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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着喝着,似乎黄山云雾也不错,她也习惯了,也许,已经是喜欢了吧?
人和人也是一样。最初对沈佺上心,也许只是因为前世他为她付出的太多,她心里不忍和愧疚,多少抱着一种补偿的心理。可是相识、相处下来,一天天的思念下来,她赫然惊觉,他是那么深的烙在她的心上!她已经离不开他了。
当听到有人要和她抢他,只有她自己才知晓自己的内心有多么的恐慌!
吕蓉听到这话就微微的笑了,抬起头,明亮如水的眸子凝向她,“知道为何我今日答应来见你吗?”
“您是想劝我放弃。”姚存慧自嘲一笑,“您认为,无论对沈家、吕家还是我自己来说,这都是最好的选择。我很感激您的好意,可惜,只能心领了!”
沈佺还在坚持,外祖母在力挺,礼亲王也在不动声色的暗中帮她,爹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却也没有反对。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退?然后将所有的难堪留给他们!
吕蓉轻轻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怜悯的望着她道:“如果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何必呢!你知道你的胜算根本极小,只要太后一句话,就可以将你打落尘埃永世不得翻身!镇西王有大好的前途,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该知道怎么做对他更好!”
“他不需要我来为他做决定,”姚存慧轻轻道:“你说的大好前途,也许在他眼里没有这么重要。”
如果不是有前世的记忆,知晓沈佺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听了吕蓉这后一句话,姚存慧也许真要多想一想。即便此刻,她听了这话心头仍旧震了一震。
她退出,看上去是对沈佺好。可他们又有谁知,沈佺是宁愿削职夺爵也不肯屈服的,跟她退不退出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何况,太后还没有说话不是吗?”
吕蓉一怔,“呵呵”的笑了几声,眉头轻轻蹙了蹙,清秀的面容上露出两分不悦来,勾唇微微讥讽道:“太后现在没发话不表示一直不发话,太后的心意很明显,姚小姐,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如果太后有心成全你们,镇西王为何不能请下旨意?你说镇西王不在乎前程?这更好笑!他年纪轻轻便封王拜将,为国立下赫赫战功,假以时日,势必成为一代名将,青史留名,流芳千古,他为什么不在乎?你别忘了,他是个男人!男人的心,恨不得比天还大,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建功立业、功成名就,为后世子孙所敬仰!他,也不会例外。”
“也许您的看法有点儿以偏概全了。”姚存慧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吕蓉心中微动,下意识的感到有点儿心慌意乱,掩饰般的端起面前的茶碗轻轻的饮了一口。
“姚小姐,你是个好姑娘。说实话,我挺欣赏你的!本来想借此机会劝劝你迷途知返,不料你宁愿执迷不悟,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自求多福吧!”吕蓉轻叹摇头,怜悯的瞥了姚存慧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被她妹妹盯上的人,可不就注定将要是一个死人?
“翁主!”姚存慧见吕蓉欲起身告辞连忙拦下,笑道:“翁主您要说的话说完了,可是民女要说的还没说呢!请翁主听民女说一句如何?”
“哦,我差点儿忘了,今日是你邀我来的!”吕蓉这才想起,笑了笑,便又坐定,纤细白皙的指尖在桌上无意识的轻点了几下,“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想让我帮忙,却是不可能的!”
虽然吕樱一向来霸道,又惯会抓尖卖巧,平日里多有欺负家中族中姐妹,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吕字,她们是亲姐妹,她不帮她也不可能会害她。
“巧了,”姚存慧闻言“扑哧”一笑,“民女正是想求翁主相帮呢!”
吕蓉怔了怔,也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掩口好笑道:“姚小姐,你可真有意思!”
她刚刚把话堵死了,不想她不怕死的立刻就提这话!是该说她笨呢还是固执呢还是两者皆有?
姚存慧也笑笑,却是浑不在意吕蓉的态度,淡淡道:“如果,我威胁翁主呢?”
“什么?威胁?”吕蓉挑了挑眉,诧异的望着姚存慧,半响不做声。
如果换了别的什么人说这话,吕蓉必定当成不自量力的笑话来听,可是她知道,姚存慧不是一个不自量力的人。她下意识的在脑海中寻思,却仍然想不出姚存慧有什么可以拿来威胁自己的。
吕蓉蹙着眉,明亮如水的眸子打量姚存慧。
“民女知道此举实属小人之举,可是为了活命被逼无奈也只能如此,翁主,很抱歉!民女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求将来平津翁主再有什么举动的话,翁主您能施以援手。”
吕蓉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脸色也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
“我听不懂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不要故弄玄虚,有什么话就直说!本翁主素来堂堂正正,我倒要看看,姚小姐用什么把柄来威胁我!”
“翁主请看,这件东西,翁主应该不会觉得陌生吧?当然,这只是一个仿品。”姚存慧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轻轻推到吕蓉面前。
吕蓉瞟她一眼,慢慢的将盒子打开。
看清盒中之物,吕蓉脸色骤变,心神大震,“啊”的一声惊呼顿感天旋地转!
那鲜红的同心结,那样式,那花样,那用料,虽然只是形似而神不似,但只要一眼,她也能认出,这是她送给她那冤家白慕鸢的定情信物!
吕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羞怒交加,紧紧的握着手心,身子控制不知的轻轻发抖。
怪不得!怪不得!
此刻她才明白,姚存慧为何如此笃定自己肯定会帮她!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手里竟然握着她最大的秘密!
如果这件事情暴露了出去,她就再也不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不是哥哥们喜欢的妹妹,甚至再也不是吕家的人!而她的白大哥,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东西,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吕蓉脸色苍白,无力问道。
事已至此,姚存慧想必早已暗中查得清清楚楚,她即使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捡到的,”姚存慧淡淡道:“是白公子不小心落下,被民女捡到的。翁主想必也知道我们姚家和白公子之间发生过一点儿不愉快的事,所以当时民女没有将东西还给白公子。”
吕蓉闻言轻轻的哼了一声,姚家和她的白大哥之间发生的事何止是“一点儿不愉快?”说是生死相搏也不为过!
也许,这就是报应!一报还一报!白大哥暗算了姚家,自己又被姚家的人暗算了回来!
吕蓉心中无奈叹气。
如果她知道姚存慧也曾经被她的白大哥抓住把柄要挟过一次,那么此刻她的心情想必会更加通透一些。
吕蓉回家之后,便劝说父亲,说妹妹实在太胡闹,照这样下去,只会把事情越搞越糟,让吕家白白的落人许多笑柄。而且,妹妹用力分明用错了方向,整治那姚家的姑娘有何用?这件事的根源根本就在镇西王身上!只要镇西王改变主意了,又有姚家姑娘什么事?妹妹这么做,只怕越发将镇西王往姚家姑娘那边推去了!
第271章 赐婚风波(十八)
吕放正因为这事被太后宣进宫中交代了几句,心里正烦恼着,听了吕蓉的话不由更烦,将吕樱训斥一番后,便命人将她软禁在府,让吕蓉小心照看着,不要让她再出去乱来,也不许她的手下在外头乱来。
吕放觉得爱女吕蓉之言颇为有理,深以为然,便针对沈佺展开了强大的攻势,子侄、亲戚、朋友、门人、同僚、前辈,一股脑走了无数的门路做说客,无奈沈佺就是油盐不进。索性以公事繁忙为由躲入了军营,一个不见。实在推不过的见面就逮人喝酒,根本不给人开口的机会。
吕放便命儿子吕宪昌亲自出马,正式下了帖子宴请沈佺酒楼赴宴。
沈佺来赴宴了,却依然拒绝,理由就是,他不喜欢刁蛮的女子,不喜欢吕樱!吕宪昌立刻表示,吕家还有许多性子温柔娴淑的女子,可为良配。沈佺仍然摇头,不娶吕樱,他哪儿还敢娶吕家别的女子?娶了心中也别扭!吕宪昌气得胸口发闷,却也拿他无可奈何。沈佺见吕宪昌脸色难看起来,便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不娶你家姑娘就不能同你喝酒了?咱们有酒照样喝嘛!”吕宪昌见他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对吕家含恨怀有什么想法之类的,心中稍安,加上作陪的心腹之人和稀泥掩盖过去,便按下此事不提,众人一醉方休,吕宪昌竟醉得让人抬回去!
吕樱辗转听到消息,勃然大怒。她虽然出不了门,可她在外边有不少能用的人。闹腾了几次小动作,都被吕蓉给暗中破坏了。吕樱恨得咬牙,却对奉了父亲之命行事的姐姐无可奈何。
隐隐听到父亲兄长们准备放弃此事的消息,吕樱顿时又惊又气又急,思来想去,便想到了吕太后。吕蓉一时不察,竟让她给逃了出去。
听完吕樱哭诉,吕太后的脸色十分难看,当场就砸了个茶碗破口大骂起镇西王来,唬得伺候的太监宫女们大气也不敢出。
此事隐隐传到宫外,原本似乎迎刃而解的问题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就连吕放等人拿不定太后的心意一时也不敢再说什么。
本来嘛,联姻就是为了拉拢,如果拉拢不成反而结仇,那就得不偿失了。既然沈佺没有因为吕樱的胡闹而怀恨吕家,那就表示即便不联姻大家也还有朋友可以做。既然如此,暂时后退一步又如何?过些时候等事情平息了,在吕氏家族旁支女子中挑一容貌出众、善解人意的嫁给沈佺做妾,还不是一样的联姻?
没想到,却又传来太后震怒的消息。
宫中女官亲自送吕樱回府,传了太后口谕,说平津翁主到底是女孩儿家,吕大人管教是管教,适量而至,莫要太苛刻了。且翁主已经得到教训了,行事不会再冲动,吕大人便饶了她这一次吧!
吕放无话可说,连称不敢,只得免了吕樱软禁。吕樱大为得意,连父亲母亲也怀怨在心,当天就找吕蓉的茬弄死了她心爱的小狗。吕蓉敢怒不敢言,红着眼眶回屋。
这分明就是在打吕放的脸。吕放心中甚怒,从此更不喜这个女儿。
姚存慧辗转得到这些消息,前两日刚刚稍定的心又紧紧的揪了起来!
事情的发展虽然与前世大为不同,但有一点却是没变,那就是太后在其中的影响!只要太后一句话,就能改变他们所有人的命运!也许沈佺——
姚存慧不镇定了,原本坚定的心忍不住有些动摇起来。也许吕蓉说的对,只要她肯退一步,皆大欢喜!只要她退一步,所有的问题将迎刃而解……
这日,姚存慧内心正饱受煎熬时,突然红蓼接了一封信进来,姚存慧魂不守舍打开一看,脸色骤变,手脚控制不住的轻颤起来。
信是沈佺的母亲萧氏写的,萧氏约她这会儿就出去茶馆见面。
姚存慧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一颗心怦怦的骤跳起来,立刻忙忙的换了衣裳出去。
一见面,姚存慧还来不及叫一声“箫夫人”,萧氏眸中含泪,哀哀的道:“姚小姐,你还好好的安坐家中,你可知我儿现在何处?”
“夫人,究竟发生何事了!”姚存慧脸色煞白,如坠冰窖。
萧氏满含怨气的盯了她一眼,拭泪道:“我儿前日进宫,至今未归,我差人打探消息却百般不得,也不知他在宫里究竟发生了何事!姚小姐,若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断断饶不了你!为什么你不能退一步?非要他死你才甘心吗!”
箫夫人掩面痛哭。
姚存慧脑门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心一点一点的冰凉下去:来了,终于还是来了!
沈佺到底和太后正面对上了!
萧氏说的没有错,都怪她,都怪她太天真了!太执迷不悟了!如果她早早退让一步,也许事情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箫夫人,”姚存慧灰白着脸色,舔了舔干燥的唇轻轻道:“没有消息也许就是好消息,至少,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这都是我的错,是我缠着王爷不放,都是我的错,我这就求见太后,向太后认罪。箫夫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你能进得了宫吗?”萧氏拭了拭泪,犹豫道。
姚存慧苦笑,“您放心,我有太后御赐金钗,想必宫人们会同我通传一声的!如果太后还不肯见,少不得我再厚着颜面求求礼亲老王爷了!”
萧氏一呆,默默无语。
姚存慧向她福了福身,毅然转身离去。
姚存慧在宫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了传旨的太监,说是太后传召见驾。姚存慧大喜,忙定定神,缓了缓精神,垂着头规规矩矩的跟在小太监身后。
吕太后是在后花园一处清幽秀雅的亭阁中召见她的。明黄凤袍在身,雍容的宝鬓上左右各插着六支如意头雕鸾凤嵌宝金钗,长眉斜飞入鬓,凤眸灼灼生光,面容冷静,不怒自威。
姚存慧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在离太后身前约三四米处跪下叩首参拜,吕太后却抬了抬手,不带丝毫起伏情绪的声音淡漠道:“近些吧,省得说话费劲!”
小太监躬身无声答应,将姚存慧又领着往前轻轻行了几步,直到似乎可看见那明黄刺绣的袍角在眼皮子底下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