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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娘听青娘这样说就叹了口气,“绣这么繁复有什么用呢,白白耗费精神罢了。”青娘说道:“已故的司马文正公(司马光)在《居家杂艺》中说过,女子当‘教以婉娩听从,及女工之大者’,似不赞成女子学习太过华巧的女红,姐姐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如此?”
钰娘道:“还不是祖母,说澶州晁氏是名门望族,与我王氏一族又是世婚,妇德上不能有丁点的疏忽,若是因相熟而相简,以至于相忽视,那就坏了多年的情份,最不应该的。”青娘问道:“我只知外祖父的姑母适的是晃氏宗悫,姐姐说的世婚可是这一桩?”
钰娘道:“妹妹说得对,只是还有一桩你却不知,祖父的叔父之女适的也是晁氏中人,叫做仲蔚的。”青娘笑道:“父亲说过,晁氏诗书传家久,尊重祖先又注重亲情,治学也是崇尚兼容并绪,做文如此,相必治家处事也是大家风范。可见外祖母与舅舅、舅母有多疼爱姐姐,姐姐嫁到晁家去,必定是如意的。”
钰娘听了面上一红,“说到疼爱,确是如此,衣料、首饰、器具自不必说,祖母还将她压箱底的东西拿了出来,说是要置办些田地,家里上上下下又不是只有咱一个孙女,倒教人心里不忍。”
青娘听了心中不免惊诧,只知如今婚姻中女子的嫁妆大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却还没听说过母家还要陪送田地的。不免问道:“道是妹妹孤陋寡闻了,竟不知还要陪送田地。别人家咱们不知,那晁世伯何等样人却是知晓的,定不会因着姐姐嫁妆的厚薄来看待姐姐。”
钰娘一笑:“翁舅虽是这样的人,可晁氏是大族,咱嫁的又是次子,若夫君人才不是出类拔萃的,咱又没有那么多的心计、手段,嫁妆再不丰厚些,哪能受家族重视?”青娘听了,一时也无话,恰好使女进来禀报,说太太请两位姑娘过去呢,要开席了。两人便携了手,一同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太夫人婉语试王氏 众姐弟直意赋端阳
第十八回
太夫人婉语试王氏众姐弟直意赋端阳
男人们的席面摆在前院,女人孩子们就都在后院的花厅,杭哥儿是要随着二郎、五郎的,七郎、九郎、十郎、十一郎都还小,就跟着各自的母亲。花厅里整整摆了三桌,长辈们自然是坐在一起的,女孩子们也坐了一桌,剩下些小的凑在一起,也算一桌。
长辈那一桌自然是谈谈笑笑,男孩子们这桌就开始打打闹闹,青娘这桌却是另一番景象,你看看她身上的灵符,她拉拉你腕子上的彩线,这个说你裙子上的贴翠真细致,花朵上不见一点针脚,那个说你袄子上的金销还真耐看,把个枝叶勾勒得稀疏有致。
青娘听她们说这说那,心里很是得意。这次来舅舅家她还真是花了番心思,想着装扮得即不能太素净,让舅舅家的人以为王氏薄待了她,又不能太出挑,若是惹出外祖母再说出什么话来可不是玩的,所以只管把些略厚重的衣物、老气却又贵重的首饰拿来穿戴了,果然见效。外祖母在席上虽夸她有福气,却也未说别的,青娘心里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就听四舅母对外祖母说道:“母亲,今年的端午与往年又是不同,大姐夫一家在此团聚,又是钰娘出阁前在家过的最后一个端午,不如让她们姐妹兄弟们也热闹热闹。”
太夫人听了就对王氏说:“我这个几个儿媳妇人品性情各有不同,老大家的主持家务,稳重端方,又体贴兄弟妯娌们,自是有长嫂的风范。老二家的温柔端庄,女红在她们妯娌中是出众的,老三家的敦厚老实,唯独这老四家的,仗着是个小的,嫂子们都不计较,越发的卖乖取巧。”
王氏笑道:“这是您的福气,若身边的人脾气禀性全都一样,那有什么趣儿?各位嫂嫂、弟妹们都各有性情各有专长,又都是孝顺的,不正是一幅活生生的《同胞一气图》吗?”
太夫人听了,眉眼俱是笑意,说道:“老身这么大岁数,虽不敢说享了多大的富贵,经了多少的事情,可这居家过日子的事却是知道的,日常居家过的是什么?还不是过儿孙,看着他们个个顺遂,咱这心里比得了什么都高兴。”说罢又对四舅母说:“今日里就依你,让孩子们好好地乐乐,不用拘着。”
四舅母笑道:“如此,媳妇就得令了。”遂与大舅母商量:“大嫂,今日是端午,就让他们以端午为题每人做诗一首如何?”大舅母笑道:“母亲即把差使给了你,你就作主,何必来问咱们。莫不是这诗做得好的要给什么采头,却是来问咱要?”四舅母听了便对太夫人说:“母亲,媳妇倒没想到这一层,倒是大嫂想的周全,不如就如大嫂所言,拔了头筹的就有奖赏,您看如何?”
太夫人嗔道:“分明是你自己的主意,却又要由你大嫂说出来又要她出东西,真真把个心眼子全使在这上头了,亏得你大嫂不与你计较。”
大舅母听了也是一笑,说道:“四弟妹是个伶俐人,不像媳妇这样拙嘴笨舌的,有她在您也能多笑上几回。适才母亲说过日子过的全是儿孙,媳妇就想着咱家正好有几个婴戏图的瓷枕,不如拿来当了采头。”
太夫人听了大喜,大舅母忙命人去取了。这边早有人置好笔墨纸砚,钰娘、青娘、锦娘等也就提了笔,暗自沉吟。因青娘是存了心思不想出挑的,对此也就不甚在意,想着既应了景又谢了舅家也就是了。一时众人写罢,都拿了上来。
只见太夫人拿了诗稿一一看去,不时含笑点头,后又将稿子递给了四舅母,说道“既然是你出的题儿,自然还得由你来判。”四舅母连连摇手:“母亲这是存心让媳妇难看,谁不知道咱们女红上还说得过去,要论这诗啊字啊的,哪里能行呢?还是母亲做主才好。”
太夫人听了又是一笑,遂捡了三张出来,递与众人看了。王氏拿过一看,却是三首七言的绝句。诗稿上虽都未署名,但青娘的笔体王氏是认得的。知道第三首是青娘所作,也不说破,又笑着递给了其它人。
青娘只听几位舅母说道:“这几首写得都好,各有所讲,还是母亲给评判评判吧。”太夫人说指着头一首诵道:“每逢重午觅芳兰,人正青春花正妍。只愿冰心随璧月,与君相守一千年。此诗以花自比容颜,又以冰心喻自身高洁的品格,颇有坚贞之意,不知是谁所作?”
却见钰娘含了笑,大方了站了起来,朝太夫人福了福,说道:“祖母,是孙女所做。”太夫人就对二舅母说:“我原还担心钰娘性子率直,不似你这般柔韧,如今看来是多虑了,她有这般性情,竟是个贫贱不能移的。”
又对钰娘说道:“一会儿去你大伯母那拿采头。”钰娘笑着又施了一礼,方才坐下。太夫人又拿起一张,读道:“梅雨疏疏柳几行,断桥未断断人肠。不知怎解端阳恨,应教白蛇负许郎。”
又对身边的人说道:“写端午的诗也不少,这个倒是有些新意。看诗面的意思,定是个有决断的人。这首又是谁作的?”话音刚落,就见锦娘站了起来,稳稳当当地与众人施了礼,说道:“回祖母的话,是孙女所作。”
太夫人点了点头,对四舅母说道:“锦娘同你一样聪慧,却又比你这个母亲更内敛、有决断,是青出于蓝了。”四舅母笑道:“母亲,您这是夸咱聪慧呢还是骂咱没有决断呢?当着孩子们您也不给留点脸面。”
太夫人听了就对锦娘说:“锦娘,祖母常拿你母亲作筏子,是知她纯良开阔,从不以此为意,你从小是个有主意的,这方面却要多学学你母亲。”锦娘点头称是。
太夫人拿起第三张诗稿,一看便笑了,说道:“这诗也不用问是谁写的,一看就知出自青娘之手。”二舅母凑过来一看,笑道:“果然如母亲所说。”
大舅母见此也就太夫人手里看了,轻声读了出来:“我家幼弟爱端阳,竞渡观舟论短长。结伴清晨归向晚,只因舅家酒飘香。”遂笑着对太夫人说:“母亲,您看看,青娘自不必说,咱们与王家妹妹、杭哥儿的缘分更是非比寻常,看他们姐弟如此喜爱舅家,倒真真的是一家人。”
青娘听大舅母如此一说,立即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去看王氏。却见王氏不慌不忙,喝了口酒,又用手绢擦了擦唇角,这才笑着看向太夫人,太夫人此时也正在看王氏,见她如此行事,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便说道:“正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偌大的京都想要遇上个投缘的也不容易。咱们亲戚间相处不只是骨肉的意思,还有个情义在里头,只要尽心尽力就好,也不用刻意。”
王氏听了便笑道:“太夫人说得是,只是尽心尽力就好,若落了刻意,怕是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青娘听了这话,才长长地出了口气,见钰娘等人去选婴戏图的瓷枕,便也随着去了。
注1:端阳诗三首为作者原创。
作者有话要说:
、李青娘偶得婴戏枕 刘妈妈试绣百子图
十九回
李青娘偶得婴戏枕刘妈妈试绣百子图
条案上摆了几个婴戏瓷枕,据说产自磁州,也有圆长型的,也有八角的,钰娘走过去,一一看了,方挑了个放风筝的。锦娘也随着钰娘看了一回,看中了只玩龙船的。青娘心思却不在这上头,随手捡了一只,一看却是一小儿肩扛荷叶赶鸭的,她也不在意。回到府中后便交给了晴儿,让她收着。
刘妈妈见青娘出去了一天,脸色却也如平常一样。原来悬着的心倒放下不少,自然要问这问那,帮着换衣服、拿手巾。
她听说那瓷枕是在舅老爷家做诗得的采头,便朝晴儿手里看了一眼,见是小儿负荷的,竟非常欢喜,要青娘当时就枕了。青娘就说:“妈妈,虽说快入夏了,可也不能用瓷枕哪,这么冰凉的,怎么能行?”
刘妈妈却笑着说:“姑娘,你哪里知道,这小儿扛着荷叶是最吉祥不过的,因为有荷,就取了个谐音,叫做‘子孙和合’。却也不是让您真的枕着,放在床边,应个令就是了。”
青娘听了这话却飞红了脸,嗔道:“妈妈又说这样的话,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枕什么‘孙孙和合’,让人见了岂不是要笑死?”
刘妈妈听了却不以为意,说道:“姑娘,这知道的说这是‘子孙和合’,不知道的可不就是一个平常的枕头,谁又会取笑?姑娘随手这么一拿就能拿到这样吉祥的,当把它抓紧了才是。”青娘听了刘妈妈的话,也不反驳,也不应声,只是整理手上的花钗。
刘妈妈见了叹了口气道:“姑娘,您哪都好,就是这脾气,看似随和温柔,其实骨子里傲得很。”转身对晴儿说:“姑娘不愿意就罢了,别又像早上,把张天师不知给咱扔到哪儿去了。”
青娘听刘妈妈这样说,方才一笑,“妈妈,您的一片心意,哪敢辜负了,我想着将张天师放在屋里只能保屋里平安,哪如放在院里,这上上下下老老小小的,可不都平安了?再说了,人家在外头累了一天了,又要从容得体进退有度,又要言辞优雅大方稳重,在屋里还不让我随意些吗?”
刘妈妈摇了摇头,拉着长声说道:“姑娘说得是”。青娘就拉了刘妈妈的手说道:“妈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那些都是以后的事,咱们过好眼下,将来还愁没有您说的这些吗?”
刘妈妈听了这话便说道:“姑娘的见识妈妈自然是不如的,就听姑娘的。”她见晴儿拿了东西进了内室,就低声问青娘:“太夫人可曾对太太说了什么,那大舅太太是何样的情形?”
青娘说道:“大舅母似是有意向母亲提起一家人的话来,母亲却不甚兜搭,外祖母话里话外只说尽心就好,不要刻意。我想着咱们的意思舅舅家应该是明白的,不然也不会这样说。”
刘妈妈便说:“既然姑娘没有这份心思,早早把意思递过去也好,拖拖拉拉的反而伤了亲戚的情份。”
正说着,就见雨儿拿着几把丝线进来,与青娘见了礼,又对刘妈妈说:“妈妈,您要的丝线都放您屋里了。”青娘听了就问:“妈妈,这阵子总见您在屋里没事不出来,可是身上不好?”
刘妈妈听了一笑:“倒让姑娘惦记了,妈妈这身子骨硬朗着呢,总得陪着姑娘。这几日是想着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如趁着眼睛还行,提前给姑娘绣点东西,等以后好用得上。”
雨儿听了说对青娘说:“姑娘不知道,妈妈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图,画得全是些小孩子,没有一百个也有几十个,说要全绣到褙子上。”
青娘就问:“我与妈妈天天在一处,怎么您要绣这么多的小孩子怎么从未见与我提起过?您眼睛已大不如前,不好好保养着,绣这些费时费心的做什么呢?”
刘妈妈听了却是一笑:“不怪姑娘不知道,是妈妈特意想瞒着姑娘的。”见青娘疑惑,刘妈妈又说:“是咱问了风儿,说京都显贵嫁女陪嫁里头也有送红衫百子图的衣裳的,妈妈就想,太太在女红上是不甚在意的,这百子图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