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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猪般大喊起来,口口声声叫着老爷,又叫姨奶奶。
“胡兄弟,你们家这里面,可真是和别人家的规矩不一样,丫鬟们不怕太太,倒怕姨奶奶。”郑三婶瞧了这场戏,怎不明白胡管家心里怎么想的?淡淡说了一句。
“什么老爷太太,不知道的人面前叫叫也就罢了,在三嫂面前,哪能这样叫?”胡管家既已决定,待郑三婶也就越发客气,见酒菜已经摆好,就亲自执壶给郑三婶斟了一杯酒:“这一杯,多谢三嫂今儿来,骂醒了我,不然我要继续的话,只怕身家性命都保不住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胡管家的身家性命,可还捏在曾三老爷手里。这些话传到侯爷耳里,侯爷历来又是个讲规矩的人,不免要把曾三老爷叫来训诫一番。到时曾三老爷也要杀鸡给猴看,惩罚下来,胡管家半生辛苦,也就化为乌有了。
郑三婶毫不客气的接了那杯酒:“我们也是老相识了,和胡嫂嫂又一向相好。总想着这人人都好才是。”
胡管家连应几声是,这才问起郑三婶在扬州的日子,听的郑三婶在扬州日子过得不错,胡管家就叹了一声:“果真女儿嫁了个好丈夫,就不一样。说起来,我们那闺女,听是听话,婆家也好,就是婆家未免有些单薄,一年也就那样几百银子的进项,就够一家子嚼裹。”
“当初公公卖身银子也没那么多,女儿能嫁这样一户人家,公婆也好,虽说不能使奴唤婢的,也有粗使婆子。使唤人家的女儿,能嫁到这样人家,也算不错。至于进项,你不是说,等下回回京,就给女儿再置办上个两三百亩地的小庄子?”
原先胡管家确有这么一说,不过后来妾来到身边,胡管家也就只紧张自己的儿子,不去想女儿了,听到胡婆子提起这事,胡管家不免呵呵一笑就问郑三婶:“要真置办,还要拜托你家呢,我记得大叔养老的那庄子附近,这样小庄子挺多。”
郑三婶也就和胡家夫妻说些家常,胡管家又喝了几杯酒,毕竟是男人,不好和女人们搀和,也就起身往里面去。见胡管家往里面去了,胡婆子就忧心忡忡地道:“嫂嫂,他这一进去,会不会又?”
“你放心,狗儿啊,聪明着呢。”郑三婶先给胡婆子吃了颗定心丸才道:“不过这事,也有一半怪你,你但凡拿起来,那妾别说儿子还没生出来,就算生了出来,你抱了儿子,把那妾提脚一卖,顶多就是狗儿和你嚷骂一场,难道还会休了你?”
胡婆子眼圈不由又红了,接着才轻叹:“我这不是要做贤惠人吗?”
“贤惠人也要瞧是哪样的男人了!”郑三婶说了这么一句,就把酒杯往胡婆子手里一塞:“来,喝,我们也好多年没见面了。这回大事了了,你可要带我在湖州逛逛。”
胡婆子自然答应,两人又重新说笑起来。前面欢欢喜喜,后头的胡管家可不欢喜,他瞧着妾就皱眉:“外头生意上的事,从来都是男人们的事,你管什么?”
第226章 渡过
妾又想发作;可已经听说丫鬟被打的事;明白胡管家现在和平日不一样,忙又笑着道:“我这不是为我们儿子好?和周家合作;总能长远!”
“这事不用你操心!”胡管家喝了妾这么一句才又放柔声音:“别委屈;我更是为了我们儿子好。方才来的郑家嫂嫂;你不晓得吧?他们家现在全家出去了,吃香喝辣的,日子过的也很快活。”
“老爷难道是想?”妾小心翼翼地问;胡管家的脚往椅上一放:“我儿女少,要是儿女多,留在侯府也好。罢了,等以后啊;瞧你能给我多生几个儿女。”说完胡管家就吩咐人进来伺候收拾歇息。
妾咬一下唇;要快些把胡管家改变主意的消息传递出去,可这会儿丫鬟不得近身,又怎么办?想到周家许给的银子,妾咬住下唇咬的越发重了,直到胡管家都已睡着,妾也没想出办法来,只得怏怏睡下。
到的次日,胡管家一起了身,就往容家的收丝行来。刘掌柜和管事见郑三婶一夜不归,虽然让人传信来说就在胡家歇下,晓得胡家只怕肯帮忙,正准备前去拜访胡管家,就听到人来报说胡管家来了。
刘掌柜和管事的心中大喜,急忙把胡管家请进来。坐下后胡管家也没客气,就把愿意匀出丝的话说出。刘掌柜听的能匀出一万的丝,心中大喜,连连给胡管家作揖:“多谢多谢,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胡管家摇手请刘掌柜坐下才道:“还有另一件事,这一万的丝给你们,你们总还有些缺口,还要再收。可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周家也不知为什么,和湖州知府通了气。湖州知府请了几个丝行的人,说了一番话。容家的丝才这样难收。”
周家,又是周家,刘掌柜叹气:“这门亲结的,真是结成了仇。”
“虽说湖州知府那边,我也有几分薄面,可我到底是个底下人,说话也不灵!”胡管家会推托这是难免的。刘管家正要说话,就有伙计进来道:“掌柜,那个跟了亲家太太的苏大娘说要上知府衙门,请掌柜派个人或者掌柜跟了她去。”
刘掌柜虽晓得苏大娘的身份,可还是皱一皱眉,胡管家已经道:“就知道贵府东家也有路子,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扰了,还是和齐兄弟说说怎么匀丝的事。”
刘掌柜请他们进到里面,自己也就亲身走出来到苏大娘面前:“嫂子可有什么法子?”
苏大娘只淡淡一笑:“不瞒你说,这湖州知府,就是亲家老爷的门生!”刘掌柜晓得亲家老爷就是景尚书,哎呀用手拍下额头:“真是天幸,天幸!”
苏大娘笑的越发淡然,这官官相护,休说湖州知府正好是景尚书的门生,就拿着林大人的亲笔书信前来,湖州知府也不会不给面子,更何况还有家兄帮忙,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郑三婶从胡家回来时候,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不但胡管家同意匀出一万的丝。湖州知府也答应请几位丝行的人来,容家收丝不再勒掯。现在虽离丝季结束只有十来天,可快些收,还是能把丝收足,耽误不了交货时间。
“什么?竟还有这样一回事?”周二爷亲自前往湖州,各处打点好了,就等着容家今年的丝收不足,到时交不了货被罚的倾家荡产。洋商那边,虽和容家做不成生意,可还是要有丝交货的,那时自家就把丝送上,轻轻松松就能把这笔生意做成。能赚五六万两银子,那时就瞧容家去哭。
可计划原本这样顺当,眼看胜利在望时,没料到传来的消息是胡家答应匀丝,甚至湖州知府也反悔了。
真是那么多的银子都喂狗了,周二爷把来报信的管家一把推开,管家还在那继续道:“二爷,你别想别的了,这会儿赶紧想想法子,怎么才能把手上的丝卖掉,不然烂在手里,才是麻烦。”
周二爷又恶狠狠地一推管家:“这是你们该做的事,赶紧去泉州去广州去宁波,去找洋商也好,倭人也罢。赶紧给我把那些丝卖掉。”
管家被周二爷的狰狞吓到,急忙应是出去。周二爷跌坐回去,现在就算去找湖州知府也没用了,还有胡家,都没用了,眼看容家的丝就要收足了。再想别的办法?放火?凿沉船?可这几样,容家定会都防范的。周二爷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再没想出半个主意,只得颓然倒在床上,现在,只能祈求那些丝都能脱手,而不是烂在手里。
嫣然飞快地把湖州送来的信拆开,看着信上说的话,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件事终于圆满解决了。看到刘掌柜信上说,郑三婶还会在湖州盘桓几日,等收丝季结束时再回来的话。嫣然不由莞尔一笑,娘辛苦这么多年,也该好好游玩一番。
“娘!”根哥儿摇摇摆摆地走进来,嫣然上前把儿子抱起:“你这又是去哪调皮的,一脸的墨?”根哥儿在嫣然怀里拼命摇头。
“他啊,见我在写字,就说,他也要学写,然后呢,就弄的一脸墨!”郑小弟的声音已经在门外响起,自从他渐渐大了,轻易就不肯进嫣然房里了。
嫣然抱着儿子走到门口,笑嘻嘻地瞅着弟弟:“谁和你说的,连你亲姐姐的房都不能进了?你再这样,我不让馨姐儿和你玩了。”
“圣人言,唯女子和小人难养耳!”嫣然见郑小弟在那摇头晃脑的,又噗嗤一声笑出来:“得,你自己尚未长大,自己还是小人呢,就嫌弃自己了?”
郑小弟又是嘻嘻一笑,也就跟了嫣然进屋,嫣然把根哥儿放到他舅舅怀里,又抓了把果子给弟弟:“吃吧,小学究。以后再敢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我啊,打不死你?”
郑小弟把外甥抱的很紧,下巴搁在外甥头皮上,手里拿了一个果子,自己吃一口,给外甥喂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姐姐,你这样可不像是外面传说的。”
“外头说我什么了?”嫣然拿过一块布料在弟弟身上比了比,点头,果真还是孩子穿这个颜色好看。郑小弟在说话,就忘了喂根哥儿,根哥儿小嘴巴一张,就咬在舅舅手指上。
郑小弟哎呀叫了一声,把另外剩下的果子塞到外甥手上,由他自己啃去,这才对嫣然道:“说你特别能干,十分聪慧,还有,十分贤德。”
说着郑小弟皱眉:“他们说的,是你吗?”嫣然作势拿起针来要威胁戳在弟弟身上才笑了:“那些外头人说什么,管他们呢,我们啊,自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是!”
“嗯!”专心致志地在啃果子的根哥儿也在那点头,嫣然不由摸摸儿子的脸:“嗯什么啊?你都听懂了吗?瞎嗯?”
“爹爹什么时候回来?”根哥儿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嫣然捏捏儿子的鼻子:“过中秋的时候,你爹爹就到家了。”根哥儿哦了一声,继续专心的啃着果子。
“爹爹呢,过中秋的时候会不会回来?”这回发问的是郑小弟。嫣然不由轻叹一声:“这我不晓得,不过爹爹说,不管怎样,寻不寻得到二哥,过年时候都会回来了。”
寻不到,那就是死心了。郑小弟咬一下唇,嫣然拍拍他的脑袋:“别装大人了,本来就是孩子呢。”
“我可是这家里唯一的男人了,要帮姐姐你分忧!”郑小弟挺起胸脯对姐姐说。嫣然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得,你还装大人呢,你外甥,可也是男人。”
他?郑小弟低头看看正在专心致志地啃果子的外甥,有些嫌恶地皱眉:“他还是娃娃呢。”
“就像你不是娃娃一样?得了,都别装大人了。你姐姐我啊,有主意。”嫣然摸摸弟弟的头,这回郑小弟没有像原来几次一样把头挪开,而是用手托住下巴,自己一定还不大像大人,姐姐这才不理会自己。
嫣然瞧着弟弟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噗嗤一声笑出。不管遇到多少烦心事,有孩子们在身边,总能消除难过。
直到收丝季结束,容家的丝已经装上船运出码头,周二爷也没想出法子来。而另一烦心的事让周二爷应接不暇,今年是丝的大年,跌价是肯定的,但周家收的丝还是维持了往年的价格。偏偏想着抢容家的丝,除了几个旧日客商,并没和人立约,说好今年卖丝的价格。这临时去找买丝的人,自然就被人勒掯,比收丝的价格就高了那么一点点。但算上这各项费用,那就是大亏。
周家今年收的丝还不少,这样一算,亏的就更多。周二爷虽在那头疼,却也不敢隐瞒
消息传回扬州已经是七月中,周氏听到这个消息,对来报信的人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姑奶奶,当然是真的。这会儿大爷正在那和老爷太太吵,说全是老爷太太答应的,现在算下来,总亏了有三四万银子!”
第227章 隔阂
听到只亏了三四万银子;周氏松了一口气:“不过就是三四万银子;又不是亏不起!”
“要是原先,当然亏的起。可是姑奶奶;现在已经不是原先了;而且为了让二爷能把这生意顺利做下来;老爷是挪了今年晒盐的钱,原本想着,把那边赚的;再拿来晒盐,两边都不耽误,可现在卖丝的银子还没收回来,眼瞅着要晒盐了。老爷正在那急得暴跳。”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难道我要赔吗?”周氏咬着牙道。来报信的继续道:“姑奶奶英明;大爷的意思,说这个生意,原本就是二爷和姑奶奶撺掇的,现在不但没赚到银子,还赔出来那么多,现在总要先把盐给晒出来。想让姑奶奶挪借五千银子应付过去。”
五千银子?要从周氏手里挪借银子,简直就跟割她的肉一样,周氏眼一横:“我没有钱。”
“别人也就罢了,姑奶奶您这话就是骗小的了。先不说姑爷在广州也赚了些银子,就说姑奶奶手上的庄子铺子,一年进项也有三千银子,五千银子对姑奶奶来说,不过是挤一挤,就挤出来了!”
这话让周氏拍了桌子:“娘家生意亏了,找出嫁的闺女挪借,也真想的出来。倒不如去姑妈家借,堂堂秦家,怎能拿不出这些银子?”报信的人原本就是来试探的,听到周氏一口回绝,不由在心里叹一口气,也就行礼退下。
周氏自己在那气恼不提,这人已经回到周家。周太太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