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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有喜-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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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被扯落的窗帘看去,道旁流民一眼望不到尽头,他们都朝着一个方向不停的走啊走啊,走不动的人就直接倒毙于道上,既没人理会,也没人去掩尸,就那样曝于光天之下,其状惨不忍睹。我忙收回眼,甚至已经有阵阵酸水泛出,只差呕吐。

疾驰了半日后,我们终于是在太阳落山之前出了雍城,也彻底的甩下了那一批也许、可能会食人的流民。
溪涧旁,我止不住的掬起清凉的溪水泼向自己的脸颊,令自己可以清醒些。
待木易回来的时候,我已焦虑不安的在马车旁来来回回不知几时。“怎样。”
“雍城城门紧闭,只许出人不许进人,流民无所归,正盲目的朝着下一个城郭涌去,但因人数太多,恐是难以容下。”
“可有探清事情原委。”雍城时年富饶、余足,近年又无战事发生,纵使是发生了不可抗拒的天灾也不至于无粮可济。思来想去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霎,我禁不住紧握了双手,此距咸阳不过两日路程,若有不法分子混迹在流民中,很可能会给咸阳带来威胁。又或者说,此次的祸乱不过是假象,真正的目的是偷袭咸阳!
木易摇头,“流民只道,去年秋收之前闹了蝗虫,所有庄稼颗粒无收,又被迫缴交家中余粮以充为赋,城中粮价更是飞涨,他们无以为计,只得外出谋生。”
“真是岂有此理。”骂归骂,但我现在仅带木易一人自然不能冒险进入雍城犯险,“若我们弃车策马、日夜兼程,需多久抵达咸阳。”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咸阳城那边如今是何境况,难怪年后就未再收到咸阳城递来的消息。
木易微愣了下,旋即抱拳垂首,“太后乃千金之躯,岂可屈于马背之上。”
我禁不住递了记白眼与他,“少废话,本宫骑术平平,就与木庶长同乘一骥,即刻出发。”我发号着施令,让人没有反驳的机会,且给他这个胆子也不敢悖我之意。
木易闭了嘴,不敢再废半了字出口,转身就去解除架于马背上的套索。

上了马后,木易仍是跟个二愣子似的僵直了背,双手揪着骥绳却迟迟不驱马起程。我一急,不禁促他,:“木庶长这是在等流民么?”这若搁在平日里,也许我会陪着他好好的矫情矫情,再一同驱着散慢的马步在原野上浪漫浪漫,又或是揩油揩油。但这种时候,我却生不出一丝调戏仰或调情的心思,只一心想着快些回咸阳。
木易懵了下,有些无措地应了声,旋即双腿一夹马腹,马蹄踢踏着朝林边小径行去。依稀中似还听到木易说了声:“坐稳了。”
我自身后环抱着木易的健硕的身躯,且不说坐稳了,还坐的很舒适。只是苦了这个鲜少跟女人有接触男人一路上都是绷紧了身子未敢动弹半下,真是有够委屈的。
委屈归委屈,我决计不会去可怜他,瞧那怂样,被个女人抱抱而已,我又不会强了他,至于这样么。于是,为了让这个俊美的男人能够尽快适应女人,我便是可劲儿了抱着他,不时的摩挲上一把权当是对他的考验。
遂,一路上弃大道改由小路返回咸阳,我这身子骨虽然不年轻,但好歹有一把年轻的身子骨给我垫着,所以路上除了有些颠簸外,还不算太折磨人,至少比我想象中要好的多的多。胡闹之余,唯希望的是,咸阳别真惹出什么乱子来才是。
51
51、第五一回 。。。
天将破晓,我与木易同乘的一骥出现在了咸阳城前。彻夜兼程之下,竟也省下了一半的时间,此时业已是人困马乏。
沉重的城门恰时嘎声朝两边开去,城门前只见三两欲进城的赶卖早市的摊贩或肩挑着篓子或手推着木车陆陆续续朝着开启的城门内走去。见此情景我不禁悄悄松了口气,好在流民还未蔓延到此。木易在我的示意下,蹬了蹬马腹。我们混迹在进城的小贩当中缓缓的进了城。
咸阳宫前木易才将扶我下马,我就看见了伫立在宫门前的阿裳朝着我飞快地跑了来。对于我的归期并没有告之旁人,阿裳能在此,多半是她每日都来宫前守候。
纵使她此刻表现的对我再忠心也没有用了,我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信认她了。瞥了眼木易,或许真正可以成为我心腹的人已经出现了。

回到甘泉宫,只稍作梳洗,换了这身风尘仆仆的衣袍,未有半刻耽搁,便命人去唤嬴稷。
阿裳禀道:“太后,相爷一早就进宫了,这会儿估计正在大王处。”
我撇了唇,笑的有些不怀好意,来的正好。唤住了去传唤的宫人,“将相爷一并请来。”
木易站立在左侧,一动不动,甚至是目不斜视,本随身携带的佩剑不知在何时起收了起来。比之阿裳这个近身伺候的宫人,他显得更加的谨慎与本分。我也就是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向阿裳,她微低着头,亦是遵循着宫人该有的本分,眼不过顶。
趁着嬴稷还没来之际,我倚身往贵妃榻内躺了去,假寐一会儿也好补回点儿精神头儿来。这一路的马不停蹄,说不累人倒也是假,毕竟这个身子娇贯惯了,哪能吃得这种苦。
未能全身心的放松下来,倒也真寐不去,耳边不时的可以听到园子里风吹过花草丛子的时候沙沙响声,就连枝叶未茂的银杏也偶尔在阵阵清风中哗哗作响。但听几多脚步声从殿外廓角处传来,我知是嬴稷他们来了。
舒展着筋骨坐起了身,掩唇打了个呵欠后,竟自收敛起满面的倦容,打起了精神。堪堪拂袖坐了端正,就瞧见殿前晃动的人影已举步迈过门槛。
“母后!”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我那个孝顺的儿子,嬴稷。他见到我永远都会是惊不住的喜。我不禁要想,在嬴稷小的时候是不是受过芈八子的什么刺激,瞧这势头已非是恋母情结,都可以飙升至梦中情人的级别了。看到他这副样子我真恨不得冲上去将之敲醒:小子诶,老娘是你老娘,就算是在自己的思想里也不可有半点的不端正,小心人格分裂。
“嗯。”我以鼻腔应了他声,视线直接越过他,落在了身后的樗里疾身上。直道:“哟,一大早的相爷就进宫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吧!还是说相爷有这个雅兴进宫来赏花呀!”我不着调地吱了句,算是主动跟他打招呼了。
樗里疾主动上前来行礼作揖,“太后避冬于骊宫,归来怎不事先通知,大王也好派遣队伍前去迎接。”他面不改色地说着,那双如鹰隼般的贼眼却在不知不觉中扫向一侧静立的木易,转言道:“老夫瞧这侍卫模样生得俊朗,这是太后从骊宫带回来的。”他这似有意还无心的刺探,摆明了就是另有所指。
我倒未怎么,嬴稷的脸色就先不好看了,睨眼打量着比自己还要俊朗的木易。
木易忙自单膝跪地,抱拳垂首,“属下拜见大王。”
嬴稷略有得意,虽然长得不如人家俊朗,但再俊朗的人在他面前都不得不低下头。身份地位的悬殊多多少少的弥补了长相的不足,虽然嬴稷长得也不赖,但比之木易就略显得有点葱嫩了。

我没心思去管嬴稷的小心思,直奔了主题。“大王可有接获雍城近日发生的事报。”
嬴稷懵懂,转向一旁跟樗里疾互视了眼,二人皆自摇头,复问我:“可是雍城发生了何事。”
我懒得去复述路上的见闻,挥手示意了木易,令其代言。木易达意,上前一步解释道:“属下在护送太后返回咸阳城的途中恰好遇上了一批为数不少的来自雍城的流民,其中多半已成饥民。他们正朝着商城而去,极有可能会涌至咸阳城。”
我清楚地在嬴稷跟樗里疾的脸上看到惊骇不已的表情,二人皆再对视了眼。樗里疾比嬴稷稳重的多,只稍惊愕了下,旋即似无事人般说着:“小侍卫且别危言耸听,我秦国境内数年来风调雨顺,更是民富国强,流民!哼,我秦境之内决计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樗里疾有他自信的资本。这事若非我亲眼所见,兴许我也会同他一样,打死不信。远的不说,就以我看到的这几年,秦国国祚昌荣,皆阵花开富贵的景象,若真说哪个地方饿死个人还真难让人置信。遂,这事让我撞见了,我仍是一肚子的问号,久久的震惊。
“相爷且别怀疑事情的真伪了,此事毋庸置疑,本宫亲眼目睹了大批流民横死于道的景象,如今不是去追溯事情的真伪时候,应尽快派人前去赈灾,决计不可让此事做大,更不可以让流民进入到咸阳城内。另再派人前去雍城一查究境,雍城的城伊罪责难逃。”一口气下来,倒是让樗里疾没了还口的余地,嬴稷更是惶惶着不知所以,真不知道他这个大王是如何当的,处事应变能力实在是让人不忍目睹,怎么跟个刚出社会的小白菜似的,嫩啊,嫩的紧啊。纵使是我刚来那会儿,也比他老道十倍。
樗里疾略微的思量了下,捋须时呈自点了点头。“此事可交由大司徒处理,相信不会有纰漏。”言罢,竟自又转移了话题,“老夫倒有一事同太后商议。”
“母后才将归来,相爷有何事不若等改日再议。”嬴稷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在我开口之前马上就抢了去说。看似孝顺之举,实则是担心樗里疾要跟我谈的事。
我揉了揉眉头,呈一副疲乏状,只道:“本宫才将归来,相爷要商议的事若是不急着下定论,我们改日再商。”我变相地卖了个面子给嬴稷,我自然是知道樗里疾要跟我商议什么,只是我现在是真的乏了,哪还有心思去跟他争论嬴稷到底是娶他家女儿呢,还是娶她家女儿。且等我养足了精神,自然会同他好好的商议商议。
“这……既如此,老夫就不打扰太后歇息了。”樗里疾本欲再争取一二,但他毕竟是一个有分寸的人,自然能听去我话中逐客的意思,若再耗着,就真不要脸了。

待目送樗里疾离去后,我甚至明显的感觉到嬴稷悄悄的舒了口气,我且当作没看到,抬手揉了揉有些泛酸的肩膀,随口说了句:“稷儿可是还有话要对母后说。”既然杵着不走,自不会是喜欢在我这儿甘泉宫里罚站。
嬴稷咧嘴笑呵着,凑上前一步,“儿臣思量着想给向寿安个职务,此事若跟相爷商议,他一定不会赞成,可一直将向寿搁在儿臣身边总也不是个事儿。儿臣以为,以向寿的能力,他日必可封候拜爵。”
嬴稷这信誓旦旦的说辞差几未让我闪了舌头,封候拜爵还不是他说了算。向寿除了嫩一点外,各方面素质确实比嬴稷要强的多,若真是给他个职位让其能够好好的磨练磨练,相信日后定能成个大器。而这不正是我所想的么?
我面色未改,平心静气说道:“稷儿爱才固然是好,但为免他人诟病,这事儿还是不宜太过张扬。”我顿声微思,又道:“国西蜀郡有临兆,几任县令下来均未能交出令人满意的政绩来,而临兆依旧占据着国之大县而未能很好的作为,不若,就将向寿放任那里。”
嬴稷面色扭曲复扭曲,恍似把他的心上人给流放八百里外苦寒之地似的,直说:“临兆地广人稀,且土地贫瘠,历任县令都曾试图改变这一现象,只是大山里面千百年淀积下来的陋病让一个向寿如何能够挑得起,不若在咸阳城内……”嬴稷自然清楚的明白,国西仅领西陲,戎地,那块土地可谓是未曾被开发出来的潘多拉,虽然说自然条件是艰苦了点,但不经过磨砺,又怎么能够成为人上人。嬴稷心里在想什么我当然明白,他定是想先安一个闲散的职务给向寿,等过上两年再寻机调到朝中,这样一来也就名正言顺了,决计不会落人诟病。
我轻笑了声,“母后尚知稷儿同向寿情宜深厚,不忍瞧他去临兆受苦。但如今相爷已知晓向寿同母后的关系,加之大司马一事,他一定会插足其中,不论职大职小,他都不会遂了我们的愿。但临兆就全然不同了。”
嬴稷踌躇着,纵使樗里疾下台了,他也还是嬴稷的皇叔,他说的话依然有分量,所以这一层,不得不顾及到。“那,需将向寿放任临兆几载。”既然没有更好的去处,他似乎想着可以替向寿讨减些年苦差。
我却被嬴稷的天真的问话逗笑了,“稷儿莫不是想要徇私舞弊,三载为一任期乃是一直以来不变的规矩,你不会是想开此先河以乱法纪。”我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凡事有一就可有二,我且不会让嬴稷为了一个知已伙伴而坏了规矩。“如若稷儿真不舍得向寿在外受苦,那就只能令他继续以籍籍无名的身份待在你身边,母后也难寻他法可以令其一跃龙门。”
话说到这个分上,嬴稷知他再挣扎也是无益,这便不再多说什么,拜别了我,悻悻然地离开了甘泉宫。

待嬴稷走后,我免不了放松了身心,阿裳忙上前就将我扶起。且不用我说什么,她就知道我想去睡觉去。
遣了木易,由阿裳服伺着我回到了寝室。里里外外更是被打扫的纤尘不染,榻上铺就的缛子、毯子亦是崭新如斯。我微阖上眼睑,任由阿裳服伺着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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