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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荷……”寻梅眉心皱成了一团,闹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不敢乱说话。
“这么说来还赖上我们了?”艳茹一脸悲愤地说道,“从前倒见过赖亲的,却没见过你们这样的赖法!拿个甚破习俗出来就要逼着人纳妾,哪本书上写着这样的道理?”
香草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丈夫要纳妾了,你这做正妻心里自然不舒服了。可你们既然搬到这儿来,就该晓得入一方土,守一方规矩。各地都有各地的风俗,这一点你们这些饱读诗书的大户人家该晓得吧?这事可不是一句不认就能抵消的。”
寻梅着急了,看着香草使劲地眨眼睛,好像在问少奶奶您不会真的要把我嫁给那混蛋做小妾吧?可香草只当没看见。
蒙梁胜哼笑了一声,道:“这真是泼妇闹上门了!我劝你还是回去吧,这事实在可笑之极!就算有这风俗有怎样?我不认就是不认!”
香草道:“三叔不认?那行,寻梅的父母自然会往衙门里讨要说法。您见多识广,又有个啥严亲王爷这样的连襟,自然应该晓得那官府除了按照律例判案,也会因各地风俗人情不同而有所不同。高妈妈和寻梅都是西乡族人,应当依从她们一族的风俗习惯,我想这一点县大老爷该晓得咋判!”15461581
“香草!”蒙梁胜气愤地拍了拍茶几问道,“你这真是讹上我们了?”
“三叔言重了,我过来拉家长了,谈啥讹人呢?我见大少爷抢了夜亲,赶着把寻梅的嫁妆一并送来,反倒不是了!大少爷,你说吧,这事可是你做出来的。我们寻梅又不是寻不着人嫁,对你也没啥兴趣,是你一厢情愿,仗着自己有几个狗奴才抢了寻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给句话吧!”
蒙沂觉得自己比世上最冤枉的那个人还要冤!他气得指着寻梅,对香草说道:“我会看上她?还一厢情愿?我的天……要我纳她为妾,我宁愿多看那猪圈里的猪一眼!”
“啥?”寻梅猛地转头盯着蒙沂问道,“你刚才说我是啥?”
“猪!猪圈里的猪!没听没明白吗?你们这些乡下人不经常跟那玩意儿待一块儿吗?一身臭烘烘的东西!”
“找死!”寻梅忽然起身狠狠地踹了蒙沂一脚,疼得蒙沂捂着膝盖原地直打转。她自己还被绑着手,往后踉跄了几步倒在了地上。亭荷和高氏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还敢打人了!”艳茹又气又急,忙替蒙沂揉着膝盖问道,“疼吗?这可不得了!居然当面打起人来了!”寻梅被亭荷解开了绳子,一副要报仇雪恨的模样冲过去。艳茹忙挡在蒙沂跟前呵斥道:“你要作甚?再往前一步,我立马叫人丢了你出去!”
寻梅抹开了袖子,气愤道:“我要讨回我的簪子!”
“甚簪子?”寻梅指着蒙沂怀里说:“在他那儿呢!叫他还了我!”
艳茹回头问蒙沂:“你拿了她的簪子?你拿她簪子作甚?”蒙沂提起这事就是气,从怀里掏出簪子说道:“瞧瞧,这就是证据!她心肠那么歹毒,我怎会跟她好呢?她刚才……”
“寻梅,你糊涂呢!”香草上前两步,拽住寻梅说道,“姑娘家的东西咋能随意给人要了去?”她说着轻轻地捏了捏寻梅的胳膊。
寻梅好像明白了什么,话锋一转说道:“是他给捡去的,我要讨回来,可他不给呢!我说你们这般有钱的人家,屋檐掉一块儿也能换好几两呢!为啥贪我这簪子呢?他说就喜欢我这簪子!”
“你……你……”蒙沂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寻梅多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艳茹立刻板着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怀里怎会有她的簪子?果然,你们有甚见不得人的事?”“没有呀!”蒙沂一脸无辜地说道,“是刚才这丫头要拿簪子扎我呢!给我胸口扎了好几下,我抢了过来的!要不信,我给你们看——”他正要扯开衣襟,忽然想起这是在花厅呢!姑娘媳妇一大堆,好几双眼睛睁看着呢!他缩了缩手,表情极其无辜地说:“真是这丫头扎我的!”
费氏冷不丁冒了一句:“人家说打打闹闹感情最好,看来真是呢!”宁氏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一个长辈跟着掺和甚?”费氏道:“大姐,您还护着他呢?他要替您争半口气我都不说话了!我是替您不值呢!那簪子都揣怀里,还说甚呢说!”
“闭嘴!”宁氏用她一惯的语气喝了费氏一声,然后对香草说,“我不管你有甚目的,眼下我给你一条路,带了这丫头从我眼前滚出去!”
草眨先当氏。“伯娘这是打发叫花子呢!是,寻梅的出身不好,比不得三叔的月姨娘,好歹是您宁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也比不得管姨娘是您那位严亲王赏的王府丫头;寻梅不过就是三叔亲大哥府上的一个丫头而已!跟苏州宁府,严亲王府相比,这蒙府的丫头算啥呢?横竖是瞧不上姓蒙的!”
宁氏听出香草言下之意,是说她根本看不上姓蒙的,这不等于连蒙梁胜一块儿说了吗?果然,蒙梁胜在旁边阴沉着脸不发一语,仿佛是等着看宁氏是什么态度。
“香草,”宁氏稍微缓和了语气,却还是硬生生的,“我念你是个有孕在身的晚辈,不想跟你为难。要依着从前在苏州的规矩,你顶撞长辈,照样得罚掌嘴二十。寻梅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你带了去吧,只当替你爹积德了!”香草回答道:“伯娘,您可不在苏州了,这儿是乡下地方,比不得苏州城那么繁华。乡下人虽是寒微卑贱,可也有自己的骨气和规矩。”她说完问寻梅:“你想嫁蒙沂吗?”12Sgl。
寻梅翻了个白眼,狠狠地瞪了蒙沂两眼道:“谁爱嫁给他呀?小鸡崽子似的身板,还没猪壮呢!我死活不搭理他,他死活要缠上我,不晓得的还以为他没婆娘呢!少奶奶,我死都不愿意嫁给他!”
蒙沂跳起来嚷道:“谁愿意娶你了?谁死活缠上你了?我真是……我真是冤呐!”他忙向宁氏求助道:“娘,我真没有跟她……”
“闭嘴!”宁氏瞪了蒙沂一眼,“好意思再开口!一边待着去!”
香草笑道:“伯娘,您可听见了,我们寻梅死活都不愿意嫁给蒙沂,莫觉得您那儿子好得跟天上一朵花似的,但凡是丫头都爱往他身上沾,这就是我们的骨气和规矩。您瞧不上我们,我们也同样瞧不上你们。今晚这事也好解决,人已经抢来了,那外面锣鼓也敲过了,总不能白走一趟过场吧?让蒙沂收了寻梅做妹子,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不行!”蒙沂激动地大喊道,“我可不答应!”寻梅露出一眼凶光地说道:“你以为我乐意啊!那都是你给害的,比猪还笨!哼!”
“就这样吧!”宁氏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让蒙易收了这丫头做干妹子,这事算完了吧?”蒙梁胜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宁氏,问道:“你真打算这样做?”
宁氏白了蒙梁胜一眼,反问道:“你是一家之主,那你说吧,这事该怎么办?”蒙梁胜郁闷地吸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这是你们老娘们之间的事,我赖得理会,你看着办吧!”他说完起身往后院去了。
“娘!”蒙易可怜巴巴地问道,“您真打算让我收这乡下丫头做妹子?那是给您添丑啊!”宁氏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说道:“那都是你自找的!你瞧瞧你这样儿还有没有一点少爷的样儿!哼,我真是太失望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别说我这做娘的没提醒你规矩,好歹得给人备份像样儿的礼儿!”她说完起身对香草冷淡地说:“不送了,自己知道从哪儿走吧?”
“伯娘客气了,我晓得,您慢走哟!”香草呵呵地笑道。
宁氏拂袖而去,费氏见她走远了,忙起身走到香草身边笑道:“你坐了一晚上了该回去好好歇歇了!今晚这事可是好事呢!”她看了一眼寻梅,微笑道:“这姑娘长得真俊呢!来,头一次见面,你又拜了蒙沂为干哥哥,这东西算是给你的见面礼儿呢!”她从手上抹下一个玉镯子塞到了寻梅手里,然后带着蒙锦笑呵呵地进去了,一边走一边笑个不停。
厅里就剩下艳茹和蒙沂两人了。香草冲蒙沂笑笑道:“没听见你娘的话吗?好歹得备份儿礼呀!记得了,明天送过来,像样儿点,好衣裳多裁几身,这么大一个少爷了东西送薄了可不体面的!”
艳茹瞪着蒙沂问道:“你到底跟着丫头有没有甚事啊?”蒙沂再次用无辜的语气说道:“艳茹,你得相信我,我怎会看上她呢?”
寻梅走过去,晃了晃拳头说道:“这话我还给你,念在你跟我沾亲带故了,我就放过你了。要是下次再遇见,客气点,晓得吗?”
“你这个死……”“还骂?哎哟,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
“我说你讲理吗?我死活要缠着你吗?这话你都说得出口?”
“我乡下人,有啥说不出口的呀?我不像您这么体面儿的一人,说个话还要斟酌半天,我可是有啥说啥,你往后少惹我!”
、第二百五十六章 听雨怒宝儿纳闷
“我还敢吗?我见着你,都跟避瘟疫一般避远点了!”
“行,你说的,要是在河边遇着我,最好一头扎河里不许出来了!”
“够了!”艳茹气愤地大叫了一声,“你们这是在打情骂俏呢?”
寻梅道:“不是,我跟我干哥哥聊聊天呢!嫂子,太晚了,我得送少奶奶回去了,告辞咯!”她冲蒙沂又瞪了两眼,然后搀扶起香草出门去了。言殢殩獍
蒙沂一下子瘫倒在靠椅上,累得七荤八素,两眼冒星。艳茹两手抓住他的衣裳,逼问道:“那簪子你到底哪儿来的?”蒙沂扯开衣裳,指着右边胸口说道:“你自己看吧!那丫头下手可狠了!”
艳茹这才松开手,指着蒙沂威胁道:“记住了,不许再跟她见面!见了面也不许说话!”
“谁想再见她啊!我真是倒霉!真是背!横竖都怪娘叫我去给蒙钟出气,这下倒好,给我出了个干妹子,哼!”蒙沂嘟囔了几句气呼呼地回房去了。
再说,香草等人回到了院子里。蒙时蒙定还没有回来,晋氏派了人到府门外的巷子口等着了,一有消息立刻传回来。
寻梅一回来就显摆她那玉镯子,亭荷笑道:“要不是我和少奶奶,你上哪儿去得这么漂亮的一只桌子,要值好几十两吧!卖了给你赎身差不多了!”
“还说呢!”寻梅笑着抱怨道,“一进门就说啥抢夜亲,吓得我浑身冷汗都出来了!少奶奶,下次可不带这么玩了,我都吓死了,真以为您要把我嫁给那个小鸡崽子呢!”香草呵呵笑道:“我还舍不得呢!这不是没法子吗?我要再去晚一点,只怕那伯娘就该对你下毒手!”
寻梅嘟起嘴巴道:“哼,可不是吗?好在你们来了,要不然我的两条腿就该变烧猪腿儿了!你们晓得那夫人多狠吗?拿那烧滚的水灌在暖壶里烫人大腿呢!我当时一看那滚滚的水,想死的心都有!”
晋氏轻轻摇头道:“真有这样的法子?我往常倒是听人家说起过,可没想到大户人家里竟真这么做,那还能活人吗?”香草道:“这就是管姨娘拉拢我们的最大的一个原因。在伯娘手下,她能活吗?她非得给自己挣出路呢!今晚我在那儿没见着她,估摸着又给伯娘打了吧。”
“真可怜!”晋氏叹气道,“我在我们老太太手下都熬得难受,她们过得是啥日子呢?”寻梅笑道:“您可没瞧见,二少奶奶?那费姨娘变脸可快了,一听说蒙沂收我做干妹子,立马就送我这么一个好镯子,样子全变了!”
“得意吧得意吧!”绿儿笑着推了寻梅一把,“往后我不得唤你一声小姐了?再等几天,让少奶奶给你挑个好夫君嫁了算了,横竖那边不得陪份嫁妆吗?”
寻梅嘿嘿笑道:“这主意不错!”
“哈哈哈……”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时,宝儿大汗淋漓地跑了进来,香草忙起身问道:“找着了吗?”
宝儿抹了把汗道:“找着了!起先我们在城里找了一遍没找着,后来跟县大老爷借了牌出城去找,好容易在田庄上找到了!可四少爷不肯回来,横竖不开门,我和二少爷先回来了,三少爷在那儿守着呢!今晚怕是回不来了!”
香草点头道:“这样也好,叫他哥守着他,心里有啥憋屈的也好说出来呀!”她转身对寻梅说:“去给少爷取身衣裳鞋袜来,再拿一件披风,明早就在庄上换了衣裳去开音殿接三娘了。”
随后晋氏带着绿儿着急地回去了。香草又想了想,说:“雨竹,再去准备点吃的,叫宝儿一块儿带去,酒也拿两壶好的,一并带着去。那庄上的东西估摸着你少爷吃不惯。”她说完叫上寻梅去找衣裳了。
宝儿往旁边一坐,随口道:“听雨,给我杯茶呗!”喊完之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了,忙摆手说:“当我没喊过,你爱去不去,可莫又再发火了,我这热得都快起火了!”
听雨嘟了嘟嘴,转身给他倒了一杯茶搁在桌上,说道:“当真是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