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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前夕,太后忧虑过重感染风寒竟又病倒了,太医院院判连夜进宫,次日免朝,一时间,众臣的心更紧紧的揪了起来,惶恐不安。众人这时才意识到,太后也是有年纪的人,她是真的老了!
云小蝶闻听太后病倒急得不得了,忙向箫夫人请辞欲进宫探望太后。
箫夫人病榻上斜斜靠着,闻言点头叹道:“这是应该的!若不是我也这么个样子,也该进宫给太后磕头请安!让慧儿打点安排,明日便送你进宫吧!要不,你依旧留在宫中陪伴太后吧!”
云小蝶闻言神情微滞,挂念太后不假,但若要她留在宫里陪伴太后,她还真的不是太情愿!
“若太后不嫌侄女愚笨相留作伴侄女自是该留,若太后要清净休养,少不得侄女还要回王府叨扰伯母和嫂子!”
“这是哪里话!什么叨扰不叨扰!你不嫌弃便好!”箫夫人和气的笑笑。
姚存慧闻言略一沉吟,便向箫夫人讨了主意陪同云小蝶一道进宫给太后请安。如今沈佺还在黄河边上呢,这趟差事是不可能办得完美的,毕竟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多。一切只看太后的意思,太后若体谅便算了,若认真算账,随便揪一点便足以问罪!沈家不能不在这个时候多多的向太后表忠心!尽管姚存慧心里也有些发麻,生怕进宫之后太后又拿侧妃来说事为难她,但这一趟她却非去不可!
箫夫人同她想到了一处,原本也是这么个主意,只因姚存慧身孕在身她若那么说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便忍着没说,姚存慧既主动提了出来自然更好。于是嘱咐了她几句一切多看腹中孩子份上保重等语,便命她与云小蝶一道进宫。
这几日宫门处十分热闹,不光是镇西王府,各府诰命们亦都陆陆续续进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不怎么耐烦传见,除了必要的,余者只在廊下磕了个头便回去了。
姚存慧和云小蝶,太后自然是见的。
太后还记得姚存慧是有孕之人,不等她跪下去,早已有女官将她扶住。
“哀家不过偶感风寒而已,瞧瞧你们一个二个小题大做的!哀家无事,不必记挂!”太后披着明黄凤袍,整整齐齐挽着发髻,脸上还稍稍添了妆,微微的笑着,神情坦然自若,除了略见疲惫之外与平日里并无不同。
“看到太后您无事,臣女便放心了!初秋天气冷热交换最容易感染风寒,太后您可得多保重啊!”云小蝶见太后无恙,顿时大大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呵呵,哀家会的!”太后一笑点头,对她颇为纵容亲密。
姚存慧也笑着关心了几句,心中却是暗暗吃惊。太后的情形,比她们看到的要糟糕的多!别人看不出来,身为医者她瞟了几眼再听太后说话的声气却隐隐猜到几分,只是太后既有心要隐瞒,她自然不会傻到当面点出来。
太后也没留她们多呆,闲话几句便命人将她们送出宫去。
姚存慧和云小蝶辞别而去,在宫门口便碰上了两家夫人也正巧欲走,乃是左御史夫人和刑部尚书夫人。这两位夫人是与姚存慧云小蝶前后脚进宫请安的,只不过太后没有传见她们。
此刻又在此相遇,说是“正巧”倒不如说是刻意,这两位夫人分明是想打探消息。
宫门外的侍卫并没有赶她们走,由着她们在此磨蹭,姚存慧便清楚太后有意通过她们的嘴将消息传开,便也不吝啬,人家上前见礼搭讪,她便含笑相对,人家拐弯抹角问起太后凤体,她和云小蝶便也将所见情况如实说了。那两位夫人闻言脸色放缓,笑着辞别去了。
长春宫中,姚存慧和云小蝶刚刚离去,太后便“哎哟”一声低呼向后倾倒,慌得沅沅等女官连忙上前扶住,掖被子的掖被子、抚胸顺气的抚胸、拿茶水的、拿药的、拿干净帕子的,忙做一团。
太后饮了口茶,摆摆手命众人退下,气喘吁吁的靠在杏色大引枕上,只让沅沅在旁轻轻拍抚着背顺气,等着服药。
沅沅担忧的瞟了太后一眼,见她气喘神虚、恹恹无神,与平日里凤目湛湛、不语自威的模样判若两人不由得心中微酸,忍不住柔声劝道:“太后,不如请院判大人再来诊治诊治,重新开一副药吧?”
“不必,”太后闻言不悦的瞅了沅沅一眼,“前日开的药方照旧煎来便是,左不过如此,过两日便好了!那药你可吩咐了——”
“太后放心!”沅沅忙道:“就在偏殿煎的药,并无外人知晓!药材也是小德子悄悄在宫外买的,并不曾从太医院拿!”
第417章 太后患病
“嗯!”太后闻言这才放心,满意的点了点头。
沅沅见她闭上了眼睛,手上用劲缓缓的松了下去,小心的将薄毯往上拉了拉。
沅沅心中暗叹,人人都有为难之处,便是太后也不能例外!明明病情更重了,却非要对外做出已经痊愈的姿态,不但没有传召太医重新诊断调整药方,连煎药也瞒着人!她知太后素来性子好强,如此作为是生怕有人看她身体不行生出异心,只是这般也着实太辛苦了些!
太后病倒,最关注的无非是周氏皇族和吕氏一族。听闻只是偶感风寒,已经痊愈,周氏皇族众人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吕氏一族却暗暗松了口气。
要知道,太后可是吕家的靠山支柱,吕家人最希望太后长命百岁。
赵纪远斟酌了半响,却暗暗同吕相爷说了一番话。
“相爷以为,太后病体如何?”赵纪远开门见山问道。
“你这话何意?”吕相爷顿时警惕起来,不悦的瞪着赵纪远。虽然如今他对太后生出了些许不满,也同赵纪远抱怨过,但他还不至于糊涂到盼着太后死!
“相爷恕罪,在下在相爷面前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如果相爷不想听,就当在下什么也没说过!”赵纪远直视着吕相爷,丝毫没有退让。
面对坦然自若的赵纪远,吕相爷心中的不悦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赵纪远如此说是表示心里只有他一个主子,表示在他心里他是比太后更高的存在!想通了这一点,吕相爷便缓了神色笑道:“纪远有什么话直说无妨!你对老夫的忠心老夫当然清楚!唉,如今在本相面前也只有你才说几句真话,那些溜须拍马的蠢货,本相是见了就来气!”
“相爷厚待,在下没齿难忘!”赵纪远拱拱手,然后道:“太后年岁已高,感染风寒而罢朝一日,哪儿能好的了这么快?在下只是觉得有点儿蹊跷!毕竟,太后性子刚烈,也许——”
“你是说,这可能是个假象?太后凤体尚未康复?”吕相爷高高的挑了挑眉,“你说说,如果真如你所言,太后为何要这么做?”
自家妹子的脾气吕相爷最清楚不过,要说太后抹不开面子不肯让人知道自己病了,这种可能不是没有的!人越老越不肯认老,太后正是这种人。
“太后的心思谁人能猜测得着?”赵纪远道:“您想想,太医院院判可是连夜进宫!”
吕相爷心中一凛,手握成拳轻轻敲了一下桌子,“不错!”
太后身体向来很好,已经有十几年不曾病过了。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她怎么可能半夜三更传院判进宫诊治,那就说明当时真的是很不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既然如此,转眼便痊愈岂不是有点欲盖弥彰了?
“可昨日、今日院判都没有进宫问诊——”话说到一半,吕相爷自己也停了下来,自失一笑。如果太后存心要遮掩,当然不会再宣传太医进宫了。
“这事我会查清楚!”吕相爷转眼便拿定了主意,轻叹道:“还是纪远你有心,真正为本相着想,唉!”
赵纪远谦逊的客气了两句,又道:“恕在下直言,这事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相爷,太后是真的年事已高了!”
吕相爷沉默了,心也一点一点的沉重下去。
赵纪远说的不错,太后真的年事已高了!谁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还会病倒、病情如何、能否好转!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吕家该何去何从?尤其想到太后对太子仍有维护,吕相爷的心情就更加不好。
哪怕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面对,太子,是太后的嫡亲孙子!太后,是皇家妇!
“你说的不错!”吕相爷叹息,是该加快步骤准备了,太后那边,也要尽快催促她下定决心才行。当然,再急也得等上一阵子,等太后凤体真正康复之后,等她心情好转,那时才好说话。此时去说,分明是暗示她身体不行、早日安排后路,太后非震怒不可!
吕相爷寻思着,不得不将心底的那份急躁按压下去。
“镇西王是个不确定因素,太危险了!”赵纪远瞟了一眼吕相爷,嘴角勾起一抹阴森森的笑意,“相爷,此人应早早除掉,绝不能再留着!”
吕相爷点头,“不能为本相所用之人本相自不会留着,已经派了妥当人去河南,放心吧,相信不久便有好消息传来!”
“相爷,恕在下直言,镇西王此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宁可多做准备也别少了!若不能一击成功,再想动他就难了!”
吕相爷想了想,不觉点头。从西域战场厮杀回来的活阎王当然不会好对付,赵纪远说的不错,这准备得做的足足的才行!万一他不死,朝廷势必彻查此事,以太后的聪明,未必不会察觉到什么!太后甚至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只要她心里有了疑影,对吕家可是大大的不利!
赵纪远见他听进去了,便拱手施了一礼,倒退着轻轻退下,唇角一勾:沈佺,你等着下地狱吧!姚存慧,你终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中秋佳节,京城中一片欢腾,各大商家酒楼争奇斗艳,十分热闹。
只这热闹是寻常百姓家的热闹,一应王公贵戚大臣们府上却十分低调,连戏班子都不敢请了家去玩乐。
太后心念河南灾情心情不好,中秋宫宴都传旨免了,只象征性的聚了一聚,谁人这时候敢张扬无疑是找死。
别府如何不知,镇西王府中的气氛却是发自内心的低沉。箫夫人依旧缠绵病榻,沈老太君早已进佛堂茹素念佛,姚存慧神色淡淡如常度日,其实心里比谁都焦虑不安。沈佺来信说安好勿念,可灾情一日不除,人一日不归,她岂能信他所言?
“王妃,二门上李顺媳妇差人来禀,三小姐要出府为夫人买青梅蜜饯,请王妃示下是否放行?”小杏掀起帘子进来回道。
如今沈府上门禁管得极为严格,沈佳琳要出府,没有姚存慧的准许谁也不敢放她出去!
“府上没有蜜饯吗?佳琳怎么好端端的要亲自去买?容妈你跟采办媳妇说一声,各种蜜饯都备一些!”
“王妃,不如老奴这会儿就让采办娘子去办这事吧!难得夫人有胃口,这是好事!”容妈笑道。
姚存慧想了想,亦点头笑道:“也罢,那你就辛苦一趟!顺便亲自去告诉佳琳一声!”
容妈听毕忙笑着应声去了。
不料,没多大会沈佳琳跟着容妈一道进来了,笑着同姚存慧道:“嫂子,还是让我亲自去一趟吧!这一家铺子在后海边上一条巷子里,娘只爱那家的味道,采办媳妇去还不知道找地方找到什么时候呢!我去去就来!”
姚存慧微感诧异,却也不便拦着沈佳琳表示孝心,不由叹道:“说起来是我这个做嫂子的失职了,连娘的口味都照顾不到,还要妹妹你来操心!”
“嫂子快便这么说!”沈佳琳忙握了姚存慧的手柔声说道:“如今娘病着,这府里上下皆是你一个主持大局,你又怀着身子,还要担心娘、担心大哥,是妹妹无能,不能替嫂子分解一二!”
姚存慧听得心中微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柔声笑道:“妹妹如此体谅,便是嫂子的福气了!”
沈佳琳微微一笑,“嫂子你歇着,我这就去了!”
姚存慧点点头,嘱咐道:“让容妈陪着你一块去吧!”
“不必!我带了海棠和两名媳妇便可!容妈还是留下来照顾你更好!”沈佳琳笑着拒绝,福了福身便去了。
姚存慧笑笑,也只得由了她。
“三小姐真正是长大懂事了!从前也没见说要给夫人买蜜饯呢!”容妈不由笑道。
姚存慧点头轻叹,“可不正是!”如今局势紧张,府中又是这般状况,沈佳琳看在眼里焉能半点儿变化也无?这也是人之常情!
过了几日,河南那边又传来了消息,却是个晴天霹雳:沈佺在花园口堤坝上亲自监督开坝泄洪,不想一个不慎竟掉入了滚滚洪流之中!至今踪影不见,生死不知!
消息传来,朝堂哗然,人人变色!太后抿着唇不语,半响命人传姚存慧、云小蝶入宫。
姚存慧这几天心里没来由的着慌不安,听说太后传召更是唬了一跳,禀了箫夫人一声,匆匆忙忙的更衣出门。
亲耳听到太后传达的噩耗,姚存慧脑子里“嗡”的一下轰炸开来,脸上一片煞白,胸口一闷差点晕了过去。云小蝶“啊!”的低叫一声,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两行泪水簌簌顺颊而下,死死的捂着嘴呜咽着颤抖起来。
太后忙命人扶她起来坐下,又命人扶姚存慧坐下,侯在一旁的太医上前为姚存慧拿脉。
姚存慧缓过神来,一把推开太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