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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竭尽全力的将手伸出,将那囚木撞的咣咣作响,鲜红的丹蔻生生断于掌心,我哭得撕心裂肺:“不要喝,你不要喝,我去找太医,我去求皇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深深看我一眼,微微一笑,举杯一饮而尽,“卿儿,若是我的死能换来你的平安,我亦是满足了。”
我直直的望着他,满目怔然,泪如决堤一般滚滚流出,他眉心剧烈一动,面上却依旧笑得如清风一般:“卿儿,你要安生的活着,平平安安。”
我惊慌失措,厉声哭道:“不,没有你,我还活着做什么?刘景……”
几乎是同时,眼前之人缓缓倒下,再无声息。
心中猛地一紧,整个人如同窒息了一般,泪从眼中蔓延开来,一滴一滴落于地上。
他死了,这个为我担忧了一生的男人,最终还是被我害死了。
世间上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再也不会有人豁出命去护我。再也不会有人如他一般待我好了
尖锐的内监声音忽而在牢外响起:“皇上驾到。”
我没有回头,心中是满满的冷然,刘弘来了么?
可是真的巧阿,那我此番,定亦是逃不掉了的。
耳畔忽而传来哽咽的一声:“娘娘,您定要安然的活着。”
我茫然回首,忽而便是见到寒光一闪,而后便是听到有丝帛破裂的声音,胸口忽而只觉一阵剧痛。
一把匕首深深扎进我的胸口,鲜血汩汩而出,我瞪大双眼望向眼前那人,满眼不可置信,如烟的眼中满是担忧和凄然,她神色一凛,猛地抽出那把匕首,直直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我徒然张口,来不及说出任何话,只能见着她对我微微一笑,而后便满身是血,直直倒在我的身旁。
胸口的剧痛传来,我猛然紧了眸子,倒下的最后一丝清明里,是刘弘撕心裂肺的那声呼唤:“环卿……”
记忆里有什么正渐渐逝去。
“纵然灰飞烟灭,定要护你无忧。”
刘景的话隐隐约约在耳畔响起,并着如烟眼中的泪,似是一场缠绵不休的梦境,让我久久喘不过气。
我忽然睁开眼睛,四周模糊的景物渐渐清晰。
我看到了从夏和红珠,她们就跪在我的床头,两人的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无数回。
我满心茫然,抬眼见着的是帐顶上繁复的芙蓉绣花,我认出来了,这里是华穆苑,是我自己的寝宫,胸口的伤口隐隐作痛,将我从梦境中生生唤醒,我忽而便是清醒过来,登时便只觉得冷,遍体生凉,天牢里的一切历历在目,那一切原来不是梦,如烟没了,刘景没了,什么都没了。
我忽而便只觉得心口揪心的疼,那个护佑了我一生的男人,终于还是被我害死了,他死在天牢里,我既无法救他,又害死了如烟。
我望望红珠,想要说些什么,几番张口,除了几声嘶哑的“嗬嗬”却什么都发不出来,红珠抬首望我,哑声道:“娘娘……”
我喉中一滞,忽而便是觉得羞愧,我还能说什么?
我无法向她交待,她们姐妹才刚刚团聚,我便将她唯一的姐姐害死了,她从此亦是会和我一样,在这世上无依无靠。
从夏端来一碗银耳羹,柔声劝道:“娘娘,您已是昏了三日了,用些吧。”
我望着她,面上怔怔然,脑中忽然想起如烟的模样,她过去常常这般轻声的劝我:“娘娘,用些吧。”
“若是我背叛了娘娘,便叫我被天打雷劈。”
“娘娘,你过的这般的苦。”
她往日那些关切的话语,生生压在我的胸口,便如催命一般,我的命是如烟拼命救回来的,若不是她,现在死的便是我,她陪我在这宫里过了这些年,尽心尽力为我,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而我待她如此不好,我先前还曾疑过她,我剧烈的咳嗽起来,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那些关心我的人,最终都是被我害死了,我才是最该死的,他们都该安然的活着。
殿外忽然传来内监尖细的唤声:“皇上驾到。”
刘弘的脚步声恍如隔世,我怔怔望向殿前,双手握成了拳,攒的紧紧,他的脚步在我床头停住,我忽而便是看不清他的容貌,我不知道他为何还是要来,簪子不是已经被拿去了么?
刘景不是已经死了么?
我已经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了,他还来干什么?
本是该哭的,我嘴角却浮起一丝茫然的笑,脑中忽而便是想起了那只普通的银簪,它较起宫中这些华贵珠玉,不知珍贵多少倍,可是,就是眼前这个人,他将那支普通的簪,运用的那般的好,轻易便是叫刘景放弃了一切,果真是个贤明的帝王,运筹帷幄,冷心冷血。
“纵然灰飞烟灭,定要护你无忧。”
“若是能得一簪发人,贵嫔定是最为欢喜的。”
他在我榻前慢慢坐了下,仔细盯着我看了一番,似乎松了一口气:“环卿,你终于醒了。”
我冷冷的盯着他,不发一语,我如今已是不怕他了,如烟没了,刘景没了,娘没了,苏府没了,我已经没有什么要求着他的了,若是真能惹怒了他,死倒也并非是一件坏事,总比我这般心如死灰的活着强。
他别过脸去,轻声道:“环卿,朕没有办法,刘景他拥兵不回,朕为了江山社稷,只能如此。”
我木然张口,却听见自己声音哑的都不像自己的,“皇上圣明。”
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忽而握住我的双肩,急切道:“环卿,你忘了他吧,朕日后会好好待你,其实朕待你的心意,一点都不必刘景少。”
胸口的伤口被生生扯开,转眼便有殷红的血渗出,我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他慌慌忙放开我,“环卿。”
我木然望向他,眼泪恍若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渗入大红芙蓉床榻之中,转眼便是没了踪影,我低头望被子上芙蓉祥云图案,明明是明晃晃颜色,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哭呢?
从前的我,向来不爱哭的。
他怔怔的望着我:“环卿,你再信朕一回,朕这次一定会待你好。”
我低声道:“皇上圣明。”
他身形一滞,张张嘴,却终于没能说出什么。
我不愿再看他了。
仿佛过了许久,从夏上前搀住我:“娘娘,皇上走了。”
我默然躺下,刘弘,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无论你如今说的这番话是真是假,从你一开始利用我的孩子来对付胡氏一族的时候,我们便是回不去了。
如今你说的再多再好听,在我眼中,也不过似重重的枷锁,压的我喘不过气。
我想如烟了,很想很想。
第一百四十八章 繁华落尽
更新时间2012117 9:01:08 字数:4845
之后的三个月,每一天,皆是如炼狱一般,刘弘每日皆是会来我寝宫歇息,我不愿见他,每日皆是面朝内侧,二人沉默以对,他便从背后环住我,温热的呼吸喷于我的颈后,扰的我每夜每夜睡不着。
无论他如此姿态,我终究是也不会原谅他了,正如我再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时光过的甚快,不知不觉,已是入秋了,苑子里的榴花纷纷扬扬的落了满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笔直的指向天空,刘景的离去,在这个瑟然的秋意里,慢慢被人遗忘。
我以为我永远也不会见到静晗了,谁知她如今竟仍是能如此坦然的站在我的身前,紧紧的拉着我的袖口,眼中满是关切之意:“妹妹,先前是我错了,你能原谅我么?”
我不知道她此番来的目的是要做什么,讽刺的笑意蔓延上我的眼角,我漠然看她一眼:“人都已是没了,姐姐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处?”
她沉默半响,忽而便是凑近过来,附在我耳边低声道:“既然妹妹在这里过的如此不快活,姐姐助你出宫如何?”
我的神情冷寂了片刻,随即却又恢复漠然:“宫内宫外,日子不都是这样么?如今既然已是这般,我已是不想了。”
她紧紧握住我的手,满目恳切:“我们这么多年的情意,难道真的说没就没了么?此番确实是诚心,若是再有半句谎话,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冷冷一笑:“姐姐先前怎的没念着我们的情意?”
静晗紧紧抿唇,半响方叹道:“事到如今,妹妹还不知道么?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皇上眼中,是定定容不下三王了的,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帝王之命,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难道能不听么。”
我瞥他一眼,漠然笑道:“皇上如今并不曾让你助我出宫,你又如何敢为呢?”
她的面上闪过一丝踟蹰,半响方幽幽叹道:“妹妹不必对我如此疑心,有些事,我本来并不想说,可是如今,我也没有必要再遮掩。”
她顿了顿,低声道:“我这里,还欠着你一条命。”
四周静静的,偶尔有夜风扑到脸上,纷乱的发梢掠过面上,有着微微的刺痛之意,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如锋芒的利刃一般,咬牙切齿道:“我的孩子,是你做的?”
她直直望向我的眼,一字一句道:“当时胡氏猖獗,一切皆是皇上的命令,我也只是奉旨行事。”
刘弘么?
我茫然望向殿前垂着的碧色鎏金青丝绦,木然道:“是么?皇上果真如此贤明。”
事到如今,我已是什么都不愿想了,过去如何,便让它过去吧。
静晗见我这般,急急忙凑上前,似乎还欲多说什么,我挥一挥手,疲惫而漠然:“我累了,姐姐回去吧。”
秋日结束之时,我的身体,终于便是一点一点的坏了下去,每日吐的昏天暗地,太医急急忙赶来的时候,已是三日不曾进食了。
面前之人向我深深行礼:“娘娘,”
我认出了他,虚弱一笑:“胡太医。”
他温和一笑:“是老臣。”
我道:“近日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胡太医可是安好么?”
他恭顺回道:“劳娘娘相问,一切尚好。”
饶是这般,我却仍然能看出,他发鬓间的白发,确实是多了好些。
慈宁宫那人走了之后,他心里,定然是万般不好过的。
从夏掀开我榻上的九绦鎏金帘子,担忧道:“胡太医,您仔细看看,我家娘娘是什么毛病,近来几乎丝毫胃口也无,吃什么便是吐什么。”
他上前仔细看过我的脸色,脸上有着深深的担忧:“娘娘最近的气色,倒像是憔悴好些。”
我伸出手来让他把脉,勉强笑笑,道:“许是天凉些了,胃口不怎么好,倒也无恙的。”
胡太医的神色阴晴不定,红珠上前一步,满脸担忧:“太医,有何不妥么?”
他深深看我一眼:“臣想单独跟娘娘谈谈。”
从夏和红珠相视一眼,满目狐疑,我心中亦是不解,道:“你们先下去,待我传唤时再进来吧。”
从夏深深行礼:“奴婢告退。”
四周瞬间便是静了下来,唯有殿前的鎏金玛瑙珠帘的碰撞声,如水纹一般,在沉闷的殿内荡漾开去。
胡太医对我深深行礼,满目笑意:“恭喜娘娘,腹中已是有了小皇嗣了。”
他的话如同惊雷一般,猛然在我心中炸响,似是有什么即将从胸口涌出,皇嗣?
我有身孕了?
斑斑的凄然翻上心头,我紧紧捂唇,无声哽咽,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惊叫逼了回去。
刘弘如今已是三月多不曾临幸于我,我心中比谁都清楚,这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许是察觉我神色有异,胡太医脸上浮现一丝担忧,轻声唤道:“娘娘?”
我猛然回过神,急急忙拉了他的袖口恳切道:“事到如今,还望太医对皇上那边不要提及此事。”
他直直望向我,猛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娘娘,这个孩子……”
我恍若未闻,以手缓缓附上自己的小腹,满目毅然:“这一回,我定是要护住他。”
我定是要护住他的,刘景,这是我们的孩子。
刘弘夜间来的时候,我正低头打着一枚碧玉鸳鸯佩上的丝绦,明黄色的身影在我眼前停住,我微微一笑,温声道:“皇上来了。”
他怔怔望向我,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而后便是满满的欣喜:“卿儿。”
我上前为他抚去衣襟上的露水,温声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行事固然要顾全大局,先前是臣妾自己太过小心眼,幸而皇上不加怪罪。”
他怔然道:“你愿意原谅朕么?”
我嫣然一笑:“三王原本便是叛臣,皇上杀他,情有可原,臣妾只是有些可怜如烟。”
我黯淡了神色,“她好歹在我身边侍奉一场,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臣妾原来还以为,自己已是不祥之人了。”
刘弘似是被我话语所触,眼中闪过一丝怜惜,我转眼便是清明了神色,只微微笑道:“不过,这已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臣妾日后,定是会好生陪在弘郎身边,不离不弃。”
他颔首,轻轻伸手拢住我,语带慨然:“这么些日子来,朕总算等到你的这句话。”
我的嘴角含着一抹谦和的笑意:“先前是臣妾不懂事,日后不会了。”
薄凉的秋风卷起苑内的片片黄叶,瑟瑟作响,天上偶尔有着寒鸦飞过,扇落枝头的最后一片枯叶,已是入秋了。
我静静的望着眼前之人,淡淡道:“姐姐先前说过要助我出宫,此话可是还作数么?”
静晗面上闪过一丝错愕,“自然是作数的,妹妹如今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