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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身边，驻足而立的，确是燕擎天……
、155 一世如梦
燕凌霜的身子跟着一颤，手猛地伸出去按压在了盆瓷花瓶之上。
不知是酒劲，还是身子此刻有些不适，让他的心脏跟着不可遏制的剧烈颤抖。
一种无以名状的剧痛，在脑海之中繁复的索绕。
仅存的一丝理智之下，燕凌霜握紧拳头，冲进了屋中。看着满目红色，燕凌霜蹙紧眉头，苍凉悲壮的声音，蓦然在脑海之中响起。
“皇上要的，我自然都给。若不能给一世清闲，凌霜愿赴黄泉，但求皇兄保倾云一世平安！”
刺目的血，从脖颈喷涌，染红了一方青砖。
他看到自己，倒在了血泊之中，面前的人他似曾相识……是、燕擎天的贴身……
燕凌霜的手，不可抑制的开始发颤。
“皇天后土，机不可逆，若是强制轮回，莫不定如君所愿。”宝华寺中，高僧盘坐，长眉入鬓。
低哑的声音中，木鱼声带着浑厚的低音，充斥在整个空间，卷入一片讶异之中。
“求高僧成全！”
面前，燕擎天一身龙袍，重重的跪了下去，“我不愿她受此苦楚。”
“已成魔，若真要如此，但可化去戾气，圆吾皇一梦。”
高僧叹息，手中的佛珠伴陡然断裂，颗颗低落尘埃。
“千年一梦惹尘埃，清醒十分欲断魂。但求天意成人意，凡是强求终是空……”
声音，缭绕天地，燕凌霜回过神来，一双潋滟双眸此刻已经沁满泪水。
他才知道，自己患得患失的缘由。
不知为何，一觉醒来，人已经在了边塞，总觉得往事如梦，似乎丢失了什么东西。听闻偶然跌落山崖，失了记忆。
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寻找那曾经执念的东西。
如今，看到床上入眠的陆锦瑶，一切恍然记起。
万花丛中，有细碎的脚步声，他敏锐的耳力，如何没有听见。可是那一次，他犯了懒，忽然就赌气不想逃离。这方容貌，母后曾说是要给未来的妻子才能看。他一直隐匿着这张倾国的面容，最后得到的缘由却不过是因为不想这张脸，令皇后担忧除之后快。
他长得，太像他的娘亲了。
姹紫嫣红的花朵，芬芳硕大，争奇斗艳，正如同后宫繁复。
一声倒吸冷气，让他不经意的轻波流转了眸子。
可是这一看，也让燕凌霜当场愣住。
这里皇宫禁地，来往宫人都是宫女太监，可是如今花丛中那张姣好的容颜，却分明不是……
第一次，他的脸在陌生人的眼中露出惊艳。
他遏制住自己要起来的冲动，眼眸只是轻扫过，不敢让对方看到自己如今也在打量。
那女子，当真是极美的。
可是他更喜欢的，是她身上淡然安静的氛围，那种感觉，让人挥之不去。
同样的，他又明白，皇宫里不可能有来历不明的女人，而那时，正是皇上选妃的时刻。他本不该去管，燕擎天忌惮自己，软禁宫内，甚至都不敢放他回边塞。
可是即便如此，他就神使鬼拆的偷偷出去过几次。
几次遥遥一见，已觉察出她的与众不同。
一方锦帕，在她的手中绣花丝线轻轻的扎过，那张脸上虽然是平和的笑意，可是他就轻易地看到了她背后的坚忍。
生死一命，他早已看淡，可是当那峰刃剑刃划过脖颈，他想到的却是那张温和的容颜。他终究是放不下的，当有人从你寂寞的人生中不经意的闯入，那心里便悄无声息的多了丝无法放弃的执念。
后宫，前朝……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是燕擎天是真的爱她，所以给了她如此的荣耀。可是燕擎天看不见的，他却能看见。
他是死了，可是却久久不肯离去。
若是如此，便无来生。可是他宁可选择，在她的身边渐渐消融。
没有什么，值得他再次轮回。
静谧时光，她坐在园中画着画，写着诗。翩翩而舞，筝声连绵。春去秋来，可是她不知道，他一直在身边，就那么远远的看着，碰不到也摸不着。
可是心里，就那么心甘情愿的在这里找到他心灵的平静。
她一步步起来，他一步步跟着，他看到他们的恩爱，却也看到了背后无以名状的酸楚。他忽然又想要来生，这般他一定给她她应该得到的幸福。
所有的一切，随着那个女子的出现，开始走向偏轨。
他记起来，他就是那个人，那个不想离去，那个想守护她的人……
燕凌霜的呼吸跟着急促，泪光终于跟着滚落。
宝华寺内，燕擎天轮回，他也跟着撕开时光，进入了这不可能再来的转生。
、156 一往情深
所有的一切，如同一场梦，飞速的滑过脑海。
身体的那般不适，伴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平静了下来。
燕凌霜深喘了几口气，方才将身子安稳了下来，抬眸看到床上熟睡中的陆锦瑶，一个心禁不住的开始颤抖。
他是最清楚不过的，燕擎天的目的……也难怪他会说出那番话，如果是重生，那燕擎天必定带着当年的记忆。
他的记忆里还清晰的烙印着燕擎天当天的痛苦，陆锦瑶惨死，全因他听信谗言，如今将一些扭转，为的都是如今床上的陆锦瑶。
燕凌霜陡然握紧双手，他不能让燕擎天得手！
前世的种种，陆锦瑶背负太多，如今他们两个人因缘巧合走在一起，莫不是上天的安排。此生此境，他绝不会让陆锦瑶再回到那个所谓天家富贵的皇宫，他要给陆锦瑶的是平平安安的一生。
燕擎天，当年你不懂得珍惜，如今回头再来过，可岂知陆锦瑶在已经对你毫无半分留恋？！
一夜好梦，陆锦瑶睁开眼睛，才陡然发觉床边卧着燕凌霜。对方坐在椅子上，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右手。
怎么睡在了这里，陆锦瑶刚动了动身子，燕凌霜一下睁开了眼睛，一双原本潋滟美艳的眸子下面，如今竟然有了些许的暗黑色。
看那样子，竟是一夜没睡好。
见他这般模样，陆锦瑶不由觉得好笑，“怎么睡在了这里？”
燕凌霜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这才发觉已经天亮，他昨夜看了一夜的陆锦瑶，不知何时睡了过去。也难怪梦里别扭的很，这脖子如今睡得可是要断了。
嘴角挂上了温润的笑容，“我家娘子太喜人，为夫的看得入迷了。”
一道清早，就说这种浑话！
陆锦瑶面色跟着一红，“再说这些不找边际的话，小心我真不让你上床了！”
燕凌霜眉眼跟着笑了起来，张开胳膊将陆锦瑶一下搂进了怀中，淡淡的香味，带着令人心安的味道。
一世一场空，而现在他拥抱的确是此生最美的梦。
“锦瑶，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燕凌霜再次开口，陆锦瑶这次没有躲避，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相信。”
燕凌霜一愣，低头，对上了陆锦瑶明媚的眸子。
他的眼里，看到的是曾经那个温润如水的陆锦瑶。
而她看到的，确是当年花丛中惊艳的仙子。
有些情，就那么不经意的撩拨心弦，避无可避的就那么轻易的碰触在了一起。
只是彼此不知，原来彼此的心中都有曾经那抹最美的年华。
燕凌霜忽然跟着笑了起来，“娘子，我好困。”说完，拉着陆锦瑶一下倒在了床上。
“我可要起来了。”陆锦瑶挣扎着想要起床，奈何燕凌霜压得死死的，扭头怒瞪却撞入那妖孽般的引诱之中。
那样的目光，缱绻情深，带着让人动心的光泽，让人深深沦陷。
陆锦瑶就那般妥协了，所幸当睡个懒觉。却不知两人在房内呼呼大睡，外面已经乱做了一团。
接下来的几日，燕京流传的闲言碎语，莫不过二皇子新婚，和福晋一天一夜没有下床，恩爱异常。
这番闲话，如同春风一般，吹入边塞吹过西北，最后落入了燕擎天的耳中……
、157 遗落曾忆
看到手中暗卫送来的调查信件，燕擎天一张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难看。
“那日前来报信的，给我找来！”怒喝一声，扭头却见身边的人畏畏缩缩的低了脑袋，“回太子，那日来送信的不是皇后的人，奴才已经去打听过了，似乎是信件到了西北驿站，就有人冒充是太子的人，所以就……”
后面的话未说完，燕擎天冷笑一声，一把将桌子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好，非常好！”
这局明显的是有人动了手脚，而那个人……除了燕凌霜还会是谁！
震怒之余，一抹笑声跟着传来，外面鸦雀无声，所有的守卫瞬间都被点了穴道。燕擎天抬眸，远远就看到一袭白衣的燕凌霜临风而立。
西北荒芜，大雪纷飞，刮过燕凌霜那具白玉面具，带来说不出的诡异。
“给我下去。”燕擎天冷笑一声，挥退屋内的人，一张脸带着冷意落在一步步走进的燕凌霜脸上。
“皇兄，许久不见。”
“皇兄？你还知道我是你皇兄？！”燕擎天嘴角擒住冷笑，一把将桌上的密保扔在了地上，“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你还有什么资格唤我皇兄！”
燕凌霜的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弯身将地上的信纸捡起，而后跟着笑了起来，“皇兄从来运筹帷幄，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乱了阵脚。”
他抬眸，眼睛落在燕擎天的脸上，“我这方容貌天下间只有三人见过，母后、皇兄、陆锦瑶……你们都是我至亲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多年来我隐性而活。皇兄，你可知道当日宫宴上的事？”
见燕擎天坐等他的解释，燕凌霜长长叹了口气，“小时候但凡我不喜欢的，皇后娘娘都会给我。但凡你喜欢的，纵然是我的东西，她也会为你夺取。这么多年，我丝毫不曾介意，可是那日宫宴她却忽然要将你想要的东西给我，皇兄，你可知道，促成这一切的原因，偏偏是你那份喜欢。”
燕擎天跟着冷笑一声，“那又如何，我想要的终究会是我的，而你……”
“皇兄还有陆珍诺，为何就不放弃一个陆锦瑶。”
燕凌霜的回答，让燕擎天豁然站了起来，“可我要的只有陆锦瑶！燕凌霜，就算你们大婚，我也会将她得到手！”
两者对视间，燕凌霜的嘴唇抿紧，从他恢复记忆，他就知道必须要来这一遭，未来或许会改写，可是要改写也该由他而来！
“陆常青钟爱的是陆珍诺，将来陆常青自是皇兄左膀右臂，竟然如此为何不顺水推舟？”
燕擎天跟着冷嘲一声，“我要的从来没有人能阻止我，陆常青日后成虎成犬，也不是你说的算。”
“的确不是，可我知道当初为何皇兄会重新陆珍诺，儿时的约定不过是促成那件事的缘由，如果真的爱，皇兄完全可以护她周全，何苦让她后来惨死华清宫！”
燕凌霜话音刚落，燕擎天的眸子陡然瞪大，这些事燕凌霜不可能知道，因为那时候……“你怎么会知道！”
燕凌霜嘴角溢出苦笑，“是啊，我是不能知道，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皇兄，我成全你，你却无法成全我。曾经，你答应过会护燕倾云一生平安，可是我死后第三年，倾云日渐消瘦，最后不治而亡啊！他的饭菜里，加的什么东西皇兄最清楚不过！”
“你没有死？”燕擎天此刻的脸色不满惊愕，当初燕凌霜死他是看的清楚，可是为何会清楚后面的事。
“皇兄，你终究是负了我……我是死了，可是我不甘心死，那么多年来我一直陪伴在陆锦瑶的身边，皇兄爱她，却不是真的爱。皇兄可以为了江山，牺牲她一个，如今就算重来又如何不会重蹈覆辙。皇后娘娘竟然肯作此决定，又何尝不是有一次轮回。皇兄，那日宝华寺我跟随而来，你为的是和她重聚，可是却只是为了你一个梦。你可曾想过，那么多年来，她过得快不快乐……”
燕凌霜的话，一丝丝沁入燕擎天的心。然而，燕擎天握紧拳头，眸子里满是怒火，“那又如何，天下都是我的，若是没有她，这天下寂寞。”
“命运轮回，明明可以扭转。就如同现在……”燕凌霜跟着惨笑一声，眸子布满哀伤，“我这次来是求皇兄能放过陆锦瑶，尊重她的选择。”
话说着，燕凌霜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布帛。
“圣旨？”燕擎天愣住，就听到燕凌霜的笑声，“是啊，多么可笑。当年母后辞世，父皇曾经答应必定将皇位给予我们兄弟二人之一，母后请求下父皇写了这份遗诏。前世，我知皇兄能耐，更无意与你纠缠，所以多年盘踞边塞，只为了逃脱这些是非。而现在，为了她我不得不如此……”
燕擎天的手已经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他千算万算，却如何都没有料到会有这种东西的存在，一双原本充满怒火的眸子，跟着浸染上了些许血红。
“皇兄，不是我逼你做选择。”燕凌霜静静站着，一张脸上难得多了静默，“我知道皇兄不甘心，可是你可曾想过陆锦瑶的感受。皇兄，你若是真爱又如何会不明白，重来一遭曾经的伤痛如影相随……”
燕擎天的目光，默默的落在那圣旨之上，一张脸却看不出此刻的想法。
、158 各有抉择
万万没有料到，燕凌霜的手里竟然有如此一张杀手锏，这对燕擎天来说猝不及防。
他着实没有想到，前世他步步紧逼之下，燕凌霜竟然能够忍辱负重，为了不让天下生变，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