯叫自己“奴婢”了。
才想着,发现吕总管在一家破陋的小石屋前停住。洛敏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里的荒凉跟早前所见是一样的,除了那间一看就知道年久失修的小石屋外,尚有一口破败的水井,遍地的野草,跟求月山庄里她所见过的那些精致的庭院相比,实在是……
“吕总管,这里也是求月山庄吗?”
她也不是凡事好奇的人,只是,这次真的是不得不怀疑啊。
“跟你说,这里是专门囚禁庄内叛徒的石室,别乱说话了。”
吕总管一边警告着,一边从腰间掏出钥匙,然后递到她的手里,让她好好地握在手心。
“这个石室只有两把钥匙,一把在庄主手中,而这一把,我现在已经交给你了,要小心保管。还有,里面的人,你要好好地照顾他,但是不能让他跑了,如果人跑了,你的脑袋也会跟着跑,知道了吗?”
“吕总管!我怕……”洛敏一惊,吓得连钥匙都握不住,“砰”地就掉到了地上。
“给我好好拿好。”
吕总管说着,又重新捡起钥匙放到她的手心,并且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记住了,人若是跑了,你的脑袋也会跟着搬家的。为了你这个长得不怎么样的脑袋,好好地工作吧。”
说罢,瘦小的身子一步一颤地离开。
“我好怕啊……”洛敏可怜兮兮地说着,可是埋在指缝间的唇却浮起一抹开心的笑容。不自觉地挑了挑那道仍然带着几分秀气的眉,她自言自语地说道:“你想杀我,也得看看我愿不愿意啊!”
偷偷地笑了下,她又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奇丑无比的脸蛋上,那双灵活的大眼睛四处张望了下,确定不会有人监视自己后,才舒了口气,用异常清甜,有别于刚才的声音说道:“还是小心点的好,可不能前功尽弃了。”
接着,她看着手中的钥匙,又看向那间破旧的小石屋,不禁暗笑。张逆风,你很快就知道鬼医谷的坚持了。
“你就是吕总管挑来的丫鬟?”
洛敏愣了下,连忙换上迟钝的眼神转过身去,站在她背后的,是一名浑身火红的年轻少女。轻纱罗裙、勾人目光的火辣身段,还有那双美眸,既带着淡淡邪气却又隐忍着只属于少女的清澈,矛盾却慑人心神。
“开门。”那个红衣少女淡淡地开口,声音冷若冰霜。
“喔……奴婢……奴婢遵命。”
这名红衣少女身上散发着一种狮子般的气势,想必在求月山庄里有着非一般的地位。而且,这名红衣少女的轻功必定在她之上!因为刚才,她根本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接近!
但转头,洛敏又理所当然地叹了气,她本来就武功平平,不是吗?看来,在求月山庄,她得更加谨慎行事才行。
门,轻轻地被她推开。
忽然,耳边掠过一阵风,当洛敏回过神来时,那名红衣少女已经身处石屋之中,站在一名被锁链锁在墙上的男子面前。石屋本身没有窗户,所以十分的幽暗,只能依靠着从门外射进来的光线视物。她无法看清那名少女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无法看清那名男子的脸。
石屋里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如果不是依稀地听到呼吸声,洛敏真要以为里面早已经空无一人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脚都站得有点酸了,但是里面的人仍然不发一语,那种沉默的气氛静滞得叫人感到窒息。
忽然,一声轻叹在石屋里响起:“我明天再来看你。”那名红衣少女,以一种“挫败”的声音说完,然后缓缓地走出石屋,经过洛敏身边的时候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离开。
很快地,红衣少女的身影在眼前化为一个小黑点,消失了。
洛敏悄悄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走进石屋。但是,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走到那名男子的身边。因为,她是一个十分不幸的、治不好自己夜盲症的医师———与一般病人不同的奇怪症状,连师傅白愁也束手无策,所以她也没太沮丧就是了。
“砰”的一声闷响后是一声吃痛的低呼。
痛死她了!到底撞到什么了?她一边在心里轻骂着,一双手也没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