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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存慧扶着红蓼、红枝的手登上马车,便听到姚存美不酸不凉的话语:“我说二姐,逛了这么大晚上,都买了什么好东西呀?也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嘛!”
姚存慧身子微僵,这才发现就是那唯一买下来的花球不知何时也被自己给弄丢了!别人是满载而归,独有她两手空空如也。
姚存美显然已经看到了她空空的两手,眸底讥讽的意味更浓:“二姐你也太小气了吧?竟什么都没买呀,那些月钱都攒来做嫁妆呢不成!二姐放心,母亲是少不了二姐那份嫁妆的,至少,不会让二姐填不饱肚子嘛!”
马群芳亦笑道:“三表妹你这话许是错了,没准是二表妹眼界儿高,瞧不上这些小玩意呢!”
姚存美嗤笑道:“表姐说的也是!谁的眼光比得上二姐呢!要攀高枝,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呵呵,二姐,听说今晚乞巧市上有好多的王孙公子微服出游呢,二姐逛了那么久,不知道有没有‘偶遇’一个两个呢?”
第29章 前世的意外重演
“多年未出门,我倒不知还有这么回事,比不得两位妹妹,消息如此灵通!”姚存慧淡淡一笑。
“你什么意思?”姚存美柳眉高挑,怒目相视。
“没什么意思!”
“你——”
“好了好了,逛了一晚上你们一个个的还不累呢,好好的坐着,等会儿就到家了!”毛氏见火药味越来越浓,适时的打断。
“若不是在这等那没见过世面挪不动脚的,早就到家了!真是讨厌,等的人好心情都消磨掉了!”姚存美叽咕着,白了姚存慧一眼,闭目后靠养身。
姚存慧没有再搭理她,亦靠着马车后壁,听着车轱辘吱吱嘎嘎的轻响着,静静养神,回想着自己的心事。
姚府马车离去后,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从人群中分离而出,静静的凝着摇摇远去的马车,薄唇轻抿,深邃的眸光晦暗不明。
他长年习武,耳力非比常人,兼之有心倾听,有什么是听不到的?
看来她的日子,并不完全如她说的那样“还好!”
慧儿,你等着我!
沈佺身侧的拳头紧了紧,眸光骤然一沉。
落梅院中。
“容妈,这些银子你收好!先慢慢用着,等用完了再同我说。”姚存慧将十两一张一共十张银票递给容妈。清亮亮的眸子中满含笑意。
“二小姐,这,这是打哪儿得来的!”容妈点清了银票面额,吃惊的脸色都变了。
今晚大家都累了,红枝也没有再来听墙角,是以二人能够说上一番话。
“放心,”姚存慧笑道:“这些年我钻研医书,琢磨出了几个好用的药方卖给医馆得来的这些银子,来路正的很!”
容妈只知道姚存慧每天空闲的时间都在不停的看书,听了她这番解释并不起疑,眉开眼笑骄傲的直夸自家小姐聪明,只说太多了,只肯拿了五十两,另五十两让姚存慧好好收起来。姚存慧笑笑,便依了她的话。
容妈果然是个外交高手,她的活动如涓涓细流,不显山不露水,没有引起任何动静,甚至连姚存慧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结交了谁。但是很明显的,通过容妈她已经能够掌握姚府的动向,及时的得到各种消息,包括姚家的各种远近亲疏关系网、人情往来各种朋友交情,亦了解的八九不离十。
掌握了这些,也就相当于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不再处处掣肘,如砧板上的鱼肉任由马氏想怎么下刀子就怎么下刀子、想什么时候下便什么时候下!
这两日,姚存慧偶感风寒,微微的有些咳嗽。生怕将病气过给姚诗赞,二则身子有些软弱无力,她便往姚诗赞那里去的少了些,每日里只让容妈或者红蓼、红枝过去两趟。
“大少爷还好吗?这会儿在做什么?”姚存慧斜躺在长榻上,齐腰盖着薄薄的毯子,浅玫瑰红的软绸衣裳松松的贴在身上,露出纤细的锁骨和白皙的脖子,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病美人姿态。
“大少爷方才还说要过来瞧二小姐呢,后来三小姐和表小姐带着二房夫人娘家亲戚两个孩子过去了,说是要去花园里浣花湖畔放风筝呢!”红枝陪笑着说道。
姚存慧先是淡淡“嗯”了一声,随后双眸蓦地一睁,整个人几乎从榻上跳了起来,灼灼逼视着红枝,喷薄着粗热的气息厉声道:“你说她们,要去花园里浣花湖畔放风筝?和二婶那边娘家亲戚的两个孩子?”
“……是!”红枝吓了一跳,惊愕的望着姚存慧,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惹得她如此神情激荡。
“快,我要去看看!”姚存慧声音发颤,身子发颤,一颗心更是颤得扑通扑通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忘了,她差点儿忘了!她怎么能忘?怎么敢忘!
“小姐,可是您——”
“住口!”姚存慧恨恨的瞪了红枝一眼,颤抖着急惶惶穿上鞋,随便将秀发一挽一抿,一阵风似的朝浣花湖畔奔去。
浣花湖畔,屹立着一片高低嶙峋的假山,如果前世的一切曾经真实的发生过——
“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左边,往左边去一点呀!”
姚存慧赶到的时候,姚存美、马群芳、姚诗礼、姚存芸以及一男一女两个年纪与姚诗礼差不多的面生孩子正站在假山下抬头望着,挥舞着手臂咋咋呼呼的嚷嚷着。
顺着他们的目光抬头望去,“轰”的一下,姚存慧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窖,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冲得她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差点要跌坐在地!
“赞儿,别动,不许动!”姚存慧的心紧紧的揪着,嘶哑着声音哀哀的叫着,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充满着怎样的恐惧和绝望。
许是被她前所未见的神情脸色吓着了,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睁大着眼睛呆呆的望着她,鸦雀无声。
紧张而沉寂的气氛弥散开来,所有的人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包括此刻正爬在假山上努力的想要伸手去够那挂在假山尖峰一角的风筝。
“姐!二姐!我怕,我怕!”姚诗赞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小小的身子一颤,扯开嗓子“哇”的大哭了起来。
姚诗赞一哭,姚存芸、姚诗礼几个小的也吓得不行,小嘴一扁,眸中含惧,也要哭不哭的起来。
“哄好他们,别让他们哭。”姚存慧恨得咬牙,冰冷如剑的目光盯向姚存美和马群芳。
姚存美和马群芳被她气势所摄,不由自主的照做,连忙出声安抚姚存芸等。
“赞儿,别怕,别怕!二姐来了,二姐来救你!赞儿,你别动,你抱紧了,千万不要动啊!”姚存慧爬上假山,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别怕,赞儿,别怕!手脚并用向着姚诗赞过去。
“二姐,二姐!”姚诗赞带着哭腔,小手紧紧的抱着凸出的石壁,大眼睛中尽是恐惧。
“赞儿乖,赞儿!”姚存慧瞧得心都要碎了,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愤怒。有毛氏的亲戚纠缠其间,姚诗赞便是当真出了意外,碍于二房,姚老爷也不能当真怎样,顶多将姚存美和马群芳骂一顿作罢!
小孩子之间玩耍发生了意外,谁又能料得到呢?
姚存慧一点一点的接近姚诗赞,手臂终于握住了他软软小小的身子,骤跳揪起的心终于轻轻的落了一半。
“二姐……”姚诗赞小脸惨白,眼泪汪汪的望着姚存慧,呜咽着道:“我再也不敢了!”
“乖……”姚存慧微笑着,示意姚诗赞缓缓松手,将他往自己这边带。
不料,假山下方徒然传来一声尖利响亮的尖叫,在这尖叫声中,姚诗赞惊惧之下一个失神下意识放开了手,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向后倒去。
“赞儿!”姚存慧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什么也来不及想,本能扑过去死死的将姚诗赞抱着!身子直线下坠,背后、腿上钻心的剧痛袭来,姚存慧痛得不能呼吸,眼前有耀眼的白光闪过,下一瞬沉入无底的黑暗,她整个人晕了过去。
她只知道,徒然发出那一声尖叫的,是马群芳……
“赞儿、赞儿!”支离破碎的意识渐渐从黑暗中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姚存慧终于悠悠醒转,喃喃的低唤着,周身火辣辣的疼痛,浮浮沉沉,仿佛置身与波浪起伏的瀚海之中。
“小姐,你终于醒了!”轻轻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红蓼红肿的双目和带泪凄楚的脸颊。
“赞儿!赞儿呢?赞儿怎么样了!”姚存慧一惊,挣扎着要起身,腿上传来钻心的痛,痛得她身子紧绷,眼泪水飙了出来,身不由己的又躺了下去。
“二小姐!你受伤了,别动,快别动!”红蓼急得忙按住她,扶着她好好的躺好。
“红蓼,大少爷——”
“老爷已经叫人去请刘太医了,二小姐,大少爷不会有事的!”
“红蓼,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大少爷怎么样,快去,快去啊!”姚存慧心头略定,随后又紧紧的提了起来。
“二小姐!”红蓼本不想去,说是容妈已经过去了,姚存慧坚持,红蓼无奈,只好抹了抹泪起身去了。
姚存慧躺在床上看着红蓼离去的背影,心急如焚。不能确定姚诗赞是否真的脱离了危险,她无论如何总不能放心!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腿部,嘴角抽出一抹苦笑。她没有想到,她的腿会提前受伤,如果治疗不及时、不正确,该是会落下病根变成瘸子吧?因为她的穿越和带着本尊记忆重生,到底有的东西变得和前世不一样了!
“哐啷!”一声,门被重重粗鲁的从外推开,姚存慧还以为是红蓼回来了,急急问着“怎样?”抬起头,随后一怔,讶然道:“爹爹?”
姚老爷满身煞气,苍白的脸紧紧的绷着,额上青筋直冒,一双眸子睁得大大的,布满冰冷的寒意,死死的盯着她,像要把她一刀一刀的凌迟处死,他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
“爹……”姚存慧瞳孔骤然一缩,涩然低唤,脊梁骨上升腾起彻骨的寒意,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做毛骨悚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姚老爷会这般对她,但是她知道,绝对不是好事!
第30章 痛彻心扉
“贱人!”姚老爷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清脆的声音重重的响彻心扉,击溃了姚存慧柔软的心房,支离破碎。
心,骤然冰冷,从来没有像这一刻的哀凉,绝望。这就是她的父亲!
她低呼一声,眼前金星直冒,脑袋身不由己歪向一旁,牵动腿部的伤口大动,钻心的刺痛如电流击遍全身,痛得冷汗直冒,胸口紧缩成一团几乎不能呼吸。
“爹!”姚存慧泪水簌簌而落,因剧痛胸膛剧烈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努力的抬起泪水朦胧的双眸,紧抿着唇,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望着姚老爷,眼神凄楚而哀婉。
她也是人,她也会受伤,她也渴望关心、爱护,她也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她不是铁打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失望了,迷蒙的泪眼中,她看不到眼前男子有半分半毫的动容和怜悯,他的目光依旧冷得像冰,她的眼泪永远也无法融化的冰。
这一刻,痛彻心扉!
“爹,慧儿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咬咬牙,硬是将眼泪生生的逼回去,将尽数的呜咽吞咽下去。
“你满意了!”姚老爷的声音沉痛而凄凉:“我原以为你是个细心的,我将赞儿托付给你,可是你,都做了什么!你竟然将他从那么高的假山上推下来,你怎么忍心!”
姚老爷脸颊肌肉抽搐着,恨恨的瞪向姚存慧。
姚存慧大吃一惊,情知自己是遭人冤枉了。
“爹,”她抬起眼,努力的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凝向她,眸底一片宁静和清明:“赞儿是我亲弟弟,如果有必要,我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他的平安,我怎么会害他呢?爹相信吗?爹,除非,这话是赞儿亲口说出来!”
姚老爷眉棱骨微微一跳,瞧着女儿凄楚哀婉的神情和嘴角那一抹殷红的血丝,心头竟是一颤,滔天的愤怒和火气瞬间熄灭了大半。
关心则乱,原是他一时急火攻心乱了方寸!
姚老爷眸中一黯,长叹道:“赞儿亲口说?我也很想听赞儿亲口说说是怎么回事!可是,赞儿现在还昏迷不醒,你让我问谁去!”
姚老爷心痛如刀绞,脸色灰败得近乎绝望。这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啊!
他才刚刚恢复了健康,小脸上刚刚多了几丝笑容,见了他会撒着欢的奔过来抱着他的腿叫着“爹!爹!”,他心里是多么的欢喜,正琢磨着过些时候要聘请先生教他读书,不想偏偏又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
看着他小小的身子软绵绵的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双眸闭合,一动不动,头上、胳膊上是绕了一圈一圈的纱布,白得耍椎眯木ㄕ剑盟嗫匆谎坌耐淳椭枞患又匾环郑∷跄懿缓蕖⒉慌
“怎么会这样!”姚存慧脸色骤然惨白,身子轻轻的颤抖起来,眸中深深的恐惧和绝望死死的攫住她的神经,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赞儿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姚存慧咬着唇哽咽,心头骤然一痛,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在湖绿碎花的薄被上渐渐染开了一朵血花,有缕缕血丝从嘴角流落,凄艳的红。
姚老爷终于动容,长长的叹了一声,转身一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