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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依酒-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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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严重吗?”温子楚听他说得如此认真,也不由紧张起来,“事不宜迟,你们想怎么查?有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石晏先去城内各口水井之中分别取些水来。”穆信将一块牌子递给他,“我已同黄捕头替你告了七日的假,这块令牌你可调动王府内的侍卫,不过要谨慎些使用。”
石晏捏在手里摩擦了一下,重重点头:“好,你放心。”
“若届时不是饮水的问题,恐怕还得让你多跑几趟,再查查城内食用的官盐和油。”
温子楚似想起什么来:“官盐一事,我倒可以帮忙。只管去太尉府走一遭即可,石晏官阶太低,让他去多有不便之处。”
思及也对理,穆信点头:“也好。”
见他分配得这么干净,温子楚反而笑起来:“我们都有事儿做,那你呢?”
闻声穆信竟尴尬了一瞬,静默了片刻后,低低道:“我欲去一趟迎仙居。”
“啊?!”
他此话一出,温子楚和石晏齐声惊呼。
“你别不是把那小二说的话当真了吧?这些个酒楼茶馆的伙计,都是顺着食客的话说的,没几句能信得。”虽说温子楚也很好奇穆信去逛青楼该是怎样一副光景,不过话还是得提醒着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穆信却是并未如他们所想的那么多,表情淡淡的,“何况,我只是前去问些话,别的,又不做什么。”
石晏不要命的随口就道:“去都去了还不做什么,是不是太可惜了啊。”
才说完头顶上便被温子楚狠狠打了一记,继而听他笑道:“你这小小年纪,成日里尽胡思乱想去了。如今都什么时候了,我就不信那秦楼楚馆的,还能正常开张?”
很快,温子楚就被他自己这句话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晚饭后,站在那光芒刺眼的楼下,悬在头上的灯球照彻通明,泻着流苏的窗内,在灯火辉映下,流光溅玉,美不胜收。
其中听得女子笑语盈盈,声若莺啼,娇滴滴地唤着来客。
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闭目轻轻摇头:“倒是真应了那丫头的一句话,朱门酒肉臭……”
“啪”地一声收了扇子,温子楚仰头往哪里间望去,口中却是问穆信道:“真要进去?”
换得后者冷冷的一句:“你本可以不来的。”
“如何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他话说得好听,其实也就是好奇,温子楚嘴上不说明了,穆信心里也知道,懒得同他计较,举步只往那楼里走去。
刚一进门,鼻间便闻得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他渐渐皱起眉来,到底是不喜欢往此地走的。眼前那个个皆着着精致妆容的女子绕来绕去,这么一个人往那门口一站,自是惹眼得很,众人见得他走进厅内,不多时便纷纷围上来。
“公子可是生面孔,头一遭来的么?”
“公子好面相,瞧这柄剑呢……还是走江湖的。”
……
端得周围聚了多少张脸,穆信仍旧一言不发,低头粗略一扫,发现所寻之人并不在此。
好容易从群人里挤了进去,温子楚喘了口气,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不禁打趣他:“我是万万没想到,穆大人竟这般受人欢迎。”
迎来某人一阵白眼,温子楚只耸肩笑了笑,瞧那周遭的姑娘还在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他忙出声打断:
“诸位姑娘,不知顾乐娘可在?”
听他一问,底下便有人娇笑道:“找顾妈妈作甚么?她都一把年纪了,可不糟蹋了你?难道我不够美么?”
“得了吧,说话也不害臊。”旁的一人伸出食指来往她太阳穴上一戳,嗔怪道,“就你这妖精样子会迷惑人。”
“哎哟,这话说得,感情你干着行都是靠眼神拉客的?别笑死我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都说一个女人五百只鸭子,这满满当当的都不知挤了多少群鸭子了,温子楚犹自汗颜着,不料听得穆信道:“各位,在下只是寻那顾乐娘有事相问,可否行个方便?”
说话间他从袖里取了一锭银子来,灯光下熠熠生辉,立马就被人抢了去。
“好说好说,妈妈就在后院呢,奴家马上就带公子去。”
话音刚落,背后就有个声音骤然响起。
“哪个丫头片子这么大胆子,敢当着我的面儿拿客人的东西?”
这话听着极其有威慑力,只见那一群的莺莺燕燕霎时散了开来,穆信和温子楚抬头看去,人群之间一个女子款款走来,藕丝琵琶衿的上裳,鲜绿纯面百褶裙,一身大红大紫的,着实是引人注目。
再瞧她模样,虽已有些显老,但约摸是脂粉的缘故,尚且风韵犹存。想必这就是那顾乐娘了。
她不紧不慢地走至方才那女子跟前,二话不说就将她藏在手心里的银子夺了过来,低头啐了一口:“再这么没规矩,小心我撕了你的皮。”
“是……是……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顾妈妈……”
穆信话还没道完,她就扬扬帕子,转过身,连正眼也不曾瞧一眼:“二位有什么事儿要问,随我往里屋来吧。”
“……”
温子楚同穆信相视一眼,踯躅之下只好跟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第三日。
万恶的编辑一次又一次的将我的标签改成武侠。
QAQ 到底哪里武侠了,告诉我!!!

☆、【犹记多情】

迎仙居里的房间大多设得花枝招展,暖香醉人,连茶酒都是甜的,温子楚实在喝不惯姑且放下。
那顾妈妈倒一副将他二人心思猜透的模样,优哉游哉地品着茶。
“两位爷巴巴儿来寻我,不知是为的何事?”
“我等乃是开封府中的捕快,此番前来,特意查这瘟疫一事。”穆信说罢,朝他亮了亮腰牌,顾妈妈探头过去,可还未看清,他就收了回去。
“原来是开封府里的官爷呀。”她略一思索,咧嘴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我就不明白了,这瘟疫能有什么好查的?那不都是大夫的事儿么?”
“这废话就少说两句。”温子楚弹了弹衣袍上的灰,朝她一笑,“听人说妈妈你也是得过这疫病的,只是寻了个好方子将病治好了,可有此事?”
“公子别说笑了,我若是真得了那病,眼下早就被送去城郊了,哪里还有开张营业的机会。”她仍旧是笑靥如花,面不改色。
穆信淡淡看着她,语气平静:“这么说来,你没得过此病?”
“没有没有,哪个烂舌根儿的背后诅咒我呢,我倒还想知道。”
“你若真没得过此病……”穆信缓缓走至妆奁旁,那上面摆的满满的都是胭脂水粉,除此之外却有一个空的瓷碗,他将碗拿起,转身道:“你若没得过病,这碗里的药渣又是什么?”
那顾妈妈脸色变了一瞬,随即就笑道:“官爷太谨慎了,这药不过是大夫开我调理身子的,我气血略亏,脾胃不好,并不是染了疫病。”
“你莫非不知,近日城中但凡得病之人不分病情一律需送去城郊安置么?”穆信也不看她,只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搁,“砰”的一声,顾妈妈也随之抖了一下,听他又道:“还不说实话么?难道是想我现下就送你去城郊?”
“官、官爷……”大约也是被他的话吓到,顾妈妈谄笑着搓了搓手,“这药,其实是大夫开给我预防疫病的,不是调理脾胃……我半点病痛也没有。”
“预防疫病?”温子楚眉毛一扬,“那你从前得过疫病么?”
顾妈妈抿了抿唇,犹豫道:“是染过那么一小阵,不过很快就治好了,真的。”她说着撩起袖子来,给他们瞧。
“不信你们看,我身上可是半点红斑都没有。”
“药方呢?”
“在我身上。”说着她就从怀中摸出一叠笺纸,端端正正递给穆信。
“这方子……”温子楚在一旁看完,带着些许怀疑的神色,和穆信对视了一眼,后者亦是蹙眉,轻轻点头。
“这方子是何人给你的。”
顾妈妈面露难色,低头咬唇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我的一个朋友……”
穆信接着问道:“什么朋友?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这……”她尴尬地笑笑,“二位官爷恕我难以奉告,这着实是友人的私密之事。”
“你不说?”温子楚一面笑着一面拿那扇子往手里一打,“就不怕我们带你去那军营之中?”
“奴家没病没痛的,你们有什么理由带我走?!”不想她竟脸色一变,冷哼道,“若是真要带我走,那就叫黄捕头来吧,我就不信我这健康的身子,你们还敢动粗不成?”
“你!……”
温子楚没料到她已不吃这套,一时心急,顾妈妈冷哼一声,背过身去,连看都不看他们。
“二位,请回,奴家这里,不欢迎你们。”
“呵,你这口气……你可知道我是谁?”温子楚展开扇子来,仰头就道,“爷可是——”
“走吧。”话还没说话,穆信就拽着他往屋外走。
“诶,我还没说完呢!喂!”
……
*
夜幕降临,月色朦胧,城郊外的军营之内,巡逻的禁军刚从营帐外走过,耳边听得整齐的衣甲碰撞之声。
初然坐在镜子面前,一个劲儿地摩擦着脖子上的红斑,那颜色不深不浅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短短一日时光,斑痕竟都扩散到了这里,过不了多久只怕满脸都是。
光是想着她就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初然姑娘,该吃药了。”
曾澍远从帐外进来,手里尚端着一碗热气腾腾,苦意甚浓的药汤,但见她凑在那镜子前,不停的看着赤血症引发的红疹,他心上生出些许同情来。
“你莫要再碰了,一会儿该把皮磨破了。”
初然唉声叹气:“皮磨破了又怎样,也总比这些疤要好得多。”
刚一抬头,曾澍远就把要放到她跟前,初然没办法,拧着眉一口喝干。
“这药太苦了。”
幸而穆信给她买了一大袋的红枣,一日喝三次药,都快把药当饭吃了。
“也没见得这药有什么效果。”她撇着嘴摇头,“横竖都治不好,何必还要喝。”
“这哪里的话。”曾澍远亦是每日忙得不可开交,早间照顾完母亲之后,即刻就要来给初然把脉,虽是观察得细致,但病情依然是日益加剧。这病从刚刚出现至今,似乎越来越厉害起来,一开始七日才会出现红斑,如今两日就有状况,若还不想出法子根治,只怕往后就……
“咦……”
初然正磕着枣子,但见曾澍远眉头一时皱紧一时松开,摸了许久的脉,却还不说话。
“怎么了?……该不是我又得了什么奇怪的病了吧?”
“不不不,那倒不是。”曾澍远慢慢抽回手,偏头思索,“奇怪,脉象比起之前似乎好了一些。”
“真的?我在好了?”初然腾地一下瞪大了眼睛,“这么说来,我这斑也会很快好了么?”
“这……我也说不准。”曾澍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而又将药箱挎上。
“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吧。”
将走之时,他目光落在初然摆于桌上的一把红枣,眸子转了转,继而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
屋外已夜深,人静之初,半点声音也无。
吃罢东西,初然拍拍手里的残屑,忽而想起来自己似乎许久没有练功了。她往包袱里翻了翻找出那本秘籍,飞快脱了鞋袜上床去盘膝而坐,又将秘籍放在面前,翻至中间一页,见着那秘籍中所示的图样,缓缓提气。
师门之中最上乘这门武学的基础她已练成,余下就剩那最后的几层,而却她一直没有时间细细专研。
闲来无事,便再温习温习心法,兴许还能强身健体,说不准就把体内的病祛除去了。
如是所想,初然调整鼻息,闭目轻轻吐气,脑中默念口诀,刚将下丹田之气升至膻中,猛然间胸口一阵绞痛,她忙忙停下,不想却自口中吐出一口血来。
初然大惊失色,再不敢想心法口诀,只拿了手绢擦拭血迹,心道:不好不好,定是这病的缘由,连功夫都没法好好研析。
心窝处还在隐隐作痛,她不敢造次,抱着被子缩到墙角,心有余悸。
帐外巡逻的人又走过一波,脚步声整整齐齐。
*
翌日,清晨,王府后花园。
“哈?!你们竟然没有问出来!”
石晏正在啃馒头,难得他今日下午才巡街。
“那青楼的老板娘花花肠子多得很呢,哪儿这么容易对付。”温子楚摇晃着手里的茶杯,说起此事心中就郁闷。
“她这么有意替那个写药方的人隐瞒,想来此人定然可疑。”石晏吞下嘴里的东西,“对了,那药方呢?写的什么?”
穆信将方子拿出来,又看了一遍。
“这个药方,和曾澍远给我的那一份,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一样的?!”这回,石晏的脖子伸得更长了,“也就是说,那书生的方子是行得通的?”
“问题果然不是出在药方上。”穆信收好此物,复问他,“让你去查井水,你查得如何了?”
“嗯,照你的吩咐,把城内五口井里的水都送到翰林医官院去了,那里的太医都说水没有问题。至于百姓做饭用的油,也没有问题。”
温子楚也接话:“昨日我也曾去了太尉府,他们说这盐都是府中人亲自押运的,旁人动不了手脚,况且整个太尉府亦无人染上疫病。”
穆信犹自缓缓颔首:“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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