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殿内一下子静了下来,静晗亦是不再出言,只瞅着我静静的笑,我知道她有话要说,瞟一眼如烟,她立即会意,温婉笑道:“帝姬也是睡了多时了,我且去看看吧。”
说着便出了门。
我又浅浅的给对面之人斟上一杯海棠酒,面上作不经意道:“姐姐今日来,想必也不光是为了若雁之事吧。”
静晗神色一黯,方才的欢愉之情却早已是消失不见,她深深看我一眼,叹道,“你果真聪明。”
“不是妹妹聪明……”
我轻轻摇头,语带恳切,“我与姐姐自幼熟悉,对姐姐的神情自是了解,方才姐姐见这般,故而才能猜得一二。”
我略顿一顿,握了她的手,轻声道:“见姐姐如此神色,妹妹斗胆一猜,莫非是为了皇上之事?”
鎏金碧云浅色流苏顺着她的额头浅浅垂了下来,遮住她的眸子,她摇摇头,垂首不语。
“姐姐若有心烦之事尽可和妹妹说,虽说也不能解决什么,但两个人想着总比一个人要强的了。”
她见我如此说,面上微微浮现感动之色,哑声道,“我倒是没那些诸多想法,只是因着前几日由妹妹的遭遇,感到胸中极为怨愤不平罢了。”
她眼眶儿微微有些发红,继续道:“我们本为宫中女子,落的如此结局自是也怨不得别人,更何况,这都是她自作孽,别人也不好多言。
可是,我心中仍是气愤,难道连妹妹你也相信,那最后指使之人便是那所谓的肖容华么?
她一介小小的容华,没了高人指点,也能做得出这许多事情来么?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幕后之人是谁,诸人皆是看在眼里,为何皇上,便不愿去多想想。”
我心中不忍,柔声劝道,“姐姐,这些事,皇上未必看的不通透,可是,既然他不愿意提,那此中必是有什么缘由,事到如今已成定局,谁人还会再提?那罪人便只有那肖容华,其余的,什么太医,什么由氏,都只是她的帮凶罢了……”
我的声音也是越发的低了下去。
“帮凶么?”
静晗喃喃自语,忽而贝齿一咬,面色突然带了一丝凌厉之意,“为什么皇上竟是愿意这般护着她。”
我满目大惊,“姐姐……”
她满目愤然:“她做的如此明目张胆,却还是能安枕无忧,他日若是想对付我们,是不是也会易如反掌?”
赤色的镶白玉护甲缓缓划过面前盛开的木槿,引得它一阵摇枝清颤,我摇摇头,嘴角带了微微的嘲讽之意,“姐姐此言差矣,对方实力如何,我们以前稚嫩不知,难道经过这次之后却还是不知?
由妹妹拿着皇嗣的生命跟她斗,却还是不小心就赔了性命,而她呢?区区一个小小的禁足一个月,无异于隔靴挠痒,这其中,皇上的态度如何,不言自寓。
姐姐入宫至今,难道连这点都没看透么?”
“我怎么会没看透?”
静晗忽而抬头,眼中有着凌厉的狠决之色,“我只是不甘心,我们拼尽全部,竟也只能算是蚍蜉撼树,你叫我如何甘心?”
“有什么不甘的,”我轻扬素手,替自己倒一盏海棠酒,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善恶到头终有报,谁又能躲过去么?她若是真的作恶太多,哪怕皇上再庇护着她,只怕最后也是不能违背天意的。”
“我实在想不通,为何皇上要这般护着她?”她满目皆是不忿之色,“难道皇上还真的想和她白首不相离不成?”
我玩弄着手上的青瓷茶盏,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姐姐怎的是天真如此了,好一句白首不相离,倒真真叫人好笑了。”
静晗咬唇,面上微微露出不甘之色,道:“那依着妹妹看,皇上是为何如此?”
我淡淡一笑,满目漠然,“君心自是不可测,妹妹愚昧,自是不知,姐姐也无须多猜,只自己安心养着胎便是。”
酒杯中的酒散发出清冽的幽幽香气,几许海棠花丝沉于杯底,甚是逶迤动人,我浅浅抿一口,不由出声赞道,“若是酿酒,还是若雁的手巧些,有时候就连如烟也是比不过。”
她看我一眼,终是无言。
话不投机,说的再多,也是无奈。
从夏端着莲子羹匆匆进来,见着只有我一人独坐于榻上,不禁有些疑惑,“赵娘娘呢?”
我淡淡瞥她一眼,语调不惊,“走了。”
她“啊”一声,道:“怎么就走了?”
我合上茶盏的瓷盖,道:“到了时辰,自然会走了。”
她迟疑半响,方讷讷道:“娘娘以为,赵娘娘今日是为了什么而来?”
我没想到从夏能说出这样的话,满目愕然的望向她,她摆摆手,急急忙解释:“奴婢只是见着她的神情有些奇怪罢了,娘娘切勿多想。”
我缓缓闭了眼,笑道:“赵娘娘自己不是都说了么?为了若雁姑娘明日的大婚阿。”
“可是,奴婢瞧着,倒是不怎么像……”
我深深看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从夏,你想多了。”
她面色一紧,恭敬道:“奴婢知道了。”
第六十四章 浮生尽数歇(三)
更新时间20111026 20:18:42 字数:2219
夕阳微垂,染红了西边大半的天际,此时虽是初秋,殿内还是有着些许夏日蚊虫,从夏她们早早的便在室内熏上了艾叶,俪生皮肤太过娇嫩,这些天来,总是被咬的起一些小红疙瘩,那些小疙瘩奇痒难忍,她每日都哭闹,让人视之心疼不已。
用完晚膳,我屏退众人,一人独自坐于内室,见着身旁的赤色大红烛中的烛泪淌满烛灯盏,心中竟是无限的苦涩,身后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终于在我身后停住,我以指尖细细抚过面前雕花朱漆的桌子,轻声道:“和她们告别完了?”
“恩……”
身后之人应声,语气略带鼻音,“娘娘……”
“若雁,”我温婉一笑,转身拉着她在我身边坐下,柔声道,“明日便是你的大好日子了,好好儿的哭什么呢?
从小你便一直跟着我身边,这次你自己成了主子,可定要拿出主子的样子,别让那些狗奴才什么的骑在你身上作威作福。”
“娘娘……”若雁低低开口,眼中似乎又有泪要涌出,“娘娘……我……”
“若雁……”
我终是忍不住的心疼,眼睛也略略有了酸涩之意,拿起桌上的芙蓉暖色绢替她拭了泪,面上含了动容的笑,“别再唤什么娘娘,叫我姐姐吧。”
她听我如此说,立即面露惶恐之色,急急忙起身欲跪下,“若雁不敢……”
我勉力按住她,柔声道:“若雁,你现在名分上是是苏府的四小姐,这些并没有丝毫不合礼数的地方,相反,若是你再继续叫我娘娘,只怕宫中诸人都会说我仗势欺人了。”
她怔怔的看着我,而后终于以绢子捂住脸,痛哭出声,“姐姐……”
“若雁……”
我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眼泪缓缓流下,却兀自强颜欢笑道,“若雁,明日便是大喜了,现今若是哭肿了眼睛,明日若是不美了,王爷只怕会不喜欢的。”
她闻声,终于勉强咽下哭声,抽抽噎噎的望向我,“姐姐……”
我伸手拢拢她半垂的发,谨然道:“若雁,你明日既为人妇,自然要有人妇的样子,我白白担着一个姐姐的名,也是没有什么话要交待,只有一句:翠屏夹流水,何必羡蓬莱,做人处事,还是要懂得知足方好。”
她面上有些似懂非懂,却仍是用力点点头:“若雁谨遵姐姐教诲。”
天际已满是暮色沉沉,并无一丝光亮,我缓缓抬首,若雁,他若是能真心待你,我便是无所它求了。
次日,天色还只是微明,若雁在众人的簇拥下换上那套霓裳锦绣八宝红衫,霞帔裙尾处以彩珠一一点缀出层层荷花心,遥遥的便能震人心魄,宽大的广袖染着略浅的粉,逶迤拖在身后,雍容不失喜庆。
但见她脸颊灿烂似飞霞,届笑似春桃,云堆翠髻;唇绽似樱颗,榴齿含香,许是又哭过几回,眼睛还微微有些红肿,却仍旧不能掩盖眸中那抹灵动与羞涩。
如墨的发丝皆被细细盘起,缀以数颗闪耀的珍珠宝石,戴上大红九盘喜冠,轻柔垂下的九丝裙摆旁垂着碧色的玄玉佩,佩下还有着长长的五彩缨络穗,清风一拂,更是摇摇欲坠,极为翩然。
若雁,终于是长大了。
我含笑细细的打量着她,一时竟是有些羡慕在内,至少,她能嫁给自己心中的那个人,无论未来如何坎坷,至少是有个盼头的,而我较起她,虽然身份更为尊贵,然而身处深宫,身边的哪一个物件,不是像水中之月,雾中之花一般虚无飘渺?
风一吹便是会散了吧。
持礼的公公抬头望了望天色,终于尖声唤道。
“吉时已到,行礼告别娘娘,出宫。”
若雁端眸肃目,缓步起身走上前,对着我缓缓跪下,徐徐行了大礼,奉上一盏茶,眼眶又是红了。
我面上微微含笑,接过茶喝了一口,而后便上前扶起她,柔声道,“姐姐不能再跟着你了,一切小心,这便去吧。”
她看着我缓缓点头,终于狠心转身,在宫人们的簇拥中上了殿门前的轿子,与我那日进来的路径相反,轿子起于西华门,终止于六王府,那里,便是她日后生存所依的地方。
皇室娶亲,虽是侧妃,因着是我的妹妹,排场却仍是在,一路上皆是吉声阵阵,满眼触目皆是赤红色的喜庆,极其的富丽堂皇。
只可惜,这一切我都是看不到了。
天际越发显得高且远,直遥至天边,远成一线。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注视着大红的轿銮向着天际缓缓前行,渐行渐远,终是看不见了。
若雁,再也不要回来了吧。
这里,嗜血。
朱红色的宫门缓缓的掩上,如烟替我理理被风吹得絮乱的发髻,柔声道:“娘娘,回宫吧。”
我缓缓点头,转身离开。
两侧依旧是那般大红斑驳的宫墙,就连古老的巷道,也依旧是那般悠长绵远,长可及地的八宝暖色长裙角随意拖在身后,逶迤似流云。
如烟见我神色黯然,柔声道:“娘娘,凡事都需朝着好处想,若雁嫁入王府,也不见得完全不好。”
我知道她是故意劝慰于我,只低低应了一声,而后也不再言语。
巷道处行到一半,便见着前方有人带着众宫女,摇摇的走了过来,看模样倒正是那惠妃娘娘的妹妹胡昭容。
对方越走越近,论起品级,她略大于我,我只敛眉肃声,领着如烟于原地停住,待她走至面前,垂首行礼,恭恭敬敬道:“见过昭容娘娘。”
她停住脚步,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语气含了半分酸意:“哎哟,我当是谁呢?这不就是近日颇得圣恩的苏贵嫔吗?”
我还未来得及答话,她却已经转身假意对着宫女们斥道:“都是些没眼力劲儿的烂蹄子们,贵嫔娘娘在此,你们还不行礼?小心贵嫔娘娘明儿上奏皇上,一个个斩了你们,到时候,便是本宫,也是不能护你们的了。”
她身旁最近的一位宫女面上顿时闪现了然之色,略略躬身对我行了个礼,眼中带了讥讽之意:“娘娘恕罪,方才奴婢眼里只有我家昭容娘娘,并未见着什么贵嫔娘娘,所以才这般的有眼无珠的,还请娘娘饶恕奴婢吧。”
我眉峰微微一皱,却仍是笑道,“不碍事的,本来就是昭容姐姐为大,妹妹的又怎敢和姐姐相提并论?你这样也是人之常情的了,更何况,我倒是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
她闻言哧一声,面上皆是理所当然,扬眉道:“谢娘娘不罚之恩。”
第六十五章 大宴(一)
更新时间20111027 18:09:05 字数:2134
胡昭容略略皱眉,“本宫听闻今日贵嫔宫中倒是有些喜事,刚刚可是送了自己的小宫婢出宫而返?”
我略略一笑,不卑不亢,“回娘娘的话,臣妾方才只是送了苏府的四小姐出宫,倒并非是姐姐口中的什么小宫婢。”
她面上微微变色,咬牙坚持道:“身份卑贱,都是差不多的。”
“昭容娘娘此言差矣。”
我微微含笑,面上却是十分坚决,“若雁乃是皇上亲令赐名,比起什么小宫婢,身份自然是高贵许多的。”
她见我如此,目光一凛,狠狠一咬牙,当下转过身甩了那宫婢一个耳光,厉声斥道:“下流东西,这般磨蹭作死,还不快走。”
那宫婢躲闪不及,劈头盖脸的挨了一巴掌,当下满目委屈,却又不敢多言,只得忍气吞声的扶了她摇摇离开。
“你和你的好姐妹,很快便会有好下场的了。”
她走过我身边,轻轻的在我耳边呢喃,语带恶毒。
我心中一颤,略略躬身,一字一句,异常恭顺。
“臣妾恭送昭容。”
时节已是深秋,满院子灿漫的榴花皆是纷纷落下,唯有些许枯叶,瑟瑟悬于暗黑色的枝头,将落未落,皆成一派萧瑟之景。
地下的青铜鎏金雕刻大鼎里焚着温温的绵延香,不绝如缕,一丝一丝飘于满室。
初时一别,我已是近乎两个月有余未见若雁,此次刘弘替俪生过满月,召了各位命妇入宫,如此方能见着。
她随着众命妇规规矩矩进入殿内,依着宫规一一跪拜。
我急急忙上前扶起她,满目皆是心疼。
她抬头见我,神情间略略显得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