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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环顾众人,忽而冷哼一声,对了惠妃冷冷道:“清者自清,太医并未说出是受了何人指使,妹妹这个情,只怕求的是太早了一点吧。”
刘弘转向地上所俯之人,语调冷然:“你说出来朕便饶你不死。”
杜太医闻言,面上微微浮现欣喜之色,他勉强止住颤抖之意,深深叩一首,而后急急忙出声:“回皇上,是由昭仪自己吩咐的。”
声音不大,却如轰雷一般,震惊了整个大殿。
尔岚愤然起身,指着殿上所跪之人厉声斥道:“你……你……血口喷人……”
刘弘看她一眼,语气顿时变得深不可测,肃然道:“杜太医,污蔑妃嫔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你若是有半句谎言,只怕你杜氏一族,便会从此凋零。”
那杜太医何时见过这等阵势,当下面色死灰,哆哆嗦嗦道:“皇上明鉴,臣万万不敢说谎,是昭仪娘娘亲口吩咐臣放入适量的白莲子,她说这样会让胎相不稳,但却不至于流产。
日后待要分娩时再寻个时机,嫁祸给皇后娘娘,那时皇上必定大怒,定会责罚于皇后娘娘,到时候由昭仪有圣宠庇佑,必会在宫中平步青云。
她曾经允诺那时便会劝皇上将臣封为太医院之首,并许臣以千金。”
他略顿了顿,继续道:
“昭仪小主还说,若是臣执意不从,她便告诉皇上臣在安胎药中放入麝香,想要谋害皇嗣。让皇上将臣满门抄斩,臣一时被其所惑,故而才误入殊途。”
他急急忙叩首,哑声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好……”
刘弘扬眉,面上不怒反笑,道:“好,朕倒是没想到,朕的爱妃,朕的臣子,原来都是这般的善于心计,好……”
皇后前行一步,柔声唤道:“皇上……”
刘弘恍若未闻,缓缓摇头,面色忽而满是失望之色,“只是没想到,就连朕的皇嗣,竟也是这般心计下的产物。”
“皇上……”
尔岚的脸色瞬间便是惨白,她眼中满是祈求之色,轻声唤那殿上之人一声,
刘弘恍若未闻,她面色一黯,随即却又强颜欢笑,敛起裙角,一步一步,缓缓向着殿前的帝位走去。
刘弘见此,眼中似乎似是有些不忍,终是侧过脸去。
她却不甚在意,一步一步上前,兀自笑靥如花,“皇上,你说过,要和臣妾执手到老,伊人若是犯了错,皇上也定当是恩爱两不疑。皇上,这些话,你还记得么?”
众嫔妾见情形有异,谁都不敢上前来劝。刘弘脸色满是阴郁,只冷冷的注视于她,眼中满是嫌恶之色。
尔岚凄然一笑,满脸皆是带了一种靡靡之色,开口轻声唱道:
“火烧残连理枝成炭,
针签瞎比目鱼儿眼,
手揉碎并头莲花瓣,
掷金钗撷断凤凰头,
绕池塘摔碎鸳鸯弹。”
她定定的站在离刘弘五步远处,深深凝望于他,泪珠如泉涌般滚滚而下,却仍是狠命挨住,而后便撕心裂肺的哭道:“妾似胥山长在眼,奈何郎如石佛本无心。皇上……”
伴随着这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尔岚的身子终于似秋末那凋零的枯叶一般,轰然倒地。
“尔岚……”
见着此景,诸人终于慌了心神,我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急急忙的上前扶住她,伸手一触,满手皆是温热潮湿之感。
鲜血顿时从她的半月绣花罗裙下滚滚流出,染的我全身一片血红,而后便在银灰色的殿面上绽放出一朵一朵大红色的花朵,显得诡异异常。
我满目惊恐,嘶声哭喊着:“太医在哪里……传太医……”
她的面色惨白如纸,拉了我的广袖,吃力的摇头,“姐姐,不要哭……”
我怔怔然的望着这样的她,她的生命显然在飞快流逝,很快便不能再言语,只是固执的将手向前直直的伸着,满眼企盼的凝视着刘弘,喉咙不停的发出嗬嗬的声音:
“皇……上……”
刘弘终是不忍,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涩然道一声:“爱妃……”
闻言,尔岚面上却露出一个极为温婉的笑意,手缓缓垂下她眼中的光芒却似星夜中最灿烂的烛火般,风轻轻一吹便是灭了。
她面上仍是含着那最后一抹微笑,却就这样倚在我的怀里,咽了气。
殿内满是浓厚的血腥味,死一般的寂静,诸人望着这样的血淋淋的情景,皆是不知所措。
“啊……”
肖容华突然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惨叫,她许是已经知道自己的将来的命运,浑身抖如筛糠,不停的叩首,嘴里不断的喊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我冷冷的望向她,非但没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却又害死一名昭仪,这个罪名,便已是值得剐她千百回。
刘弘缓缓闭目,声音一字一句,冰冷刺骨,“赵德,传朕的旨意。
杜太医危害皇嗣,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朝!杜氏一府,满门抄斩,诛九族。
肖容华心术不正,谋害妃子,本该车裂,但念在朕与其有过夫妻之名,赐白绫,留全尸。
皇后虽无直接过失,却犯了疏忽大意之罪,遂禁足于坤宁宫一个月。
由昭仪虽是也曾危害皇嗣,但念其已故,不再追究,按妃位礼仪下葬,其女归于苏贵嫔抚养。”
他眼中略显疲态:“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闻此,皆一一行礼下拜,而后便纷纷退出。
杜太医听完圣旨,顿时颓废的呆坐于地,面如死灰,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我缓缓走过肖容华的身边,定定着看着她,轻声在她耳边絮絮道:“肖容华,你还记得当日那个被你掌嘴的刘答应么?你说她一个人在那边,会不会很冷?你若是去陪她,她会不会很开心?”
闻言,她满眼惊恐的看向我,嘴唇微张,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终于双眼一翻,吓的昏死过去。
第六十章 参差连曲陌
更新时间20111022 21:19:46 字数:2184
此时已是初秋,碧色的天际线越发显得清而高,如烟扶了我回宫,深深浅浅的走于荒凉的青石宫道上,饶是满宫的桂花香,却依旧驱散不了我身上浓厚的血腥味,闻之欲呕。
远远的便见着于嫔带着诸位宫婢在重华宫门口候着,她见着我,顿时喜上眉梢,急急忙迎上来行礼道:“方才德公公都已经派小内监来传过了,臣妾恭喜娘娘,娘娘万福。”
于嫔入宫已有几载,相貌中庸,一直不得刘弘的心意,这次孙小媛迁入冷宫,敬事房便吩咐她搬进了重华殿。
什么吩咐,那般的冠冕堂皇,我看着她满脸欣喜之色,不由冷笑,左右不过是靠着钱买来的,为了倚着我的恩宠一亲圣泽罢了。
突然就觉得身心很是疲累,走了一个孙小媛,便是又来了一个于嫔,这宫中,总是不得清净的地。
我紧紧的抿了抿唇,方才的尔岚的惨烈之状似乎还犹在眼前,此时的我,实在没有什么缘由来对一个虚情假意的贺喜表示欣喜,索性只淡淡回一句:“于嫔娘娘,劳你费心。”
而后便不再言语,扶了如烟迈步走过她身旁。
她见我如此冷淡,在后面顿时尴尬不已,我几乎都能想出她现在的表情,定是不甘且怨恨的。
满苑子的木芙蓉开的正盛,娇嫩不已,我在华穆苑门口停住,低低唤她一声:“于嫔……”
她见我主动唤她,顿时有些局促,受宠若惊道:“嫔妾在。”
我微微一笑,“吩咐下去,将那孙小媛的屋子收拾了吧,你居在那偏僻的秋月苑,倒也怪不方便的。”
她面色一怔,而后慌忙应声,语气中带了极为欣喜之意。
我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迈步进殿。
红褐色的檀香木浴盆上精巧的雕刻着数十种名贵花卉,轻柔的水面上浅浅的浮着一层麦冬花瓣,水波一层一层,缓缓的荡漾开去,满身的血腥味终于随之淡去,丝丝青丝在水下纷纷散开来,轻柔飘荡,蜿蜒绵长。
我怔怔的凝视着水下自己肤如凝脂的双手,几个时辰前,它曾经见证了一个生命的消逝,就在我的面前,快的像一阵风,一眨眼,便已是消逝不见。
指甲紧紧的蜷起,深深的抵在掌心,带来一丝隐忍的疼痛,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我若是不想做那离花,便只能做那铲除花的人了。
到底是身不由己。
待我洗浴完毕,小帝姬已是按着刘弘的吩咐,被奶娘送了过来,她紧紧闭目,浅浅的鼻息微微起伏着,丝毫不知道几个时辰之前,外界发生了什么,亦是不知道,她作为宫中的帝姬,日后将要面对些什么。
如烟见我神态怅然,上前柔声道:“娘娘,您今天还没用过什么,要不要奴婢叫御膳房送些糕点呈上来。”
我深深的注视着小帝姬粉嫩的脸庞,缓缓摇头,黯然道:“我定是吃不下,何苦白费那心思。”
“皇上驾到。”
殿门口突然传来内监尖声的一声传唤。
那袭明黄色离我越来越近,却是激不起我心中半丝涟漪,敛裙浅浅行礼,声音中带了自己也不能察觉的感伤:“皇上吉祥。”
刘弘见我如此,微微怔住,道:“卿儿,你还在因着由氏之事怨朕么?”
“尔岚死了……”
我恍若未闻,满目皆是伤神,“昨日臣妾还和她说过话,她还对臣妾欢颜笑过,可是不过转瞬,她便已经不在了,这宫中的人命,轻薄如草芥,臣妾方才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一天,臣妾也会落的这般下场,悄无声息。”
“朕不许你再说……”
他以手指止住了我未完的话,满眼皆是坚毅,“你这般温婉可人,与她们自是不同,你且放心,朕定是不会负你的了。”
温婉可人,我心中泛出最冰凉的笑意,一点一点,浸透全身,我的全部真心,所得来的便是这富丽堂皇的四个字,最可笑的是,我还要对如此的恩赐感恩戴德,千恩万谢,帝王之心,便在此了吧。
一扬头,不经意间将自己眼中那丝委屈之色生生逼下,面上亦是含了最为感激的温婉,我靠在他的胸口,柔声道:“有弘郎在,臣妾自是不怕了。”
半红的夕日半悬在天际,映的漫天皆是血红的支离破碎,室内焚着暖暖的九檀香,刘弘望着榻上睡得安稳的帝姬,面上闪过一丝黯然,叹息一声,道:“只可惜了这个孩子。”
我携了他的手,恳切道:“弘郎放心,臣妾定会将她视为己出,不敢有丝毫怠慢。”
我略顿一顿,“还请弘郎替小帝姬起个名吧。”
刘弘略略思量,而后便一笑:“便叫她俪生吧。”
我颔首,语气微微带了赞许之意,“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如弘郎所言,果真是个好名字。”
刘弘倚着我的肩,缓缓闭眼,“卿儿,昭仪之死,朕也很无奈。”
我细细抚上他的眉眼,一字一句,满是动容,“弘郎之苦,臣妾自是知道的。”
昭仪昭仪,我满心涩然,刘弘,在你心里,她不过是深宫三千中的一名小小昭仪,可是,你是否还记得,她也曾经是你最亲密的枕边人。
云罗香烬,繁华三千,终是梦一场,产后血崩,她消逝在这悠悠深宫,却是惊不起你心地的半丝涟漪。
我缓缓的闭眼,尔岚一死,朝中格局定会大变,由氏一门只怕很快便会一蹶不振,于我苏门,却又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此时若是一味悲痛,只怕不久便会被刘弘所弃,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朱唇微起,我终于开口:“弘郎,妹妹丧期未过,论理臣妾也不该说这种话,只是……”
我面上略略显出迟疑之色。
他握了我的手,道:“卿儿有话,但说无妨!”
我掩了朱唇,垂眸一笑:“只是,臣妾之婢和六王爷早已是情投意合,既是已得意中人,便应从此不二色,更何况,若雁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自从许婚之后,做事也一直是心不在焉的,臣妾见她如此,心里虽是明白,倒是也不好明着说,这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臣妾便是想,”
我看他一眼,略顿了顿,“如果一切从简,由妹妹的在天之灵应该也是不会怪罪的。”
刘弘沉默半响,而后淡淡道:“一切便由着卿儿的意思吧。”
灯烛初上,殿外之景皆是暗了下来,宫婢们又将守夜烛拿出来一一点上,天气,已是秋意正浓了。
第六十一章 离恨秋多少
更新时间20111023 22:21:51 字数:2009
刘弘用罢晚膳后便是走了,狩猎几日,想必那朝案之上已是国事满堆,那些,比起我们之间这些浅淡的小儿女之情,自是重要了不止一万倍。
殿内燃的烛芯亦是足够长了,长的让烛光都有了些闪烁不定,我以手扶额,痴痴的坐在这样的灯烛下,思绪万千。
若雁此去,应是良辰好景虚设,那刘起心中,明明只有一个死去的素素,但心中还是希望那刘起,能够待她多多好一些,至少,能护的她一抹周全,如此我便是心满意足。
如烟微垂首,在一旁轻声数着丝帛上细密的针脚,忽然听到外殿的小云子尖声道:“惠妃娘娘驾到。”
我扬眉,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细碎的脚步声入殿,我收好满脸不耐,上前躬身行一礼,笑道:“臣妾见过惠妃娘娘。”
她面上满是热络,连忙伸手扶住我,温婉道:“妹妹太过客气了,还不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