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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侯并没正式收养石安两人,石安石戚,都是按在家时候的排行。入继石侯,石安的长兄比石安还要着急一些,石安怎不明白兄长的意思,把笔放进笔洗里慢慢洗着:“这件事,由不得我!”石侯生前的打算,未必会被尊重,这也是人之常情。石安可不会忘记石夫人本是石戚的姨母。
“二爷,话虽这样说,可是侯爷他!”小厮欲言又止,石安抬眼看下对面石戚住所,房门紧闭,他也在心绪不宁吧?石安那洗干净的笔收起来:“伯父他待我一向很好,若非伯父恩遇于我,我又怎会得中举人,这些就够了!”若想的太多,会变的不像自己,少年的眉皱紧,十岁那年父亲去世,生母早亡的他,听到不少流言,不外就是自己克父克母,不到一岁生母去世,现在连父亲都没了。
若非伯父照顾了这么些年,别说读书,得中举人,连衣食都难以周全。长兄继母,都各有各的盘算,真不能入继,要面对的不过是十岁时候的事一样,比起那时候,自己已经是举人,再不是不懂事的孩童。
想到那日对伯父说,觉得曾家小姐,和自己是一样时候,伯父面上欣慰的笑,石安拿过手巾擦手,不管处境如何,都要处变不惊,这才是成大事的人!
门外有脚步声,小厮往外瞧去,呼吸不由绷紧,这会儿来的,只怕是来报信的人,一旦有了决定,谁成为未来侯爷身边的得意人,谁会落魄,就这样定下!
小厮并没猜错,来的是石府的大管家,身后还跟了手捧孝服的丫鬟,大管家进了院子,已经看见石安这边的门开着,对小厮点一点头,就走到石戚住所前面,恭敬地道:“老夫人吩咐请嗣子换上衣衫,去商量事情!”
小厮只觉得受到无尽打击,怎么会这样,明明侯爷生前,属意的是自家二爷,而非石戚。此刻嗣子怎会成了石戚?吱呀一声,石戚住所的门打开,石戚也是一身素服,大管家见他走出,跪下行礼,这是见过未来主人的礼,从此之后,石戚就成为侯府主人,再无更改。
此时此刻,石戚心中的欢喜胜过了对嗣父去世的难过,原本以为自己没多少胜算,毕竟石侯生前,对石安的疼爱是众人皆知的,石戚唯一的依仗,也只剩下嫡枝正派这点了。石安于石侯来说,既贤又爱。
此刻这个馅饼从天而降,石戚知道此时还不是欢喜时候,还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低头把面上的欢喜压抑下去,才对大管家道:“大管家请起,父亲方才去世,您是父亲身边得用的老人,以后还要仰仗您多些!”
大管家急急来此,自然也是为了讨好石戚,此刻听到石戚这样说话,心里大定,起身依旧恭敬地道:“还请您换上衣衫,好去和老夫人商量呢!”
说着大管家就转身从丫鬟手里拿过孝服,要服侍石戚穿上。石戚纵是竭力压抑,心里的欢喜还是露出了一些,换上衣衫时看了眼石安的住所,石安的屋门并没关上,也不见小厮,只有空落落的桌椅在那里。
石安,石安,石戚念着这个名字,你得意的也未免有些久了。大管家并没忽视石戚看向石安屋子时眼里闪过的那丝怨毒,一个侯府旁枝,即便是举人,又算得了什么?要打压,不要太容易。大管家唇边露出一抹微笑,接着就赶紧收起微笑,和石戚一起出去!
“二爷,以后,可怎么办?”小厮在窗前看着石戚被人簇拥而去,还有服侍石戚的人的那种欢喜,忍不住开口问石安。石安面色淡然:“有什么怎么办?日子还不是那样过!”停一停,石安又道:“况且,就算我不为嗣,也合当为伯父守三年的。这三年,正好用来读书!”
小厮越发着急了,石安不得为嗣,就要回归本家,本家大爷是个什么脾性,小厮又不是不明白,常常哭穷,还要石安周济,以后没有了侯府的供养,石安他,还怎么安心读书?
石安并不是没看出小厮的焦急,事已至此,不读书又怎么办?与其只守五月孝赶着去赴明年会试,倒不如一直守三年,堵住众人的嘴还是末节,也能让很多人的动作小些。至于吃些苦头不能安心读书什么的,大丈夫若不受一番挫折,依旧豪气不改,怎能叫大丈夫?
到得第二日,石家择石戚为嗣的消息很快传的众人皆知,曾老夫人听的这个消息,久久没有说话,半日才道:“罢了,这事,也奈何不得!”
来报信的是曾侯爷,他听曾老夫人说了这话也就道:“石姑爷毕竟是我们家女婿,想来虽不为嗣子,石家也不会为难他!”曾老夫人点一点头,就让人唤曾之贤来。
曾之贤听命前来,曾老夫人把石安不得为嗣的事说了,接着安慰她:“我晓得你是个心细的,觉得会不会是你自己拖累了他。只是你也晓得,石家族内择嗣,只会想着嫡枝正派,并不会想着石侯爷生前所爱。你也别放在心上,这日子还是照常过,等到你父母丧满,你嫁过去,你的嫁妆就足够一家子吃用不尽,这一生都不会受苦的!”
曾之贤忙对曾老夫人拜下去:“祖母所言,孙女句句记得!”曾老夫人把她扶起来:“你啊,就是这样多礼,你毕竟姓曾,我曾家的孙女,当然是嫁的越不错越好,难道曾家的孙女嫁过去,过的不好,我们姓曾的人脸上就有光了?”
“祖母说的是,是孙女想多了!”曾之贤忙回了这么一句,曾老夫人拍拍孙女的手,曾之贤往曾老夫人偎依一下,做足乖巧孙女模样。嫣然在旁看着,想到吴老姨娘,即便曾老夫人允许,但吴老姨娘为了孙女的前程,还是不敢和孙女多亲近,只是偶尔会遣人来问问曾之贤的起居。
曾之贤待吴老姨娘也是如此,不亲近但也不疏离,在一个很正常的范围之内,绝无这样偎依在曾老夫人身边撒娇的情形出现。纵是亲生祖孙,也要被名分所限,不得亲热!
那么多人想要做姨娘是为什么?那些小丫鬟有些不安分呢,这是果儿悄悄和嫣然说的,说那些小丫鬟,只要几位少爷一过来问安,总要借故多走几遍,想让少爷们瞧见。不过果儿接着又说,这也是翠袖没管好的缘故,若是原先紫铃姐姐在时,哪会有这样的事情?
嫣然还在想,就听到外头传来笑声,这笑声让嫣然的眉皱起,红衫已经掀起帘子出去,见曾之庆往这边走来,一个小丫鬟正和他说话,边说还边笑。红衫的眉不由皱成老大一个疙瘩,这些小丫头们,一个个都欠收拾,以为在老夫人房里,比自己时候还长,总是有些不服管呢。
当着主人红衫面上可没有半分怒色,而是先叫一声世子,然后才重又折过身对曾老夫人道:“老夫人,世子来给您问安了!”说话时候,那帘子可没放下。
曾之庆已径自进了屋,给曾老夫人问安之后就往曾之贤面上瞧了眼,这才道:“大妹妹现在可比原先好许多了。我原本还担心大妹妹又伤心呢!”
“不争一时之短长,难道我教你的你又忘了不成?”曾老夫人笑骂孙子一句,这才叫人倒茶,嫣然见红衫没折回来,翠袖又在外头,忙上前给曾之庆倒茶!
红衫正在放下帘子,又给小欢使眼色,小欢没争上一等,心里也不服气红翠两人,可是这不服气归不服气,她们俩的话还是要听,这眼色一使就明白为什么,对红衫点一点头,红衫把帘子放下,这才笑吟吟地对嫣然道:“劳烦嫣然妹妹了!”
“服侍老夫人,算不上什么劳烦!”嫣然答了一句,见曾之庆又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鼻子不由微微一皱,也就回到原来地方重新站好。
小欢得了红衫的指示,上前就去拎方才那个小丫头的耳朵:“你给我往这边来!”这小丫头被小欢拎过去,嘴里可不服:“小欢你恼什么,你也没争上一等,比我就好那么一些些,有什么资格管教我?”
“我比你大,就管的你!”这小丫头听了这话就往小欢脚上一瞥:“脚比我大些吧?也不晓得你一个姑娘家,一双脚比汉子的脚还要大些!”
作者有话要说:真操心啊,为了让嫣然和男主早日见面,只有尽情折腾石安了。
、忠心
啪的一声,那小丫头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见小欢怒不可遏,这小丫头尖叫起来:“打人了,打人了!”小欢不料这小丫头竟然不服自己的管,还要尖叫,正要再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吆,小欢,你挺威风的,这会儿就在这打小丫头骂人,我可还没动手呢!”
小欢转身,见是翠袖,那小丫头两眼一挤已经挤出泪来:“翠袖姐姐,我不过就和世子说了两句话,小欢就恨我恨得要死,还说要教训我!翠袖姐姐,连你都没动过我一指头呢!”
小欢并没忽视翠袖脸上的得意,刚要辩解就听翠袖叫起来:“啧啧,小欢,你这手可真辣,难道你看上了世子不成?”这话小欢怎么敢接,翠袖已经得意洋洋地道:“瞧来,我要去老夫人面前,好好说说这事!”
这是陷阱,只怕翠袖管不住小丫头们,也是陷阱要让自己被赶走,小欢整个人都在颤抖,见翠袖要往前面去,牙一咬就给翠袖跪下:“翠袖姐姐,这事全是我做的不是,求您别去老夫人跟前!”翠袖变了脸,往小欢面上啐了一口:“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也有脸给我跪下?青铛姐姐被你害的,都没活路了。”
青铛?这个久已消失的名字重新被翠袖说出,小欢的眼不由睁大,翠袖已经对那小丫头道:“等会儿你可晓得怎么说吧?”小丫头点头,小欢已经颓然地坐在地上,见翠袖要走出就急忙上前抱住她的脚:“翠袖姐姐,全是我的错,求您饶了我这一回!”
翠袖瞧着她:“这会儿晓得求我了?我方才进来时候,你是什么嘴脸?只晓得捧着红衫,不就因红衫的娘是夫人那边的采买?对我理都不理,还给我下绊子。若非青铛姐姐早告诉我老夫人的那些习性,我早被你害了。这会儿,晚了!”说完翠袖就把小欢一揣,和那小丫头走了。
小丫头走出一步回身往小欢身上吐了口吐沫,就追着翠袖出去了。完了,全完了,小欢没想到竟是青铛要害自己,想挣扎起来但站不起身。有人扶了她一把,小欢抬头见是果儿,忙拉住果儿的袖子:“果儿,嫣然在老夫人面前是有体面的,青铛要害我,必然会不放过她,你去把嫣然找来,我求求她!”
果儿看着小欢,突然露齿一笑:“小欢,你这是自作自受,我不会为你去求嫣然姐姐的。再说,嫣然姐姐行的正坐的端,从不害人,青铛姐姐要怨,也要先怨自己好不好?”
“我没好下场,你也不会有,我……”小欢见劝说不成,就想威胁,但果儿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的小欢遍体生寒,接着果儿就道:“小欢,你别在这等了,再等,也没用的!”
见果儿离去,小欢的心直沉入谷底,没了差事,回了家,不晓得会怎样被抱怨,说不定还会被娘随便嫁给谁。这样的日子,想想就害怕。
曾之庆兄妹在曾老夫人面前说了会儿话,曾老夫人也就让他们兄妹出去,曾之庆刚走出去,就见翠袖在那安慰一个小丫头,曾之庆细细瞧去,见那小丫头好似有些眼熟,不由上前问:“这小丫头怎么了?”
小丫头抬头见到曾之庆,面上露出见了鬼样的神情,只往翠袖身后躲。翠袖叹一声才道:“不敢欺瞒世子,方才世子进来时候,这孩子和世子说了两句话,谁知被小欢瞧见了,拉过去又打又骂,说她勾引世子。这小丫头今年不过十岁,不过是见世子和气,就说了几句罢了,谁知被人这样诬陷!”
翠袖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曾老夫人听见,曾老夫人不由有些不满地瞧向红衫,红衫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见曾老夫人瞧向自己就道:“这件事,只怕是小欢自作主张!”
曾老夫人叹了口气:“这做大丫头的,管教小丫头们也是平常事,可若是……”曾老夫人没说下去,红衫此时要把自己摘出来,又道:“小欢平常服侍老夫人,还算精心!”
曾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在那皱眉细思,这一细思,自然处处是破绽。况且在曾老夫人心里,这丫鬟爱慕家中的年轻爷们,也是常见的事,可这心里想想也就罢了,竟还为这个吃醋打人,最是不可饶恕。
红衫不晓得曾老夫人为何沉默不语,只觉得翠袖是个不好相与的,以后要好生对待才是。
曾之庆听完翠袖的话,不由笑了:“不过是件小事,别哭了,你姐姐打骂你也是为你好!”翠袖怕的就是曾之庆不为小欢说话,此刻听到曾之庆为小欢说话,心中暗喜,但嘴里的话却带上些许抱怨:“世子说的,可见我们是初来的,比不得小欢那么有体面!”
这话听在曾之庆耳里也是平常,正好走出的小欢听到这句,顿时吓的说不出话,偏生曾之庆还唤她:“小欢,以后要管教小丫头们,也别打骂的太重了!”
这一句句听在屋里的曾老夫人耳里,小欢越发的不自重起来,曾老夫人的手不由捶一下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