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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浅浅吸了一口气,竭力平复自己心中的不安,缓步入内。
太后微微闭眼,斜靠于正榻上,许是这几日的风寒耗费了她过多的精力,此时,她面色微微有些浮肿,更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沧桑妇人,眉眼间皆显出一丝苍老之色,头上亦是没有妆扮那些华贵的坠饰,只浅浅的绾了发,并着一只碧玉鎏金簪子。
我上前躬身道了万福,她略略睁眼,只微微抬了手,面上闪过一丝倦意,“秋芜,给苏小主赐座看茶。”
秋芜姑姑应了一声,而后将一把牡丹雕花椅置于我身后,又出去沏了一壶龙井进来。
我缓缓落座,面上微微有着局促不安,太后淡淡的瞟我一眼,语带漫不经心:“不知苏小主前来找哀家,所为何事?”
我稍稍敛了眸,只恭恭敬敬的回道:“听闻太后近日身体微微有抱恙,环卿略感担忧,故而前来拜见。”
太后静默片刻,忽而变了脸色,只冷冷道:“哀家以前竟不知道苏小主是这般有情有义。”
我不卑不亢,“太后是大昆朝最尊贵的女人,环卿身为臣子,自当用心侍奉。”
太后见我如此,语气中已是微微带了不耐之意,只冷哼道:“若是这般,你问过安之后便退下吧。”
言毕,她索性扭过头去,不再看我。
我遥遥望去,香炉上的烟直直而上,宛如流云虚无缥缈,并蒂的秋海棠在桌上开的正盛,璀若红霞的花叶并枝而生,相互纠缠,似一团火一般煞是惊心。
我终于缓缓跪下,深深俯首,只一字一句道:“太后娘娘,臣妾有事相求。”
四周寂静无声,榻上那人没有丝毫反应,我心生丝丝绝望,已经准备放弃之际,太后终于缓缓起身,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面上带了些许嘲笑之意:“你凭什么认为哀家会帮你?”
我恭恭敬敬的再叩了一次首,抬眼直视她:“因为太后所想的,便是环卿所想。”
“哦?”
她眉峰微微一挑,目光亦是饶有兴趣的看向我,“那你倒是说说哀家心中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我直直的望向她的眼睛,轻声吐言:“权。”
秋芜姑姑脸色一黑,随即只厉声斥道:“苏小主放肆。”
我应声垂首,只道:“太后息怒。”
太后不怒反笑,望向我的眼神中却隐隐有了赞赏的味道,“苏小主果真是聪明绝顶,对于哀家的心思,虽是差的有点远,但总算能说对个一两分。”
我微微一笑,面色愈发恭顺,“环卿不敢妄自菲薄,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笑笑,只柔声道:“外界最近一直传闻说苏小主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但今日一见,却并非是如此,可见是外人误传的了!”
我再叩一次首,只恭顺道:“太后明鉴,环卿自是不敢的。”
太后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只看着我微微一笑,语气愈发轻缓,“秋芜,你且扶苏小主起来,这般跪着叫哀家看着怪闹心的。”
秋芜姑姑过来扶我起身,太后从榻上起了身,只缓缓踱步道那株秋海棠面前,抚着秋海棠的开的异常茂盛的花叶,轻声道:“如今这宫里可算是真的热闹了!”
我也不敢多说,只浅浅垂眸,“臣妾久居华穆苑,外界之事诸多都不甚知道,太后娘娘如此说,便定是的了!”
太后却好像丝毫没有听见我的话,只是淡淡的道:“这秋海棠倒也是开的挺快,这么早便红了。”
她轻柔的抚过那些红艳如魅的花,眼神里满是柔情,而后拿起旁边的花剪,咔嚓一声,将开的正艳的那枝尽数剪短。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丝的遗憾:“不过哀家并不喜欢这种出乎意料的惊喜。”
我心里猛地一紧,面上却竭力保持平稳,只缓步上前,接过那支花枝,愈发恭顺了语气,“剪掉花枝这种事,又怎能劳烦太后亲自动手?”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半响后终于开口道:“哀家并不是皇上的生母,这想必你也是知道,纵然哀家一直视他为己出,然而他一直认为自己的生母是因着哀家而死,心里一直对哀家有所怨艾,却仍只要顾及皇家颜面,所以不得不孝敬哀家。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他心里,其实对哀家一直是很排斥的。
那些再美好的东西,只要是哀家说了喜欢,他打心眼全都厌恶。
那日选秀,我在殿上公开称赞于你,本是无心之措,却不想造成今日局面。”太后娘娘顿了一顿,
“即使你有着诸多的美貌才智,皇上却绝对不会碰你的,原因不在你,所以你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太后意犹未尽的止住了话头。
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心中大为震惊,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我一直诸多猜测,却始终没想到原来事情的原因就是这个。
其实,上次寒食节宴会过后不久,我就曾经不经意间的听见了德公公跟如烟在华穆苑外面的谈话。
德公公的语气中带了丝丝的愧疚之意,说那天其实早在宴会开始之前皇上就已是抽了侍寝的绿头牌,正正好是抽到了我的,当时只见皇上微微皱眉,但他也并未多想,直到后来宴会上却突然出来一个李婕妤,皇上却是立即宣布召她侍寝。
德公公做了这么多年的奴才,自是明眼人,主子此行为所表达意思已是很清楚,此事必定内有隐情,他对此也很是无奈,只得在此之后将我的绿头牌给撤了下来。
他收了别人的钱财却没能做到实事,心里存着愧疚,故而特意前来将此事告知,只说皇上定是因为某件事所以对苏小主心存了不满,若是想要得到帝王垂帘,还需要先将这件事解决,而后方能将绿头牌再次呈上。
如烟初闻对此也是惊愕不已,随即只央求公公细细的打听着事情的原委,并嘱咐别将此事告知于我,免得我悲情伤心。
可是她却不知道,那时,我就在苑门内,满心茫然。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自己不讨刘弘的喜爱,
心里始终只以为是自己某处行为让他生了气,故而一再受到冷落,却不知道里面还有如此深层的原因。
那惠妃的那句话依旧在我耳边回响:“好一个美人儿,却是真真可惜了。”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原来她早已知道,刘弘绝不会碰我,所以才用了那种语气,近似于怜悯的语调。
心里到底是冷了,我在衣袖下竭力拢紧手指,面上保持平静,只镇定道:“臣妾惶恐,求太后教诲!”
太后对我的反应似乎很是满意,她柔声道:“说到底,这件事可能因我引起,你放心,哀家自是不能坐视不管,你天资聪慧,圣上自然是不会辜负你的。”
我垂首不语,外室微微吹进了些柔风,只吹的帷幔飘摇,显得甚是诡异,太后微微蹙着眉,缓缓踱至狐裘铺就的安榻上坐下,修长的鎏金护甲在桌上一下一下轻轻挠着,映出清冷的质地光泽。
她闭目半响,而后方缓缓道:“要是想让皇上不起疑心,宠幸于你,如今便只有一个办法。”
我垂首,“但听太后娘娘教诲。”
她似笑非笑的看过来:“办法很是简单,就像你当日自己扭伤脚踝一样!”
我心中一惊,忙开口道:“太后,那日脚踝之事实属偶然,臣妾并无它意。”
她淡漠的看我一眼,只端起桌上的茶盏,一下一下,徐徐吹凉,“哀家自己会判断,你也不用急着解释,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哀家从来都是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对如此之言,我唯有沉默,面前的女子,既是能坐上一朝太后,则必是有她过人的手段,只是,这样强盛的气势,未免太过凌厉,只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缓缓的呷了一口茶,若有所思道:“秋芜,哀家今日倍感无聊,出宫走走之时正巧于御花园外碰见苏小主,两人聊的甚是不愉快,苏小主为人太过含蓄,哀家实在不甚喜欢。”
那秋芜姑姑一脸了然之色,亦是应声道:“苏小主本身便是温文尔雅,只可惜惹得太后您不高兴,真真可惜了。”
太后呷了一口茶,似笑非笑道:“的确是可惜了,如此好的美人胚子!”
孙姑姑行了一礼,便向太后道:“奴婢懂了,这就去办。”
太后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我,语气极为温柔:“哀家能做的,可都是做到的了,至于后面如何,可都要看你自身的本事了,哀家日后自然也会多多帮衬于你,只希望,你不会让哀家失望,”
而后又笑,“不过,想必弘儿对你的兴趣早已是十分浓厚,这些倒是哀家白记挂了。”
我换上极为恭顺的神情,只道:“太后之德,环卿必是没齿难忘。”
太后脸上闪过一丝不动声色的古怪,口中道:“你也定是知道,哀家素来不是那种广发善心之人,此时相助也必是对你有所要求,只不过,哀家亦不是贪心之人,日后也只会吩咐你做一件事,这一件事,若是哀家开口,你便绝对不能拒绝,否则,”太后冷冷一笑,一字一句道,
“哀家能叫你宠冠宫内,也定能叫你粉身碎骨,并且,还要连带着整个苏府陪葬。”
饶是内心已是波澜万丈,我仍竭力保持面上的平稳,只是正襟肃声道:“环卿定不辱太后之意。”
她面上微微露出些许满意,而后方缓步走上前,拿起我手中的秋海棠浅浅簪于我的发间,细细的打量了我一会儿,而后方笑道:“如今这样才果真算是绝顶的美人儿了。”
第十三章 便是云起时
更新时间201198 22:54:23 字数:4204
初春的阳光已是有了丝丝暖意,总算是驱散了我身上的点点寒冷,却仍旧是驱不散我心中的大片寒意,我只感觉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的,坠向愈发黑暗的深渊,深不见底。
回华穆苑的路冷冷清清,平坦的青岩向着四面缓缓延伸,直伸向宫闱深处,不见尽头。
路边得各种花木,或盛开,或含苞,似是春日最绚烂的烟花,如斯般绽放,千娇百媚。
我望着同样身边愁眉不展的如烟,只低声道:“连你都会觉得我是一时糊涂的么?”
如烟略带担忧的看我一眼,“如烟自是明白事理,知道此事确实不是小主能控制的范围,若是能求助于太后,自然是好的,奴婢方才只是在担心,太后娘娘提出的那个条件,未免太过于强人所难。”
我微微一笑,只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在宫里,没有人平白无故的会帮助你,你想要什么,便得用同样价值的条件去换,更何况,太后所说的那件事,在我对她还有着利用价值的之前,她还不会破釜沉舟,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之前,为自己备好一条后路。”
如烟的眼光微微一闪,像是踌躇了很久,却终于附在我耳边轻声道:“小主,你会不会……会不会先下手为强?”
我深深看她一眼,面色幽幽,越发低缓了声线:“太后娘娘既是这么有把握让我粉身碎骨,我只怕,就算是我先下了手,也解决不了这个威胁,最终只会落的同归于尽。”
她面色一震,终是沉默不语。
回宫的时候已是过了午膳时分,我远远的便见着若雁在殿内万般焦急的走来走去,心绪不宁。
她一抬头,显然也是见着我们,只急急忙的迎上来,口中惶惶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们皆是被她的所做所言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烟疑惑道:“什么怎么了?”
若雁满面担心之色,只急急道:“刚刚我从御膳房回来,便只听一堆宫女都在议论,说苏小主不受太后喜爱,可是被为难了不是?可是又被惩戒了不是?是不是又伤着了腿?”
我见她如此,心里不由得涌起一丝暖流,纵然宫廷悠悠,步步为营,但有若有人能在我身边这般真心待我,我便也能艰难向前了。
若雁见我不语,急的更像是要哭出来,“可不是又被我猜中了?这回伤的又是哪儿?严重不严重?”
如烟捏着绢子,站在旁边只觉好笑,“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劲儿了,哪里就是那么容易受伤了。”
我亦是笑,只握了她的手,“若雁,今儿倒是没受罚,不过是被太后娘娘训斥了几句,我日后注意便能好了,你也别太担心。”
若雁面上闪过一丝不确定,却又转向如烟,如烟亦是对她笑着点点头,她方笑了,“多亏小姐没了事儿,我这就去给诸位菩萨上香。”
说完便急急忙往殿内跑。
我和如烟对视一眼,彼此的心思顿时皆明了,现在的若雁,应该还不适合知道这些魑魅魍魉的事情,还是日后再慢慢告知与她。
日子渐渐过去,春意越发的浓,京都的天气也渐渐转暖,御花园里各种花儿开的姹紫嫣红,花雨阵阵,欣欣向荣直欲迷人眼。
德公公曾偷偷托自己身边的小顺子送了话来,只说上次皇上似有似无的提到绿头牌的问题,说是否还有哪些妃嫔的头牌未曾呈上来。
德公公顿时会意,于是当日便将我的绿头牌混与其中。
但是近几日朝堂上突发些许状况,刘弘亦是连着几日没有召人侍寝,但对于我,侍寝左右应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事已及此,整个华穆苑皆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是日,天较先前几天稍微阴了些,我从早上起来便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