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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想赎身。”水兰轻轻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赎身?”香草微微皱起眉头问道,“你哪儿这么多银子赎身呢?谁给你的?”
“是蒙钟给的……”
旁边的寻梅忍不住问道:“你又不是不晓得蒙钟的为人,难不成真想跟着蒙钟去?”话音刚落,蒙钟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客栈,走到香草跟前,一脸歼计得逞的笑容说道:“大肚婆,好久不见呐!这就是你的客栈?跟个破庙似的,还敢称是客栈?”
香草轻蔑地瞟了他一眼说道:“这跟你有啥干系呢?说正事吧,你要赎了水兰吗?”蒙钟反背着手,在水兰身边晃悠了一圈说道:“对,我是要赎了水兰,银子已经在你手里了,拿了卖身契来吧!”他咧嘴得意地冲水兰笑了笑,眼神里尽是贪婪。而水兰,一直低着头,面色发白,两只手来回地捏着,分明是不情愿的。
香草想了想后说道:“你来得不是时候,没见着我这儿正忙着吗?要取了卖身契也得等我空闲了再说。这儿不是你那东院子,少拿一副命令人的口吻跟我说话——”她说着把手里那包银子丢还给了蒙钟说,“莫以为有银子就可以赎人,先走吧!水兰,跟我回蒙香楼去!”
“摆啥臭架子呀?”蒙钟恼怒地骂道,“要惹我一个不高兴,我就叫我舅舅踏平你的客栈!”
“哟,口气真大得跟头牛似的!”香草走了两步回头说道,“你家舅舅是哪门子多管闲事的主儿,有空来踏平我这乡下客栈?”
蒙钟哼笑了一声,道:“我舅舅是谁,说出来吓死你这么乡巴佬!听好了,吓得腿软可莫给本少爷就跪下了!我舅舅现下是兵部尚书,兵部尚书是啥你晓得不,大肚婆?鸡呀鹅的,你晓得,那尚书是啥东西你怕八辈子都没见过吧!哼哼”
“兵部尚书?”香草立刻想起了蒙时的外公就是刚刚从兵部尚书的位置上退下来,莫不就是这小子的舅舅接任的?
蒙钟见香草垂下眼帘微微皱眉,以为吓住了香草,抖肩哼笑了一声,将银子丢在了香草面前,说道:“拿了银子去,现下给小爷把水兰的卖身契送来,小爷心情好了,就不跟你计较了!”香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瞥了蒙钟一眼,冷笑道:“无知真是可怕,无知加白痴就等于是自寻死路。你信不信,没等你那兵部尚书的舅舅来踏平我这客栈,你早就不在了?”15898465
“吓唬我呢?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娘,我们宁家绝对不是放过你的!现下长安城最得意的人不是韩家了,是我们宁家了!”
“你们宁家?你到底姓啥的?蒙还是宁?”
、第三百五十一章 忽来到尼姑上门
蒙钟不屑地说道:“我娘说了,往后要给我改姓,归到宁家的族谱上。言咣玒児姓蒙有啥用?就那么个小县城里的几个破院子谁稀罕!只有我爹才费尽心机想要呢!喂,大肚婆,费啥话呀!赶紧拿了!小爷可不想在这儿多待半个时辰!”
香草笑道:“你远道而来,我不尽尽地主之谊咋好呢?虽说你不愿意姓蒙,可你骨子里流的还是蒙家的骨血,我们还是亲戚,不如就让我好好招待你一回!”
蒙钟用嫌弃的目光瞟了香草几眼,摆摆手道:“不必了,小爷我不受!这破乡下有啥好玩的?赶紧给了我卖身契,我要回城里去了!”
“不急,好玩儿的有呢,就怕你像个龟孙子似的没胆量!”香草故意挑衅蒙钟笑道。“你骂谁龟孙子呢?啥好玩的小爷没玩儿过?怕你那些乡巴佬的玩意儿!”
“行,有本事就跟我来吧!要是怕了,这会儿跟我求个饶,捡了你包银子滚出客栈去,往后莫在水兰跟前转悠,咋样?”“怕?我倒要瞧瞧你有啥好玩意儿!”
香草吩咐亭荷叫来了小满,然后一块儿往桑拿房去了。到了二楼上,小满对蒙钟挑了挑眉毛说道:“咋样啊?蒙钟少爷,敢不敢进去试试?”蒙钟往那紧闭的门上瞟了一眼,问道:“里面莫不是养了个老虎蝎子之类的吧?”“谁养那玩意儿啊?里面好玩着呢!我跟你一块儿进去,谁先出来算谁输,谁就是龟孙子,咋样?敢玩不敢玩?不敢玩,现下给我大表妹磕头求饶,饶你一命也可以!”蒙钟被激怒了,指着小满骂道:“你这龟孙子只等给小爷我求饶吧!”
“好,你先请进!”小满让蒙钟先进去了,然后回头冲香草吐吐舌头道:“你只管放心去,不把这死小子整得哭爹喊娘,我就跟着他姓!”
香草笑道:“横竖留个口气儿就行了!”随后,她带着水兰回了蒙香楼。进了楼,她听见亭荷曦儿雨竹在偏厅里说昨晚被盗的事情,正好听见曦儿说:“那该多吓人呀?为啥没报官呢?遇着这样的事该报官才是。”亭荷说道:“少奶奶没叫报官呢!我问过她,她说她心里有数呢!”
曦儿紧接着问了一句:“莫不是她晓得那贼是谁?”亭荷又说:“少奶奶心里咋想的我哪儿晓得呢?不过那贼可真笨呢!明明已经开了那锁头却没拿走东西,那里面有好多首饰现银呢,随便拿两手也是赚了!”曦儿哦了一声,语气里透着一股恍然大悟的味道,笑道:“那箱子里有啥你都瞧过了?你家少奶奶当真是信得过你的,连自家真珍藏的宝贝都拿给你瞧呢!”14HUR。
“那算啥宝贝呀?首饰现银哪家没有些,算不得宝贝了!我们家少***宝贝不放在那里头。要说宝贝,我倒是开了一回眼界,上次老夫人给了少奶奶好些东西,其中有一样儿我真是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曦儿紧跟着地问道:“啥东西呀?”“咳!说了名儿估摸着你连听都没听过呢!上面的字儿全添了金粉的,那些金粉拢共算起来也该有十几两吧……”亭荷说到这儿时忽然停了下来,拍了拍脑门说,“哎哟,我真是多喝了两杯,啥话都往外说呢!要叫少奶奶晓得我说出去了,一准没命儿呢!”
“哎哟,啥宝贝那么吓人呀?说了连命儿都没有,你哄人的吧?”
“哄你是小狗呢!我在少奶奶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她那些东西哪儿一样我不清楚的?”
“那你就说说到底是啥东西?”
香草站在厅外微微一笑,转身带着水兰上楼去了,她知道亭荷自己会有分寸的。请君入瓮,不在瓮中放些吸引人的东西,那贼是不会自己再上门的。
上了楼之后,香草问水兰:“你老实跟我说,是你自愿跟蒙钟去的吗?你和蒙钟从前那些事我又不是不晓得,你若真跟了他去,岂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水兰面露难色地说道:“您说得不错,我并非自己愿意跟着蒙钟去的。可我若不去,就保不住我家奶娘的一条命!”
“这话咋说?”说到这人,水兰眼里全是伤感的回忆。她说道:“当初我爹被判谋反之罪,全家被连坐,家中但凡十六岁以上的男子全给斩杀了,像我这样的女眷就没入官中,卖了出去。”
香草轻轻摇头道:“真是可怜!你家里就你一个姑娘吗?”水兰双眼饱含泪水地说道:“家里原本还有一个弟弟,只因为没满十六岁才得以保存性命,现下在哪儿我却是不晓得的。当初我和奶娘本是一块儿卖给了州府一商人,后来那商人的正妻看我不顺眼,便将我发到了牙婆子那儿再卖,这才到了蒙府里。”
“现下你奶娘在哪儿呢?”
“刚才遇见蒙钟时,他告诉我奶娘在三老爷府上,若是想见着奶娘平安无恙,就得跟着他回去,否则……”水兰害怕地抽了一口冷气道,“否则奶娘恐怕性命不保!我自幼与奶娘相处,感情甚好,像亲人一般,实在不愿意她因为我而没了命。”
“看来为了让蒙钟得到你,我那位三伯娘费了不少事,先得去发卖官奴的官中打听你奶娘的去向,然后再将你奶娘赎过来。可是你真的认为你跟着蒙钟回去就可以天下太平吗?”
水兰紧紧地咬着下嘴唇,摇头道:“我也不晓得去了之后会是咋样的,可我又不得不去……能有啥法子呢?我不能置奶娘于不顾!算起来,我只有我弟弟和奶娘两个亲人了!弟弟尚且下落不明呢!”
香草看着她,若有所思地问道:“我三伯娘家从前与你外公家来往很多吗?”水兰摇头道:“其实是没啥来往的。我遇见蒙钟也在别家府上。除了那次上门提亲外,我记得好像没有再来往了。我外公向来不喜欢宁家的人,所以亲事也一口回绝了。”
“你外公为啥不喜欢宁家的人?”
“我偶尔听我外公说过,宁家的人心术不正,贪图权贵,不是啥好人。”正在这时,小盘来了蒙香楼,对香草说道:“那位少爷进去了没多久就给蒸晕了出来了。小满问,该咋收整那小子?是捆了现成给送回城里去,还是丢那野地里凉凉?”
香草想了想说道:“安置他在客栈里,打发他那两个随从回去跟我三伯娘报信。就说他在这儿玩得不亦乐乎了。”她随后对水兰说道:“你先去找蒙易吧,好生伺候着,你奶娘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会写信跟我三伯娘说,请她把你奶娘送来的。”
“真的?”水兰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三老夫人咋会老老实实地将奶娘交还给我呢?”“你放心去吧,我说过的话不会失言的!”
水兰半信半疑地下了楼。香草吩咐寻梅取来纸笔,写了一封信交给小放,吩咐道:“告诉蒙钟的随从,这信要亲自交给他们家夫人,否则蒙钟的性命就不保了!”
小盘接了信就走了。寻梅一边收拾纸笔一边好奇地问道:“少奶奶,您咋晓得三老夫人一定会把水兰的奶娘送还回来呢?哦,我晓得了,您是不是打算用蒙钟少爷去威胁她呀?”
香草狡黠一笑道:“因为那封信不是以我名义些的。”寻梅吃惊地问道:“那您是以谁的名义写的?”香草笑道:“等她有了回复我再告诉你吧!管姨娘呢?还睡着吗?”
寻梅点头道:“好像还睡着。这管姨娘也是个奇怪的人,从前在蒙府粘着您,您到了这儿她还千里迢迢地来粘着,到底是为啥呀?”香草抿嘴笑道:“横竖不过这两晚就该晓得结果了。”
正说着,亭荷匆匆地跑了上来对香草说道:“少奶奶,门外有个尼姑要见您!”
“尼姑?”香草想了想说道,“我不认识啥尼姑啊?她叫啥?”亭荷道:“她没说,单单是说要见您一面,跟您是故人呢!”
“故人?罢了,既然人家来了,就请进来说话吧。”
当那尼姑揭开了头顶上的遮雨斗篷时,香草和寻梅等人都愣住了,居然是蒙娴!
蒙娴做个标准尼姑的手势,说道:“是不是有些吓着你们了?”香草看着她那光光的脑袋点头道:“是啊!真是吓我了一跳,你咋成了尼姑了?”蒙娴露出一丝安静的笑容说道:“想来该是和佛祖有缘分吧!我做了尼姑后,跟着师傅去了各处化斋布道,近来才回了一趟蒙府。”
香草问道:“往后你还要出门油走吗?”
蒙娴点头道:“我和师傅约定了,半月之后在开音殿里碰面。在我走之前,我娘托付我来跟你说几句话。”
“你说吧。”
“今早蒙府发生了一件命案,你可晓得?”“听别人说了,死的好像是伺候二娘的王妈妈对吧?”
“没错,正是王妈妈!”寻梅和雨竹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王妈妈已经死了。香草问道:“你跑这么远来,想必不仅仅是想跟我说这事吧?”
蒙娴道:“你可晓得上次我娘为啥会掉进荷花池里?”亭荷插嘴问道:“府里的人不是一直都说老夫人是夜深看不见路,踩滑了才摔进荷花池里的吗?”
蒙娴轻轻摇头道:“根本不是那样的。我娘是给人推进荷花池里的!”
“谁推的?”香草问道。
“正是王妈妈!”
“为啥?”香草诧异地问道,“难不成就是为了她的儿子?”蒙娴点点头道:“王妈妈多次求过我娘,希望能救出她牢笼子里的儿子,可都给我娘拒绝了。那天晚上,我娘虽说伤心可还没到脑子糊涂那一步。走到荷花池边时,她停了停脚,忽然背后有个人推了她一把,她就掉了下去。”
“那她咋晓得是王妈妈推了她下去?”
“王妈妈因为常年有头风,所以我娘给她荐了一种叫薄荷清亮油的药。她时常都会涂抹在脑门上,身上自然留了那股擦了药的味儿。我娘给推下去时,就闻到了那股味儿,以及粗粗的喘息声,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当时二娘为啥不说呢?她还留了王妈妈继续在身边照顾,岂不是养虎为患吗?”
“我娘说,自己的罪孽太深重了,或许因为这样她才宽恕了王妈妈。王妈妈的儿子也因为她之前做的那些事进了牢笼子,算是补偿了吧。”钟地爹呀肚。
“可是眼下王妈妈死了,这又是谁推的呢?”
“或许是那个拿钱收买她的人。”
“这话打哪儿说起?”15898465
“这正是我今天来要跟你说的事情。”蒙娴随后把蒙老夫人所知的事情一一告诉了香草。
大概在蒙老夫人落水后的半个月,她开始发现王妈妈有些异常举动。王妈妈会趁她睡着或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