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夜色似一块巨大的帷幕,直直笼罩于整个宫内,天上并无一丝星点,我缓步行于宫道之上,两边皆是赤红
色的宫墙,高且深,上好的镶玉丝履步步踏于青石砖面,轻缈无声。
幽暗的巷道,尽头便是那不见天日的冷牢,那守牢守卫见了我,显然是吃了一惊,连忙拱手道:“娘娘吉
祥。”
我扶一扶自己被夜风吹的絮乱得发髻,微微挑眉,“给本宫开门,本宫要跟孙贵嫔好好告个别。”
他闻言,面上似乎有着为难之色,踟蹰道:“这……孙氏是死犯,只怕……”
从夏见他如此,神色诸多不耐,上前一步厉声道:“你啰嗦什么?叫你开门便是开门,难道竟是连娘娘的
话也是不听的了?”
我低声喝一声:“从夏,哪里便是这般按捺不住性子,回来。”
她还欲再说,但见我眉眼间微有怒色,只得瞪了那守卫一眼,而后便满面忿然,退至身后。
我收起那般神色俱厉,只对着那守牢的守卫笑笑,温言道:“我和她好歹姐妹一场,她如今要走,我定是
要来送一程的。”
我见他面上依旧是有着担忧之色,只放缓了语气,道:“你放心,我身为宫妃,自知道办事分寸,此番也
定是不会叫你为难的。”
略略一个眼色,如烟顿时会意,上前捧上大把的金裸子,柔声道:“这个大哥,您素日守在这里,也定是
辛苦了,这些,便只当是我们娘娘打赏您的了。”
那侍卫见了金裸子,顿时两眼放光,立即对我拱手作揖,满脸堆笑道:“此处地域脏污,恐怕侮了娘娘高
贵身份,如今看来竟是小人方才唐突了。”
他伸手从那墙上取了钥匙,躬身谄笑道:“娘娘这厢请。”
我稍稍颔首,略还一礼,“劳烦带路。”
第九十四章 尘埃落定
更新时间20111125 20:14:18 字数:2673
我缓步行走于牢间的路上,碧色绣撒珠裙角逶迤拖于身后,外界的阳光应是从未来过此处,处处皆是污浊晦暗,蝇蚁丛生,两侧不断有人的呜嚎之声传来,带着无边无际的绝望,偶尔有几只瘦如枯骨的手臂从污浊不堪的囚木里伸向我,却被随行的侍卫直直用鞭子抽了回去。
顷刻间鞭打声,哀嚎声在牢内响成一片。
我冷冷注视着这一切,如今这样的环境,便是那孙贵嫔的结局么?
侍卫的脚步在牢房尽头停下,他朝我作一揖,恭敬道:“娘娘,到了。”
我徐徐朝内望去,孙氏毕竟曾经是妃嫔,如今即便入狱,却也因着身份特殊,故而是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隔着粗大的木制囚栏,只见她鬓发散乱,额上血肉模糊,囚衣上满是斑斑的血迹。
她神情似颠似狂,似乎对我们的到来毫不在意,只深深望着自己怀中的那一个破布枕头,眼中满是宠溺,神情颇成癫狂之态,口中亲昵的哄着,似乎那便是她全部的世界。
我眉头微微蹙起,侍卫见状,似是怕我发怒,连忙开口解释道:“她送来的时候便已是这样了,奴才们并未用刑。”
从夏见他如此啰嗦,不耐挥手道:“我们知道了,你且下去吧,待我们需要时自会唤你。”
他面上略带惶恐之色,应了一声,转身便是下去。
一缕阴冷的风掠过我发间斜插的鎏金赤色步摇,我的语气中淡漠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孙娘娘,您可还安好?”
孙氏徐徐转过身,见了我,她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茫然,随即却又喜笑颜开,直直将手中的枕头举向我,口中欢喜道:“你看你看,本宫的孩子,生的这般乖巧。”
我冷冷的注视于她,不发一语,孩子,你若是真的记挂着你的孩子,又怎会将他作为自己争宠的砝码?
同为母亲,你又是如何能够对我的孩子下手?
便是为了俪生,此番我也定是不能饶你,只是可惜,那个投错胎的孩子。
她似是被我的目光所摄,满脸惊吓之意,慌乱后退至墙角,随即面上又恢复痴痴的笑意,“皇上最爱本宫的孩子,这可是宫中第一位皇子呢,皇上说过,要封本宫为贵妃,宠冠内宫。”
她垂首,轻轻晃悠着手中的枕头,口中轻声唤道:“不怕,不怕,母妃在这里……母妃在这里……”
我徐徐敛眸,赤金色鎏金护甲一一叩于满是污垢的囚木之上,声音低不可闻:“若是姐姐明日做了那德高望重的贵妃,那与您素来交好的孙太医,可要怎么办呢?”
孙太医……
她似是被这个词所触动,猛的抬眼,转眼便是凌厉了神色,厉声斥道:“大胆狂徒,我的孩子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跟那种身份卑下的太医又有何瓜葛?孩子不是孙太医的,是皇上的,你若是再敢胡乱污蔑,小心本宫拔了你的舌头,将你诛杀九族。”
我轻蔑一笑,眉眼间满是鄙夷之意,“你若是真有这份能耐,便来拔了便是。”
她闻言登时大怒,猛的朝我冲来,重重撞在囚木之上,竭尽全力的将手伸出,在空中胡乱抓舞,似是想抓到我的衣袖,如烟顿时谨慎了神色,紧紧挡在我身前,口中肃然道:“娘娘小心。”
我冷冷一笑,对着眼前这张面容可怖的脸轻声叹息一声,怜悯道:“自作孽,不可活,饶是你如今这样装疯卖傻,却也是唤不回你孩子的一条命,如此亦算是自食苦果,倒是也真怨不得别人。”
她眉眼登时一滞,缓缓收回那般凄厉的神情,眼中浮现一股冷意,“你都看出来了?”
我不动神色的后退一步,嘴角扬起一丝虚幻的笑,“失子之痛,你现在定是已恨我入骨,又岂是那般轻易舍得疯掉?”
她狠狠的瞪着我,一字一字,“你说得对,我先前确实是恨不得食你的肉,啃你的骨,若不是你,我的恩宠,不会那么快便消亡?”
她后退几步,转眼便是凄然了神色,口中喃喃道:“可是现在,我再恨你,又有什么意义?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与世无争,皇上他怎么狠心,竟然当着我的面,让那些内监生生的毒死了他。”
她赤红了双眼,满腹怨毒和愤恨,凄厉哭道:“你哪里知道这种挖骨的痛楚,我只恨不能随了他去。”
我直直望向她,轻蔑道:“你犯下如此大不敬的罪行,他又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易的便是死去?自然只能拿你最重视的东西下手。”
她看我一眼,嘴角浮现一丝惨然的笑,“如此一来,皇上确实是圣明,我倒是不知道,还有什么经历能够比这样更是锥心刻骨,更是让人生不如死。”
我默然,诚然,身为母亲,亲眼见着自己的孩子被处死在眼前,却是无力回天,只怕,这便会是她心中永远不能治愈的痛。
她猛地抬头,满眸阴狠,一字一句道:“这些事你一早便是知道的,对不对?这次事情,也是你做的,对不对?”
我轻轻扶一扶摇摇的赤色金花步摇,语带漠然,“你差点害死了我的孩子,难道就不许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么?”
她猛地扑上前,凄厉的喊道:“我从来没想过害俪生帝姬,我想害的,从来都只是你。”
她神色癫狂,带了一丝濒死恶毒,一下一下,狠狠的撞在厚重的囚木之上。
我上前一步,厉声道:“够了,你可曾想过,这一切明明就是你自己酿成的,若是你真的心中没鬼,又哪里会落到今日这般结局,若是你没有那么多的贪心,你的孩子,又怎么会死的那么早?”
她神色一凛,我放缓了语气,“你知道么?那孙太医并未在他口中那所谓的老家,他周围的邻居也是说,自从他的老母亲在三年前去世之后,便已是几年未见着他回去过了。”
她骇然抬头,深深的与我对望:“你说什么?”
“你现在想想,那些事,是否发生的太过理所当然?冷宫本是宫内戾气最重之地,即便你和那孙太医是旧识相识,他又是如何能轻易避了别人的耳目进去?敬事房向来掌管森严,他一介小小太医,又怎么能够轻易拿捏了他人的把柄?”
灵脂玉簪紧紧贴于颈后,泛起无限的凉意,我直直望向她的眼,幽幽道:“本宫只是在御花园散步时不经意听到了那所谓的孙太医和宫婢的谈话,顿时便是知晓一切,终归是你当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故而这般明显之事,亦是看不透,所以才酿成今日这般苦果。”
她愕然:“宫婢,什么宫婢?”
我凉凉一笑,讥讽道:“皇后殿里的碧落姑姑,想必,你不会不认得吧。”
她呛然后退几步,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口中喃喃道:“皇后,一切都是皇后……”
我冷冷的看着她,冷笑道:“你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只是可惜,算到最后,却是连累了自己的孩子。”
她面色惨白,浑身战栗,终于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孩子,我的孩子,母妃对不住你……”
我微微侧首,低声问道:“她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烟一愣,似乎没料到我会有如此一问,半响方低声回道:“宫中如今已是不许谈论这事了,皇上对外只说是突发痢疾,医治不及所致,但是听德公公说,竟是皇上亲自下令送的鸠酒……”
她没有再说下去,我登时了然,事到如今,已是尘埃落定。
她还在兀自癫狂,我蹙眉,转身迈步离开,身后的凄厉之声已是渐渐远了,所有的一切,原本就是来自她自己的贪欲,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也算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这便是她一生的结局了。
夜风吹来,心中泛起战栗之意,来日的我,结局又会是如何?
三日后,孙贵嫔暴毙于监牢,死因不明。
第九十五章 岁寒
更新时间20111126 20:32:12 字数:2111
春末夏初,天气越发的暖,梨花开尽榴花开,满苑又是一片花团锦簇的纷乱之景,刘弘怜我因着孙贵嫔之事受了委屈,只吩咐我近日好生安心养着,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我总算得了几日难得的清净。
是日,晴日正好,我用罢午膳后便倚在榻上打盹儿,外间忽而嘈杂起来,片刻之后如烟迈步进来,只说前殿有了嬷嬷来唤,太后慈宁宫那边有请。
我稍稍蹙眉,此番因着禁足之事,早已有数月未去拜见。
俪生在我禁足这几日幸得她照顾,我本想于前几日亲自登门去慈宁宫道谢,顺便亦是可以抱了俪生回来,谁知刘弘因对我有愧,早已是亲自向太后开口求了情,如此一来,即便我如今心中感念她对俪生的照顾,却也是始终未能找到机会前去拜谢,此时正是机会,思量及此,我也不多言,急急忙便是起身更衣。
#####
赤墙青砖,慈宁宫内静静焚着安神香,一如既往的肃穆静谧,我屏息凝神,缓缓进殿,鎏金鲛纱九彩珠玉帘被一旁侧身而立的宫女打起,太后独身歪于古檀木鸾凤榻上,眉眼间尽数安详之态,我心中一忖,听宫人们说太后前些日子曾染了风寒,如今瞧着神色,应该已是好了许多。
没等我细想,太后似是被我的脚步声惊醒,猛地睁眼望向我,我心中陡然惊起一层冷汗,忙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道了太后万福。
她的目光遥遥透过来,却是并不开口叫我起身,反倒是沉下面色,冷冷望向我,眉眼间颇带古怪。
碧色攒珠流苏顺额柔柔垂了下来,遮住了我大半的面容,我心中带了隐隐的惶恐之意,却也是不敢多言,微微垂首,神色越发恭顺下去。
良久,她终于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凉凉道:“苏氏,你的帝姬,此时可是好些了?”
我稍稍欠身,恭谦一笑,道:“多谢太后娘娘挂心,帝姬如今已是安好,当日多亏太后相助,臣妾心中已是感激不尽。”
她面上浮起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疾不徐道:“你胆子倒也是不小,竟敢将哀家前些日子交代你的话视若未闻?”
我心中陡然一惊,急忙跪下,惶恐道:“臣妾惶恐,但却实在不敢有此大逆不道的念头。”
面前之人眉眼间隐隐有怒气攒现,她狠狠一拍身侧的床榻,厉声道:“不敢?你哪里不敢,哀家曾经一再叮嘱,要你离着三王爷远一些,你当真打量着哀家什么都不知道?帝姬难道不是你拜托给王爷的?托付给哀家的主意也不是你想的?利用王爷来有求于哀家,诸事皆是做尽,你如今居然还敢说冤枉?”
我深深一拜,眼中似有隐隐泪光闪现,声泪俱下道:“太后方才所言,臣妾并无一言敢驳,要责要骂也只凭太后高兴。
只是有几句话,实在是想说与太后知道,臣妾当时被禁宫中,俪生突然发病,命悬一线,情况实在是过于紧急,实在是无法,正好王爷路过进来,臣妾身为人母,此时也是顾不得多想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求他救了我的孩子。皇宫之内人心险恶,忠奸不辨,臣妾唯一可信赖之人,便是只有太后,更何况,太后亦是为人母,较其他人,自是更能照顾到俪生,故而才斗胆向王爷提如此建议。”
我略顿一顿,哽咽道:“臣妾一向视帝姬如自己所出,太后若是能设身处地一想,便自是会体会到臣妾身为人母的那种肝肠寸断,情形危急之时难免想不到那些旁枝末节,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