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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子学箕未成,不能酷似其舅。爰谋泰筮用结欢盟。夸百两以盈门。初非竞侈,瞻三星之在户,行且告期。”
读罢了婚书,按京都的习俗男女两家都要行“告庙”礼的,向先人禀报聘礼和嫁妆的情况。文琪虽久居京都,却是客居,家里也没有别的长辈,这“告庙”之礼便十分简单。
随后王氏命人备了回礼,无非是青娘绣的绣品、两套公服并些新茶、面食、羊肉、银锭等,又将淡水两瓶、活鱼四尾、筷子一双、葱两根,放进赵家送来的原酒瓶中,做了回鱼箸。
王氏在前头张罗着招待参加定婚礼的亲眷,青娘在自己屋里由刘妈妈陪着说话。
这时就见雨儿满头是汗,快步走了进来。
刘妈妈见了就问:“你不是在前头照应太太们吗?怎么回来了?”
雨儿笑道:“前边的礼已成了,几位舅太太并姑太太们说要看看姑娘,太太命咱来请。”
刘妈妈见青娘十分扭捏,深知青娘抹不开脸儿,不好意思见人。便笑道:“姑娘去吧,今儿来的都是至亲,没有别人。姑娘理应拜见的。”
青娘无奈,忙又重施了脂粉,换了衣裳,簇戴了几枝瓜果的簪子,这才随着雨儿往王氏这边来。
王氏屋里坐了不少人,有青娘的两位舅母、领读婚书的姑母,还有一位太太却是不曾见过。
待青娘与各位长辈见了礼,王氏忙与青娘介绍:“这位是陈博士的太太。”
青娘便知道这就是当朝太学博士陈师道的娘子了。陈师道,字无已,早年曾学文于曾巩,元祐初因苏轼等人的举荐,任徐州教授。如今又因了苏、黄等人的缘故,任了太学博士。
陈师道与文琪一向是要好的,且他的娘子与赵正之的娘子郭氏是亲姐妹,如此一来正之便请了师道与妹婿綦氏同为媒人。
青娘忙又重新与郭氏见了礼,却不知该如何称呼。
郭氏便携了青娘的手道:“青娘不必拘礼,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唤姨母便可。”
青娘听她这样说,便看向王氏,王氏就笑道:“郭姐姐说得有理,正应以姨母相称。”
青娘便点头称是,挨着郭氏下首坐了。
青娘来之前几位太太正在议论京都的婚嫁如何,都要置办些什么。青娘来了,众也便都夸青娘的绣品样子新鲜,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
青娘听了,也不得意,也不推辞,只是红着脸,含了笑,静静地坐着。
王氏便笑道:“以前也不见她在这上头有多用心,不想稍稍学了学,就比咱这做母亲的强上百倍。”
四舅母道:“姐姐,青娘还没怎么用心,就能有如此手段,若是用了心那还有咱们什么事情?”说着又看向郭氏:“不是咱这做舅母的夸讲,放眼看,整个京都似我家青娘这般又有才情,又贤德的,还真是不多。”
郭氏笑道:“这是自然,我家老爷性子向来清冷,大姐夫原说请他做媒他还犹豫,可一听说姐夫家求娶的是青娘,便欣然允了。”
二舅母就道:“姐姐本就与咱们亲近,如今又有了这一层关系,更是亲厚了。”
郭氏道:“这都是咱们的缘分。都说姻缘由天定,可正是这话。不然一个在密州,一个明水,隔着多远哪,可这红线偏偏就隔着山呀水的给系上了。”
王氏便笑道:“正是这话。不然婚书上如何能有‘潘杨’、‘宋城’这样的典故。”
四舅母听了便说道:“适才还暗自想呢,怎么那婚书上写的咱一句也没听明白,却原来是有许多典故在里头。”
青娘的姑母听了便笑道:“不只你听不明白,这里面咬文嚼字的,谁又懂呢?就知道全是好话就是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郭氏便道:“咱家长姐,颇得家父看重,随父亲宦游多年,眼界、性情十分开阔,不只内宅管得的井井有条,姐夫也尝赞她见识不俗。若是与她相处,只要恪守本分,处处以夫君为先以赵氏为先,没有处不好的。”
青娘听了,知道郭氏是在教她与姑氏的相处之道,不由心中感激,暗自点头。
郭氏又说:“咱的这三个外甥都是好的,伯诚稳重颇有长子风范,仲诚机敏人情练达,季诚宽厚学问最好。两个外甥媳妇也都是世交之家的姑娘,谢氏是长嫂最为孝顺,张氏伶俐也颇得长姐喜爱。如今又来了个有才情的,如此个个出色却又都不相同,长姐更要得意了。”
四舅母便笑道:“才情不才情的咱却不懂,只是知道青娘性子恬淡,于名利上也是不上心的,如此一来哪家不喜欢,又有什么处不好的?”
众人听了也都笑盈盈地看向青娘,随声应和。
王氏见青娘在她们跟前坐着十分羞涩,便笑着对众人道:“青娘在咱们跟前咱们也不自在,让她回屋松快松快,咱们也说说体己话。”
青娘听了忙起了身,辞别了众人,这才出了静远堂。
注:婚书出自洪适《盘洲文集》,略有改动。
作者有话要说:
、存真心云英待嫁 叙别情有喜有忧
三九回
存真心云英待嫁叙别情有喜有忧
立秋过后便是秋社,这天季诚托杭哥儿给青娘送了本张猛龙的书帖,青娘嘴上虽推拖了一番,可心里欢喜,到底是受了。自此每逢节气,都会有不同的东西摆到青娘屋里。
中秋时节是时鲜的瓜果,重阳节便是各色的菊花,甚至连官家的生辰天宁节也要有些小巧精致的东西托杭哥儿送来。
逢节送礼本就是亲戚们的情义,青娘父母只以为两家走动得亲热,不疑有它,刘妈妈却看出这其中的意思来,私下里没少对青娘说“姑爷的心可真诚,件件东西都是花了心思的。”
青娘心里十分得意,看着那些东西,只觉得这日子都带着丝丝甜味儿。
光阴便在这丝丝的甜味儿、静静的喜悦中流淌。
秋去冬来,冬去春又来,过了元旦,青娘的婚期渐渐近了。
这一日,青娘正在屋里看书,便听得有人来报,说王府的人刚传了信来,澶州的表姑娘回来了,太太请姑娘准备着,明日要一起去王府。
青娘听了喜出望外,忙命采蓝准备着明日用的东西。
这采蓝原本是王氏屋里的,只因雨儿到了嫁人的年纪,青娘便求了王氏,将她配与文琪的随从钱风做了夫妻。王氏怕青娘身边没有得力的,便又将采蓝给了青娘。
这采蓝既不像雨儿那样活泼,又不像晴儿那样清冷,行事大度,言语机敏,颇得王氏赏识。采蓝一来,青娘便把屋里的事都交给了她,她也并不推辞,倒把个漱玉阁整治得井井有条,连刘妈妈私底下都赞了她许多回。
青娘见采蓝如此能干,心中也是喜欢,对王氏谢了又谢。
第二日,青娘母女准备停当,坐了车早早到了王府。
太夫人的屋里,坐满了人,太夫人居中而坐,青娘的几位舅母依次坐着,出了阁的未出阁的姐妹们环坐左右,丫鬟婆子们更是立了一地。
知道青娘母女来了,几位舅母、表姐妹都迎了出来。青娘一眼便看见站在前头的钰娘,只见她面色如霞,身姿丰腴,倒比出阁前还要艳丽。
众人上前一一见了礼,王氏便携着钰娘的手仔细看了一回,笑道:“咱们钰娘也当母亲了,容貌比以前更好。”说罢又问姑氏可好,姑爷可好,孩子可好?
钰娘一一答了,说大人孩子都好,不用惦记着,祐姐儿满月您给的东西母亲都捎到澶州了,多谢您。
王氏便笑道:“就是亲戚间的情意,什么谢不谢的。如今好容易来一回,可要多住些日子?”
钰娘听了一笑,也不说什么。四舅母便道:“姐姐,快到屋里说话吧,如今钰娘离得远,青娘又不大出来,太夫人是又想孙女又想外孙女,把咱们眼前这些人根本不放在眼里了。”
说得众人都笑。
青娘因自己的终身已定,便也不再藏巧。这回来王府也是精心地打扮了,坐在风姿各异的众姐妹中自有一副清丽之态。
王氏是头一回见钰娘的祐姐儿,便仔细看了一回,夸她长得好,是有福气的,又将早备好的见面礼给了钰娘。
太夫人看着这一双孙女、外孙心中欢喜,让她两个近身坐了。笑着对王氏道:“老身儿女虽多,可心中对青娘母亲却颇多疼爱。如今见青娘如此风姿,竟比她母亲当年还要出色,又得了这样一门好亲事,怎不叫人欢喜。”
四舅母听太夫人说起了这个,怕青娘听着伤心,便笑道:“母亲,青娘没来时,您总是念叨,如今王姐姐和青娘就在眼前,您却又说这些。有那心意,把您那不让咱们看的首饰匣子拿出一只来给青娘添了箱,咱们还能眼气不成?”
一席话说得众人又笑了一回,太夫人便对王氏说道:“她姑母不要笑话,咱这几个媳妇都是孝顺稳重的,只老四家的,仗着是最小的,但在老身跟前百般逗乐,让人又气不得又恼不得。也不看看自己的姑娘都多大了。”
王氏笑道:“这正是您的福气。老莱子七十岁还彩衣娱亲呢,更何况四弟妹。锦娘她们也大了,正是知事的时候,她们母亲在您面前如此孝顺,不也是给小辈做个样儿吗?”
太夫人听罢笑道:“不怪青娘如此品行,她姑母这一番话说得有经有典有情有意,竟是再好不过了。”
王氏便道:“太夫人,世人提起王府,谁不知是母慈子孝的,儿孙们又都出息,咱们不过是说些实话罢了。”
太夫人笑道:“她姑母也太夸赞。”
众人正说着,钰娘怀中的小儿不耐烦,哭闹起来。
钰娘便起了身道:“祖母、各位伯母、婶子,祐姐儿要睡觉了,容侄女先告退。”
众人忙都道不在这一时,容空儿再来说话。
太夫人见有那年纪小的也坐得不耐烦,便道:“青娘许久不来府上,你们姐妹也不必在咱们跟前拘着,一处逛逛。”
众姐妹听了便都离了坐,三三两两自找了喜欢的所在说话。
青娘因才见钰娘,还没亲近够,便同锦娘一起到了钰娘原先住的屋里。
钰娘先去安顿祐姐儿,青娘便与锦娘闲话。
这时便有人端过茶来,请青娘、锦娘吃。
青娘端起茶盏,只见茶汤清亮,茶花紧咬,吃了一口,只觉茶汤不冷不烫茶香不浓不淡,很有滋味。便笑着对锦娘道:“不想钰姐姐身边还有这样会煎茶的,这滋味这手段却也不常见。”
锦娘一笑,轻声道:“煎茶的是钰姐姐身边的紫笋,姐姐忘记了?”
青娘便又往外间看了一眼,见那适才献茶的人倒是有些眼熟,便道:“果然是她,似是比初见时丰腴不少,妹妹若不说,倒不敢认了。”
锦娘听了只是一笑,也不多言。
钰娘安置了祐姐儿从内室出来听到青娘赞这茶好,脸上便有些不自在。青娘见了便问姐姐怎么了,可是劳累了?
钰娘叹了一声道:“你也快要嫁人了,锦娘又是知道的,也不瞒你们。”
青娘听钰娘这话头不对,便敛了笑,认真听着。锦娘却也并不言语,只是轻轻摆弄着手中的青釉茶碗。
作者有话要说:
、妻妾成群士子所愿 情有独钟女子之心
四十回
妻妾成群士子所愿情有独钟女子之心
钰娘便道:“初到澶州时原以为对你们姐夫屋里的人是要费些心思的,不想舅姑管得十分严厉,上上下下清清楚楚的,没有一点勾挂。咱也就放了心,一心一意地过日子。后来有了祐姐儿,就越发地懒得动心思。直到有些风声传到咱这里,已是铸成大错。”
青娘听了这话,心中一动,问道:“莫不是这紫笋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钰娘冷笑一声:“你看她整日里小心翼翼地,她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就是做了,谁又能信?”
钰娘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姐夫屋里原有个伺候的,叫做碧萝,蛰蛰歇歇地,不像个安分的。我便说她年纪大了,要将她配人。可你们姐夫却说他吃惯了碧萝煎的茶,我心里到底不肯罢休,就把紫笋给了他。谁成想,这紫笋竟是个伶俐的,不过几日便把个爷们儿哄得团团转。”
听到这,一直不做声的锦娘冷笑一声:“姐姐心也忒善了,她是姐姐的人,身家性命都在姐姐身上,姐姐要她活也活得,要她死也死得,何必自己受这份委屈?”
钰娘说道:“你哪里知道,这紫笋却也不简单,跪在我面前,说做出这种事来,全怪她一个,与姑爷没有半点关联。她自知没脸见我,也不想活了,这就远远地离了晁府自生自灭。”
锦娘道:“姐姐,这是她的手段,欲擒故纵罢了。”
钰娘道:“我自是知道,可这时若将她如何了,你们姐夫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定是怨我。那时翁舅正病榻缠绵,我身子又沉重,实在不能因这点儿子小事闹得合家不宁。
如此一来,也只得先忍了这口气,与他做了通房。可谁又知时日不多,她竟也有孕了,如今也有四个月了,我实在是气不过,这才也把她带来,难不成要让他们在澶州过舒心日子吗?”
青娘听钰娘提起晁世伯,心中十分感慨。晁世伯自徽宗继位后得遇赦,被召为著作郎还京,后又授尚书礼部员外郎,可他都再三上表以病为由辞谢而求外任,朝廷只是不许。