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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梅笑道:“我倒是有主意了,就是寻梅磨磨蹭蹭的,要打啥银盘扣呢!打那玩意儿做啥呢?你哥哥虽说是个掌柜的,又不是读书人,要拿东西做啥呢?”
亭荷辩解道:“又不是读书人才带那东西的,我瞧着掌柜们腰上也有呢!”香草看了一眼亭荷,压低了声音笑问道:“你老实说,这东西是不是送给其他人的?”
亭荷的脸一下子红了,忙摆手道:“少奶奶说哪儿去了呢?是送给我哥哥的!”寻梅拍了拍桌子笑道:“你莫不是想送给尹先生吧?上次送了茶叶儿是为了家书,这回又是啥呢?快说快说!”
亭荷把东西往手绢里一兜,起身笑道:“我说了是给我哥哥的,谁说给尹先生了?你可莫乱说,我先去了,得问问丁银匠能不能打出来呢!”
“着急啥呢?横竖是有你份儿的,”寻梅摇摇头对香草说,“少奶奶,这话我可单跟您说,亭荷好像是喜欢上尹先生了。可您是晓得的,尹先生是成了亲的人,家里还有两娃儿呢!您要是得空劝劝她,嫁过去做啥呢?做小妾吗?那多不划算呐!”
“你打哪儿听来的?”
“还用听吗?一瞧就明白了!少爷平日里打赏她的茶叶,她都放瓷罐子里送出府给她爹了。这回倒好,直接给了尹先生了,可不是惷心动了吗?”正说着,雨竹推门进来了,对香草笑道:“少奶奶,您果真在这儿,管姨娘来了!”香草往窗户那儿瞟了一眼问道:“她一个人来的吗?”“跟曦儿姐姐一起来的,正在起坐间里候着呢!”
“先去看茶吧!”
雨竹离开后,寻梅问道:“少奶奶,这管姨娘倒常来找您说话,也不怕那边东院的夫人责骂呢!我听人说,那夫人可严厉了,规矩多如猪毛……不是,是牛毛!最不喜欢就是管姨娘了,嫌她年轻俊俏,晓得讨男人欢心呢!”香草一边起身一边笑道:“你打哪儿听来的这些话?”
“我听我娘她们私下议论的,多半都是从那边传出来的吧。”寻梅收好了东西,便跟着香草出去了。
香草来到起坐间,见管氏也带着一个小匣子,便问道:“管姨娘是也是要打银吗?”管氏抿了口茶,笑道:“正是呢!听说你们这边有个银匠,手艺不错,所以就厚着脸皮过来了。”“不说那啥厚脸皮不厚脸皮的,横竖你给工钱,他替你打就是了。”
“你瞧,”管氏从她的丫头曦儿手里接过盒子递给香草看。香草一看,里面有五六件金银首饰,做工很不错,而且成色也新,不像是旧年放着不要的。她便笑道:“这些都还挺新的,再熔了打可惜了,你不如就留着吧。”
“那都是从苏州那边带过来的样式,我觉着一点都不新,我倒是很喜欢你头上那支红宝石簪子的花样,别处没见过,是你自己画的,还是上银楼买的?”
香草抬手碰了碰那簪子,笑道:“是早先蒙时画了图,我觉着好看,便叫他拿去打了个簪子,镶个宝石在里头,瞧着还像那么回事呢。”
管氏一脸羡慕地说道:“唉……听着就让人揪心呢!蒙时还替你画簪子,我家那老爷只怕替我买簪子都舍不得呢!”
“三叔有些家底,未必连这点都舍不得吗?”管氏轻轻摇头道:“你可是不晓得呢!那家里规矩多,但凡要添置个东西,非得过了你伯娘的眼才行。那些好的东西都给她挑尽了再轮到我们手里。月娘不图东西,可拦不住那三姐喜欢贪小便宜,啥东西都往自己兜里装,动不动就说是给蒙锦准备嫁妆呢!那蒙锦出嫁,老爷能不给她一份嫁妆吗?倒要她这做娘的瞎操心了!对了,我跟你说个事!”
管氏说着压低了声音,往香草面前凑了凑说:“我昨晚上听老爷跟大姐说,那乔迁之喜就安排在后天。”
“后天?那不跟蒙靖满月酒一天吗?”
、第二百五十章 献殷勤香草婉拒
管氏语气沉重地说:“我不说,你也该晓得老爷和大姐是啥居心了。言殢殩獍横竖就是要与你为难罢了。我偷偷告诉了你,你好早些想出应对的法子。”
“倒又该多谢你提醒了。”
“哪里的话,我总是瞧不惯他们那样儿背地里整人。那家里没一个与我能说上话的,反倒是你和晋姐姐与我一见如故,这便是缘分了,合该这趟回家乡来跟你们遇上。”管氏含笑地说道。随后,她又亲昵地拉过香草的右手,说要给香草看手相。她盯着那手掌纹儿认真地瞧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你这掌纹是我这几年见过最好的。”香草笑道:“真的?哪里好了?”
“你瞧,这条纹儿长又细,便是能长命百岁;挨着那条也不差,富贵满堂呢;往下那条是姻缘线,虽说有一个分叉,但总归还是圆满的,这就是说你和蒙时能白头到老呢!这样三福齐全还不算好?你再瞧瞧我的掌纹儿,就是个乱七八糟,不是这儿断开就是那儿分叉,命苦呢!”管氏捧着自己的手抱怨了一阵。
香草是不信这些的,可被她其中一句逗起了兴趣,便问道:“你刚才说有个分叉,是啥意思?”管氏道:“我说了你可莫生气,看手相我是个半吊子,不是那相熟的几个人,我也不开口的。”
“说吧,我百无禁忌的。”
“那分叉在姻缘线上,且只有一条,便是说蒙时会纳一个小妾。这都算好的了,你瞧瞧我家老爷,一妻三妾,指不定往后还有第四房第五房呢!蒙时命里单有一个,你也算命好了!”管氏说完抿了口茶,摆摆手笑道,“你要不信,也莫往心里去,只当我胡说呢!眼前你正怀着娃儿,我跟你说这些倒是不应该了。你可莫跟蒙时提,不然他还以为我挑拨你们夫妻呢!”
香草微笑着瞟了管氏一眼,说道:“我们妇人之间的话我跟他说不着,横竖也只是看着玩儿的,不碍事。对了,你这匣子里的首饰都要熔了再打吗?”“拿来了便是想熔了再打,”管事指着香草头上那红宝石簪子笑道,“你要不介意,借了我这簪子去给那银匠描纹儿可好?”
“我这簪子倒也粗糙得很,”香草委婉地拒绝道,“花纹儿也不及你头上那支玉垂扇金步摇好看。你要想打个漂亮些的,我倒是荐你个人画纹样儿,我出纳房里有个崔先生,画工不错,叫他画几张给你瞧瞧,咋样?”
管氏听出香草有拒绝之意,忙笑道:“我真是不懂事呢!那是蒙时特意为你画的,我倒厚着脸皮问你要了打个一样儿的,那不是笑话吗?香草,你可莫介意,我这人说话向来直。”
“哪里的话,我想都没往那处想呢,只是觉着我这簪子真是不太好看。”
“你既然觉得我这步摇好看,我就送了你,你千万莫嫌弃才是!”管氏居然真的拔了头上的步摇递了过来。
香草自然不肯受,轻轻推回道:“你看你,又多心了吧?我这人跟你一样也是个说话直来直去的。我若喜欢,早就跟你言明了,何必等着今天来暗示呢?这步摇我当真是戴不惯,嫌那珠串在头上晃来晃去,不舒服呢!前天,二嫂也打算送我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我也没要,所以也不跟你客气了!”她说完起身将步摇亲手插进了管氏的发髻里,然后坐下来端详了两眼道:“这步摇合该配你才对,我要夺了去,真就扫兴了!”
“哎哟,这倒是我头一回送礼给人退回来,不过你肯跟我直来直去,拿我当自己人看,我更高兴呢!”
两人正说着打银的事,杜氏和蒙会一块儿进了院子。管氏知道香草有事要打理,便起身告辞了。香草见他们两人一同前来,觉得有些蹊跷,果不其然,蒙会开口第一句话便把香草微微地惊了一下。原来蒙会两口子是来辞工的。
“少奶奶,真是没脸来见您,更没脸对您说这辞工的话,”杜氏满面愧色道,“您和二少奶奶待我们多好呀!我们哪里舍得不在你们手下干活儿呢?可家里逼得紧,老太太都扯了腰带往梁上抛了……唉!我们也是逼得没法子,这才来跟您说的。”
香草问道:“家里咋了?”蒙会接过话道:“自打我哥关牢里了,长巷子那儿就再没人敢闹了,也都搬出去了。可谁晓得,我那侄儿蒙田往我娘跟前告状,说我和我婆娘合谋帮着您把我哥给害了。老太太就上我家闹去了,逼着我们来跟你辞工,要不然就上吊。这几天,折腾得鸡犬不宁,我们没法子了,只好上您跟前开这口了。唉……”
氏语话爷说。香草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后天就是蒙靖满月酒的日子。你娘偏在这时候闹,可真巧了!”12Sg7。
杜氏道:“我也跟他说,这事是不是太巧了些,老太太早不来闹晚不来闹,偏偏少奶奶跟前等着用人的时候就来闹了。指不定是蒙田串通了那边三老爷,跟老太太合演的戏呢!”蒙会斜眼不满地瞪了杜氏一眼说道:“那好赖是我娘,万一真要出个啥事,我往后到了地下咋跟我爹交代?”
杜氏也来气儿了,偏过头去看蒙会,嘴里嘀咕道:“那老太太明摆着是偏心大儿,大儿出了事,拿我们撒气儿呢!”“咋了?她就不是你亲娘,不用管了?”
“好了,”香草忙劝住蒙会道,“我晓得你的心情,我也有娘的,自家的娘自家能不心疼吗?莫说是叫你们来辞工,就是叫你们来揍我一顿给你哥出气,你们要依了,也是尽了孝道。”
杜氏叠起手背拍了拍,对蒙会说道:“我说吧,少***心跟明镜似的,啥会想不到啊?那老太太还真就这么跟我们说了,让蒙会收拾少奶奶一顿,算是给她大儿出气儿了!我跟她说:‘到时候您就更舒坦了,大儿进了牢,二儿也跟着进去,这一家子就不过算了!’她这才没唠叨了。”
蒙会惭愧地说道:“少奶奶,真不是我不愿意,可老太太已经闹了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身子骨都受不住了。我晓得这个时候跟您替辞工,我两人实在没良心,可您看……”
“不必再说了,我明白,你们也是情非得已的。不过我随便告诉你们一件事,我刚刚听说三老爷的乔迁之喜也办在后天。”
杜氏睁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啥?也在后天?那不跟孙少爷的满月酒办一块儿吗?哎哟喂,那可好玩儿去了!到时候,蒙家亲戚来算赶哪家酒席的?孙少爷的还是三老爷的?门儿倒是进一个门儿,那事却是两回事,那不成天大的笑话吗?三老爷那猪头玩意儿可真不是盏省油的灯呢!”她说完狠狠地瞪了蒙会一眼说道:“我跟你说老太太和蒙田是串通好了的,你不信,这下你那包子脑袋该明白些了吧?”
蒙会思索了片刻后,点头道:“这事还真没这么巧的!三老爷根本就是想扰局,叫你们办酒办个不痛快呢!我们要再辞了工,少奶奶您跟前就更抓忙了,到时候那场面可就尴尬了!”
杜氏原本就不想辞工,忙说道:“这下想通了?我就想,少爷和少奶奶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咋能在这个时候辞工呢?”
蒙会为难道:“可我娘在家里闹着呢,那有啥法子呢?她那么大年纪了,万一有个山高水长的,咋办?”香草笑道:“你们也莫再争了,心意我很明白,不过争吵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你们一旦走了,谁来代替你们呢?我一时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我不能让三老爷这招奏效。”杜氏欣喜地问道:“少奶奶,您有啥好法子吗?我俩可是巴心巴肺地愿意跟着您干,都是蒙会这人脑筋有点死,拗不过老太太罢了。”
“从今天起你们就不出府门了,等满月酒办过了再说。一会儿,你们派个人去跟老太太说:‘少奶奶发怒了,拿了蒙会管家的旧账说事呢,只怕也是要往牢里投的!谁叫您逼着他们去辞工,惹怒了少奶奶,您就只能往大牢里给两个儿子送饭了!’你们瞧着,那老太太保准就不闹了。”
杜氏欢喜地拍手笑道:“少奶奶这招好呀!只不过,您那名声就……”
香草摇摇头道:“我还在意这些吗?只要老太太不闹了,你们能安心地留下来干活儿,其他的事没啥大不了的!”
蒙会拉着杜氏忙给香草弯腰行礼道:“少奶奶,您放心!这从今往后,只要您不开口,我们绝对不会提辞工的事!三老爷那边实在太过分了,可不能叫他得了逞。”“赶紧去办吧,省得老太太还在家嘀咕呢!”
两人这才收敛起愁容,高高兴兴地出去了。香草回到屋里坐在竹椅上看一会儿书,直到亭荷满带笑容地走进来时,她才从书本上抬起了头,笑问她:“那金盘扣能打了?”15461567
亭荷递了一盘子桂花酥给香草,点头笑道:“丁师傅说了,五两五钱也能打呢!我还省下了五钱银子,可以凑上打个桃儿叶的扁平簪子,两全其美了!”“亭荷,你真那么喜欢尹先生吗?”香草笑问道。
亭荷忙嘟起嘴巴道:“少奶奶,您咋跟寻梅似的老说我呢?我跟尹先生清白着呢!”
“谁说你们不清白了?我就想问你句真心话,是不是喜欢尹先生?”
“少奶奶,”亭荷含羞地低下头去说道,“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